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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龍駿昊是個王爺,然後很不幸的他穿越到了現代
然後再不幸的他穿越的這個人是個精神病患者
然後……他赫然發現自己所在的是個叫「療養所」的地方,而據他這幾天的觀察——
周圍與他相同待遇的人……沒有一個是正常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果斷掀桌,「放肆!你們這群奴才要造反不成?!全給本王退下!」
「是是是,您是王爺,王爺吉祥,給王爺請安,那……王爺您老能不能先把這藥吃了?」
「……」繼續掀桌,「我真是王爺!」
「是是是,您是王爺,誰要說您不是王爺我跟誰急。」
「……你們夠了……」

攻: 龍駿昊

受: 孤辰

 

 

 1、淡定

 

  天剛濛濛亮外面就起了一陣嘈雜,龍俊昊翻了一個身,繼續睡。
  「先生您要去哪?這裡是池塘,您快點回來——」外面小護士慌張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我是魚,是美人魚,我要回大海……」
  「先生,這不是大海,真的,我帶您去找真正的大海,您……啊——」伴隨著聲驚恐的喊叫的還有一聲巨大的「嘩——」的水聲。
  「快來人啊,有病人落水了——」
  龍俊昊再次翻了一個身,繼續睡。
  此時不遠處又響起一聲驚雷,「全軍聽我號令,鳴金收兵,明日再戰!」嘈雜中又傳來咿咿呀呀的女聲,曲調悠悠長長:「人生有幾,念良辰美景,一夢初過……」
  龍俊昊輕微的皺了皺眉,仍然沒有睜眼。
  「想我堂堂八十萬大軍竟盡覆爾等之手!蒼天負我!」
  那歌曲婉轉悠長,「且酩酊,任他兩輪日月,來往如梭……」
  「吵死了……」龍俊昊不滿的嘀咕一聲,終於認命的坐起身,眼前依然是他一個月前醒來時看到的場景,他不禁悲哀的嘆息一聲,默默的窩在床上細數這一個月以來的遭遇。
  想他堂堂一個王爺,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美人有美人,就算整天花天酒、橫著在路上走都沒人敢管,他的生活本來可以一直這樣逍遙下去的。
  可是,怪就怪他不應該為了引起大將軍的注意而一時興起的跑去在他面前調戲良家婦女,更不應該為了面子死撐著而不挑明自己的身份,更更不應該在大將軍說要讓手下把他綁回去時轉頭就跑,更更更不應該找一個特別傻缺的奴才來駕馬車!
  而最不應該就是,他不應該在馬車從一個很小很小很小的小到幾乎可以忽略高度的山坡上衝下之前沒骨氣的嚇傻了而直接暈了過去。而他再次清醒就到了這裡,身體也已經換了一個,當時印象最深的就是一片雪白,然後……他記得他爆發了。
  是的,當看到這一片白花花的東西以及穿著奇怪的男人和穿著很不成體統的女人圍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並對他上下其手時,他想不爆發都難。更可氣的是自己身上還趴著一個穿著艷麗而同樣不成體統的女人,這個女人死死扒著他的身體,痛苦流涕,「兒子啊,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我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啊啊啊……」
  他額上瞬間爆出一根青筋,張嘴就吼,「放肆,我堂堂一個王爺豈是你這個賤民能碰的?給本王滾!」
  那女人被他吼的向後退一步,湊到一直默默站在一邊的身穿奇怪黑衣的男人身邊,滿臉憂傷的問,「老公啊,咱寶貝兒子剛才喊我什麼?」
  那男人默默的將頭轉向她,淡定的吐出兩個字,「賤民。」
  女人頓時哭得梨花帶雨。
  龍俊昊的額頭又爆出一根青筋,看著那群對他一邊指指點點一邊嘰嘰喳喳的白花花的人群,他們口中說的「療養院」、「妄想症」、「鎮定劑」又是個什麼東西?!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果斷掀桌,「放肆!你們這群奴才要造反不成?!全給本王退下!」
  眾人被他的氣勢嚇得後退一步,急忙點頭,「是是是,您是王爺,王爺吉祥,給王爺請安,那……王爺您老能不能先把這藥吃了?」
  「……」繼續掀桌,「我真的是王爺!」
  「是是是,您是王爺,誰要說您不是王爺我跟誰急。」
  「……你們夠了……」
  上面的對話在他剛來的前幾天一直不斷重複,而他也在他們口中漸漸對周圍的事情有了大概瞭解。
  首先,這裡是個叫做「療養院」的地方,而這個地方有些特殊,用他們的話說這裡要比普通的療養院高級,據說起初這裡是院長為了自己的愛人而建的,他想通過不一樣的方式對自己的愛人進行治療,結果效果很好,他的愛人成功康復,所以為了讓更多的人有機會康復他便成立了這家療養機構。
  再次,這家機構的費用非常高,而且剛剛成立不久,因此算上他只有四個病人,嗯,是的,他發現除了那些一色的白之外只有三個人和他的境況一樣,而三個人……沒有一個是正常人。據他剛剛半夢半醒間聽到的聲音,這三個人一個跳了池塘,一個今天忽然開始做戰場對敵的夢,剩下的一個則雷打不動的繼續唱曲。
  真是夠熱鬧。
  「啊,王爺,您醒啦?」這時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小護士走了進來,將早餐恭敬的放在固定桌上,甜甜的道,「恭請王爺用餐。」
  龍俊昊的額頭輕輕的跳了跳,嗯,他這段時間的又一個發現,這裡的人全把他們這些不正常的人當大爺來伺候,除了不能出一定界限外幾乎什麼要求都會得到應允,他記得他當初醒來那幾天這些醫生護士為了迎合他還特意換了一身他們口中所謂的古裝,氣得他看到那些不倫不類的衣服再次爆發,從此後他們便又將衣服換了回去,不過「王爺」這個稱呼倒是一直沒變。
  龍俊昊看她一眼,淡定的下床去洗漱,然後面無表情的回來吃飯,他照例晃了晃餐盤,這些人不知用了什麼辦法,餐盤一放到桌上便和桌子緊密的貼在了一起,怎麼晃都弄不下來,而這間屋子裡的擺設大都被固定住了,上面還特意鑲了一層柔軟的毛茸茸的邊,他知道這是防止他們做出什麼不能控制的事而受傷。
  他撇撇嘴,開始用餐,他的適應力是很強的,而周圍的這些東西在醫生護士的仔細介紹下他也基本上都認全了,也基本上會用了,不得不說這裡與他原來生活的地方簡直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令他唯一欣慰的是這裡住起來最起碼還算舒服,當然前提是他能忽視那三隻真正不正常的生物。
  不過這段時間下來他覺得他真的已經——淡定了。
  龍俊昊一邊悲哀的想著,一邊拿起特殊材料的杯子開始喝牛奶,而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用力踹開了,大門砸到牆上不停的開始震。
  龍俊昊一驚,剛剛喝進嘴裡的牛奶立刻就噴了,他一臉驚悚的轉頭,只見來人風風火火的就衝了進來,撲通一下就跪在了他面前,聲淚俱下,「皇上,我朝八十萬大軍……盡覆叛軍之手!臣有負皇上的重托,臣罪該萬死!」
  「咳咳……」龍俊昊因為剛才嗆了一下,正伏在床上劇烈的咳,一時間也無暇顧及他。
  「皇上……」那個人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狀況,萬分絕望的叫了一聲,輕輕閉上眼,眼角竟還滑下了一滴眼淚,「我朝……亡了……啊!」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憤怒的龍俊昊直接用杯子砸在了頭上,頓時哀嚎一聲倒地。
  「少在這裡妖言惑眾!」龍俊昊一臉暴怒的下床,還不過癮的過去踹了幾腳,最後一腳踩在他的胸膛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道,「爾等慘敗至此還有何面目來見朕?」
  「皇上!」那人躺在地上絕望而深情的又叫了一聲,「臣對皇上的忠心日月可表……臣、臣……」他說到這裡臉上瞬間飄起了兩朵可疑的紅雲,頓時羞澀了,「臣對皇上的情也……也是永不會變的……」
  龍俊昊的臉頓時扭曲了,然而還未等他開口只見聞訊而來的醫生護士立刻趕了進來,七手八腳的將這人從他的腳下拯救出來。
  他冷眼掃了過去,威風凜凜的道,「拖出去,斬了!」
  眾人被他的氣勢嚇得心肝一顫,立刻嘩啦啦的行禮道,「遵旨。」說完便拖著那人直接走出去,同時還能聽到一聲淒厲的喊叫聲,「不——臣冤枉——冤吶——」
  龍俊昊看著自己身上沾上的牛奶,額上爆出一根青筋,我淡定,淡定……我靠!這他媽的讓我怎麼淡定?!
  先前的小護士柔柔弱弱的飄過來,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問,「王爺,您什麼時候篡的位?」
  「……」龍俊昊默默的將目光轉向她,淡定的吐出兩個字,「剛剛。」然後飄進浴室,換衣服去了。
  今天的陽光很明媚,龍俊昊推開門走到院子裡曬太陽。這家療養院建在山坡上,房子精緻典雅,從外部看有種歐洲的風格而內部則更偏向中日風格,幾間房子圍城一個個庭院,然後幾個庭院互連,走廊上全部鋪著木製的地板,欄杆上爬滿了紫色的籐蔓,院子中央都種著樹,有的是櫻花樹有的是桃樹,每到花開的季節都如夢境般美好。
  幾個院落圍城一個更大的空間,裡面有青青草地以及活動器材,還有一個巨大的荷花池塘,龍俊昊走出去時就見不遠處一群人正好從池子裡撈出一個人,然後抬上擔架飛快的向室內走,還有零星的對話傳來——
  「我真的是美人魚,我要回大海,你們這樣強留我是不會幸福的,真的……」
  眾人立刻附和,「是是是,您是美人魚,我們這是帶你去找王子啊,找你心愛的王子啊……」
  「狗屁,我才不愛他!他扔下我和別人劈腿我早就把他甩了,我現在愛的是別人,是別人!你們沒常識就不要亂說!」
  「……我我我們沒常識……沒常識……」 眾人脆弱的心肝一顫,弱弱的問,「那您現在愛的是誰啊?」
  「我愛的是海底的巫婆,我要去找她!你們這樣叫做棒打鴛鴦懂不懂?」
  眾人僵了一瞬,認真的說,「……其實巫婆早就被你父王罰出大海了,她現在就住在陸地。」
  「什麼?!真的?!我怎麼不知道!」
  「真的……剛剛得到的消息,你暫時還不知道,我們帶你去找她,好吧,帶你去找她。」
  「那……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相信你們一次吧。」
  眾人立刻嘩啦啦的叩首,「謝謝大爺。」
  「注意你們的言辭,是美人魚!美人魚!」
  眾人再次叩首,「是,謝謝美人魚大爺。」
  「……啊,這還差不多。」
  眾人便抬著他華麗的奔了進去。
  龍俊昊以手撫額,心想那個人明明長著一張撲克臉卻整天搞一些妖蛾子,真是服了。
  遠處的曲調依然悠長,「俺好似驚烏繞樹向空枝外,誰承望舊燕尋巢入畫棟來?今日個知音喜遇知音在,這相逢異哉!恁相投快哉!待俺慢慢地傳與恁一曲霓裳播千載……」
  聲音淒涼婉轉,霎那間催人心腸,龍俊昊轉頭看向池塘上建的小亭子,那裡站著一個長髮齊腰的美人,一臉憂傷的在唱曲,女聲模仿的特別像,如果不是他的衣服開到胸膛,上面一覽無餘、一馬平川,龍俊昊真的懷疑他是個女的。
  那人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側過頭,朝他招手,依然是模仿的女音,唱道,「若此生情終難全,君可願來世繾綣……」
  「願意……」龍俊昊悲哀的嘆息一聲,認命的向那裡走,心道漫長的一天又開始了。

 

  2、你完了

 

  「乍暖風煙滿江鄉,花裡行廚攜著玉缸……」
  龍俊昊讓人搬了把躺椅放在小亭,又吩咐人去泡了杯上好的茶,端著坐在椅子裡閉眼傾聽小曲,前面池塘的荷花開了滿池,清爽的風微微拂過,彷彿還能帶起少許淡香。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了舒適的笑,這個曲子他沒聽過,據說是明末清初時代寫的,至於到底是個什麼朝代他並不清楚,不過這並不會妨礙他聽曲的雅興。
  「笛聲吹亂客中腸,莫過烏衣巷,是別姓人家新畫梁……」
  美啊美,他慢悠悠的想,心想桌上來點瓜果糕點,身後站點護衛家丁,或者再來幾個貼心的丫環捶腿揉肩,這簡直就是他以前的生活嘛。
  他閉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越想越高興,漸漸的連他自己都不知身在何處了,只知一曲終了的時候他讚道,「不錯,妙,妙,本王許久都沒聽過如此甚佳的曲子了,來人,重賞。」他說著睜眼,眼前一個長髮美人正含笑看著他,胸膛的領口大開,白花花的皮膚一馬平川。他的表情瞬間凝住了。
  長髮美人笑吟吟的看他,「謝王爺賞。」
  龍俊昊嘴角一抽,「不謝。」他環視一周,這才知道剛才的那些都是幻覺,他依然在這麼一個鬼地方待著。
  美人繼續模仿女音,「王爺可還喜歡?」
  「喜歡……」龍俊昊摸摸鼻子,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太大,讓他瞬間沒了剛才的雅興,便將茶杯一放,懶洋洋的起身像模像樣的作了個揖,「家中尚有要事,就此告辭,改天再來拜會姑娘。」
  美人根本不計較他口中的「姑娘」,只幽幽的嘆口氣,戀戀不捨的道,「你有這份心就好了……」
  龍俊昊嘴角又是一抽,在這人的病情愈演愈烈之際急忙扭頭狂奔回屋,一下撲在那張奢華的大床上,他覺得唯一能感到慰藉的也只有這張床了,畢竟這個要比他之前的那張睡著舒服多了,當然,前提是他並不知道這張床究竟花了多少錢。
  他無聊的在上面翻身打滾,而就在這時只聽走廊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歡樂興奮的意味也隨之飄了過來,「兒子啊,我來啦~」
  龍俊昊噌的一下就從床上跳下來了,與此同時房間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個美艷的女人立刻出現在眼前,「寶貝兒子,我來啦~」
  龍俊昊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一下撲了過去,「媽~」這個字叫得沒有絲毫猶豫,親切撒嬌的意味十足。
  美女拍著他的肩,笑了,「哎哎,好孩子,媽媽好想你啊。」
  「媽,我也好想你啊~」龍俊昊將小時候向他母后撒嬌的本事全使了出來,一把抓住她的手,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她,無比認真的說,「媽,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他不傻,他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世界就只能遵守這裡的規矩活下去,但活下去的前提就是離開這裡,否則他遲早有一天會被那三隻不正常的生物給逼瘋了,那最壞的結果不是他拿刀捅了他們就是拿刀捅了他自己,而據他這段時間的觀察想要離開這裡有兩個辦法,一是等著那些醫生確認他的精神狀況恢復正常,二則是他的家長帶他離開,而這位穿著不成體統的、在他第一天來這裡被他稱為賤民的女人,剛好就是他的家長之一。
  美女的眼睛立刻就紅了,哽咽的應著,「嗯嗯,我們家寶貝好了,我們家寶貝沒病。」
  「對,對,」龍俊昊眼見事情能成,更加討好的圍著她轉,「媽,你看我現在一切正常,我真的康復了,咱們回去吧啊回去吧?」
  這時房間又走進一人,龍俊昊抬眼看了看,這人他認識,就是這具身體的另一個家長,總喜歡在旁邊沉默不語,但往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老公啊,」美女回頭看他,抽噎著,「咱們寶貝說他好了,你看呢?」
  那人將目光轉向龍俊昊,龍俊昊也看著他,眼神極其無害,眨了兩下,嘴巴一癟,「爸,我好了。」
  那人依然沉默不語,忽然反身向外走,接著很快就拿了一個東西回來,美女頓時咦了一聲,「這不是你新買的光盤麼,拿這個做什麼?」
  那人不答,走到室內打開DVD開始放,這間屋子裡的東西都是精品,電視屏幕佔據了大半個牆,龍俊昊雖然知道這些東西怎麼用可真正用的次數卻是少之又少,此刻見狀自然好奇的盯著屏幕直看。
  男人放好後就沉默的站到一邊,美女過去拉他的袖子,「老公啊,你放這個科幻動作大片到底是做什麼啊?」
  男人還是不答,只對前面的龍俊昊揚了揚下巴,美女見狀也將目光轉過去,瞬間就抽噎了,只見龍俊昊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成了「O」型,一臉震驚的看著屏幕上的東西,良久才磕磕巴巴開口,「哇……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好厲害啊……好厲害……」
  美女繼續抽噎,「咱們寶貝他……他……」
  男人嗯了一聲終於慢慢開了口,「你看,他連變形金剛都不認識。」
  美女從包裡拿出小手絹開始擦眼淚,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堅強,美女便將眼淚強忍下去,走到龍俊昊身邊柔聲問,「寶貝,喜歡嗎?」
  龍俊昊立刻點頭,目光都不移一下,依然維持著驚奇的表情,「這是什麼東西?」
  「變形金剛。」美女的聲音帶著少許哽咽,可惜處於驚奇狀態下的龍俊昊並沒有察覺出來,他點頭,「哦,這東西好厲害。」
  「喜歡我給你買。」
  「這個能買?」龍俊昊立刻興奮的看她,一把抓住她的手,「這麼厲害的東西也能買到?!」這個世界還真是令人驚訝。
  美女強忍眼淚,「能買能買,你喜歡我就給你買。」
  「好好,我喜歡。」龍俊昊說著又將目光轉了回去,好看的眼微瞇起來,心想如果真能得到手他首先就要用這東西滅了那三隻生物,然後再滅了這家療養院!
  美女憂傷的看他,這時那個男人走到她身邊又開了口,「你看,他連你要給他買的是模型都不知道。」
  美女抽噎了一聲,男人拉著她的手向外走,身影不一會兒就在走廊消失了。而當龍俊昊意識到出問題時就透過玻璃窗看到了他的兩位家長正向所謂的汽車走去,他立刻就驚了,急忙起身向外跑,然而等他跑到時只能看到絕塵而去的汽車。
  「不——」他瞬間就撲倒在草坪上了,悲痛欲絕的叫道,「為什麼不等我?出了什麼狀況?明明一切都還好好的,這到底是為什麼啊?蒼天啊——我不要在這裡啊啊啊……」
  眾醫生護士立刻圍了過來,哎哎的叫著,「王爺王爺,呃,或者是皇上,保重龍體啊……您要為江山社稷著想啊啊啊……」眾人七手八腳的要去扶他,然而就在這時只聽身後不遠處也響起一聲悲痛的叫喊,「不——」接著一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倒在龍俊昊身邊,抓著草坪上可憐的小草,復讀機似的叫道,「為什麼不等我?出了什麼狀況?明明一切都還好好的,這到底是為什麼啊?蒼天啊——我不要在這裡啊啊啊……」
  靜——
  眾人齊刷刷的打了個寒顫,一臉驚悚的盯著渾身冒冷氣的龍俊昊,只見龍俊昊極緩慢、極緩慢的轉了頭,如同毒蛇盯著老鼠似的看著這位剛剛被他「問斬」的敗軍之將,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齒擠出,「你信不信……你膽敢再在本王面前出現一秒,本王立刻一腳踹死你?!」
  那人眨著困惑的眼睛,咬著小草思考了那麼一下下,忽然純潔的開了口,「你信不信你膽敢……啊……」他一句話沒說完就叫了起來,因為龍俊昊當真就一腳就踹了過去。
  眾人看到這裡才終於回了神,急忙跑過來勸架,將龍俊昊扶起來按著他沒讓他動,而那人也被扶了起來,他委屈的看著龍俊昊,扭頭問旁人,「他為什麼打我?」
  被他問的小護士嘴角一抽,非常想告訴他純粹是活該,可她不能這麼說,只能委婉的表達,「他心情不好,你暫時不要和他說話。」
  「心情不好?」那人咬著手指想了想,純潔的問,「生病了?」
  「是是。」小護士點頭,「……您要不要先進去歇會吧?」她擦著冷汗,這人難道沒看到對面的王爺或皇上正鐵青著一張臉盯著他直看嗎?真的真的一點也沒察覺嗎?他是神經有問題而不是神經大跳的對吧?對吧?
  「哦,你早說嘛……」那人掙開周圍的人,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土,單手握拳放在唇邊咳了一聲,在眾人肝顫的目光下漫步走到了龍俊昊面前,並且伸出兩根手指一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瞬間陷入了沉思。
  龍俊昊被人按著根本動彈不得,只能對周圍的人吼,「都愣著幹什麼,給我把他拖下去餵狗!不,先鞭屍再餵狗!快點!」
  這時他身上的冷氣極其恐怖,眾人不敢怠慢,一邊點頭一邊過來要拉這位瞬間入境的神醫,然而還未等眾人的手碰到這人的衣服就見他鬆了手,一臉老氣沉沉的道,「無礙,夫人這是喜脈,待我開幾副安胎藥調理一下就可,啊,對了,」他表情認真的對龍俊昊作了個揖,「恭喜夫人。」
  眾人齊齊倒抽了一口氣,心底咯登一下,暗道你完了,你今天真的完了……

 

  3、給我打

 

  山坡上吹著徐徐微風,頭頂的陽光金燦燦暖洋洋,偶爾還能看到一團如棉花糖似的白雲飄來那個飄去……咳,總之今日的天氣絕對極佳,逛街或拉幾個朋友去野餐甚至僅僅搬個籐椅曬曬太陽都會覺得全身舒暢,可某家高檔療養院內的醫生護士卻覺得陰風陣陣,冷汗直冒,心臟「咯啦」一聲碎了滿地。
  眾人一邊流淚一邊在心底默默的安慰自己,我們要不是看工資高才不來這裡吹冷氣呢,絕對不來,死也不來!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因為他們那個高高在上的、今日剛剛成功篡位的皇上很不爽,所以他們也別想有好日子過。眾人大氣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的去看他們保持沉默的皇上。
  龍俊昊面上沒有絲毫表情,甚至連額上的青筋都消了下去,安靜的樣子就彷彿沒聽到那句話。
  這原本是很賞心悅目的,這人是個大財團的小少爺,從小被捧在手心裡嬌生慣養的,皮膚好的都能去拍高檔護膚品廣告,還是全身的那種,此外他的五官也很精緻,髮質很軟還有些微捲,所以當他安靜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是那種很柔軟的需要保護的類型。
  當然,前提是他別發火。他只要一發火整個療養院就像大風過境般慘不忍睹。
  而現在他面上雖然還沒什麼表示,但周圍的溫度卻徒然降了下來,眾人抹著冷汗,心想這算什麼,暴風雨之前的平靜麼?
  不過他們倒是猜不透他接下來會做什麼,因為這幾人的表現是各不相同的,如果是長髮美人肯定會裝作啥也沒聽到的繼續唱曲,如果是撲克臉會有兩種反應,一是驚訝、驚喜、幸福的摸著自己的肚子,柔弱羞澀的來句「原來我有了」,二是哭著鬧著去找負心漢,還順便揚言要墮胎。
  而對像換成這個皇上……這人的腦袋雖然也不正常,卻從未將自己當作過女人,而且絕對反感別人把他當女人,所以……眾人將目光又齊刷刷轉到面前一臉認真負責的神醫楚堅小朋友身上,臉上的表情都帶著同情,有的甚至還帶了少許悲痛——那就像看一個即將離世的人,你明知他會死,卻無法阻止。
  龍俊昊被人抓著四肢,身體呈「大」字死死釘在原地,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輕聲說,「行了,都放開我。」
  眾人猶猶豫豫,「皇上請息怒,保重龍體啊……」
  「朕當然要保重龍體,」龍俊昊嘴角掛著微笑,慢慢扭頭去看抓著他的眾人,語氣很和善,卻莫名的讓人覺得他在吐冰渣,「朕還要為國事操勞以及偶爾去寵幸朕那些後宮嬪妃呢……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是……」眾人急忙點頭,冷汗又冒了一層,有先見之明的醫生甚至開始向楚堅身邊的護士打眼色讓她把楚堅帶下去。
  那個小護士收到暗示急忙上前去勸楚堅,哄著他要拉他離開,誰料龍俊昊卻懶洋洋的開了口,「楚堅。」
  剛要反身離開的楚神醫聞言回頭,他還未從神醫角色中脫離出來,彎腰對他作揖道,「夫人還有何吩咐?」
  眾人又齊齊倒吸了口氣,龍俊昊能察覺四肢的力道重了些,知道這些人怕他忽然暴走,他也不在意,像是沒感覺到般盯著面前的人,不溫不火的說,「楚堅,朕讓你率八十萬大軍去剿滅叛軍,不料爾等竟慘敗而歸,朕真是……」
  他一句話未說完楚堅撲通一下就跪下了,滿臉淒絕,「皇上,臣罪該萬死!」
  狀態進入的那叫一個快,眾人瞬間華麗麗的僵住了,嘴巴不自覺的呈「O」型,先是看看地上一臉悲痛的楚將軍,接著才慢慢的……將目光轉向他們高貴的皇上身上。
  龍俊昊緩緩從僵住的眾人手中掙脫出來,嘆了口氣,繼續之前的話,「朕真是太失望了……」他好看的眼不禁微瞇起來,他原本只是試探,誰知竟然成了,所以說對付這些生物只能靠智取。
  「皇上!」楚堅向前膝行了幾步,抓住他的褲腿,抬頭萬分深情的看他,「皇上……」
  龍俊昊忍著抽他的衝動,抬手緩緩撫摸他的臉,俯身看他,「你也算對朕忠心耿耿了,不過死罪能免活罪難逃,就打你八十大板吧,」他也深情的看著地上的人,「……朕也是於心不忍。」
  楚堅立刻痛快的道,「臣甘願受罰!」
  「那好吧,」龍俊昊幽幽的嘆口氣,懶洋洋的吩咐,「來人吶,把朕寢宮裡的東西搬出來,哦,順便再把朕的龍椅搬來,」他說完扭頭去看身邊看呆的小護士,語氣緩了不少,「乖,去給朕泡杯茶。」
  「啊?啊……哦……」小護士呆呆的看看龍俊昊,又看看地上一臉絕然的等待行刑的某將軍,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好幾個來回,忽然很想抱著他們吼,爺,我介紹你們去好萊塢吧?去吧去吧?絕對能拿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啊啊啊!
  眾人不過多時就找到了龍俊昊說的東西,這儼然就是古代用來打人的板子,連用來在上面趴著的板凳都有,其中新來的醫生不明所以的拉拉身邊的人,「他……我是說皇上,他怎麼會有這東西?」
  「你說這個?」被問的人舉了舉手上的板子,「哦,是這樣,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經常吵著要打人板子,院長說他對這件事太執著不如隨了他,結果第二天他父母,哦,也就是太上皇和皇太后就派人送了過來,據說全都按照原版做的,連份量都不差分毫。」
  「原來如此。」那人點頭去看前方,只見楚堅已經在凳子上趴好,而龍俊昊則坐在雕花木椅內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打還是不打,這是一個問題。
  他們去看龍俊昊,暗道皇命不可違啊,接著再看楚堅,這人的背景也不是他們能惹的,萬一真出了事……眾人瞬間糾結了。
  龍俊昊放下茶杯抬頭掃視全場,嘖了一聲,「都愣著幹什麼,打啊。」
  楚堅也是一臉的大義凜然,「對,打,不許手下留情!罪臣甘願受罰!」
  龍俊昊好看的眼微微瞇著,「喏,都聽見了吧,給我打!」
  眾人相互看看,心想反正也是他們自願的,便把心一橫高高舉起了板子,不過他們倒是不敢真的下死手,但即使這樣八十板子下去也足夠這位將軍在床上趴幾天的。
  但他們顯然低估了某將軍的表演能力,每一下板子打下去楚堅都會大叫出聲,事後在場的某人去醫院守護臨盆的妻子,與他一同在產房外等候的另一位父親捂著脆弱的心臟飄的過來看他,讚道,你好鎮定。那人立刻遠目,這算什麼,比這個更慘的叫聲我都聽過。
  他說的就是如今的楚堅。
  拜這陣慘烈的叫聲所賜,療養院的眾人都圍了過來,長髮美人也停止了唱曲,斜靠在一邊笑吟吟的看著。
  孤辰剛剛回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場景,他穿著白大褂,雙手插在口袋裡,詫異的看著面前的畫面,接著將目光轉到中央坐在椅子上一身貴氣優哉游哉喝茶的男人身上,微微側頭問一旁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哦,你說這個啊,據說咱們的楚將軍戰敗,皇上正在責罰他。」
  「楚將軍,戰敗……皇上?」孤辰挑眉,不禁笑了起來,「這個稱呼是什麼時候來的?」
  「你不知……咦?」那人說著扭頭看他,笑了,「原來是孤醫生,您終於從國外回來了。」
  「是啊,」孤辰應著,繼續去看椅子上的人,「我不過才走了一個多月怎麼就成這樣了?我記得他之前的症狀似乎不是這樣的。」
  「哦,這個說來就話長了……」
  孤辰靜靜聽著,剛要點頭說句原來如此就聽見他身體的另一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哇……哇……這、這是……」
  他扭頭去看,只見這人長著一張撲克臉,正是另一位讓人頭疼的病人,此刻他正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的畫面,半晌忽然伸手摀住了心臟。
  孤辰心想病人大概受不了刺激,剛要揮手讓人把他送回去就見這人的另一隻手忽然伸出摀住了臉,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太、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人類的生活真是要不得滴啊要不得……倫家還是回海裡找父王好了……」
  他說著捂著臉小步跑開,孤辰愣愣的看著他的身影在拐角消失,然後很快從那裡傳來「嘩——」的水聲,小護士的叫喊也隨之響起,「快來人啊,病人再次落水了啊啊啊!」
  「……」
  這邊龍俊昊滿意的看著他們把他痛恨的其中一隻生物狠狠教訓了一頓後抬回屋,心情頓時無比舒暢,他笑容滿面的起身準備回去,接著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孤辰,瞬間就僵住了。
  「不是吧……」他揉揉眼,看一眼再揉揉眼,最後猶猶豫豫的蹭過去,「將軍,是你麼,你也過來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命士兵逮捕他、間接害他暈倒穿過來的將軍!這張臉就是化成灰他都認識,好吧,雖然……雖然是他對這位將軍圖謀不軌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在先……
  眾人愣住了,抬眼去看孤辰,眼底的意思很明顯——你也是將軍?戰敗戰勝,戰敗的話……也來幾板子?
  孤辰默默的和他們對視——我才剛回來,我怎麼知道他說的是誰?
  眾人默默的對他眨眼——院長說了凡事要隨著病人的性子來,你認了吧。
  「……」孤辰扭頭去看龍俊昊,猶豫了一下,點頭,「是我。」
  「是你就好辦了……」龍俊昊說著,毫無預兆的抬起拳頭就砸了過去,「媽的,本王發過誓若老天能讓本王再見到你,本王一定要揍得你連你娘都認不出來,你受死吧啊啊啊!」

 

  4、侍寢將軍

 

  孤辰倒下的瞬間大腦竟還在思考——事情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了?
  他對自己的身手還是很有信心的,絕對不會被人忽然一下就打倒在地,可事實就偏偏成了這樣,他總結了一下原因,覺得最主要的因素就是自己太大意、太輕敵了,誰曾想這位看上去很柔弱的人能使這麼大的力氣?
  他的記憶對這人的印象還停留在一個多月前,哪會猜到這人會變得如此暴力,何況這位皇上剛才詢問他的時候眼底分明帶了少許意義不明的味道,這讓他覺得這人似乎對他抱有不一樣的感情,就更加想不到這人會在下一刻忽然發瘋的打過來。
  何況……何況往最壞的方面考慮,他這個平白得來的「將軍」大敗而歸,惹得龍顏大怒,直接讓人拖下去斬了便成,哪用得著皇上親自動手啊是不是……所以綜上所述,在這麼多「不可能」因素的作用下,他在整個倒地的過程臉上的表情都是愣怔的。
  可他愣住不代表龍俊昊就會收手,這位新上任的皇上此刻的背景正燃燒著熊熊烈火,雙眼怒目放光,一副你欠了我五個銅板還沒還的架勢,順勢撲過去騎在他身上,抬起拳頭就要繼續打。
  身邊的眾醫生護士急忙過來拉架,一邊上前按住龍俊昊一邊不停的勸,孤辰在地上靜靜的聽著,從「皇上息怒,孤將軍也是朝中重臣……」、「孤將軍對皇上赤膽忠心」到「如今孤府就剩了孤兒寡母」、「孤家四代人戍守北疆、精忠報國」、「孤家一門忠烈」等等,他終於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心想你們說的將軍姓楊不姓孤的對吧?你們別以為我聽不出這是楊家將!
  龍俊昊剛才那一拳得手後心裡舒坦了不少,而他現在被人按著動彈不得也不可能再得手了,便慢慢收了怒火低頭看著地上的人,這人的頭髮短了,皮膚比以前白了許多,五官流暢的線條勾勒出一張俊雅的臉,眸中少了點威嚴顯得比以前溫和了些,竟是更迷人了。
  孤辰察覺到他的目光抬眼看他,這人的領口在剛才的動作中被扯開了些,露出的皮膚如同上好的白玉,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看,他低著頭,劉海細碎的拂下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還能看到上面被正午的陽光染了一層毛絨絨的光暈,他的眼神不再噴火,專注的樣子讓他整個人都安靜了些,此刻見他看他,便慢慢微笑起來。
  這人的長相原本就精緻,這樣笑起來竟有種眉目奢華的感覺,孤辰不禁閉住了呼吸,只聽這人笑嘆了一聲,緩緩開口,「罷了,本王過來後就想明白了,有什麼話直說就好了嘛,非要把事情弄得如此複雜……」
  孤辰仍然怔怔的看著他嘴角的那點笑意。一直到很久之後他還是會經常回憶起這天的事,這人衣服凌亂的被人按著,狀態絕對算不上好,卻滿不在乎的低頭微笑的和他說話,沉穩的華貴慢慢從他身上傾瀉下來,讓周圍的喧囂頓時全成了空白。
  「將軍,本王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說,而且本王是認真的,」龍俊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說的異常緩慢,像是會怕他聽錯了似的,「我喜歡將軍,從很久之前就喜歡,我想和你永遠的生活在一起。」他說後半句的時候把稱呼換成了「我」,明顯異常認真。
  孤辰仍然維持著怔怔的表情,然後……他陷入了更加呆傻的狀態,再然後……他覺得他的身體一寸寸僵硬了起來,最後轟隆一聲碎成了一堆渣滓,他過了很久才開口,「……啊?」
  眾人也跟著靜了一瞬,接著動作一致的鬆開了按住龍俊昊的手,動作一致的向後退了一大步,沉默的看著他們,面上帶著若有所思和恍然大悟。
  原來你們是這種關係……
  原來你這個將軍是以色上位,不是靠的能力……
  你這也算是侍寢將軍吧……
  禍亂宮闈啊我說……難道王爺就是因為你離他而去才決定篡位的?
  嗯……他打你是你因為你……成婚了?
  孤辰的額頭隱約暴起一根青筋,瞪著他們,你們知道我是無辜的對吧,你們知道我是剛回來的對吧,你們是這裡的醫生不是病人,腦袋都是好的都沒出問題的對吧?對吧?!
  龍俊昊見他不答,試探的叫了一聲,「……將軍?」
  孤辰終於將目光轉向他,乾咳一聲,「皇上……您能先從微臣的肚子上移駕麼?」
  「你叫我什麼?」龍俊昊輕微皺起了眉,他照過鏡子,他的這張臉與之前的也沒什麼不同,這人就算不知道他是王爺也會像那時稱呼他一聲惡棍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孤辰猶豫了一下,心想他若搖頭會被這人當作耍他玩而挨打麼?不,挨打倒也沒什麼,若是把病人刺激的病情加重就不好了……他看著上面的人,誠懇的點頭。
  「那你為什麼要叫我皇上?你之前明明不是這麼稱呼我的,你之前對我很凶,還揚言要把我抓起來關進大牢,你不記得了麼?」
  孤辰欲哭無淚,心想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我去國外前也沒和你說過話啊,其實我們不熟的啊,你是認錯了人了,一定是認錯人了吧啊啊啊!
  他去看周圍的人,那些人默默的繼續對他眨眼——院長說了凡事要……他默默的扭回來,咳了一聲,誠懇的看著他,「其實我失憶了……」
  眾人一拍大腿,牛!
  龍俊昊頓時怔了,「……你失憶了?」
  孤辰點頭。
  「不對,」龍俊昊皺眉,「你如果真失憶為何剛才我問你是不是將軍時你點頭,而且我問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的時候你也點頭?」
  孤辰默默的去看周圍的醫生,一般的病人會有這樣的條理性麼?他其實沒病的對吧?
  眾人兩眼望天。
  「……」孤辰認命的再次將目光轉回來,「不,我隱約記得我是個將軍,除此外我只記得……」他認真的盯著上方的人,「只記得你的臉……」
  眾人再次拍大腿,更牛!
  龍俊昊則開始冒冷汗,心想將軍他……他難道為了抓他,追……追到這裡來了?!他猛地一個激靈起身,扭頭就跑,他是很膽小的,尤其還面對這位將軍,這人身上的威嚴總讓他有些害怕,更何況他留給這人的印象實在是……他害怕了,害怕這人有一天會忽然想起來,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辦啊……
  他如困獸的在臥室轉圈,跟來的護士小心的蹭過來問,「皇上……您還好吧?」
  「我問你,」龍俊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人怎麼樣才能記起之前的事?」
  這位小護士也是剛才旁觀的眾人之一,聽到這裡便安慰著,「只要見了之前重要的人很快就能想起來的,皇上您放心吧。」
  本王不是想讓他記起來啊……龍俊昊沒骨氣的吸吸鼻子,「那……那怎樣才能讓一個人失憶?」
  「失憶?」小護士想了想,「一般頭部受到重擊就有可能失憶了。」
  頭部重擊……頭部重擊……龍俊昊反覆在心底默念這兩個詞,猛然一抬頭就看到了房間一角放著的打人的板子,他頓時猶豫了……如果用這個給將軍的腦袋來一下……他會再次失憶麼……
  小護士一副天真狀的歪頭看他,「……皇上?」
  龍俊昊猛然回神,將心一橫,拿起板子就衝了出去。
  小護士嘴巴維持「O」型華麗麗的僵住了,過了很久才驚叫出聲,急忙追出去,「皇皇皇上……您要幹什麼啊……您息怒啊啊啊……」
  這邊孤辰終於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孤醫生,您沒事吧?」
  「哦,沒事,」孤辰詫異的去看遠處,「他為什麼跑了?」
  眾人隨後一答,「不知道,估計感動得哭了吧……」
  「啊?」
  「所以說還是孤醫生厲害啊!」
  「是啊,孤醫生真是好智慧!好定力!」
  「孤醫生不愧是業界的知名醫生啊。」
  孤辰謙虛的笑,「啊,過獎了過獎。」他說完這句話就見前面的眾人忽然又僵住了,瞳孔顫個不停,他的心裡頓時湧上不好的預感,僵硬的慢慢回頭,只見原本跑掉的人又奔了回來,不僅如此,他手上還拿著一個格外眼熟的東西,一臉的絕然。
  「……」孤辰說,「精神病殺人是不犯法的對吧?」
  「嗯……」眾人默默的點頭。
  「……」孤辰又說,「你們猜……他這次是不是衝我來的?」
  「嗯……」眾人再次默默的點頭。
  「……」孤辰再次說,「……你們難道不採取點什麼措施麼?」
  「嗯……」眾人遠目,「院長說凡事要……」
  孤辰扭頭就走,「……我要辭職。」
  「將軍!」這時龍俊昊大步奔了過來擋在他面前,他看了看這張熟悉的臉,掙扎了半晌終於絕然的開了口,將板子一橫,「將軍,你……你讓本王用這個打你一下成麼?」
  「……」孤辰看看這個板子的厚度,「……正常人都不會同意的吧?」
  龍俊昊乾巴巴的眨眼,一臉純潔的說,「我這是幫你恢復記憶,真的……」
  「原來如此……」孤辰遠目,這人對他還真不是一般的執著啊。
  龍俊昊眼見能成眼睛瞬間就亮了,還未開口就見這人忽然誠懇的看他,悲痛的開了口,「其實我不是將軍真的不是,我也沒有失憶更加不用恢復記憶,你真的認錯人了,你放過我吧啊啊啊!」

 

  5、真假

 

  龍俊昊將板子向地毯一扔,無精打采的撲到大床上,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這時身後響起了輕微的開門聲,他抬頭去看,只見孤辰站在那裡對他和善的笑,他定定的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然後輕飄飄的又扭了回去。
  孤辰自認為很親和的笑臉沒有起到絲毫作用,他表情一僵,覺得這和他眼角的青紫有莫大的關係,便調整好心態雙手插在白大褂裡緩步走到他身邊坐下,低笑,「喂,我真不是故意騙你的啊。」
  龍俊昊撲在床上不理他,孤辰又笑著喂了一聲,只聽床上傳來悶悶的聲音,「你欺騙了我的感情……」
  孤辰嘴角一抽,只聽這人悶悶的繼續說,「我不像你,你是將門虎子,我從小身體就不好,都到了出宮建府的年紀母后和皇兄還把我當孩子似的養在宮裡,你以前救過我的,不過你早就忘了,我……我喜歡你很久了,卻一直不敢找你說話,直到……直到聽他們說你要去邊關打仗就去求母后讓我出去,結果我卻用了個笨辦法……」
  孤辰靜靜聽著,低頭去看他柔軟的頭髮。
  「我不是故意要去調戲那個姑娘的,只是不知該如何和你搭話……結果再醒來就到了這個鬼地方,我剛剛看到你的時候真的很高興,可你竟然說你不是將軍……」
  孤辰幽幽的嘆了口氣,這人的病情要有多嚴重啊,連完整的劇情都有了……這到底是裝瘋還是真瘋?
  「那個……」他想了想,「要不你把我當將軍吧?」
  龍俊昊悶頭哼了一聲,「你根本就不是他,你還騙了我……沒人敢騙我……」
  孤辰又想了想,小聲的提議,「……要打板子麼?」
  龍俊昊又哼了一聲,悶悶的不說話。
  孤辰等了一會兒,低頭看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頭,好看的眼頓時瞇起來,嗯,手感真不錯,他又看看這人領口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頸,伸出手指摸了摸,立刻在心底感慨了句有錢人家的孩子皮膚保養的就是好啊,他頓時一陣狂揉,接著很快發現原本安靜的人身上的怒火越來越高,如果換成動畫效果此刻這人的頭上一定佈滿了青筋的小十字。
  他不禁慢慢的、慢慢的縮回了手,與此同時龍俊昊一臉暴怒的翻身坐起,「賤民,本王的頭也是你能碰……的……」
  本來嘛,自從龍俊昊穿過來之後身上都是皇家風範,身份尊貴的無人敢碰,此刻自然對身體受到的遭遇感到不滿,便滿臉暴怒的去看膽敢藐視他權威的人,可當熟悉的臉映入眼簾後他身上的怒火頓時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澆過,滅了。他下意識吸吸鼻子,那叫一個委屈和不甘。
  孤辰收手後向後挪了點好堤防這人忽然暴走,可當看到床上人的樣子後他瞬間就萌了,笑著傾身去捏他的臉,「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可愛?」
  龍俊昊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在面前放大,準備暫時不和他計較捏王爺臉的大罪,咬著嘴唇想了想,「這具身體以前是什麼樣的?」
  「整天把自己關在屋裡一句話不說,很焦慮,對任何靠近他的人都帶著警惕,簡直就像是,」孤辰盯著他漂亮的眼睛,慢慢說,「就像在害怕或者躲避著什麼一樣。」
  龍俊昊詫異,「害怕什麼?」
  孤辰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笑著鬆開了手,「這個……誰知道呢。」
  龍俊昊揉著被捏疼的臉,剛才那一瞬間他覺得眼前人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太一樣,但他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正詫異之際就聽門外響起了小護士甜甜的聲音,「啟斌皇上,門外使臣覲見,說是要進貢變形金剛。」
  變形金剛!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心想報仇的時刻終於來了,他要滅了這些人,哦哈哈哈,他整理好衣服在床邊坐好,咳了一聲,沉聲道,「宣。」
  「是。」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身穿工作服的男人走了進來,手中還抱著一個大箱子,他看了看龍俊昊,他剛才經門外的人簡單介紹了點這人的狀況,知道這人脾氣暴躁,便將東西放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請皇上過目。」
  龍俊昊詫異的看著箱子,心想怎麼小了這麼多?難道裡面另有什麼玄機?他從床上跳下,隨意揮了揮手,扔了句「有賞」便讓他出去了。
  那人很高興,出去抓著小護士就說,「他說有賞,皇上說有賞,賞什麼?」
  小護士淡定的看著他,推推眼鏡,「皇上的意思就是說你可以完好的從這裡離開了。」
  「……」
  「不要露出那種不甘的表情,我們皇上的脾氣可是很不好的,他剛剛還打了一個人八十大板子,」小護士說著玉指一伸,「喏,不信你可以過去看看,楚將軍現在還在床上癱著呢。」
  那人猶猶豫豫蹭過去扒著門框向裡看,只見大床上趴著一個人,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淒厲的叫著,「臣有罪啊臣有罪……臣要再次請兵征討叛軍,以雪前恥,重振我朝雄風嗷嗷嗷!」
  他一抖,急忙將頭縮回來,正要離開就看到一群人抬著一個渾身濕淋淋的人從他身邊飛奔而過,上面的人還在不停的說,「倫家……倫家不要住在陸地了,人類真是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嗚嗚嗚……你們放我走吧……真的……」
  他脖子僵硬的順著他們的方向移動,小護士輕飄飄的聲音在耳後響起,「看到了,這位也是被我們皇上的氣勢所懾才變成這樣的。」
  那人又抖了一下,弱弱的捂著脆弱的小心臟,「那……那我……」
  「所以說你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對對!」那人急忙點頭,立刻狂奔而去,身後滾滾塵煙一直延伸到療養院的大門,小護士點點頭,心想這人今後怕是不會再來了。
  這邊龍俊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拆了那個箱子,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這個……」他圍著那個變形金剛轉了一圈,暗道這個東西像是像,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他搓著下巴,忽然站定指著面前的臥室,趾高氣揚的對變形金剛吩咐,「去,給本王把這裡拆了。」
  靜——
  龍俊昊輕輕皺著眉,果然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他思考了一下,忽然俯身低聲問,「你為什麼不動?乖,聽話,只要你拆了這裡要什麼我都給你,如何?」
  「……」
  孤辰一直在旁邊看著,此刻見狀不禁呆了呆,掩飾的乾咳一聲,「那什麼,你也喜歡變形金剛啊,我也喜歡,這個模型做的不錯,是精品。」
  龍俊昊呆滯狀的轉頭看他,整個人都楞怔住了,半晌才可憐巴巴的開了口,聲音還隱約帶著少許哽咽,「……模、模型?」
  他這個模樣實在太慘,孤辰忍著沒有立刻點頭。
  龍俊昊吸吸鼻子,「……那、那真的變形金剛在哪裡?」
  孤辰又怔了一下,思考著到底要怎麼回答,因為他看這人儼然一副承受不住打擊的樣子,如果實話實說還不知會造成怎樣的後果,畢竟不管怎樣……他現在還是醫生。而以後的主業也會轉成醫生,他應該有點醫德才是。
  龍俊昊是很聰明的,他看看這人沉默的樣子再看看地上的模型……頓時欲哭無淚,「這世上沒有變形金剛的是不是……」他就說嘛,這麼厲害的東西怎麼會存在……
  孤辰不禁伸手揉他的頭,想不到這人對變形金剛的喜愛到了這種程度,他安慰著,「沒事,你還有模型,真的東西太大也太危險,還是模型好。」
  「誰說的,」龍俊昊拍掉他的手,「本王還等著用它滅了這家療養院呢。」
  孤辰嘴角一抽,心想你到底是有多恨它啊,恨到想用變形金剛毀了它。
  龍俊昊不理他的反應,因為他終於知道為啥他在這個世界的便宜爸媽會丟下他不管了,原來他們以為他的病還沒好,他氣哼哼的向床上一坐,心想看來他還要再多儲備點這個世界的知識才行,那樣他下次就能成功說服他的便宜爸媽把他帶走了。
  孤辰看他氣鼓鼓的樣子,笑著走過去,「皇上若沒什麼事,微臣就告退了。」
  他說著反身就走,龍俊昊急忙叫住他,「等等,你……」他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猶豫了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孤辰。」孤辰說完就看到這人猛地張大了嘴,他頓時詫異,「有問題?」
  「有,」龍俊昊指指自己,「我叫龍俊昊。」
  「這我知道。」
  「不不,」龍俊昊搖頭,「我的意思是說我之前就叫龍俊昊,來到這裡後也叫龍俊昊,而將軍的名字就叫孤辰,你也叫孤辰,嗯……你懂我的意思麼?」
  這不是廢話麼,你不叫龍俊昊能叫什麼……孤辰無語,他從剛剛一直暗中觀察至今,終於還是下了結論——這人莫不是真的瘋了?
  龍俊昊期待的看他,「懂麼?」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就是將軍?」孤辰下意識去看地上的板子,心想這人該不會還想著給他來一下吧?他對他的執著到底有多深?
  龍俊昊想了想,忽然皺眉,「可你不是他……」
  孤辰點頭不語,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龍俊豪洩氣了,「算了你走吧,哎,對了,你負責的人是誰?」這家療養院的醫生護士很多,但每人都有專門負責的病人,所以同樣是護士,負責長髮美人的就輕鬆許多,而負責楚堅的就會累很多,因為這二人發作的級別明顯不一樣。
  孤辰笑著看他,「你。」
  龍俊昊心底沒由來的一顫,倒是放心了許多,他抬眼定定的看著這張臉,思緒飄的有些遠了,忽然問,「……你喜歡我麼?」
  孤辰和他對視,這人與其說在看他,倒不如說是想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龍俊昊忽然回了神,暗道自己真是魔障了,他看著這人沉默的樣子,瞭解的問,「不喜歡的對吧?」
  孤辰猶豫了,輕輕嗯了一聲。
  龍俊昊笑嘆了一聲,「……還好你不是將軍。」
  ——所以拒絕我的不是那個人。
  孤辰垂眼看他,這人笑起來還是會給人眉目奢華的感覺,但這次的奢華中似乎還帶著少許別樣的情緒,雖然很淡,卻成功讓他打消了離開的念頭,他沉默了一下,卻忽然想起了那個笑話——
  女病患:藍醫生你愛我嗎?藍醫生沉思許久(為了不傷及病人以免病情惡化):我們呢是醫生與病人的關係,因為你生病了所以我必須要好好照顧你……(為了不傷及病人藍醫生解釋了半天終於解釋完)
  女病患:藍醫生,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愛我喔?
  藍醫生(苦思不語):嗯……
  女患者:還好……我愛的是陳醫生……
  他不禁笑了起來。
  龍俊昊詫異的看他,「你笑什麼?」
  孤辰慢慢走過去,「來來,我給你講幾個笑話聽聽,給你科普一下,免得你以後犯類似的錯誤。」
  「啊?」
  「聽著就行。」
  「哦……」

 


  6、本王就是神經病

 

  龍俊昊在對現代科技知識進行了一番填鴨式的苦讀後,終於知道了自己那天犯的錯誤究竟有多麼嚴重加低級,也無怪他的便宜爹媽會扔下他走人,他在痛定思痛後讓人取來文房四寶揮揮灑灑的寫了「學無止境」四個大字並讓人掛在他臥室的牆上,以此自勉。
  而他每次埋頭苦學後都會更加堅定一個信念,那就是下次他的便宜爹媽再來時他一定可以成功出去。有了希望和目標他也就有了動力,每天的知識積累使他越發的充滿信心,只覺渾身舒暢,看什麼都順眼了些。
  再看看他現在的生活,每天好吃好喝的被人供著,學累的時候還有嬌滴滴的小護士給錘肩,噓寒問暖端茶倒水,此外每天還能看到孤辰,雖然這人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但看看熟悉的臉也是不錯的,有的看總比沒得看好,這樣的生活……龍俊昊慢悠悠放下了手中的書,其實也是不錯的。
  他知道出去後必定會遇到更多的事,比這裡更加複雜也更加危險,沒人再會把他當大爺養著,可即使這樣他的信念還是沒變,這不僅僅是被這些生物逼出來的決然,更多的是他從小就烙印至靈魂深處的傲氣。
  他堂堂的王爺,從小被人捧著長大,又如何能忍受別人把他當瘋子看待?
  「王爺,午膳好了。」正當他出神之際房間的門就被推開了,小護士甜美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龍俊昊嗯了一聲,在他幾次強調下這些人終於將稱呼又改回了「王爺」,只不過他們的解釋是另一個版本——王爺找到了真愛,決定和孤將軍廝守一生,實在無法承擔延續皇室血脈的重任,遂讓出帝位,從此和將軍過著神仙眷侶的日子。
  他對這些人的抽風早已習慣,並不在意,只是暗中看了看孤辰,見那人也是無所謂的樣子便聳肩隨他們去了。他低頭吃飯,這時門外走廊傳來一陣清脆而熟悉的女音,由遠及近,「兒子啊~我來啦~」
  龍俊昊頓時如打了雞血似的蹦起來,扔了筷子就急忙去開門,與此同時他的便宜娘、夏菡大美女剛好走到門口,他立刻甜甜的叫,「媽~」
  「兒啊~媽好想你啊~」
  龍俊昊狗腿的蹭過去,笑的異常諂媚,「媽~你要真想我就把我接回家吧,那樣你就能天天看到我了~」
  這句話簡直說到夏菡的心坎去了,她頓時紅了眼,「媽也是這麼想,等你好了媽一定接你回去……一定……」
  「媽,我好了,我真的好了。」龍俊昊立刻使出渾身解數撒潑打滾的開始勸。
  夏菡剛開始並不信他,但有了上次她家老公的示範她能對她兒子做一下簡單的測試,龍俊昊早有準備,自然順利過關,她頓時又紅了眼,怔怔的看著他,「我的兒子好了……好了……」
  龍俊昊急忙點頭,「嗯嗯,媽,我好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夏菡哽咽了,一把抱住他。
  龍晰剛剛進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溫馨的場景,他的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夏菡見他進來急忙紅著眼奔過去,「老公,我們兒子好了,這次是真的,我試過……」她將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高興得流了淚,「老公,我們終於能接兒子回家了。」
  龍晰靜靜聽著,抬眼去看龍俊昊,龍俊昊和他對視,忽然有些肝顫,說實話他比較害怕他這位便宜爹,這人太深沉,讓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龍晰思考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反身就走,龍俊昊咬著嘴唇默默的等,將腦中的知識快速過濾一遍,心想來吧,這次本王不怕你。
  龍晰很快就回來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
  龍俊昊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這東西他認識,就是從電視上無數次看到的手機啊,真的手機啊,他那個世界絕對不會出現的高科技啊!相當的神奇啊喂!他咽嚥口水抖著手接過來,心想要鎮定,要鎮定,勝負在此一舉了!
  龍晰看著他的樣子,淡然的點頭,「嗯,我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你以前的朋友給你發了短信,你看看。」他說完拉著夏菡就走,龍俊昊在身後扒著門框偷偷摸摸的看,確認他們是向院長室走去便高興的把頭縮回去,美的恨不得去放鞭炮,他低頭去看手機,美滋滋的開始研究,表情那叫一個興奮。
  不過多時門又開了,夏菡走了進來,龍俊昊立刻恢復淡然狀,眼底一點興奮的意味也看不出,夏菡柔聲問,「你朋友的短信看了麼?」
  龍俊昊故作鎮定的點頭。
  夏菡又問,「回了麼?」
  龍俊昊再次故作鎮定的點頭。
  「嗯,那就好,」夏菡走過去摸他的頭,哽咽的開了口,「兒啊,你受苦了,我們馬上就帶你離開,等我去簽字。」
  龍俊昊學著他便宜爹那樣淡定的嗯了一聲,目送她離開,接著繼續低頭去研究,眼底求知慾的小火苗燒得極其旺盛,他玩了一陣,忽然想到自己若是離開後該怎麼再和孤辰見面,接著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東西便立刻奔出去。
  「孤辰!」
  這個聲音夾雜著急切、不捨、深情等諸多情緒,眾醫護人員靜了一下,急忙閃開一條康莊大道讓王爺直通他家孤將軍,孤辰微微一怔,慢慢回頭,嘴角的笑意很舒適。
  龍俊昊眨也不眨的看著他,這人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下,就彷彿站在一片光暈中,幾乎不真實了,他的步調不禁從大步到快步最後竟跑了起來。他知道這人不是將軍,卻不明白剛剛想到離開時為何會如此慌亂。
  眾人的小眼神齊刷刷的看著他們,亮晶晶的一大片,是要怎樣,擁抱麼?然後呢,擁吻麼?再然後就[嘩——]了,先這樣[嘩——]再那樣[嘩——]麼?是不是?
  場面一時很靜,龍俊昊甚至能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聲,他和孤辰對視著,彼此的距離越來越近,此時耳邊忽然響起了戲曲,「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娑……」
  他的腳步一頓,繼續走。
  「成敗興亡一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他又是一頓,只聽耳邊的聲音越發的淒涼哀婉,他頓時怒了,青筋暴跳的扭頭去看倚在走廊上的長髮美人,「大膽刁民!唱你妹的《霸王別姬》,你才自刎,你們全家都自刎!誰教他的,給本王拖出去斬了!」
  負責長髮美人的醫護人員急忙圍他在身邊勸,「爺,這裡收入不好,咱換地唱吧啊,換地唱……」
  「是啊爺,您想想那位楚將軍的下場……」
  長髮美人倒是很聽勸的閉嘴不唱了,他也不在意龍俊昊的暴怒,而是笑吟吟的繼續看著,接著將目光轉向遠方,笑意更濃了。
  龍俊昊沒了這個阻礙很快就到了孤辰面前,抓著他的胳膊就問,「孤辰,你的手機號是多少?」
  孤辰一時有些詫異,但目光觸及到他手中的東西後就瞭然了,讚道,「果然是有錢人,這款仿真手機玩具才剛剛推出不到半個月,價格高得離譜,沒想到這次你父母來看你就給你買了。」
  龍俊昊整個人都僵住了,腦中「仿真」兩個字不停的震盪……再震盪……
  孤辰詫異的看他,伸手在他眼前晃,「喂……」他等了半天也沒見這人有什麼反應,便自顧自的去拿那款機子,將號碼輸進去,「哎,果然是高科技,喏,好了,你可要收好了。」
  龍俊昊默默的伸手去捂胸膛,眼眶紅了,他覺得他的心臟正一點點碎成一堆渣滓。孤辰將機子重新塞給他,笑著去揉他的頭,「沒事,舉手之勞,不用感動成這樣。」
  龍俊昊沉默了很久才僵硬的轉頭去看療養院的大門,上次他還能看到汽車離開的過程,這次卻只能看到一個小黑點了,他吸吸鼻子,哽咽了,「混蛋……騙子……卑鄙,太卑鄙了……」
  孤辰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這才察覺出了不對,再聯繫這人剛才急切的樣子……他試探的問,「嗯……你該不會以為這是真的吧……」
  龍俊昊默默的去看他,吸吸鼻子,可憐巴巴的,整個人都凌亂了。
  「……」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神經病……」
  「……」
  「對,本王就是神經病!」龍俊昊怒了,不爽了,他扭頭就走,忽然看到負責照顧長髮美人的護士,便一把抓住了。
  那護士顫顫巍巍的看他,「王王王爺……不不不是我……」
  「什麼不是你?」
  「那個曲子……不是我教的……」
  「誰問你曲子了……」龍俊昊盡量和善的笑,「放鬆,本王只是要給你講個笑話,據說有一個神經病不知從哪裡弄到了一把手槍,接著在一條胡同裡遇上了一個年輕人,他二話不說將其安在地上用槍指著他的頭問道:1+1=幾?年輕人嚇壞了,沉思了許久戰戰兢兢的回答:等於2……神經病毫不猶豫的開槍殺了他,然後把槍拽在懷裡冰冷的說了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嗯,講完了。」
  那護士想配合的笑幾聲,然而還未等她張口就聽王爺繼續開了口,笑瞇瞇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冰渣, 「嗯,現在你告訴,1+1=幾?」
  小護士霎那間想起那個笑話,她頓時抽噎了,暗道如果回答等於2她是不是也完了?她能隱約看出王爺心情不好,想遷怒,可為啥對象是她啊,為啥啊啊啊!
  她猶豫半晌,頓時兩眼一翻,明智的裝昏。
  龍俊昊嘖了一聲放開她扭頭繼續走,這時一旁又閃出一人,正是撲克臉,他同樣將他按住,「1+1=幾?」
  撲克臉驚了,想了半天才哽咽道,「……不知道。」
  「不知道?」龍俊昊極其鄙視的看他,「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你還活著幹什麼?!」
  撲克臉繼續哽咽,受氣小媳婦似的道,「我我我不能活麼?」
  「不能,」龍俊昊繼續鄙視,「你活著沒價值。」
  撲克臉想了想,非常認真的點頭,「對,你說的太對了!」說著扭頭就走,對著池塘就跳了下去,驚起一片呼聲。
  龍俊昊哼了一聲扭頭繼續走,眾人快速的退開,誰也不敢上前招惹他,一時間小院裡只剩下身後的孤辰還沒走。
  孤辰不動聲色的看著他,他這段時間已經觀察夠了,以前還能看出這人裝病,而這次回來後卻當真看不清了,他思考很久才拿出手機撥了個號,「喂,是我,我確認那人是真的瘋了,你們的意思呢?呵……」他低笑,「你們還真是心狠手辣啊……」

 


  7、大房

 

  龍俊昊很不爽,他覺得他的感情受到了嚴重傷害,他在一群人畏懼的眼神下憤恨的回了屋,將手上的仿真機向地上一摔,困獸似的在臥室轉圈,還不爽的又砸了幾樣東西。
  一群人在門外哆哆嗦嗦沒敢進,扒著門框小心翼翼的向裡看,待看到他的狀態後頓時抖得更加厲害,眾人實在怕他們的王爺想不開自殺,商議了一番後決定去找王爺家的孤將軍,抱著他的大腿就開始哭,「孤將軍啊,不好了,你快去勸勸吧,不然一會兒你家王爺尋了短見你下半輩子就孤獨終老了啊啊啊!」
  「孤將軍,你救救我們這些可憐人吧!王爺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大家都會被院長掃地出門了啊啊啊!」
  「是啊,到時候就該淪落街頭了,運氣好的去投靠丐幫,運氣不好就會屈於淫-威而被人販賣到青樓和小倌館啊啊啊!」
  「倫家不想被賣啊,倫家生死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死人,孤將軍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
  孤辰嘴角抽搐的聽他們哭完,最後慢悠悠的問,「你們怎麼不去勸?」
  眾人立刻哆嗦的抱成一團,淚汪汪的看他,「我我我們怕啊,不敢進……」
  孤辰指指自己,「我就敢進?」
  眾人齊刷刷點頭,「王爺對你和對待別人是不一樣的啦,你們怎麼說也是夫妻,即便王爺以後納了妾你也是大房啊將軍。」
  孤辰好看的眼一瞇,忽然玩味的笑了,掰著手指慢悠悠的向他們走,眾人只覺得陰風陣陣,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
  孤辰定定的看了他們一會兒,俯身居高臨下的問,「……大房?」
  眾人立刻哆嗦著改口,「王爺是您的大房,他是大房,他是。」
  孤辰這才滿意的起身,雙手插在口袋裡優雅的走開了,慢悠悠向龍俊昊的臥室而去,剛進門看到的就是某王爺在室內轉圈,一張臉上都是暴怒,再襯上微捲的頭髮,簡直就像一隻炸了毛的貓,他看得好笑,站在門口沒動。
  某王爺在轉圈過程中察覺到有人進來了,便停下抬眼去看,接著急忙抬手撫額,顫顫巍巍的向大床的方向曲線行駛。
  孤辰怔了一秒才意識到他把自己給轉暈了,頓時笑出了聲,心道這人發瘋後還真是可愛,比以前可愛多了。他走過去扶他,龍駿昊下意識想掙開他向一邊走,可雙腳不聽使喚反而絆了自己一腳,身體嚴重失衡向身旁倒去,直接撞進孤辰的懷裡。
  孤辰急忙接住他,特有的清香頓時撲面而來,觸手溫軟,他低頭,只見這人寬鬆的領口傾斜開來,一段優美的鎖骨若隱若現,一閃即沒,腦中鬼使神差的就閃過了「佳人在懷」四個字,心神頓時就是一蕩。
  他過了很久才把這個想法平復下去,扶他坐在床上,無奈的道,「你還真夠白癡的。」
  「你才白癡,你們全家都白癡!」龍駿昊下意識吼回去,低頭繼續揉,等他發現眼前的東西終於呈正常的角度放置了才懶洋洋看他一眼,氣哼哼的問,「來看我這個神經病做什麼?」
  孤辰在一旁坐下,溫和的看著他,不答反問,「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是神經病了?」
  龍駿昊繼續不滿的哼哼,「你的眼神就是這麼說的!」
  「哦,」孤辰點頭隨意的應了一聲,忽然伸手捏著他的下巴含笑和他對視,「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的眼神裡都寫著什麼。」
  龍駿昊抬眼去看他,這人的眼底除了溫和外再沒有其他的情緒,一點錯也挑不出來,他不禁癟了嘴。
  孤辰就喜歡他看氣鼓鼓委屈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便笑著去捏他的臉,「昊昊乖,不哭。」
  龍駿昊習慣性的抖了抖,自他認識這人後就比較反感他稱呼他為「王爺」,這人得知後二話不說就開始喊他「昊昊」,聽上去親暱的不得了,總讓他不習慣,而孤辰卻說聽慣了就好了,便一直叫到現在,弄得整個醫院的醫護人員看孤辰的眼神都無比的崇拜。
  龍駿昊拍掉他的手,癟嘴悶悶的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等你好了自然就能出去了。」孤辰溫和的答,忽然有些不希望他恢復了,根據他的觀察這人雖然有些不定時的抽風,但思維和條理性很好,只要不觸及某些敏感話題和他聊天是與正常人沒什麼區別的,所以他很自私的希望這人能永遠這樣,因為他還是喜歡他現在的樣子,再說如果這人真的恢復正常……孤辰的眼神有些沉——到時候他該怎麼辦?
  龍駿昊自然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因為他自聽完那句話後就炸毛了,「我沒病!你們才有病,你們全都有病,這家療養院裡除了我就沒正常人!」
  看吧,踩到敏感話題了……孤辰回神,急忙順毛,「嗯嗯,你沒病,沒病。」
  龍駿昊最恨他們這種敷衍的態度,更加炸毛,「我真沒病!」
  「對對對,你真沒病。」
  龍駿昊急忙拍胸口給自己順氣,過了很久才緩過來,他冷眼看著他,咬牙切齒的說,「有什麼大不了的,本王明天就去翻牆,本王就不信我出不去!哼!本王再也不想和你們一群刁民生活了,本王要去自力更生!」
  孤辰的眼一瞇,「不准出去!」他心下有些無奈,這位爺沒病的時候為了躲開那些人裝病來了療養院,有病的時候卻成天想著往外跑——找死麼?
  這人身上氣息有些沉,一向溫和的眸子也帶了點強硬,龍駿昊頓時怔了,只覺眼前的人在霎那間就被將軍附體了,讓他幾乎看不出真假。
  孤辰捏著他的下巴湊近他,「聽見了沒有?」
  龍駿昊怔怔的看著他,心想這是將軍啊將軍,他日思夜想的將軍啊啊啊!
  孤辰也怔住了,他看了看滴在自己手上的透明液體,接著順著液體流下的痕跡向上看,面無表情的抽出一張紙給他。
  龍駿昊傻呵呵的接過來,繼續發呆。
  孤辰放開他拿紙擦手,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先擦擦你的口水。」
  「啊?哦……」龍駿昊用紙抹了幾下,繼續看。孤辰沒有像最初那幾天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相反還蠻高興的,笑著問,「好看麼?」
  龍駿昊傻笑點頭,「好看啊好看,將軍……」
  孤辰原本還聽得高興,可等到最後兩個字落下後他頓時黑了臉,敢情這人花癡的對象不是他?他慢慢收了情緒,恢復往日和善的樣子對他笑,心想你繼續花啊,繼續花。
  龍駿昊果然看出了不同,很快從美夢中回神,頓時惋惜無比,心想剛才如果能佔點便宜就好了,也算圓了他的夢,他唉唉的嘆氣,覺得心情好了許多,決定去曬太陽,便起身下床,臨行前還不忘在孤辰肩上拍了拍,扔下一句,「多謝演出。」扭頭就走了。
  孤辰僵在床上一動不動,很久才回神,然後困獸似的開始轉圈。
  龍駿昊滿臉微笑的向小院走,路過的人見到後都不禁暗中對孤辰挑大拇指,心想還是愛情的力量偉大啊,這麼快就能將他們王爺身上的暴虐滅下去,人才啊人才。
  龍駿昊順著走廊慢悠悠的走,忽然看到前面亭子圍了許多人,楚堅和長髮美人的隨從都在,他不禁好奇的走了過去,「你們在幹什麼?」
  眾人回頭,看清來人後紛紛倒抽了口氣,心底咯登一聲暗道不好。楚大將軍今日剛剛康復順利下床便在亭子內擺了個攤給人把脈,他們剛才就是為了配合他號脈來著,而長髮美人閒來無事正在亭內倚欄憑眺,他的隨從都去看病了他也不介意,樂得清閒,所以兩人在一起倒是相安無事。
  可是啊,前提是龍駿昊別來啊,楚堅就不用說了,長髮美人剛才也成功將他惹毛過,這位王爺暴躁的脾氣人盡皆知,這萬一出了什麼狀況……倒霉的就是他們啊啊啊。
  他們急忙奔到自己主子身邊去勸,「爺,這裡風水不好,咱換地吧啊,換地吧?」
  長髮美人笑吟吟的站著沒動,楚堅小朋友則特別單純的問,「為什麼?」
  「風水不好啊。」
  「為什麼?」
  「它就是不好啊,掙不到錢的,所以不適合做買賣,咱走吧?」
  「為什麼?」
  眾人哭了,撲到在地抱著他的大腿開始哭,「爺,這裡一會兒有龍捲風、颱風、冰雹、地震、海嘯、泥石流、禽流感,滿世界下三鹿奶粉,我們求求你了,走吧啊,走吧?」
  楚堅小朋友咬著手指還想繼續問,結果抬眼就看到了龍駿昊,這位是他楚神醫的第一個客人,於是便急忙禮貌的起身作揖,「夫人這是要來取藥麼?」
  眾人全體僵住了,身體一寸寸碎裂開來,風化成渣。
  萬籟俱寂下長髮美人忽然開了口,「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天地也,只合把清濁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盜跖、顏淵。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也這般順水推船……」
  眾人立刻全部拜倒他的石榴裙下大哭,冤啊冤,他們比竇娥還冤吶!

 


  8、神醫

 

  「擔架在這邊,過來搭把手,小心一點。」
  「毛毯拿過來蓋上,還好現在不是冬天,不然這麼下去絕對要出事。」
  眾醫護人員站在池塘邊圍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人忙得不可開交,一個小護士捏著小手絹嚶嚶的哭,「爺,您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啊啊啊!」
  擔架上的人抽著鼻子,聲音斷斷續續的,「倫家……倫家沒有活著的價值……」
  「您怎麼沒有啊,」小護士撲倒在上面大哭,「您要是撒手去了,我們都得跟著陪葬啊啊啊!爺,您為我們想想吧!」
  療養院的另一位大爺、撲克臉束文同志臉色蒼白的躺在擔架上,嘴唇哆嗦著,「不……不要……倫家沒有活著的價值……」他的眼角緩緩流下淚來,淒涼的道,「你們……你們就讓我去了吧……」
  眾人痛苦的看著他,心想那位王爺對這家療養院的影響究竟是有多大?!他一抽風整個醫院的人都得跟著遭殃啊啊啊!他們相互對望著,臉上的表情都很悲痛。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到底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他!他對這個池塘的執著到底有多深?!」
  「你說他難道就沒有對死亡的恐懼麼?三次了還不行,還是說咱救的太及時了?要不咱們下次先讓他在水裡漂會兒再救吧?」
  「漂多久都沒用,這個池塘根本就淹不死人!而且讓他在水裡泡久了真出事怎麼辦?」
  「那個……」其中一個小護士弱弱的舉起爪子,「實在不行我們就把他綁起來吧……」
  「嗚嗚嗚,你當老子不想啊!」束文同志的主治醫生頓時淚流滿面,痛苦的道,「一來院長不會同意我們這麼做,二來這位爺的背景也不是咱們能惹的,萬一人家知道了咱們就都完了,這若是在一般的醫院咱們還能用用鎮定劑,可這裡連鎮定劑都是有限制的,除非病人嚴重失控否則一律不能用,天知道老子現在有多想把他敲暈了!」
  「……」眾人停止了動作,沉默了,然後齊刷刷的扭頭靜靜的看他,兩眼直放光。
  那位主治醫生頓時渾身一抖,「都、都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想吃肉啊?!老子又不是唐僧!」
  「不,不,」小護士一臉崇拜狀的看著他,「醫生,您剛才說了什麼?」
  「什麼說了什麼,」那人想了想,說道,「就是院長不讓,而且這位爺身份特殊,咱惹不起,怎麼了?」
  「不不,後面的,最後面那句!」
  「最後面……」那人兩眼望天開始思考,忽然想到那句「把他敲暈」,接著很快覺悟,飄到一邊咬著小手指弱弱的看著他們,「我就是那麼一說,你們該不會……」
  眾人齊刷刷的點頭,仰頭看著天邊的一小片雲彩,深沉的道,「其實……這也是個辦法……」
  「……」主醫表情扭曲的看著他們,「說得好聽,誰來?」
  眾人立刻又沉默了,開玩笑,誰敢打?他們跟著擔架向室內走,狗腿的圍在主醫身邊,臉上笑的像朵花似的,「您是主醫啊,您最厲害,最偉大!」
  「對對,您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最強滴,心態也絕對是最好滴~」
  「……」主醫說,「那意思就是我來了對吧?」
  眾人頓時捂臉羞澀了,「哎喲,別這麼說嘛,人家這也是在為您分憂嘛……」
  「……」
  他們邊走邊說,擔架上還能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束文同志看著天空翱翔的飛鳥,哽咽的說,「你們就讓我去了吧……」
  小護士繼續嚶嚶的哭,「您去了我們怎麼辦啊?」
  「沒事,你……你們可以……投……投靠丐幫……」
  小護士頓時大哭出聲。
  束文安慰著,「降蛇十八掌很……很厲害……」
  眾人一邊哽咽的應著,一邊飛快的向裡走,很快路過了一個亭子,這裡都是人,其中還能聽到熟悉的聲音在悠悠的唱曲,一曲《竇娥冤》愣是讓周圍的醫護人員伏在地上嗚嗚的大哭。嘈雜中還能聽到楚神醫沉穩的聲音慢慢傳來,「夫人請稍候,在下這就讓人去抓藥。」
  哭泣的眾人立刻抽了口氣,大膽的甚至轉身撲到一邊去,「王爺我家主子不懂事,您饒命啊!」
  「是啊王爺,饒命啊……」
  下面那些圍在擔架周圍的人立刻踉蹌了一下,臉色慘白,啥?王爺在這裡?!
  「快……快……」束文的主治醫生捂著脆弱的小心臟,「快走,不能讓咱爺再受刺激了……」
  他們反身就要走,誰知楚堅小朋友在人縫中看到了一角擔架,身為神醫的他立刻爆發了他的救人之心,噌的跳起來,「站住!」
  遠處的人一愣,紛紛扭頭,只見楚堅風風火火的就躥了過來,一下搶在擔架前,「你怎麼了?生病了?」他根本就不聽他們和束文的話,說完這句就去拉他的胳膊,兩根手指就這麼一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瞬間沉思。
  束文還在那兒幽幽的道,「你給我一刀痛快的吧……」
  跟在楚堅身後奔過來的醫護人員根本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麼,因為剛才參加看病行列的人無論男女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答案——
  楚神醫放下了手,沉穩的道,「無礙,這是喜脈,夫人這是有喜了。」
  身後的眾人望天,看吧……他們就知道是個結果。
  那邊的人們頭上紛紛垂下三條黑線,急忙點頭,「謝謝大夫,我們會注意的。」
  楚神醫一揮袖子,手背到身後,「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他們再次道了謝就要離開,誰知這時擔架上一副尋死覓活的人忽然一把抓住了楚堅的衣擺,不可置信的問,「你……你說什麼?!」
  束文的醫護人員頓時抽了口氣,心想這次會怎麼樣?會不會成為又一次致命的打擊?
  楚堅小朋友一點也不在意那些人慘白的臉色,沉穩的說,「夫人有孕了。」
  「我……我……」束文放開手向後倒了過去,過了很久才張口顫聲道,「我有了?」
  「是的,」楚神醫點頭,看著他濕漉漉的衣服說,「夫人要注意調養,以後千萬不能穿濕衣服。」
  「好好,」束文急忙點頭,緩緩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我一定注意,一定,我以後要離池塘遠遠的,嗯,我要去網上搜點這方面的東西,好好調理。」
  話音剛落只聽「咯啦」一聲,束文的那些醫護人員全部凝住了,這位讓他們束手無策差點動了歪腦筋的大爺,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輕描淡寫的被一句簡單的話給勸好了,不僅如此,他甚至還開始養生了。
  十幾年的寒窗苦讀一下子就付諸東流了,他們吸吸鼻子,扭頭看著主醫,顫聲道,「醫生,我們一起手牽手去跳河吧?啊?去跳河吧?」
  那位主醫面如死灰的緩緩點頭,一副大勢已去的樣子,啞聲道,「好好,我們去跳河,去跳河,走,這就去……」
  他們一臉絕然的輕飄飄的扭頭就走,束文在上面揮爪子,「大夫,倫家告辭了~」
  楚堅點頭,「夫人請走好。」然後扭頭走回,他的隨從站在原地滿臉同情的目送那些人凌亂狀的哆嗦著進屋,這才紛紛將目光轉回,接著很快也抖了起來,因為他們主子又一臉淡然的走到了龍俊昊面前,哎喲喂,這是赤果果的找死啊!
  那邊聰明的小護士趕在他們主子之前開了口,企圖轉移注意力,「王爺吉祥。」
  龍駿昊知道她的目的,不在意的嗯了一聲,他掃了一眼楚堅,自從上次把這人打了一頓後他著實出了口惡氣,再加上他現在心情不錯,也懶得同他計較。
  楚堅小朋友自然不知道他部下的良苦用心,張口就喊,「夫……」
  「王爺今日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來人啊,上茶。」那小護士急忙大聲把他家主子的話截了過去,擦著冷汗滿臉討好的上前,「王爺想喝什麼茶?」
  龍駿昊懶洋洋的看著楚堅身後急得抓耳撓腮的醫護人員,鄙夷的道,「不就是想讓他走嗎,這還不好辦,都學著點!」他說著一抹臉,立刻換成哭相,上前抓住楚堅的衣服指著一個方向焦急的道,「大夫,張大媽家的兒媳婦要不行了,你快去看看!」
  「什麼?」楚堅驚了,接著點頭,「好好,我這就去!」說罷頭也不回的順著那個方向大步跑過去,身影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先前的小護士抽噎了,「我我我們也去跳河吧……」
  龍駿昊懶洋洋的走回來向石凳上一坐,看著那些風化成渣的眾人,挑眉道,「如何?」
  眾人立刻嘩啦啦的行禮,大拜之,「王爺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孤辰接到通知說他家王爺很可能暴走,便急忙趕了過來,誰知看到的竟是這麼一個畫面,他看得好笑,走過去揉他的頭,「昊昊。」
  龍駿昊抬眼看他,對他笑了笑,眉目奢華的立刻讓周圍都失了色,孤辰不禁呆了半秒,回神後又是一陣猛揉,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生的這麼好看呢?
  龍駿昊被他按在懷裡上下揉捏頓時怒了,剛要炸毛就見孤辰瞇起眼,瞬間將軍附體,「不讓?」
  龍駿昊立刻花癡了,傻呵呵的點頭,「讓~」
  眾人恨不得自插雙目,這……這位是暴躁的王爺?!開玩笑呢吧?!
  孤辰很滿意,繼續大吃豆腐,龍駿昊好看的眼微瞇起來,心想這次的機會一定要利用好,他看著進在咫尺的臉,快速伸手捧住,在這人還未恢復狀態時立刻前傾對著他的唇吻上去,「啵」的一聲。
  孤辰愣住了,只覺他的世界有什麼地方裂了個口子,接著越來越大,搖搖欲墜的要坍塌。
  周圍一片死寂,龍駿昊舔舔嘴角懶洋洋的起身,宿願得以完成讓他笑得異常開心,扔下身後石化的眾人蹦蹦躂噠的就走了。
  孤辰回神後只能看到拐角處的一小截衣擺,而唇上卻還留有溫軟的觸感,他慢慢直起身,也舔了一下嘴角,眼神晦澀不清。

 

  9、驚嚇

 

  龍駿昊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整天被他母后和皇兄捧在手心裡,橫著走都沒人管,他一直很在意的將軍要出征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知道,他去求了母后准他出宮,遠遠的看著他,然後走上前,這次沒有去調戲路邊擺攤的小姑娘,至於為什麼要說這次……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幾步就衝了過去,站在他面前看他,還未開口就聽將軍沉聲道,「來人,把這個惡棍給我綁了!」
  「是!」話音剛落他身後立刻出現兩個士兵,大步就朝他走了過來。
  龍駿昊簡直驚了,「我做了什麼?!我沒調戲……」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身旁傳來一陣抽泣聲,他扭頭,只見那個小姑娘正拿著手帕嚶嚶的哭,他又驚了,僵硬的把頭扭回去。
  大將軍冷笑,「你還有何話說?」
  「不,我沒有,我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龍駿昊哆嗦的看了看越來越近的士兵,然後固執的和他對視,「我是王爺,你不能抓我,我……我喜歡你……」
  大將軍臉色不變,充耳不聞他後面那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給我綁!」
  龍駿昊察覺到肩膀傳來了劇痛,他愣是沒叫疼,直直看著他,「我喜歡你。」
  大將軍冷聲道,「本將軍沒有斷袖之癖!」
  他的氣勢冷冽,眼底的光冰冰涼涼的沒有半分溫暖,龍駿昊從未覺得這人會如此讓人害怕,不禁踉蹌了一下,臉色慘白,茫然的道,「可……可我們明明接過吻了啊……」
  大將軍身上的氣息更冷,「你說什麼瘋話,來人,帶走!」
  「等……等一下!」龍駿昊被人死死按著,用盡全力才能讓身體向前挪動了一小點,他眨也不眨的看著眼前高大威嚴的人,下意識想解釋點什麼,可張口卻是,「我喜歡你……」他甚至要流下淚來,「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大將軍看著他眼底的情緒,沉默了一下才說,「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
  「不——」龍駿昊猛然坐起身,眼前是熟悉的臥室,外面電閃雷鳴的正在下大雨。
  「還……還好,」他擦著冷汗,「還好本王還在這裡,嚇死我了……」他伸手想拍自己嚇到的心臟,忽然頓住了,反手想抽自己兩巴掌,但到底是忍住了,畢竟疼的是他,「好個屁啊,本王就算被抓走也有皇兄救我,這裡有誰啊?!」
  他在床上翻身打滾咬被子,終於將情緒發洩完了準備繼續睡,而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人砰的一腳踹開了,他瞬間驚了,顫顫巍巍的扭頭,與此同時窗外一個閃電卡嚓劈下來,瞬間照亮了那人的半張臉,慘白慘白的,他「嗷」的一聲從床上栽了下去,在地毯上哆嗦了半天才敢扒著大床探頭看他一眼。
  眼睛慢慢適應了昏暗的光線,他隱約能看到這人的輪廓,暗道咋這麼眼熟呢?他咬著被角思考了那麼一下下,身處在這麼一個抽風的環境下讓他覺得這個三更半夜不睡覺還敢大咧咧踹他門的人也許大概可能是那三隻中的一隻……便小心的蹭啊蹭,一直蹭到開關處「啪」的一聲把室內的燈打開,臥室頓時燈火通明,只見我們的束文同志頂著一張撲克臉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整個人如雕像般肅靜,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龍駿昊肝顫了,因為這人正死死的盯著他看,他移動到哪裡這人的眼神就跟到哪裡,那叫一個恐怖,他不禁抖了抖,他記得自己曾讓這人去自殺,也知道這位如今「懷孕」了,而懷孕的人對自己的孩子都是蠻重視的,所以這人……是來找他算賬的?
  某王爺打量了一下,這人不開口時竟還挺有氣勢,他咽嚥口水又肝顫了,他其實是很膽小的,再加上現在周圍沒人,誰知道神經病發起瘋來會怎樣,他還想逃出去呢,一定不能拿這條尊貴的小命去和他拼,所以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跑出去找他的隨從,可這人好死不死的就堵在門口。
  龍駿昊畢竟是從皇宮裡長大的,就算沒有練成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沉穩鎮定的氣勢還是有點的,便乾咳一聲慢慢蹭到他面前,試探的問,「請問……有事麼?」
  束文同志面無表情不說話。
  龍駿昊又咳了一聲,神經緊繃起來,盡量笑的和善些,「聽聞夫人有孕了,真是恭喜恭喜。」
  束文同志繼續瞪。
  龍駿昊連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只覺小心臟砰砰直跳,他沉穩的道,「夫人若沒什麼事在下就告辭了。」說著就要越過他跨過去,可束文同志胳膊一橫就截了他所有的退路,面沉如水仍是一語不發。
  龍駿昊發現自己沒骨氣的腿軟了,他再怎麼鎮定也是有時間限制的,不禁吸吸鼻子,「我當時不知道你懷孕了,真的,我如果知道的話是不會讓你自殺的,真的……」
  束文同志還是沒開口。
  龍駿昊有些撐不住了,他在恐懼之後終於決定放手一搏,直起腰板指著他,剛要開口問一句「你到底想幹什麼」就見面前的人忽然慢慢的流下了淚,他頓時一怔,只聽這人抖著嘴唇開了口,「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龍駿昊凝住了,他從剛才那個噩夢開始神經就一直處於緊繃焦慮狀態,再讓這只生物一鬧,他發誓他在那一瞬間真的聽到了自己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神經「啪」的一聲斷了,他的表情扭曲了,困獸般的開始在臥室轉圈找凶器。
  束文同志完全沒覺得有絲毫不妥之處,也沒有絲毫危機意識,他嘴唇顫抖的哽咽著,神情很淒苦,「你……你要對我負責……」
  龍駿昊腦袋混亂之際抓住了那個板子,抄起就對他衝了過去。
  孤辰凌晨被電話鈴聲轟了起來,他迷迷糊糊接起,那邊小護士的聲音極其淒慘,「孤醫生您快點來醫院,咱們王爺……王爺……哎喲,出人命啦!」
  孤辰猛地想起那通電話,只覺心底咯登一聲睡意瞬間全沒了,「他怎麼了?」
  「哎喲,一兩句話說不清,您快點過來看看……」
  孤辰掛了電話起床穿衣,拿著車鑰匙就走,心臟跳得有些快了,他伸手按住,眼神很沉,不可能,那些人不可能沒等到他的回復就提前動手,可是萬一呢?如果萬一他會怎麼做,又該怎麼辦……
  一路馬不停蹄的狂奔到療養院,他下車大步向那邊走,小護士見到他立刻就奔了過來,他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剛準備給您打電話說明情況,」小護士邊走邊說,「王爺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但為了以防萬一您還是去看看吧,現在王爺和束先生的父母都來了,正在對峙。」
  孤辰聽得皺眉,「到底怎麼回事?」
  「唉,具體什麼情況我們還不清楚,只知道束先生半夜忽然溜進了王爺的臥室然後把王爺惹毛了,至於他到底怎麼躲開值班護士的現在還在調查中,」小護士辟里啪啦的說,「咱王爺親自動手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是第二次,實在太恐怖了。」
  孤辰知道龍駿昊沒事,稍微鬆了口氣,感興趣的問,「他第一次動手是什麼時候?」
  「就是他剛剛自稱王爺的那幾天,」小護士回憶了一下,「嗯,就是那幾天,他把當時的主醫何醫師打了一頓。」
  孤辰瞭然,院長自從聽說他和龍駿昊的八卦後就大手一揮將他提到了主醫的位置,他原本還想拒絕,誰知何醫師帶著滿身的繃帶握著他的手就開始感激涕零的大哭,讓他一定答應下來,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面。他沉默了一下,「當時是因為什麼?」
  「唉,那時王爺脾氣太暴躁沒人敢接近,何醫師去給他送藥,王爺問這是什麼藥,何醫師說……」小護士停頓了一下,盡量學著何醫師的語調諂媚的說,「啟稟王爺,這個其實就是秦始皇一心想得到的長生不老藥,真的,假一賠十。」
  「……」
  療養院搶救室前的走廊上正瀰漫著窒息的低氣壓,龍晰一臉淡定加面癱的和眼前怒火沖天的男人對峙,夏菡則站在自家寶貝兒子前,防止眼前的女人衝過來咬他。
  龍駿昊此時特別乖巧,拉著夏菡的袖子,一臉純真加弱智的說,「媽咪,我想吃糖。」 哼,本王現在是神經病,本王殺人都不犯法更何況是打人?
  「好好,我給你買。」夏菡安慰著,和眼前的女人互瞪,一步不讓。
  那邊的男人暴跳如雷,他們兩家的根基都太深,彼此誰也動不了誰,只能對著吼,「狗屁的理由!」他指著龍駿昊對龍晰吼,「我兒子進他臥室怎麼了?就算半夜嚇一跳又怎麼了?又嚇不死人!何況都是男人還怕看啊,他有什麼道理能把我兒子打成那樣?!」話音剛落只聽身後的門開了,束文渾身纏滿繃帶被人扶著走了出來,那男人一看更加的氣憤,「你們自己看,看我兒子都成什麼樣了?!」
  束文顫顫巍巍的走過來,對他父親的暴怒和母親的眼淚完全不在意,視線依然固執的投在龍駿昊身上,深情而淒苦的說,「我真懷了你的孩子……」
  靜——
  原本暴怒的男人立刻僵了,他回頭,只見他家兒子淚流滿面,繼續哽咽的說,「真的……你……你一定要對我負責……不然我就去跳河……」
  男人沉默很久才緩緩的說,「這個要換做是我……我也打……」

 

  10、決定

 

  孤辰過來時首先看到的就是龍駿昊,這人穿著寬大的棉質睡衣在走廊站著,一副乖寶寶樣,頭頂暖色的燈光打在他身上,連髮絲細微的弧度都帶著股柔軟的味道,讓人恨不得拉進懷裡狠狠的揉。
  龍駿昊感覺到他的目光回頭看他,先是一怔,接著咬著嘴唇向前走了幾步,站定不動了,他想起了那個夢,那裡面同樣的臉冷冰冰的對著他,讓他感到陌生和害怕。
  孤辰走到他面前揉他的頭,龍駿昊看著他眼底流動的溫度,嘴角熟悉的笑意,覺得竟是如此懷念,某種情緒上湧的很快,他幾乎想也不想的就撲了過去,小心臟砰砰直跳,他忽然有些慶幸眼前的人是孤辰孤醫師,而不是那個人。
  孤辰被他撲了個滿懷,溫軟的觸感傳來,他頓時心神一蕩,閉住呼吸感受了一會兒才溫和的問,「怎麼了?」
  龍駿昊把頭埋進他懷裡,悶悶的說,「我做噩夢了……」
  孤辰安慰著,「沒事,那只是夢。」
  那邊的交涉基本完成,夏菡和龍晰過來問了問自家兒子的情況,孤辰對答如流,這過程龍駿昊靜靜的聽著一直沒抬頭也沒鬆手,夏菡知道病人對自己的主醫多少有點依賴,並沒有太在意,倒是龍晰臨行前打量了孤辰幾眼,這才拉著老婆離開。
  孤辰瞇眼看了看龍晰的背影,然後拉著龍駿昊向回走,臥室已經被人重新整理好,完全看不出當時的慘狀,龍駿昊乖乖在床上躺好,抬眼看他,「你還要回去?」
  「不回去了,」孤辰說,「反正明天還要來上班,就在這裡睡了。」
  「睡哪裡?」
  「隨便找一間房,怎麼?」
  龍駿昊沉默了一下,忽然側身向裡挪了挪,孤辰挑眉,龍駿昊和他對視。孤辰便二話不說脫了衣服上床,將他拉到懷裡,「做噩夢害怕?」
  龍駿昊猶豫了一下,「我夢到將軍了……」
  孤辰動作一頓,他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為何這人會對這位虛構的將軍有如此深的執著,而這位虛構的人偏偏和自己長著同一張臉,他無奈的嘆口氣,終於知道這人留下他的目的了,他問,「拿我找安慰?」
  龍駿昊搖頭,看著孤辰,「你對我比將軍對我要好……」
  孤辰點頭,他這次回來確實對這人不錯,不過那是因為他還沒做好最後的決定。龍駿昊繼續說,「將軍說他不喜歡我,他喜歡……」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似乎夢裡聽到的內容讓他很不能接受,便沒有繼續說。
  孤辰隨意的問,「哦,他有青梅竹馬?」
  龍駿昊搖頭。
  「嗯,喜歡公主?」
  繼續搖頭。
  「名-妓?」
  再次搖頭。
  孤辰低頭,龍駿昊和他對視,猶豫半晌才表情扭曲的說,「他……他說他喜歡隔壁張大媽家的那只白底黃花的母貓……想和它永遠在一起……」
  「……」
  「你、你不要那樣看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個……都說了我在做夢……」他就是因為這個才嚇醒的。
  「……你確定你是喜歡他而不是恨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吧?
  「我當然確定了,可他說他不喜歡我……」龍駿昊吸吸鼻子,咬著小嘴唇氣鼓鼓的繼續說,「我堂堂王爺還比不上一隻母貓……」
  那委屈的小樣瞬間讓孤辰萌了,又把他向懷里拉了拉,一頓猛揉。
  龍駿昊鼻子裡哼了一聲,決定不與他一般見識,他今晚著實累了,再加上這人的懷抱很溫暖,便向那邊蹭了蹭很快就睡了過去。
  孤辰藉著昏暗的光線看他,他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態度是內疚還是責任,也許之前他還沒做好決定,可今晚過後他就知道了答案,他不想再體會一次這樣的擔驚受怕。
  「我不會讓事情重演的……」他摸了摸他的頭,如是說。
  龍駿昊第二天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孤辰的身影,他起床洗漱,又簡單解決了早餐便出去了,有了昨夜的事他如今的地位更加不容置疑,周圍的人全都小低伏狀,恭敬的不得了。
  他轉了一圈,長髮美人依然雷打不動的憑欄唱曲,曲調婉轉淒涼。束文同志身上纏滿繃帶坐在小院曬太陽,楚堅小朋友在給他把脈,偶爾說上幾句關心的話,直讓束文同志感動的紅了眼眶,二人相處的畫面那叫一個和諧。
  龍駿昊向那邊掃了一眼,束文的醫護人員瞧見他,立刻嚇得一陣哆嗦,生怕他們主子看見後又跑過去為肚子裡的孩子討說法,便急忙奔了過來,小心翼翼的道,「王爺有何吩咐?」
  龍駿昊昨夜發洩夠了現在自然不屑和那只生物計較,直奔主題,「看到孤辰了嗎?」
  眾人恍然,原來這位爺是來尋夫的。眾人看來看去,其中一人開了口,「我看見了,孤醫師早晨去了院長室,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那裡。」
  「院長室啊……」龍駿昊喃喃了一句,扭頭慢慢走了。
  眾人送走了這尊佛,齊齊呼了一口氣,有人問,「孤醫師去院長室做什麼?你們說他會不會……辭職啊?」
  「有可能,畢竟王爺發起瘋來太恐怖了。」
  「噓——聽我說,皇家的事大家最好還是別瞎猜,不然……」
  眾人不約而同想起何醫師和束文身上的繃帶,齊刷刷打了個寒顫,扭頭向回走。遠處楚堅小朋友不知何時忽然對束文同志那一身繃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非說他纏得不科學,為了胎兒健康要重新纏,束文點頭說好,於是某神醫擼袖子開始幹活,如今束文同志已經快被繃帶勒死了,一張臉憋得漲紅,還不忘用僅剩的力氣點頭誇獎一句纏得好,他很有感覺。某神醫得到誇獎更加用力,束文同志不負眾望的開始翻白眼。
  眾人齊齊抽了口氣,急忙跑了過去,心想這也是個爺!
  龍駿昊慢悠悠向院長室的方向走,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進去,畢竟能建出這家療養院的人必定也是一個奇葩,即使他穿過來後沒和這位院長接觸過,但這也不能推翻他的這個結論。
  院長室單獨建了個院,院子大的離譜,雕樑畫棟古韻十足,小院引了一彎清泉,裡面還能看到嬉戲的魚群。孤辰進去時院長黎軒就坐在他那把太師椅上喝茶,俊朗的面容在白濛濛的霧氣裡若隱若現,見他進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喝。
  孤辰走到他對面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腿上,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黎軒喝的很慢,充分享受了茶香後又慢慢回味了一遍這才放下茶杯看他,悠悠的問,「怎麼,終於想好了?」
  「你果然一早就知道了,」孤辰的眸子深了些,冷冷的問,「黎軒,你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你給小玉治療時是不是順便把自己給治傻了?」
  「哎,不要那麼說嘛,」黎軒笑的很和善,「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想金盆洗手我自然要幫你了。」
  「包括親手砸了一棵搖錢樹?」
  「這不是還沒砸嘛,你要是說上次……那我確實很心疼,」黎軒誠懇的看他,「不信你去問小玉,我心疼的好幾天都沒睡著覺……」
  「那是小玉又不讓你進臥室了吧?」
  「怎麼可能,」黎軒神色不變,「我們夫妻感情一向好的不得了,小玉怎麼會忍心我去睡沙發呢。」
  孤辰盯著他看,黎軒含笑和他對視。
  「行了,」孤辰緩緩起身,「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廢話了,我拖不久那邊就應該有行動了,該怎麼樣你看著辦。」
  黎軒點頭,忽然玩味的盯著他,「我聽說你昨晚和王爺睡在一張床上了。」
  孤辰腳步一頓,「你想表達什麼?」
  「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什麼心態,內疚?我這麼多年就從沒見你有過這種東西。責任就更加不可能,他發瘋是他自己心裡素質不好,和你有什麼關係?呵呵,」黎軒的表情很純潔,「我真的很好奇,真的。」
  孤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黎軒拉長了音,「哦……」
  「……」孤辰說,「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都說了我很好奇,」黎軒的表情依然很純潔,「我認識你這麼久就沒見過、聽過你和誰在一張床上睡過。」
  孤辰說,「他做噩夢,害怕。」
  黎軒再次拉長了音,「哦……」
  孤辰剛要發作就見黎軒忽然對門外招手,笑得異常和藹,「這不是王爺嘛。」
  孤辰回頭,龍駿昊慢慢走了進來。黎軒的表情和笑容完全符合一個合格院長該有的標準,即和善又隱隱帶著威嚴,「王爺有事?」
  「沒事,我來找孤辰。」龍駿昊打量了一下這位院長,心想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的一個人,難道這人不抽?
  「哦,找將軍啊,那你們聊,」黎軒和善的說,還不忘對外吩咐,「來人,上茶。」
  黎軒的助理完全瞭解自家老闆,恭敬的上了一杯茶過來,孤辰雖然對這位好友的性格有些瞭解此刻也不免抽了抽嘴角,多上一杯茶能窮死你麼?
  龍駿昊繼續看著這位院長,剛要小聲問孤辰這人的人品如何就聽桌上的電話響了,黎軒此刻正在翻東西,隨手就按下了免提鍵,沉穩的說,「你好,這裡是……」
  他的話未說完就從電話裡傳來一個冷質感的聲音,非常簡潔的兩個字,「黎軒。」
  黎軒立刻扔了手裡的東西蹭過去,寶貝似的捧起電話,笑得特別甜蜜,就差身後再甩一條尾巴出來,院長形象全無,「親愛的你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你沒有事從來就不給我打電話,說吧,你說什麼我都去辦,就算把我這顆心掏出來給你我也願……」
  那邊再次打斷他的話,非常簡潔的三個字,一點波動都沒有,「你去死。」
  嘟的一聲掛斷。
  黎軒僵住了,他那顆桃紅的心臟頓時碎成了一堆渣滓。龍駿昊呆了一秒,下意識去看孤辰,孤辰淡然的問,「小玉想做什麼?」
  那堆渣滓頓時悲痛的道,「他非要去買直升機……」
  「然後?」
  渣滓繼續悲痛,「我把家裡的銀行卡和存折都偷出來了……」

 

  11、禍水

 

  龍駿昊從院長室出來時某人正甩著尾巴討好的對著話筒撒潑打滾,聲音甜的能膩死人,他抬頭去看孤辰,詢問的意思很明顯,明明之前還挺好的一個人,怎麼轉眼就成犬科動物了?
  「你不用理他,」孤辰拉著他在院內的鵝卵石小路緩緩而行,「只要談話的對象是他老婆,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哦,原來如此。」龍駿昊點頭,心想疼愛老婆是個不錯的品質,這位院長人還不錯嘛。
  孤辰看他一眼,忍了忍,終究沒有告訴他一個真理:現實往往是殘酷的。這種事還是讓他日後親自體驗好了。
  二人出了那座大院子順著走廊向回走,那邊神醫和孕婦依然纏綿的難捨難分,美人則繼續唱曲,咿咿呀呀的聽不清。龍駿昊悲哀的嘆了口氣,心想有了這次的事件他的便宜爹娘更加不會相信他是正常人了,這可怎麼辦啊,他出院的日子簡直遙遙無期。
  不行,他已經不能忍了,這次半夜三更闖進來的是孕婦,下次呢?萬一那幾隻生物忽然幻想變成了奧特曼而把他當成了怪獸怎麼辦?
  啊呸——龍駿昊表情扭曲了,這是多麼爛的比喻。
  「你怎麼了?」孤辰詫異的看他。
  龍駿昊扭頭看他,指指自己,問得異常認真,「我長得不像怪獸吧?」
  「……」
  「你……你那是什麼表情?!」每次他們露出這種眼神時龍駿昊都相當氣憤,「本王不是神經病!」
  孤辰沉默的、贊同的、緩緩的點頭。
  「敷衍!赤果果的敷衍!」龍駿昊更加炸毛,「本王真的不是神經病!我是在很認真的問你問題!我長得不像怪獸的對吧?對吧?」
  孤辰眼看他身上的氣焰蹭蹭上漲,急忙拉過來順毛,認真的回,「不像。」
  「嗯,這還差不多。」龍駿昊稍微滿意了點,抬腳向前走,剛剛走了兩步又忽然頓住了,不對,任何人覺得不像都沒用,最主要的是那幾隻覺得他不像才行,他扭頭向那邊看,小院的兩隻依然在熱烈的討論胎兒健康問題,神情很是專注。
  問還是不問,龍駿昊糾結了。不問吧,自己心裡總沒底,問了吧,萬一給這兩隻帶來啟發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他慢慢蹭到一根柱子後,咬著小手指露出兩隻眼睛瞪著那裡陷入沉思,一動不動的,久到他的主醫甚至開始擔憂的以為他會衝上去為孩子負責時他才動了一下,下定決定不去問,然後扭頭走人,順便對一直默默觀察他的主醫揮手,「那什麼,你去忙吧,我去散步。」他說完就走,一點留下的意思都沒有。
  孤辰站在原地看著他遠走,心想這人到現在也沒說去院長室找他的目的,或許這人只是一時興起。他覺得完全有可能,因為自他回來的那天後這位王爺做什麼事他都不覺得奇怪。他招手叫了一個護士讓她有什麼事立刻通知他,這才轉身回辦公室。
  這邊龍駿昊眨著清澈的眼睛一臉單純的順著療養院的邊界慢慢散步,他決定捨棄現在的生活和羽翼的庇佑奔向理想自由的新世界——去流浪。
  他仰頭看看遠處天空的一小片雲彩,在低頭的空當迅速掃一眼牆壁的高度,然後一邊觀賞療養院的花花草草一邊繼續慢悠悠的走,還盯著遠處的蜜蜂扔下一句感慨,「蝴蝶終究飛不過滄海,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殞有誰憐,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身後的隨從頓時嘩啦啦的行禮,諂媚的道,「王爺好文采!」
  龍駿昊非常謙虛的回頭笑,「啊,過獎、過獎。」他扭頭繼續走,心底卻開始抓狂了,他非常想重新奔回院長室抓著黎軒的衣領吼,你他媽吃飽撐得把圍牆修這麼高幹什麼?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那些想翻牆的人的心情?!
  他甩甩衣袖,面上一臉的淡定,不見絲毫抓狂之色。他不死心的繼續尋找機會,心想反正這些人都把他當大爺,他就不信他逃不出去!實在不行他就去學習製造炸藥!到時候順便把這家療養院一起炸了!
  龍駿昊悠哉游哉的觀賞著地上的小草,文雅的裝了一會兒詩人,並且特意暗中觀察了一下門口守衛的情況,這才扭頭向回走。據他觀察,大門口的保安不用看護病人小日子過得非常悠閒,估計已經沒有所謂的警惕心了,因此他在半夜三更偷溜出去的幾率還是蠻大的。
  他慢慢想著,一抬頭就看到了院內的假山,立刻笑了,吩咐著,「來人吶,本王要去爬山,去給本王準備一個鉤子和一捆結實點的繩子。」嗯,實在不行他還有第二套方案。
  眾人看著眼前不足三米的小假山,沉默了一下試探的問,「爺,爬這座山……也要繩子?」
  龍駿昊斜眼看他們,王爺的氣場全開,「怎麼,你們在質疑本王的決定麼?」
  眾人的冷汗刷的就下來了,忙道不敢,去準備了。
  孤辰從一大堆文件中抬起頭時,就透過落地窗看到外面某人身上橫跨了一捆粗粗的繩子,手上則拿著一個鉤子在甩,精準無比的甩到了假山上並開始向上爬。他頓時詫異的開門出去,而等他來到院子後那人已經爬上去了,正在叉腰大笑。
  下面一群人嘩啦啦行禮,「王爺神勇啊!」
  因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而笑的好無形象近乎癲狂的某人在人群中發現他主醫的身影後終於知道收斂了些,他單手握拳放在唇邊咳了一聲,對下面的眾人道,「嗯,過獎、過獎。」
  孤辰已經從小護士口中得知了這人的全部行程,再看看這人如同看寶貝似的盯著手上新得的工具直瞧他就全想明白了,敢情這人在計劃越院?
  他頗有些無奈的笑了,慢慢走到假山下抬頭看他,龍駿昊初步試驗成功,心情好的不得了,見他過來臉上立刻乍開一抹微笑,「孤辰。」
  孤辰閉住了呼吸,這人站在向光處,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更別提這人還在對他笑,身後人群不知誰忽然小聲喃喃了句,「禍水啊……」
  他微微回神,伸手溫和的道,「下來。」
  確實是禍水他想,不然怎能讓他扔了大好的日子不過而去和那個要命的集團對上?
  龍駿昊很聽話,向下移動了一小段距離後乾脆跳了下去,準確的撲到孤辰懷裡,熟悉的氣息頓溢滿胸腔,讓人感到莫名的心安,他忍不住問,「孤辰,如果有一天我出院了以後還能去找你嗎?」
  孤辰笑著接住他,揉他的頭,「當然可以。」
  「是嗎,那就好。」龍駿昊放心了,又對他笑了笑。孤辰在短暫的愣怔後忽然悲哀的意識到他對這人的笑容還真沒什麼抵抗力而言,真是糟糕。
  龍駿昊拉著他的主醫去吃午飯,然後以上午消耗大量勞動力為借口而昏睡了一下午,晚上吃過飯後繼續睡,孤辰知道他這是養精蓄銳準備晚上翻牆,什麼也沒說,給他蓋好被子後便開車回家了。
  龍駿昊是半夜兩點醒來的,他起身穿好衣服將門打開一條小縫,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走廊,踮著腳尖開始慢慢向外溜,到了值班室便下蹲,辛苦的蹭著牆壁向外爬,費了一番功夫才出了小院。
  他呼出一口氣,慢吞吞向大門蹭,他原本以為保安室的人都在睡大覺,可他錯了,在他距離保安室還有幾步遠的時候裡面的保安就出來了,笑瞇瞇的對他揮手,「喲,這不是王爺嗎,大晚上散步啊?要不進來喝杯茶?」
  「……」龍駿昊說,「不用了,其實我只是在夢遊,我這就回去睡覺。」他扭頭向回走,在值班室內小護士驚悚的眼神下飄回了屋,倒在床上翻身打滾。
  他等了很久才再次看看時間,此時已經凌晨四點了,他覺得無論是護士還是保安的警戒心都降到了最低,便再次開門蹭出去,這次他拿了工具,直奔療養院不起眼的一角高牆,甩了鉤子就開始爬。
  哎喲偶滴娘啊……他忍著手上繩子摩擦傳來的巨痛慢吞吞向上爬,心道可累死我了,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做過如此巨大的勞動啊!
  俗話說皇天不負有心人,某王爺在經過一番刻苦掙扎的努力後終於如願以償的爬到了最上層,他將鉤子轉個方向,順著繩子開始向下溜,在落地的霎那他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氣,頓時就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握拳,外面的空氣果然就是比裡面的好!
  他拍拍身上的灰塵準備開跑,而就在這時身旁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連語調都沒變,「喲,這不是王爺嗎,又夢遊啊?您夢遊的方式可真夠特別的啊。」
  「……」龍駿昊僵硬的扭頭,眼前的保安正對他和善的笑,笑得那叫一個賤,他頓時怒了,顫顫巍巍伸手指著他,「你……你他媽的大晚上不睡覺啊?!」
  保安點頭,「平時的這個時候確實在睡覺。」
  「那今晚呢?!」
  「今晚不是不同嘛,」保安和善的說,「孤醫師下班前說您老有夢遊的症狀,讓我們多注意點。」
  「放屁!」龍駿昊更怒,「他怎麼知道我夢遊?!」
  「這個我問過,」保安繼續笑,「孤醫師說他和您睡過……」
  「……」
  「您老還繼續游麼?」
  龍駿昊悲憤了,他憤恨的收起自己的東西往肩上一扛,在一片熊熊燃燒的背景下大步就走向了療養院,並在值班室小護士更加驚悚的目光下飄進了屋。
  孤辰早晨來上班時龍駿昊正在指揮人挖坑,而且已經挖了兩米多深了,好好的草坪就這麼給毀了,他目測了一下這裡距圍牆的距離,默默的將這人要挖地洞出去的想法否決掉,繼續在一旁觀察。
  龍駿昊看他一眼,吩咐人上來,接著就站在坑邊不動了。孤辰暗道他該不會想不開要自殺吧?他急忙走過去,「昊昊。」
  龍駿昊無精打采的垂著頭,默默的念,「13、13、13……」
  孤辰嘴角一抽,龍駿昊扭頭,眨著濕漉漉的眼睛看他,眼底微微發紅——昨夜沒睡覺造成的,他張了張口,小獸似的弱弱的叫,「孤辰……」
  孤辰的心臟猛地震了一下,心想這畫面太有衝擊力了,很容易讓人血氣上湧而做一些白天不宜做的事。
  龍駿昊繼續叫,「孤辰……」
  孤辰被他叫的魂都沒了,不由自主的就飄到了他身邊,剛要張口身體就猛地傳來一股力道,下一刻失衡的感覺立刻傳來,他張了張口,還有些不可置信,想他在業內如此叱吒風雲的一個人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被人——推進了坑裡。果然禍水就是禍水。
  他在空中急忙調整好姿勢,雙腿落地,龍駿昊的聲音在頭頂懶洋洋響起,「14、14、14……」
  「狗屁!」孤辰在下面大吼,「明明只有我一個人!」
  龍駿昊充耳不聞,扭頭就走,還不忘懶洋洋的吩咐,「給我埋了。」
  「是。」眾人說完立刻奔到坑邊去哭,「將軍一路好走,明年的這時我們一定來掃墓!一定來!」
  孤辰嘴角一抽,「那真是謝謝你們……」
  「將軍不必客氣!」說罷開始填坑。
  「喂,你們來真的?」
  「沒辦法,皇命不可違,還望將軍見諒。」
  「見諒?被埋的人是我好不好?」
  「我們知道是您,知道,您不用提醒。」
  「……」
  等孤辰渾身是土的爬上來時龍駿昊已經去補眠了,他看著那人的臥室苦笑,「我這也是為你好啊……」

 

  12、攤牌

 

  自上次成功呼吸到一口空氣,龍駿昊就認定了外面的環境比裡面好,隔三差五就要去享受一把,等到他第十一次被發現後,原本很樂觀正直和善的保安同志撲通一聲就給他跪下了,頂著兩隻恐怖的黑眼圈淚流滿面的大哭,「爺,您老放過我們吧,您就讓我們睡個踏實覺吧啊啊啊!」
  「……」龍駿昊將繩子往身上一扛,指指自己,「我也沒睡。」
  保安頓時哭得更加悲痛,「是,您是隔幾天來一趟,我們可每天都防著啊啊啊!」其實您老就是想報復吧?一定是報復的對吧?
  龍駿昊藉著微弱的燈光打量了一下這人的憔悴程度,詫異的問,「你白天不睡麼?」
  保安可憐的看他,哽咽了,「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一個人在養家……」
  「所以?」
  「所以我白天晚上都在值班……這裡的工資高啊……」
  「……」龍駿昊頓時像看外星生物般的看他,「你不怕累死麼?」
  保安用袖子抹了把眼淚,「以前是不怕的。」
  龍駿昊挑眉等待下文。
  保安淚眼汪汪,「現在您老忽然開始夢遊了……」
  「……」龍駿昊扭頭就走,懶洋洋的道,「那你累死好了。」
  「別啊……」保安在後面繼續哭,「您老大發慈悲高抬貴手的別在我的班上夢遊成麼?其他時間您老隨便游,怎麼游都行。」
  龍駿昊充耳不聞的繼續走,很快又從正門邁進了療養院,在一干保安的哭聲中、在值班護士淡定的眼神下,飄進了屋。
  小護士在那邊哎哎的感慨,「原來王爺對攀巖活動如此熱愛。」
  另一個立刻點頭附和,「是啊,我都不知道那個不到三米的小假山原來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就是。」
  尾隨而來的恭送隊伍聽到這裡立刻抓狂了,什麼假山?他爬的是療養院的高牆好吧?你們該不會一直以為他爬的是假山吧?!不會的吧?孤醫師不會這麼偏心的吧?!
  孤辰孤醫師自然不會偏心,他只是和護士們談了點要做好本職工作,接著在開車下班時去保安室轉了一圈,親切的拉著他們聊了點人生真理,比如說你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麼?不知道啊?好辦,等你們哪天一個不小心讓龍駿昊成功逃出去後我就親自告訴你們,不僅告訴你們還順便告訴你們全家,你們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眾人默默的流淚,他們這些人在建立療養院之前就已經跟在黎軒身邊混了,孤辰是什麼身份他們自然清楚,此刻便用力抹眼淚,讚道,「這個提議真他媽的好到家了。」好的讓人想衝上去咬幾口洩憤。
  孤辰便滿意的拍拍他們的肩,笑瞇瞇的回家了,於是乎他們艱難的生活就此開始。
  我們都知道當怒火和怨恨積壓到一定程度後是會爆發的,所以這天孤辰剛剛到達醫院就遭到了底層人民群眾的圍堵,眾人呼啦啦的抱著他的大腿哭,「孤醫師你饒了我們吧!那就是個祖宗啊!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們都得下去見我們的前輩還有教官啊啊啊!」
  孤辰頗為遺憾的看著腳下的一群生物,「我原本以為你們會比一般的保安強點的……」
  眾人更加大哭,「您老知足吧,我們能黑白的挺到現在已經不錯了,一個祖宗外加時不時冒出來的不法份子,即使我們是僱傭兵出身也經不起這樣的蒸騰啊啊啊!」
  孤辰的動作頓了一下,低頭問,「這幾天來的人很多?」
  「多,」那些人哽咽著,「明裡暗裡,白天黑夜,走了一批再來一批,所以……不是我們不想伺候那個祖宗,是我們實在抽不出身啊,您老自己想辦法吧……」
  孤辰想了想,終於慈悲的點了頭,「那好吧。」
  眾人立刻感激涕零,相互扶持歡歡樂樂的走掉了。孤辰在原地看著他們走遠,沉吟了一下,轉身向院長室的方向走去了。
  他們探討的祖宗如今正在睡大覺來補充昨夜耗費的體力,一群小護士隨時熱著早餐在一旁柔弱的站著,非常有耐心的等著他自然醒——因為沒人敢上去叫。
  不過龍駿昊到底不是自己醒的,他是被一個熟悉的女音哭醒的,他慢慢睜開眼,夏菡正握著他的手大哭,「兒啊,到底是誰這麼狠心把你的手弄成這樣啊?是不是上次那個非要讓你負責的束文啊?」
  龍駿昊還沒全醒,腦袋暈暈乎乎的,「……啊?」
  「兒子,你放心,媽給你做主,」夏菡輕輕握著他纏滿繃帶的手,「咱們就不負責,他要是再來找你你就讓他去做流產,哼!哭死他!」
  龍駿昊依然沒有全醒,「……哦。」
  「這才對,」夏菡氣哼哼的道,「敢欺負我兒子,我讓他永遠也過不了門,下次告訴他這樣的兒媳婦打死我也不要!」說著抬頭,「你說對不對老公?」
  龍晰還是那張淡定的面癱臉,聞言沉默的點頭。
  「什麼兒媳婦?是在說孤辰麼?」龍駿昊終於稍微清醒了些,急忙坐起身,頓時就看清了面前一站一坐的兩個人,立刻激動的撲過去,「媽~爸~你們來啦~」
  夏菡一如既往的熱情,「兒子~我來啦~」龍晰則繼續面癱。
  龍駿昊親熱夠了放開她回到之前的話題,「媽,我剛才聽到了兒媳婦……」
  夏菡點頭,「我剛才聽到了孤辰……」
  龍駿昊也點頭,「嗯,我說的。」
  龍晰破天荒的主動開了口,「所以你認為這兩者之間能劃等號?」
  龍駿昊抬頭看他,表情非常純潔無辜,「……哎?」
  龍晰淡定的和他對視。龍駿昊開始肝顫,其實他也不清楚自己現在對孤辰的態度,不過自從那個關於將軍的夢之後他確實沒有再把孤辰錯看成那個人,現在他身邊的人是孤醫師而不是孤將軍,他知道這個事實也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將軍,可當龍晰這樣看他時他還是會覺得心虛,這簡直莫名其妙。
  氣氛靜了幾秒,夏菡的聲音慢慢響起,「這位醫師還行,最起碼比那個叫束文的好多了……嗯,等束文的孩子生下來給孤醫師養好了。」
  龍駿昊嘴角一抽,他覺得他這位便宜媽也該來療養院住幾天,他看看龍晰,那人繼續面癱,一點反應也沒有,不過打量的目光卻收了回去。
  夏菡和這裡的醫生護士曾多次探討過龍駿昊的病情,那些人說順著病人的話題可以讓他感到心情愉悅,她暗中觀察了一下,實在沒有在自家兒子臉上看到高興的情緒,覺得有必要再接再厲,「你要是願意兩個都娶了也行……」
  龍駿昊嘴角更加抽搐,「那啥,咱還是換個話題吧……」
  「哦,那好,」夏菡點頭同意,目光一轉又看到了他的手,眼眶立刻紅了,「兒子,你這手……」
  龍駿昊低頭去看,這才發現昨晚睡之前忘記把手上的繃帶解開了,自他第一次空手握繩子把皮磨破後,他爬的時候就明智的纏了層繃帶來防止自己養好的手再受傷害,這是經驗之談啊。
  夏菡自然不清楚繃帶下的皮膚完好無損,她抹著眼淚,「兒子,告訴媽,這到底是誰弄的,我去給你出氣。」
  龍駿昊下意識想告訴她沒事,可當觸及到她目中的眼淚時他便頓住了,腦筋轉了轉,垂下眼睫,小聲說,「沒有誰,這是我爬牆時自己磨破的……」
  「爬牆?」夏菡驚了,「為什麼?」
  龍駿昊吸吸鼻子,肩膀也塌了下來,看上去異常可憐,「我想出去……你們不帶我走……我只能自己走……」
  夏菡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急忙向前撲,直到龍晰按在她的肩上才讓她稍微回神,硬生生忍住了拉兒子回家的衝動。
  龍駿昊垂眼等了等,發現沒動靜,知道是火候不夠便繼續小聲哀傷的說,「我明明好了,生活也能自理……可我卻有家不能回,只能選擇逃走去流浪……從此孤苦無依……」
  夏菡的哭得更加厲害了,龍駿昊再接再厲,濕漉漉的眼睛抬起瞟了她一眼,像是將要被拋棄似的,他的聲音哽咽了,「爸媽,兒子不孝,以後不能在你們身邊盡孝道……你們以後一定要保重身體……」
  夏菡受不了了,豁然抬頭,聲音近乎淒厲,「老公,我們帶兒子回家吧,就算他沒好我們也帶他回家吧?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龍晰去看龍駿昊,龍駿昊小心翼翼的用眼神瞟他。龍晰淡定的「嗯」了一聲扭頭向外走。
  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眼前,龍駿昊的眼皮立刻跳了跳,「你又要去拿什麼?」
  龍晰站定回頭看他,表情不變。
  龍駿昊非常憤恨,他覺得他再怎麼學習都敵不過這只妖孽,最後出醜的、受打擊的人一定是他!
  「好吧……」他沉默很久後才緩緩開了口,用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看著他們,「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更不是你們的兒子……」
  夏菡忽的止住了哭,龍晰沉默了一下,慢慢走回去。
  龍駿昊抹了一把臉,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我是個王爺,因為受傷而變成了靈魂,機緣巧合下進了這具身體,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認識你們,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認識那些高科技,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我沒病你們都不信!」
  夏菡驚住了,龍晰慢慢握住了她的手。
  龍駿昊深吸了一口氣,「我留有從記事到長大成人的所有記憶,一點一滴都異常清楚,你們如果想知道我可以給你們細講……」
  場面一時落針可聞,過了很久後夏菡才嚶嚶的哭出聲,龍晰拉她起身向外走。
  「……」龍駿昊凝住了,過了很久才回神,頓時怒了,「你們給我回來,本王說的是真的!」
  前面的二人繼續走。
  「真是真的啊啊啊!」

 

  13、莊周夢蝶

 

  王爺的病又犯了,這次還相當的執著嚴重,死死拉著老王爺和老王妃硬要和他們理論,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趨勢,這種持之以恆的精神硬是讓皇家夫妻感動的直喊醫生。
  某王爺暴怒,「我真沒騙你們!我真不是你們的兒子,我真是王爺!」
  夏菡嚶嚶的哭,龍晰面癱。
  某王爺更怒,「真的!我真沒病!」
  夏菡繼續哭,龍晰繼續面癱。
  某王爺哭了,在床上直打滾,「我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我早知道會好死不死的穿到精神病身上我當初就應該一刀捅死我自己啊啊啊!蒼天啊,這是為什麼啊——」
  他叫得太淒慘,房門砰的一聲就被人一腳踹開了,楚堅小朋友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一把握住他的手,緊張的道,「夫人請再堅持一下,在下這就開始為夫人接生,來人,快去燒熱水。」
  龍駿昊靜了一秒,將大床上能扔的東西都扔了,「你給本王滾!本王暫時不想看見你,這種時候你來湊什麼熱鬧啊啊啊!」
  楚堅大喜,點頭,「對對,用力。」
  龍駿昊又靜了一秒,額上頓時青筋暴跳,抬頭去看他的隨從,極緩慢、極緩慢的道,「不想明年的這個時候為你們主子掃墓就給我立刻把他弄出去!」
  眾人嘩啦啦的行禮,扛著楚堅小朋友就飛奔而去,速度快的連門都沒來得及關。龍駿昊維持著相同的眼神去看他的便宜爹媽。
  夏菡被剛才的一幕所震已經不哭了,只剩下抽泣聲。龍晰則淡定的開了口,「去叫醫生。」
  龍駿昊繼續打滾,「嗚嗚嗚,我說的是真的,你們信我啊,信我啊,我就算不是你們的兒子,這具身體還是的呀啊啊啊!」
  這邊小護士應老王爺的要求去找主醫孤辰,可辦公室沒人,院子裡也沒人,正當她無法覆命急得準備拿根繩子去上吊的時候卻讓她看見了一個人,便二話不說的奔了過去。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爺的前任主治醫師、那個曾經雙手奉上秦始皇的長生不老藥而被揍進醫院的人,但他不是回來上班的,而是準備頂著嘴角的OK繃去院長室向黎軒要求延長假期的,因為這段時間的帶薪休假他過得非常之爽,準備繼續爽下去。
  而就在這時小護士找上了他,畢竟他就算不是主醫所負責的病人也是龍駿昊,這點是不會變的。
  前任主醫何天凡是很有醫德的,只聽說夏菡在場就點頭同意了,在去之前還不忘換上白大褂,又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下妝容,最後仍然覺得嘴角的OK繃有損他玉樹臨風的形象,便果斷撕下來,回頭對急得抓狂的小護士微笑,「好了,我們走吧。」
  那個小護士從剛才就一直在撓牆,等她終於做好心理建設準備衝上去抓著他的衣領大吼「您是去給病人看病不是去相親更不可能成功將美女老王妃釣到手的您還是死心吧」的時候就見他轉過來了,她一愣,「何醫師,您的嘴角……根本沒傷嘛?!」
  何天凡把給黎軒準備的放大鏡從褲口袋裡掏出來,放在自己的嘴角上慢慢向外拉,解釋著,「看到沒有,這裡還是有一塊瘀青的。」
  小護士看著那塊經放大過後呈現米粒大小的瘀青愣愣的點頭,「好……好大……」
  何天凡同意的說,「所以在傷勢如此嚴重的情況下我怎能來上班呢,必須要繼續休假嘛。」
  「那您還同意去?」
  何天凡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她一眼,扭頭向外走,「當然要去,兩美人在那兒我能不去麼?」
  主攻心理學的何天凡何醫師,年紀輕輕風流倜儻,是個不折不扣的多情種子,只要是美人他都愛,無論男女,無論……老少。
  當初他選擇做龍駿昊的主醫時一干醫護人員非常詫異,因為不管龍駿昊長得再怎麼精緻也敵不過長髮美人漂亮,但當夏菡出現時眾人便知道緣由了——兩美人放在一起的視覺效果遠比一個美人要來的強烈。儘管那個美人的年紀比他大,儘管人家早已嫁為人婦,孩子的年紀都和他差不多了,但這些何天凡是不管的,該獻慇勤該放電一點都不落下——這也是當初他被龍駿昊打進醫院而龍晰連一分錢的醫藥費都沒掏的根本原因所在。
  何天凡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優雅的邁著步子,路過的醫護人員見到他都紛紛點頭在心裡讚道,標準的獸類人形生物,衣冠禽獸。
  他慢慢向那邊走,還未進門就聽到了某王爺的吼聲,「我真的留有所有記憶!」
  他推開門,首先看到就是夏菡拿著手帕在抹眼淚,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他的小心臟頓時狠狠的揪了起來,急忙大步走過去,「夫人……」
  龍晰淡定的向前跨出一步擋住他的視線,對坐在床上炸毛的自家兒子揚下巴,示意他過去。
  何天凡對他的阻礙毫不在意,隔著他安慰身後的夏菡,深情的道,「夫人請放心,我這就去看令公子,他會沒事的,因為我不會讓他有事。」
  您這是在向她表明您對她兒子的深情還是在討好她還是兩者都有啊?身後跟來的醫護人員默默的別過臉,丟人啊,這人賤到連他們都跟著丟人的地步了。
  夏菡擦著眼淚,哽咽著,「麻煩你了。」
  何天凡優雅的欠了欠身,扭頭向床上的另一位美人而去。龍駿昊此刻正老大不爽,見他過來沒有一點好臉色,「你又來幹什麼?找打?」
  「別這麼說啊王爺,」何天凡特別有禮貌特別有涵養的在他對面坐下,含笑道,「具體情況我已經聽說了,據你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龍駿昊懶洋洋的嗯了一聲,斜眼看他,「何醫師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但空間裂縫還是信的,而且我本人相信人死後靈魂不會消亡,」何天凡笑的非常友好,友好到給人諂媚的錯覺,「所以我認為這件事不是不可能。」
  龍駿昊頓時眼前一亮,「所以?」
  「所以我對王爺您的前世非常感興趣,如果可以的話請詳細告訴我,包括他們口中的『將軍』。」
  「好。」有人肯聽龍駿昊自然高興,便娓娓道來。
  何天凡整個過程都很耐心,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盯著美人發呆,但這不妨礙他做最後的結論,「非常神奇!」
  龍駿昊一把抓住他的手,很激動,「那你是信了?」
  何天凡反握住他的手,誠懇的點頭,「信,非常信,這個世界原本就有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非常神奇的事,比如德國的化學家凱庫勒。」
  龍駿昊一怔,不明白話題為何會扯到化學家,「他怎麼了?」
  何天凡耐心的解釋,「他因為對某一種物質的結構式未搞清楚而非常煩惱。有一晚上他夢見了一幅蛇咬自己尾巴的圖,因此而發現了苯環的結構。」
  「苯?」
  「一種化學物質,」何天凡說,「但這是他做夢得到的啟發,人在入睡後大腦皮層未完全抑制,腦海中會出現各種奇幻情景,這就是做夢,是人類的一種正常生理現象。」
  「哦。」
  「但並不是所有的夢都是好的,有時我們經常諷刺別人說他幻想,更難聽點說他白日做夢,」何天凡慢慢道,「當個體遇到挫折或難以解決的問題時便脫離實際想入非非,把自己放到想像的世界中,企圖以虛構的方式應付挫折,獲得滿足。白日夢便是一種幻想,個體往往超越現實,打破時間空間的界限,滿足某些需要,伴有一定的欣快感。若是白日夢代替了有意義的行動,就會成為逃避現實的手段,可能成為心理變態的徵兆,發展成為幻想症。」
  「哦……」龍駿昊受益匪淺的點頭,接著道,「我怎麼覺得話題有點奇怪……」
  「不奇怪,」何天凡笑瞇瞇,「我只是在普及知識,夢境這個東西在我國古代還有個經典的預言,它說如果人能打破生死、物我的界限將會獲得快樂,我一直認為它指的是自由。」
  龍駿昊更加不明白話題怎麼又扯到預言上了,腦袋混亂的道,「哦……」
  「有一天莊周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非常愜意,悠然自得不知自己是莊周,醒來後對自己還是莊周很詫異,卻不知是莊周做夢變成蝴蝶呢,還是蝴蝶做夢變成莊周?」何天凡笑著看他,「莊周夢蝶的故事,想必王爺聽過。」
  龍駿昊愣愣的點頭,「聽過,我還是覺得話題有點奇怪……」
  「怎麼會呢?」何天凡繼續笑,「我們不是在探討世界的神奇麼?王爺你在見到孤醫師後就暈過去了,一直昏迷了三天都沒醒,這期間你成為了某個朝代的王爺,孤醫師成了那個朝代的將軍,當王爺和將軍相遇時便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最後王爺醒了,孤醫師還是孤醫師。」
  龍駿昊張了張口,忽然摀住了心臟,弱弱的道,「怎麼聽起來就好像是我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何天凡盯著他慢慢微笑起來,起身去看夏菡,諂媚的樣子非常欠揍,「夫人您看,令公子想明白了。」
  龍駿昊的表情瞬間凝住了,他原本以為終於有人能理解他了,誰知……
  夏菡立刻感激的對他笑,「何醫師不愧是知名的心理學家,總算把我寶貝兒子的思路轉回來了。」
  龍駿昊僵硬的把頭扭向他,忽然有種被耍的錯覺。
  何天凡毫無知覺的繼續諂媚,賤的不得了,狗腿的道,「為夫人效勞是我的榮幸。」
  龍駿昊瞇起了眼,他再次聽到了腦中理智的弦斷裂的聲音。圍觀的醫護人員臉上的冷汗越來越多,終於齊齊撲了過去,「王爺您息怒啊啊啊!」
  孤辰和黎軒聞訊趕來時龍駿昊就坐在床上倒抽氣,周圍一群醫護人員在拍他的前胸後背給他順氣,而臥室的大床旁、地毯上躺著一具屍體,並且這具屍體相當眼熟。
  黎軒暗中點頭,何天凡想要加假繼續爽下去的願望算是達成了。孤辰揮手讓這些人把屍體拖出去,走到床邊坐下,摸龍駿昊的頭,「又怎麼了?」
  龍駿昊癟嘴,滿臉委屈的爬過去撲到他懷裡,「嗚嗚嗚,他們欺負我……」
  孤辰抱住他按在懷裡揉,安慰著,「沒事,乖,有我在。」
  龍駿昊繼續在他懷裡蹭,「嗚嗚嗚……」
  「對了,其實我想告訴你一個對你來說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孤辰摸他的頭,「經過我們的協商決定,為了防止你晚上無聊的去夢遊也為了給保安人員減壓,我決定從此後就住在這裡了。」
  龍駿昊一愣,急忙從他懷裡抬頭看他。
  孤辰和善的笑,伸出手指,「你、我、這間屋子、這張床,明白?」
  龍駿昊張大了嘴,「……啊?」

 

  14、負心人

 

  孤辰將那些人都送走後回去就見到龍駿昊正在床上翻身打滾咬被子,他走過去摸他的頭,「行了,別委屈了。」
  「屁!我這是氣的!」龍駿昊翻身看他,眼睛通紅,可憐巴巴的,他抖著嘴唇,「你剛剛聽到那只妖孽臨走前說的話沒有?!」
  孤辰好脾氣的提醒,「那是對你母親說的。」
  「對,是對她說的,可他說的什麼?什麼叫『還好我沒去院長室』?!這是什麼意思?」龍駿昊氣的抓狂,拽著被子的一角眼睛濕漉漉的看他,他上輩子受的委屈全加起來都沒有來這裡的多,「別說的他好像原本計劃要帶我走似的,他若真這麼打算的話直接帶我出去就行,去什麼院長室?!」
  「這裡的病人想要出院只有經過院長同意才可以,否則門外那些僱傭兵不會讓任何人帶著病人離開,即使他們是你父母,」孤辰耐心的解釋,看著他笑,「而且這個問題你剛才就問過了,對吧?」
  龍駿昊坐起看他,手上依然沒有放過可憐的被角,吸吸鼻子,一句話都不說,一副凌亂狀。
  孤辰見他的樣子又可恥的萌了,二話不說將他拉過來按在懷裡好好的蹂躪一番才繼續笑著敘述事實,「然後我記得你問你母親『你信他真打算帶我離開?』,而你母親回答『信,因為我每次求他的事他都答應』是這樣吧……」他說完就看到這人眼底又紅了些,繼續不說話吸鼻子,便笑著加上句總結,「所以如此看來其實你父親一開始確實準備帶你離開,不過後來似乎被某人打斷了……」
  「你不要再說了啊啊啊!」龍駿昊順手將新拿來的枕頭扔到他臉上,翻身繼續打滾,「氣死我了,那個妖孽絕對是故意的!絕對是嗚嗚嗚!」什麼叫畫蛇添足,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今天算是領悟了,悔的他直想撞牆!
  孤辰輕鬆接過扔來的凶器,低頭看著他鬧,等他的發洩終於告一段落才再次將他拉過來,溫和的說,「行了,我們來說點重點。」
  「屁的重點!」龍駿昊的心情依然不是很好,但發洩一頓後他稍微舒服了些,最起碼不打滾了,他氣鼓鼓的坐在床上,「重點就是我還要在這家該死的療養院裡繼續和一群不正常的生物生活下去!」
  「那是剛才的重點,現在我們來說點眼前的重點,比如——」孤辰盯著他看,眼神很玩味,這人的頭髮和衣服很亂,領口大開著,精緻的鎖骨若隱若現,讓人很想伸手去摸摸……
  龍駿昊還在生悶氣,看都不看他,懶洋洋的問,「比如什麼?」
  孤辰笑著定了定神,將眼底多餘的情緒掩蓋下去,慢慢開口,「比如關於我們今後的生活,你有什麼看法。」
  「今後?」龍駿昊終於抬了抬眼皮,看看他再看看這間屋子最後看看這張大床,思考了那麼一下,在腦中搜索了一個名詞出來,「你是說同居?」
  孤辰有短暫的一怔,接著很快微笑起來,去揉他的頭,「不錯,很上道。」
  「我這叫學以致用。」龍駿昊拍掉他的手下床去洗漱,他從睜眼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吃飯就遭逢數變,心靈遭受了嚴重創傷,所以要在體能上補充回來,革命尚未成功,他龍駿昊同志仍須努力,他覺得自從來了這裡後他的抗打擊能力呈直線上升。
  孤辰讓人把飯菜端上來,起身走到浴室門口斜靠在門框上,笑著問,「你還沒說你覺得怎麼樣。」
  「無所謂,」龍駿昊正在快速洗漱中,聲音含糊不清,「不過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我決定以後不翻牆了。」翻牆實在是件體力活,再加上他今天才知道那些保安都是僱傭兵出身,僱傭兵是什麼他還是知道的,難怪他翻了這麼多次都被抓,所以他決定去學製造炸彈,炸出去,來一個炸一個,來兩個炸一雙,哦哈哈哈~
  孤辰對他的決定並不意外,這點從這人早晨聽說那些人是僱傭兵後的呆滯表情就能推測出來。可是啊,這人現在表情又是什麼意思?他忍了忍,最終還是不能忽視這人嘴角的奸笑,無奈的問,「想什麼呢?笑得那麼……嗯,好看。」
  「啊?」龍駿昊快速回神,揉揉自己的臉,「沒什麼啊,就是覺得和你住在一起很高興,呵呵,真的。」
  「有多高興?」
  「特別高興,真的,」龍駿昊滿臉誠懇的看他,一副純潔的樣子,「為了表達我的高興,我決定一會兒帶你去享受生活。」
  孤辰挑眉,「比如?」
  龍駿昊認真的答,「招-妓。」
  「……」
  龍駿昊自認為他還是很信守諾言的,所以在早飯後孤辰就被他拉了出去,來到小亭裡擺了兩張躺椅,又吩咐人上了兩杯熱茶及瓜果點心,某王爺往上面一坐,對早已站在亭內的長髮美人勾手,「來,給本王唱個曲,唱好了爺有重賞。」
  「……」這就是招-妓的真相?孤辰沉默的去看長髮美人宿從,後者正笑吟吟的看著龍駿昊,柔聲問,「不知爺準備賞我什麼?」
  龍駿昊拿過桌上的茶杯享受的喝了一口茶,貴氣十足的道,「只要唱好了你要什麼爺都賞給你。」
  宿從笑吟吟的一伸玉指,指著孤辰道,「那好,我要他。」
  龍駿昊呆滯狀態的、極緩慢的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孤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別過臉,滿是無奈。龍駿昊驟然瞪大了眼,「你們……有姦情?!」
  「噗……咳咳……」孤辰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乖……你想多了。」
  龍駿昊繼續瞪眼,「那這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指你,而你為什麼像是早就猜到的樣子?!這不是姦情是什麼?」
  孤辰急忙順毛,「我以後慢慢告訴你。」
  「為什麼不是現在?!」龍駿昊覺得自己被深深的傷到了,他咬著小嘴唇,吸吸鼻子,世界上最慘的事是什麼?就是帶著心上人去聽曲,結果發現心上人和戲子是一對!
  「啊,不對,」他捂著自己的小心臟,喃喃道,「話說我為什麼要用心上人這個詞?」
  孤辰湊過去,「你剛才說了什麼?」
  「你……你現在先不要和我說話,讓我緩緩……緩緩……」龍駿昊窩在躺椅上,一副倍受打擊的可憐樣子,而罪魁禍首宿從美人還在笑吟吟的問,「爺,還唱麼?」
  「唱,唱,」龍駿昊點著頭,凌亂狀的說,「就唱那個『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你就只唱最後一句就行了……」
  孤辰,「……」
  宿從笑道,「爺,這樣成不了曲啊。」
  「那……那換……」龍駿昊輕飄飄的說,「就換《竇娥冤》,像什麼六月飛雪、大寒三年啊,怎麼冤怎麼來,你就從這唱吧……」
  孤辰,「……昊昊。」
  龍駿昊輕飄飄的扭頭看他,「始亂終棄的人沒資格說話……」
  「……」孤辰很無語,他若是沒記錯他至今什麼便宜都沒佔到吧喂!他扭頭去看宿從,後者已經咿咿呀呀的唱上了。
  龍駿昊窩在躺椅上,將茶杯一放,輕飄飄的吩咐,「來啊,上酒,本王今日要一醉方休。」
  孤辰揉額頭,剛要試圖說點什麼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怒吼,眾人一驚,只見束文同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過來,指著宿從的鼻子就開始大罵,「哪來的狐狸精,竟敢勾引我男人?!還有你!」他說著指著孤辰,「你又是從哪個洞裡蹦出來的耗子?!還有……」他最後才將目光轉到龍駿昊身上,頓時羞澀了,「倫家真的懷了你的孩子……你一定要對倫家負責……」
  宿從牌狐狸精笑吟吟,陰風陣陣,「狐狸精……」
  孤辰牌耗子還未回神,「……」
  男主人龍駿昊沉默了一下,接著猛然抓住了束文的手腕,扭頭去看宿從,很是激動,「我把他賞你吧!」
  宿從繼續笑吟吟,「狐狸精……」
  龍駿昊被他笑得渾身一抖,只聽束文同志哽咽的說,「你……你要把我送人……」
  龍駿昊扭頭看他,「我是你什麼人?」
  束文答,「男人。」
  龍駿昊又問,「你應該聽誰的話?」
  「你的。」
  龍駿昊把他塞到宿從手裡,「所以我讓你去跟在他身邊唱兩天曲做點胎教你有意見?」
  束文一聽「胎教」二字立刻就羞澀了,「沒……沒意見,夫君讓倫家幹什麼倫家就幹什麼……」
  龍駿昊斜眼去看孤辰,眼底的意思很明顯——他都比你強!
  孤辰再次揉額頭。龍駿昊起身就走,誰知剛走了兩步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慘叫,他無奈的回頭,「又怎麼了?」
  孤辰看著躺在地上捂著肚子不斷呻吟的束文同志,沉默了一下說,「我猜……你的孩子大概要生了……」
  「……」龍駿昊僵住了,只聽地上的人斷斷續續的開了口,「夫君……倫家……怕是要生了……」
  「……」孤辰說,「你怎麼辦?」
  「……」龍駿昊說,「好辦。」接著深吸一口氣大吼,「楚大夫,快來啊,我老婆要生了啊啊啊!」
  「來了,來了!」話音剛落一人嗖的一聲就奔了進來,衝到地上就開始接生,「夫人用力!」
  「好……」
  「再用力!」
  「啊啊啊!好……痛……」
  龍駿昊愣住了,雖然這件事是他促成的,可他看了一會兒還是覺得這個畫面有點刺激……孤辰揮手讓一干看傻了的醫護人員上去分開他們,扭頭去看呆滯狀態的龍駿昊,「在想什麼?」
  龍駿昊張口看著他,半晌才弱弱的道,「老婆,一起出來看上帝……」
  「……」
  「……小堅?」
  就在混亂之際只聽小亭外忽然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二人扭頭去看,只見外面站著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而她身側還有一個年輕人扶著她,那婦人看著被拉開的人,慢慢走上前,「小堅,我是媽媽……」
  孤辰的眼微微瞇了瞇,看了看不遠處趕來的黎軒,接著目光一轉看著這二人身後十米遠的另一個人,這人此刻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這裡,目光像是能穿透眾人直接射到場中央的人,他的整個表情都僵住了,嘴巴一開一合,喃喃自語。
  孤辰能看懂他說的什麼,這人在不斷重複著兩個字——
  楚堅。

 

  15、暗殺

 

  龍駿昊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和電視上最普通的家庭婦人一樣,身上能清楚的看到歲月的洗禮,沒有絲毫他的便宜媽和束文他媽身上的精貴,家庭應該一般,但這裡的費用都是很高的,而看她的樣子好像是第一次來這裡,就彷彿剛剛知道她兒子是精神病患者似的,而據他所知楚堅在療養院成立之初就已經在這裡了,她難道都不奇怪自己的兒子為何快兩年了還沒回家麼?
  龍駿昊詫異的想,扭頭看孤辰,想要問問緣由,卻發現後者正在看著遠處的某處,他不禁也抬頭看過去,幾乎在瞬間就看到了大概十米處的男人。
  那個男人穿著很簡單的休閒服,雖然整個人都僵住了,卻依然無損身上肅穆的氣息,一看就不簡單。
  「……他是誰?」他不禁問。
  「我不知道。」孤辰老實回答,將目光收回看著眼前的狀況。黎軒這時趕了過來,對婦人簡單做了自我介紹便讓醫護人員把楚堅帶過來。
  楚堅小朋友正奮力給束文接生,專注執著的不得了,眾人怎麼勸都沒用,無奈之下只能求助於王爺。
  某王爺在對待這幾隻生物的事情上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此刻見這群人的視線都投在他身上便懶洋洋的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夫人,「束文。」
  「在,夫君,倫家在這裡。」束文同志輕聲細語的答,一副小媳婦樣。
  「嗯,很好,」龍駿昊滿意的點頭,慢條斯理的說,「你才懷孕不到兩個月,生不了,懂麼?」
  「是……」束文羞澀的看他,扭扭捏捏,「那……那倫家這是……」
  「只是動了胎氣,喝點藥就行了,」龍駿昊說著去看楚堅,歉然的道,「虛驚一場,讓楚大夫白跑一趟了。」
  楚神醫這才收了他那顆滿是醫德的心,沉穩的答,「無妨,在下這就告辭了。」
  幾句話輕鬆解決,讓眾人直想抱著龍駿昊的大腿哭,王爺您果然是最厲害的啊啊啊!束文眨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含羞加萬分崇拜的看著自家夫君,柔柔弱弱的開口,「夫君,倫家……」
  龍駿昊嘴角一抽,「你給本王回去養胎。」說完便讓那些人將束文拖下去。
  楚神醫沒了接生的生意便在一干人等的帶領下向回走。
  那婦人一直盯著楚堅的背影看,眼眶發紅,這個背影和她兒子的幾乎完全一樣,可當眼前的人轉過身她頓時就「啊」了一聲,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張臉,那眼神不知是欣慰還是悲傷,她抖著嘴唇,「不……不是小堅……」她說著茫然的扭頭去看扶著她的年輕人,卻發現這人在平靜的看著她,她的神情微微一頓,又茫然的轉了回來,呆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黎軒也有意無意的掃了那個年輕人一眼,然後對看眼前的婦人溫和的道,「夫人,他確實是楚堅,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所以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詳細情況我慢慢告訴您。」他說著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又回頭看看跟上來的楚堅,試探的問,「她是你的母親,你還有印象麼?」
  楚堅奇怪的看他一眼,又看看眼前的婦人,有短暫的一怔,皺眉想了半天忽然摀住了腦袋,喃喃道,「我沒有母親……他們說我死了,任務沒完成不能回去……我沒有……」
  「好好,沒有。」黎軒急忙打斷他讓他平靜下來,轉身帶著一群人向前走,而當他們轉身後便都看到了距離這裡十米遠的那個男人——一直站在原地盯著楚堅看的男人。
  「小易!」婦人見到他很高興,下意識想掙開扶著她的年輕人走過去,但她終究還是忍下了,略帶激動的問,「你怎麼來了?」
  年輕人見到這忽然多出的人也很驚訝,但扶著婦人的手卻一直沒鬆開。
  那個男人慢慢收了眼底的情緒,笑著答,「我原本想去看您的,結果剛到樓下就見您出去了,然後我就跟了過來,」他說著去看那個年輕人,微微瞇了眼,「你是?」
  這個年輕人帶著黑色的鴨舌帽,聞言禮貌的對他笑了笑,「我是楚堅的表弟。」
  男人若有所思的點頭,「哦,表弟,我……」他說著一頓,楚堅這時也走了過來,然後——目不斜視的和他擦肩而過。
  他微微閉住了呼吸,垂在身側的手霎那間握緊,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以免做出什麼失控的事,直到楚堅完全越過他才稍微呼了口氣,最終什麼也沒再說,跟在黎軒身後走了,他也很想知道楚堅現在的情況。
  龍駿昊只看到這裡,抬頭詫異的問孤辰,「到底怎麼回事?」
  孤辰瞇眼看了一會兒遠去的眾人,伸手揉他的頭,拉著他向回走,「我只清楚大概的情況,詳細的院長最清楚,你有時間可以去問問他。」
  龍駿昊哦了一聲向前走,忽然頓住,「咦,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孤辰裝傻,「忘了什麼?」
  「比如你和宿從的奸-情,」龍駿昊瞇眼看他,「為什麼我覺得你們之間好像有什麼事似的?嗯?」
  孤辰盯著他看了半晌,感興趣的問,「你很在意?」
  龍駿昊有霎那間的不自然,猶豫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回答,最後只能哼了一聲甩開他的手,回臥室。
  孤辰輕笑一聲,走過去從身後抱著他按在懷裡揉,「那你什麼時候說你在意了,我什麼時候告訴你。」
  龍駿昊頓時炸毛,孤辰早有準備收緊了手臂,拖著他向屋子走,將他按在椅子上,「行了,乖,別鬧,我出去一下,你把門鎖上,除非我回來否則不准開門。」
  龍駿昊滿臉不高興,「憑什麼?」
  孤辰思考了一下,板著他的下巴,神色微沉,「就憑是我說的,你有意見?」
  龍駿昊炸毛,「有!」
  孤辰大奇,「你不花癡了?」他明明故意按照這人關於傳說中「將軍」的標準來的,而眼前的人竟然奇跡般的沒流口水,天要下紅雨了?
  「你敢說本王花癡?!」
  「咳,」孤辰稍微收斂了點情緒,換了個說法,「我是說你這次為什麼沒有把我當成將軍。」
  龍駿昊哼了一聲,「你應該感謝那個奇怪的夢,我現在對你們分的很清,你是孤辰,孤大醫師。」
  「哦,」孤辰轉身想走,忽然又扭頭看他,試探的問,「是因為我喜歡的不是那只黃花的貓?」
  「……」龍駿昊嘴角一抽,「你趕緊給本王滾。」
  「那你記住別給除我以外的人開門。」
  龍駿昊不耐煩的揮手,「知道了。」
  孤辰又看了看他,這才向外走。龍駿昊咬著手指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抓緊時間研究炸藥逃出去,嗯,他記得似乎那個「土炸藥」還挺好制的,就它吧。
  他想罷準備去找資料,可在即將跨出門時猶豫了一下,心想人不出去,讓小護士給他拿本書還是可以的吧?打定主意後他就拉開了門,探出頭左右看。
  「那個……你好。」
  龍駿昊扭頭,只見走廊上站著一個戴鴨舌帽的年輕人,正是今天陪在婦人身邊的人,楚堅的表弟,此刻這人向他走了過來,禮貌的道,「我迷路了。」
  「哦,」龍駿昊不在意的指著走廊盡頭,「從這裡一直走然後左拐,你大概就能看到楚堅的院子了……」他說著微微詫異,他所在的院子算是比較偏的了,這人再怎麼迷路也不可能逛到這裡啊,他不禁皺了眉,還未開口胳膊就被一股力量拉了過去,熟悉的氣息瞬間溢滿胸腔,他知道是孤辰,可他緊接著就愣住了。
  他張大了嘴,目光先是看著距離自己脖子一寸遠的手上,接著才順著這隻手向上而去,孤辰的手正抓著這隻手的手腕,他在電光火石之間分析出眼前的年輕人也許大概可能是準備伸手掐他的脖子,可他還沒來得及詢問眼前的二人已經交上了手,他的嘴張得更大,他到今天才發現他的主治醫生孤辰似乎還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可是啊……為什麼啊?
  孤辰在快速的動作中再次抓住那人的手腕,腳下橫檔架住對方的腿擊,側臉躲開脖子的襲擊,制住他的另一隻手將他壓在牆上,手上加力冰冷的和他對視,低聲吩咐,「昊昊,進去。」
  他身上的氣息太冷,等龍駿昊回神時他已經不由自主的回到屋內了,甚至還關上了門。
  「……」他伸手將自己僵硬的下巴托上去,這……誰能出來給他解釋一下?
  走廊上的二人還在對峙中,孤辰拖著他到了走廊拐角,那個年輕人這才「嘿」了一聲,笑了,「為什麼你就不猜我的目標是楚堅呢?」
  「確實有這個可能。」孤辰點頭。
  楚堅的事基本上就是機密,上面全部封鎖,沒人知道他在這裡,至於楚堅的母親……她早在四年前就已經認為楚堅死了,自然不知道她的兒子還活著。所以能造成目前狀況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是上面的人鬆了口,讓她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並同意她過來,但如果是這種情況他們早該接到通知,她也應該是由上面的人而不是所謂的表弟帶過來。
  因此只能是第二種可能——她被挾持了。
  年輕人臉上的表情不變,「雖然相對於另外三個人挾持楚堅的家人是最容易的,但你要知道調查機密這種事可不是隨便能辦到的,所以我的目標是楚堅的幾率最大,不是麼?」
  背景大的仇家都不會太少,但和本人有仇並且報仇原因又與其家族無關的人選只有兩個,一是龍駿昊,另外一個就是楚堅。
  把守這家療養院的都是黎軒精選的僱傭兵,想要混進來就只能通過病人的家屬,所以如果報仇的對象若是龍駿昊大可不必這樣費盡心機的去查機密,如此看來這人來找楚堅的幾率確實很大。
  「這也是你的聰明之處,」孤辰道,「拜你所賜,院長已經將大部分人力都派到楚堅身邊去了。」
  「哦,」那人繼續笑,「可我還是被你抓了,讓我想想看,這裡、楚堅的院子以及院長室基本能組成一個三角形,而你似乎從一開始就對我有戒心,看你剛才來的方向……嗯,你其實是想去院長室和這裡的中間地帶攔截我?」
  「結果估錯了你的路線,不過好在我趕上了,」孤辰握著他的手腕微微用了點力,低聲道,「指甲裡有什麼?藥?」
  那人的眼神這才稍微變了些,笑得更愉快,「不虧是連總部那些人都忌憚的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啊,怎麼,聽說你要金盆洗手?」
  「我已經洗手了,」孤辰盯著他的手看了一會兒,忽然玩味的問,「是你主動告訴我藥物的成分,還是等我把你的手指切下來自己去研究?」
  那人一怔,「你不是收手了?」
  孤辰不答反問,「我有說殺你麼?」
  那人又是一怔,盯著他看了半晌才洩氣的道,「毒藥,短時間內不致命。」
  「就是說解藥在總部,」孤辰的眼神沉了些,「沒瘋的時候殺,瘋了就要活的,想做什麼,給一個精神病人做催眠?」
  「這個誰知道呢,」那人聳肩,「他怎麼說也是人才,殺了怪可惜的,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很在乎他?」他諷刺的看著孤辰,「唔,如果我記得沒錯他若是有天真能康復……第一個恨的人說不定就是你,啊不,他還有可能四處躲著你……」
  「這點不用你提醒。」孤辰放開制住他的手,冷聲道。
  那人活動了一下手腕,「你這是擺明立場了?」
  孤辰冷眼看他,那人聳肩,「好吧,我會轉告他們的,再見。」他說走就走,一點要留下的意思都沒有。
  孤辰看著他走遠,接著目光一轉,盯著身側的拐角。
  那裡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他投來的視線,慢慢走出來,卻是婦人剛才口中的小易,「別緊張,我只是跟來看看,朋友的母親忽然莫名其妙的被挾持我怎麼說也得弄清楚挾持者的目的。」
  孤辰瞭解的點頭,慢慢打量他,這人身上的氣息很平和,一點都看不出初見時的肅穆。
  「哦,那我沒什麼事了,」他反身走了兩步,忽然又轉回來,伸出手和氣的笑,一副良好公民的樣子,「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羅易,從今以後會經常在這裡出現。」
  「孤辰。」孤辰和他握手,簡單聊了幾句就回去了。
  龍駿昊正窩在床上畫圈圈,見他進來湊過去問,「那人走了?」
  「嗯。」
  「哦,」龍駿昊繼續扭頭去畫圈圈,過了一會兒再次湊過去,「真的走了?」
  「嗯。」
  「哦,」龍駿昊再次扭頭去畫圈圈,又問,「你以後還住在這裡?」
  「嗯。」
  「哦。」龍駿昊準備繼續扭頭,可衣領卻被人一把捏住了,孤辰笑著去掐他的臉,「到底想說什麼?」
  龍駿昊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你說……那人是不是想殺我?」
  「……」孤辰緩緩的點頭,「你還是很聰明的……」
  「啊?」龍駿昊頓時哀怨了,「為什麼啊?我又沒殺人沒放火,遵紀守法誠實守信道德高尚……」
  「咳,」孤辰打斷他,「就是因為這樣才殺你。」
  「這又是為什麼啊?」
  「壞人殺好人唄。」
  「……」龍駿昊沉默了,這還真他媽的是真理。他二話不說「噌」就的躥出去了,孤辰急忙跟上,「你要去哪兒?」
  「本王要去殺人放火啊啊啊!」
  「……」

 

  16、手賤

 

  孤辰惹了眾怒——在龍駿昊立志做個惡人並將療養院上下的人全凌虐了一番後,他終於惹了眾怒。
  「孤將軍!」眾人悲痛的撲倒在他面前,近乎崩潰的道,「請問您老究竟又怎麼得罪王爺了,你們床事不合為什麼要拿我們出氣啊啊啊!」
  「是啊,全療養院的人都知道你們睡在一起,沒人信你們現在還是純潔的男男關係!」
  孤辰很無辜,「我什麼也沒做啊。」
  眾人沉默了一秒,悲憤了,「就是因為你什麼都不做!王爺他才慾求不滿拿我們撒氣,這絕對是吃果果的慾求不滿!」
  「……」
  眾人思考了一下,「實在不行的話……您老主動躺下也行。」
  「……」
  龍駿昊慢悠悠走過來,「你們都在這裡做什麼?討論人生大事麼?」
  「……」眾人靜了一瞬,齊刷刷的諂媚道,「爺,您來找將軍啊,來的正好,將軍剛才說今晚要和您度過一個畢生難忘的浪漫無比的夜晚,那啥,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們聊。」
  說罷人群瞬間消失。
  「……」龍駿昊僵硬的扭頭去看孤辰,「呃……畢生難忘?」
  「……」
  龍駿昊眨眨漂亮的眼,咬著手指純潔的問,「……浪漫無比?」
  孤辰繼續沉默。
  龍駿昊蹬蹬蹬倒退三步,警惕的看他,「你要對我做什麼?」
  孤辰扶額,「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你這幾天到底做了什麼?」
  龍駿昊滿臉無辜,「什麼都沒做。」
  「那這是怎麼回事?」孤辰指著遠處,那裡束文同志剛剛被人從池塘撈出來,正渾身濕淋淋的拿著根繩子去亭子裡上吊,直讓周圍的眾人急得抓狂。
  龍駿昊看了一眼,「就是這麼回事啊,他犯病了嘛。」
  「他為什麼會犯病?」
  「哦,這個啊,」龍駿昊說,「我給他寫了封信。」
  「什麼信?」
  「休書。」
  「……」
  龍駿昊對他的沉默絲毫不在乎,目光一轉,看著路過的楚堅的醫護人員,一臉純潔的問孤辰,「我準備下一步去找楚堅,告訴他天下眾神醫夢寐以求的仙草就在療養院的圍牆外面,你說他會怎麼做?」
  前面路過的眾人頓時僵住了,然後齊齊的極緩慢、極緩慢的扭頭看著他們,一臉崩潰狀。
  孤辰默默的將頭扭到一邊。而遠處被拋棄的怨婦加孕婦依然在一心尋死,志比金堅,眾人勸說無果下靈光一閃急忙道,「爺,那封休書是假的,假的,你丈夫在和你開玩笑呢!」
  已經把頭伸進繩套裡的束文同志聞言立刻頓住了,眼睛也亮了,「真的?」
  「真的,真的……」眾人齊刷刷點頭,「爺,您快點下來,然後去換一件衣服,否則對胎兒不好啊。」
  「對,對。」束文同志很聽勸,很快把頭縮了出來,然後飛奔而去——不是去換衣服,而是去找龍駿昊。
  身後的眾人看的真切,齊齊抽了口氣,急忙跟上。
  「夫……夫君……」束文同志喘著氣,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看著他,斷斷續續的問,「你……你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
  話音剛落他身後便起了滾滾塵煙,眾多隨從也跟著跑了過來,惴惴不安的看著龍駿昊,都很肝顫。
  龍駿昊思考了一下,去看孤辰,楚堅和束文的隨從見狀也將目光轉到孤辰身上。
  孤辰沉默了,他發現他實在沒辦法在如此熱烈和懇求的目光下坦然處之,「好吧……」他揉了揉額頭,妥協的說,「你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龍駿昊滿意了,他抹了一把臉,忽然上前握住了束文的手,深情款款的說,「當然了親愛的,我怎麼捨得真的休了你呢,我當然在和你開玩笑,為我們枯燥的生活增加點情趣嘛。」
  「……」眾人凝住了,眾人默默的流下眼淚,蒼天啊,我們錯了,我們不應該找王爺幫忙,看某王爺演繹深情戲碼比看束文抽風還讓人恐怖和惡寒,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啊啊啊!
  孤辰僵硬狀的看著龍駿昊眼底的專注,忽然就很不爽,他發現他寧願讓這人把療養院拆了也不願看見他對別的男人露出這種表情,即使是在做戲。
  「夫君……」在近乎死寂的院內,束文嬌羞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就知道是這樣,夫君是不會不要我和寶寶的。」
  龍駿昊點頭,眼看著這人要向他身上撲,急忙叫道,「停,親愛的,你現在懷孕了不能做這麼激烈的動作,而且你的衣服怎麼濕了?快去換件衣服吧,感冒就不好了。」
  眾人繼續石化。
  「嗯。」束文點頭,感動的擦了擦眼角的淚,哽咽的小步走開了,走幾步回頭看看龍駿昊,再走幾步再回頭看看他,就這麼戀戀不捨的慢慢而行。
  「……」孤辰說,「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龍駿昊默默的扭頭看他,「你宿從附身了?」
  「……」
  龍駿昊看了看他的表情,立刻撲過去,討好的笑,「那什麼,我開玩笑的,真的,所以我們現在來談點別的吧。」
  二人手拉著手向小亭走,龍駿昊大爺似的要了一大堆東西,美美的向躺椅裡一窩,「好了,我們開始。」
  孤辰在他身邊坐下,想了想,終於還是問出口,「……你確定我說的話你都能理解?」和一個精神病患者探討問題還真是……雖然這人的思維是不錯的,但這人還是不太正常,尤其暴躁的時候。
  龍駿昊頓時氣憤了,「都說了本王不是神經病!」
  孤辰還在思考。
  龍駿昊更加氣憤,噌的一下蹦起跳到他面前,雙手撐在扶手上,低頭逼視他,「你從哪裡看出我是神經病了?!尤其是和那三隻生物對比!」
  孤辰贊同的點頭,「你確實比他們要好。」
  龍駿昊把頭一仰,驕傲的道,「那當然。」
  「這只能說明你的症狀比他們輕……」
  「……」龍駿昊額頭瞬間暴起青筋,孤辰急忙說,「但你暴躁的時候就和他們差不多了。」
  龍駿昊身上的氣焰頓時沒了,他吸吸鼻子,默默的走回去坐好,低著頭可憐巴巴的說,「你就是不想告訴我……我說我沒病你們都不相信我……原來你和我爸媽一樣……」
  孤辰的心頓時軟了,「昊昊……」
  龍駿昊依然低著頭,聲音慢慢哽咽了,「沒事,我習慣了……其實就算你騙騙我……我都是……都是很高興的……」
  孤辰雙手投降,「別裝了,我告訴你行了吧。」
  「好。」龍駿昊立刻恢復原狀,滿臉燦爛的看他。
  孤辰盯著他看了半晌,慢慢開口,「其實我一開始是覺得你瘋了,可相處下來我發現與其說你瘋了……」他想了想,認真的加上一句,「倒不如說你是失憶……」
  龍駿昊微微一怔,眼睛亮了,「對啊,這麼好的借口我怎麼會沒想到呢?」
  孤辰看著他漂亮的眼睛,知道他又在思考下次家長探監時的勸說大計,眸中的光也跟著緩了下來,伸手隔著石桌去揉他的頭,笑著說,「行了,你不是想知道那天的事麼?咱們先說點別的,你那天應該對楚堅母親的反應感到奇怪對吧?」
  龍駿昊的思緒拉回,點頭,「她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楚堅在這裡?這兩年她都沒找過他嗎?」
  孤辰嘆氣,「那是因為她在四年前就以為楚堅死了。」
  龍駿昊頓時驚了,「為什麼?」
  「這是機密,」孤辰說,「而且是高級機密,不是一般人能查到的。」
  龍駿昊慢慢消化這句話,他知道孤辰想表述的不是楚堅的問題,便咬著小嘴唇想了想,試探的問,「所以那天來的殺手絕不一般?」
  「對,」孤辰讚賞的點頭,「他身後有一個很厲害的組織,資料就是他們查的,而你……」他說著認真的盯著他看,「你曾經是組織的一員,還是高層人員。」
  「我?!」龍駿昊張大嘴,驚愣了半晌才問,「我原來是這麼厲害的人物麼?!」
  「……」孤辰說,「搞清楚,他們現在是想殺你,他們越厲害你的處境就越危險,而且你並不是身手好才被選中的。」
  「那是什麼?」
  「電腦天才。」
  「……」龍駿昊乾咳一聲,「那還是算了,你繼續說吧。」電腦這種東西他現在勉強處於會用的級別。
  孤辰便簡單介紹,「你是個很厲害的黑客。」
  龍駿昊點頭,「那他們為什麼要殺我?」
  「因為你手賤。」
  「……」
  「別用那種表情看我,這是真的,」孤辰攤手,「你一時無聊侵入了雷巖的私人電腦,發現了不該發現的東西。」
  龍駿昊弱弱的伸爪子,「雷巖是誰?」
  「組織的頭。」
  「……」龍駿昊默默的捂著小心臟,「那確實手賤。」
  孤辰點頭,繼續說,「更慘的是你被發現了。」
  「……」
  「你當初裝……嗯,我是說你來這家療養院的時候雷巖是想殺你的,可知道你瘋了後他就想把你弄回去了,那天來的殺手是想給你下毒,解藥只有雷巖有,你若中毒只能去找他。」
  龍駿昊吸吸鼻子,「這又是為什麼?」
  孤辰安慰的摸了摸他的頭,「因為你確實是個人才,他捨不得殺你,想弄回去給你做催眠。」
  龍駿昊繼續吸鼻子,「對一個精神受損的人做催眠?這可行麼?」
  「誰知道,雷巖有時候很瘋狂,」孤辰嘆了口氣,「世界一流的催眠師再加上雷巖手下精湛的醫學團隊和藥物的輔助……或許能嘗試一下給你洗腦和重塑記憶。」
  「世界一流催眠師……」龍駿昊頓時咬牙切齒,「我希望他明天出門就被車撞死,免得出去害人,對了,話說他是誰?」
  孤辰扭頭看他,眼神很是同情,半晌才道,「你的前任主治醫師,何天凡……」
  「……」龍駿昊弱弱的說,「我打了他兩次……」
  孤辰點頭。
  「……那怎麼辦?」
  「沒事,」孤辰安慰他,「他的傷現在還沒好,暫時出不來。」
  「……」

 

  17、孤醫師

 

  療養院的池塘內滿是荷花,煞是好看。盛夏將至,連吹來的風中都帶著熱氣,再加上不知何時響起的蟬鳴,一聲一聲的,直讓龍駿昊暈乎的腦袋更加混亂。
  「其實我還是覺得有點亂……」他弱弱的道,「憑什麼我要莫名其妙的被人追殺……難道這就是宿命?」上輩子被人追殺也就算了,為何到了這裡還是性命堪憂?啊?為什麼啊?
  孤辰依然坐在他身邊,詫異的問,「……什麼宿命?」
  「沒事……」龍駿昊揉額頭,不抱希望的弱弱問,「就是說啊,為什麼以前犯的錯要讓我扛啊?我是無辜的,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果然,孤辰揉他的頭,「反正是你自己做的,你只是暫時忘了。」
  龍駿昊吸吸鼻子,忽然道,「其實你也可以認為我人格分裂……」
  孤辰一怔,認真的看著他,龍駿昊和他對視,指指自己,一字一頓道,「我,人格分裂,並且本人格沒有繼承上一人格的記憶。」
  孤辰認真的想了想,點頭,「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啊,」龍駿昊的臉頓時垮下來,哀怨的問,「上一人格的問題憑什麼要讓我扛?」
  「……」孤辰說,「說來說去你就是想喊冤對吧?」
  「廢話,我難道不冤麼?」龍駿昊很悲憤,「我簡直都冤死了好不好?」他說著起身就走,孤辰急忙拉住他,「你去哪?」
  龍駿昊左右尋找著什麼,隨意的答,「去找宿從,我準備把他打包快遞給雷巖送過去,讓美人代表我唱一曲《竇娥冤》順便使點美人計,說不定雷巖就原諒我了……」
  「……」孤辰稍微思考了一下那個情景,緩緩的開了口,「……還是算了吧,你若真那樣做會死很多人的。」
  龍駿昊扭頭想問為什麼,但目光觸及到不遠的人影時便怔了一下,伸出手指,「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孤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小院內站著一個熟悉的人,正是羅易,此刻他正熟絡的同醫護人員聊天。
  「哦,他啊,」孤辰簡單的答,「他當然是為了楚堅,這個從他看楚堅的眼神就能猜到了。」
  龍駿昊瞭解的點頭,看那邊和諧的畫面就知道羅易已經和那些人很熟了,他這幾天一直想著怎麼從孤辰口中套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倒沒注意這忽然多出的人,他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的?」
  孤辰將他拉到自己的躺椅裡,伸手抱進懷裡揉了揉,這才答,「從他得知楚堅在這裡的第二天,只要有時間他都過來。」
  好好青年羅易先生,長相俊朗,面色和氣,見人就打招呼,「你好,我叫羅易,羅易的羅,羅易的易,我以後會經常在這裡混,請多關照。」
  這人整天圍著楚堅以及他的醫護人員轉,只要對楚堅病情的恢復有用的東西他都學,知識掌握之熟練,角色融入之迅速,讓那些久經戰場的醫護人員都恨不得脫下自己的白大褂給他披上,不僅如此他還溜進了廚房,虛心向大廚求教美食養生,認真誠懇的態度讓大廚破格收其為徒,將一身廚藝盡數傳授。
  羅易也很配合,誓要學會其終極祖傳王牌招牌菜,蛋炒飯。
  當然,羅易的優點不止這些,就拿近期來說,昨天值班室的空調壞了,值班護士正要去聯繫人手來修,羅易同志便拿著工具箱走了進來,幾下輕鬆搞定,搞得現在小護士口中有一條流行用語:嫁人就嫁好羅易~
  據說黎軒已經聽說了他的壯舉,準備讓他進來當義工。龍駿昊默默的聽完介紹,忍不住問,「為什麼是義工?」
  孤辰想也不想的答,「因為義工不用付工資。」
  「……」龍駿昊問,「院長很缺錢麼?」
  「他不缺錢,」孤辰說,「他只是愛錢罷了,你覺得他建這家療養院的目的是什麼?」
  龍駿昊被他從身後抱著,微微側了側身看他,咬著手指純潔的道,「……為了……呃,造福人類?」
  孤辰嘆著氣去揉他的頭,「你還太單純,他是為了斂錢,我再問你,他不讓人用鎮定劑的目的是什麼?」
  龍駿昊非常想說一句「鎮定劑用多了不好,他在保護我們」,可當觸及到孤辰的眼神後他就肝顫了,「為為為了省錢……」多麼恐怖的院長!為了自己的私慾竟然不讓病人用藥!即使那東西是鎮定劑。
  孤辰讚賞的點頭,「孺子可教。」
  龍駿昊悲憤了,「所以我就是那傳說中的肥羊了?!」
  「……也可以這麼說。」
  龍駿昊下意識起身要去找黎軒算賬,孤辰卻收緊了手臂將他死死揉在懷裡,在他的耳邊低笑,「行了,你去了也改變不了事實。」
  耳邊的氣息溫暖濕潤,帶笑的聲音磁性低沉,龍駿昊頓時覺得心臟漏了一拍,某種只有看到將軍才會有的熟悉感覺湧上來,他微微一怔,倒真的不動了。
  「真乖。」孤辰表揚的揉揉他的頭,目光忽然看到他有些發紅的耳垂,愣了一下伸手過去到他胸前蓋住,笑了,「心跳快了。」
  龍駿昊弱弱的道,「……我這是正常速度。」
  「哦,是嗎,」孤辰隨意應了一句,把他的腦袋扭過來,「來,看著我,我是誰?」
  龍駿昊繼續弱弱的說,「……孤辰。」
  孤辰挑眉,湊近了點,彼此的呼吸都膠著在了一起,他含笑直視他漂亮的眼睛,一字一頓問的很緩慢,「孤……什麼?」
  龍駿昊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吸吸鼻子認命的開口,「孤醫師……」
  「哦,孤醫師,」孤辰玩味的念著這幾個字,滿意的笑了,「很好,非常好……」他的話音剛落龍駿昊就覺得身體被一股力量翻了過去,半聲驚呼還未來得及發出便生生斷在喉嚨裡,因為孤辰的嘴唇壓了過來,將他的一切聲音都堵了回去。
  孤辰將他抵在身體與躺椅間,板著他的下巴和他親吻,舌尖也不客氣的撬開他的牙齒探進去,纏上他的舌溫柔的在他口腔掃蕩,另一隻手還不忘再次蓋到他的胸口上試探一下,當感到比之前更為激烈的心跳後才移開手,扣著他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龍駿昊被迫仰著頭,胸腔的氧氣都被堵在了彼此的唇齒間,他能感覺到這人在他口腔掃蕩的速度和深度都在增加,每一下都讓他的脊背跟著發麻,他最終慢慢軟在了他的懷裡,只有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因窒息而從未放鬆力道。
  孤辰吻了很久才放開,原本溫和的眸子有些沉,低頭和他對視,貼著他的嘴唇慢慢開口,喘息中因情-欲而帶了少許沙啞,「現在呢?我是誰?」
  龍駿昊仰躺在椅子上大口呼吸著,漂亮的眼睛染了少許水汽,斷斷續續的答,「孤醫師……」
  孤辰獎勵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手蓋在他的胸口上,「這次也是正常速度,嗯?」
  龍駿昊癟嘴不說話。
  孤辰笑著將他按在懷裡揉了揉,拉著他的手蓋到自己的胸口上,龍駿昊一怔,抬頭看他,孤辰笑著和他對視,二人靜了一秒齊刷刷的扭頭看向一邊。
  羅易好青年正蹲在他們躺椅旁樂呵呵看著他們,見他們望過來急忙擺手,「你們繼續,不用管我,我就是來打聲招呼,真的,呵呵。」
  「……」
  「……」
  羅易默默的飄出去兩米遠,坐在亭子的欄杆上,再次擺手,「真的不用管我,你們繼續,繼續……」
  龍駿昊看著他亮晶晶的小眼神,磨牙道,「你現在打完招呼了……」那意思就是快滾。
  羅易繼續笑呵呵,「是啊,然後我看到二位好興致,特來學習一下。」
  龍駿昊漲紅一張臉,吭哧吭哧的不知道說啥。孤辰笑著問,「你現在學會了麼?」
  羅易點頭,「學會了。」接著餘光一瞥忽然看到路過的楚神醫,當即起身大聲喊了起來,「楚大夫,你快點過來,我好難受啊啊啊!」
  洪亮的聲音頓時在院內上空不斷迴盪,眾人默默的捂耳朵,暗道你難受才有鬼了呢!
  楚堅小朋友是個很有醫德的神醫,他嗖的一下就奔了過來,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瞬間陷入沉思。
  羅易低頭看他,楚堅長得很是斯文清秀,眼睫很長,這樣看下去就彷彿兩片羽翼,很是賞心悅目,他的眼神不禁沉了些。
  楚堅小朋友慢慢鬆開了手,沉穩的答,「無礙,夫人這是有喜了。」
  羅易面色不改,笑著點頭,「真是有勞大夫了。」
  楚神醫一揮袖子,「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他返身要走,羅易卻忽然抓住了他,皺眉痛苦的道,「大夫,我忽然喘不上氣了。」
  楚堅行醫數天還從未遇到這種病症,當即愣了一下,羅易繼續痛苦的道,「大夫,你可以給我做人工呼吸麼?」
  龍駿昊默默的捂臉扎進孤辰懷裡,「……卑鄙,太卑鄙了。」
  孤辰同意的點頭,「的確。」
  可惜楚堅小朋友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將要羊入虎口,還特別天真的問,「怎麼做?」
  羅易盯著他的眼睛慢慢微笑起來,「來來,我教你……」最後的尾音消失在彼此的唇齒間,楚堅特別單純的沒有反抗,羅易眼神一沉,扣著他的腦袋就深吻了起來,很久才放開他。
  楚堅有些呼吸不暢,喘息著問,「你……你好了麼?」
  羅易舔了舔嘴角,「好了,楚大夫不愧是神醫。」
  「啊,過獎、過獎。」楚神醫完成了一件大事,高興的就走了。
  羅易盯著他的背影看,眸中的光很深,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投在身上的視線越發的不懷好意才扭過頭去,瞬間就對上某王爺的眼神,他一怔,「……你那是什麼表情?」
  龍駿昊笑啊笑,對還未走遠的楚堅喊,「楚堅,過來。」
  他的聲音足夠附近的楚堅的醫護人員聽到,當下一群人就跟在楚堅身後奔了過來,如臨大敵的看著某王爺。
  龍駿昊在那些人裡隨手抓了一個過來,對楚堅道,「大夫,這人身體不舒服。」
  楚神醫二話不說立刻就看診,過了一會兒道,「無礙,喜脈。」
  那被抓的小護士配合的笑,「多謝大夫。」
  「舉手之勞。」楚堅盯著她看,慢慢問,「你是不是喘不上氣來了?」
  羅易一僵,小護士繼續配合的道,「是啊是啊。」
  「那好,」楚神醫湊過去,「來,我給你做人工呼吸。」他說罷就要親過去,結果被羅易一把按住,死死扣在懷裡,哄道,「她好了,她沒病。」
  楚堅看小護士,小護士經過剛才一嚇也跟著點頭,「我我我好了,我沒病。」
  「哦,那好吧。」楚神醫這才放心,掙開羅易的手再次走掉了,龍駿昊看著僵住的羅易,哈哈大笑起來,「他又新學了一門手藝,每次給人看病時絕對會用,你防的了一次,防得了第二次麼?」
  羅易的表情扭曲了,龍駿昊湊過去拍他的肩膀,「活該啊活該,報應啊報應。」
  「……」
  龍駿昊心情爽了,扭頭就走,孤辰笑著跟在他身後,聽他問,「他和初見時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那時的羅易身上都是肅穆的氣息,而現在則全然不見了蹤影,和氣的樣子近乎無害。
  孤辰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便道,「人在無錯的情況下會來不及偽裝,那時便是他本來的樣子,現在這個……只是假象。」
  「那他還真是恐怖,」龍駿昊撇撇嘴,「他是幹什麼的?」
  孤辰想了想,「我上次路過聽他對那些人解釋楚堅是他的前輩,他或許是楚堅的舊部。」
  「咦?」龍駿昊來了興致,「楚堅是幹什麼的?」
  「警察。」孤辰說完就見這人張大了嘴,便笑著把他的下巴托上去並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繼續道,「還是特警,很厲害的那種。」
  龍駿昊更加驚奇,「四年前怎麼回事?他媽媽以為他死了。」
  「嗯,他當時出任務受了很重的傷,外界便聲稱他已身亡,還辦了喪禮。」
  「事實呢?」
  「事實就是,」孤辰慢慢道,「他被改了一張臉,換了一個身份,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養傷和學習。」
  「另外一年呢?」
  「臥底。」
  龍駿昊沉默了,「然後?」
  孤辰去揉他的頭,只道,「他的任務完成得很出色。」
  龍駿昊站在原地沒動,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道,「孤辰。」
  孤辰回頭看他。
  龍駿昊盯著他看,慢慢開了口,「你的身手這麼厲害……也不會是普通的醫生吧?」

 

  18、罪魁禍首

 

  孤辰眨也不眨的盯著他,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僅僅是和他對視。
  龍駿昊暗中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這人身上的氣息變得有點不同了,這種迫人的氣息他曾經遇到過兩次,一次是這人剛剛回來那天提起這具身體以前表現的時候,剩下更強烈的一次便是前幾日和殺手交手的時候,現在這是第三次……如此來看,他應該觸到關鍵點了。
  他咽嚥口水,非常想扭頭逃命,但他到底還是忍住了,聯想這人對自己的態度以及剛才的熱吻,暗道他應該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尤其還是青天白日下,想罷他便極緩慢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孤辰知道他這是下定了決心,鼓足勇氣要和自己扛上了,便好整以暇的等著他接下來的發言。
  只見龍駿昊默默的向旁邊飄去一大步,伸手一把抱住走廊的柱子,哆哆嗦嗦的露出兩隻眼睛看他,弱弱的道,「你……你不說……本王就……就不會猜麼?」
  「……」孤辰說,「你敢再丟臉點麼?你好歹也是堂堂王爺,皇親國戚,整家療養院的人都看著呢。」
  龍駿昊默默的又向裡面蹭了蹭,以此證明他還是能更丟臉的,只聽他可憐巴巴的道,「現在我只是光桿司令罷了……」
  孤辰贊同的點頭,向前走了一步,卻發現這人猛地向後縮了縮,他的腳步頓時就僵住了,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嗯,」龍駿昊大點其頭,「你若想對我怎樣早就下手了,不用等到現在。」
  孤辰嘴角一抽,「那你躲什麼?」
  龍駿昊緊了緊抱著柱子的手,沒骨氣的道,「我這不是為……為了以防萬一麼……呵呵……」說罷再次縮了縮。
  孤辰閉眼呼出一口氣,無奈的直想揉額頭,心道不能和他認真,認真你就輸了,可誰知等他再睜眼時這人已經整個人都縮到柱子後了,他的眼一瞇,大步走過去將他拉出來死死扣在懷裡,咬牙切齒的道,「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龍駿昊掙扎不開,哆哆嗦嗦的道,「你說了不會對我怎樣……」
  「嗯,你再跑就不一定了,」孤辰抱著他在走廊的欄杆坐下,揉他的頭,「說罷,都猜到什麼了?」
  龍駿昊咬著手指仰頭看他,糾結了半天才慢慢開口,「前幾天我問你殺手的事……你若真與這件事無關大可以告訴我不知道,可你沒有這麼做,一直保持沉默,而今天攤牌後證明你知道得並不少,還很詳細。雷巖既然是這麼牛X組織的頭,他被人偷看了東西自然不會聲張,可你卻知道,所以我猜你其實和他是一夥的……對麼?」
  孤辰「嗯」了一聲,拉過他的一隻手握在手裡把玩。
  「當然啦,」龍駿昊狗腿的笑,「這也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瞞著我……這點我還是知道的……呵呵。」
  「嗯,很上道,」孤辰讚揚著,「繼續說。」
  龍駿昊小心翼翼的用眼睛瞟他,試探的開口,「還有就是上次何天凡說我暈過去之前最後看到的人是你,昏迷期間你離開了,而我醒後不久你又回來了,你也說過雷巖最開始是想殺我來著……所以我猜你也許大概可能……」他咽嚥口水,小聲說,「是來殺我的……對麼?」
  孤辰盯著他看了很久,慢慢微笑起來,「你很聰明,我是個殺手,和雷巖是朋友。」
  「你和那個組織有什麼關係?」
  「關係很複雜,」孤辰輕微的嘆了口氣,轉頭去看小院,只覺白花花的陽光很是刺眼,他扭頭揉他的頭,「這個以後再告訴你吧。」
  龍駿昊乖乖點頭,咬著嘴唇糾結了半天,終於還是問出了口,心臟咚咚直跳,也不知在企盼什麼,「那你為什麼沒殺我呢?」
  孤辰笑著伸手去捏他的臉,「因為我發現你比以前可愛多了,殺了實在是可惜……」
  「你捨不得?」
  「嗯。」
  龍駿昊如打了雞血似的繼續追的問,「那如果我有一天忽然變回去了呢?」他的心跳得更快,期盼這人接下來能說點什麼狗血浪漫的話出來,誰知孤辰想也不想的說,「到時候再殺也不遲啊。」
  「……」
  龍駿昊吸吸鼻子扭頭就跑,孤辰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在他耳邊低笑,「想去哪?」
  「逃命,和你在一起實在是太危險了,一點情分都不念,怎麼也在一起睡過好幾覺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啊……」龍駿昊捂著脆弱的小心臟,默默的流淚道。
  「……」孤辰覺得他有必要提醒一點,「我若是沒記錯到現在為止我還沒吃到手呢對吧?」
  「反正你是睡過了!」龍駿昊反駁,繼續傷心,暗道自己若真的變回去豈不是要一命嗚呼了?咦,不對,他又不是本尊,就算殺也殺的不是他啊。咦?咦?更不對!他默默的扭頭,「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告訴我……」
  孤辰被他的表情弄得一怔,點頭。
  龍駿昊盯著他的眼睛,認真的道,「我為什麼在暈過去之前最後看到的人是你?你當時就是要去殺我的對吧?」
  孤辰的瞳孔閃了一下,當時的聲音瞬間湧了上來。
  ——別……求、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他沉默不語,暗道到底還是問到這裡了,其實他也無數次的問過自己這人如今會變為這樣是不是當時受到的刺激太大而造成的?可如果事情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出手,那是他的任務。
  龍駿昊見他沉默就知道答案了,他悲痛的問,「所以我是因為你才暈的對吧?對吧?!」
  孤辰被他眼底的情緒弄得莫名其妙,猶猶豫豫的點頭。
  尼瑪——龍駿昊受刺激的掙開他,從欄杆上一下就跳到了院裡,困守似的開始找凶器,找到了啊找到了,原來自己能穿到這麼個倒霉地方不止是他一方的原因,還有這人的推波助瀾!
  兩個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他還等什麼?!龍駿昊圍著小院轉圈,終於在一角看到了一塊板磚,想也不想就抄了起來,扭頭朝孤辰奔過去。
  孤辰眼見這人氣勢洶洶,忍不住勸,「昊昊,你冷靜點。」
  「冷靜個屁啊!」龍駿昊抖著手指著他,連聲音都在發顫,「本王的榮華富貴啊,本王的高人一等啊,本王的逍遙快活啊,本王的將軍啊啊啊!你……你過來,我先拍死你,再拍死我自己!我們一起死吧?啊?一起死!」
  「昊昊……」
  「別,別叫我,我其實不存在於這裡,我早該升天了,你快過來,我要拉你當墊背。」
  「……」
  「咱們生同眠,死同穴,」龍駿昊盯著他的眼睛微笑起來,一個字、一個字的向外吐冰渣,「多浪漫啊……你說對不對……」
  「……」孤辰揉額頭,這到底是人格分裂還是失憶亦或是真的瘋了啊啊啊!為什麼他覺得這人是真的瘋了?這不是錯覺的對吧?他無奈的嘆氣,「那你拍吧,你自己過來。」
  龍駿昊盯著他看了半天,只覺太陽照得人眼暈,便氣哼哼的把板磚一扔,扭頭就走。孤辰滿意了,愉悅的問,「去哪?」
  「找院長,告訴他你其實是殺手,讓他把你轟出去。」
  「沒用的,」孤辰幾步追上他,笑著說,「黎軒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是來殺你的。」
  尼瑪——原來罪魁禍首有三個!
  龍駿昊腳步一頓,默默的扭頭又把那塊板磚撿了回來。
  「……」孤辰問,「你要做什麼?」
  龍駿昊冷冷看著他,這個人他不捨得打,黎軒那個鐵公雞他還是捨得的,甩開腿就向院長室奔了過去,咆哮的聲音震耳欲聾的傳過來,「本王去宰了他讓他先去地府給咱們占座啊啊啊!」
  「……」
  黎軒此刻正在低頭看文件,而就在這時他辦公室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了,來人風風火火的衝進來,揪著他的衣領就開始吼,「你這個院長到底怎麼當的?殺手都能混進來,還讓不讓我們活了?!啊?萬一我死了怎麼辦?!」
  黎軒維持著院長的風度,「你先放開我,咱們慢慢談,什麼問題都是能解決滴,對,順便把另一隻手上的板磚也放下,這樣總拿著手腕會累的,就算手腕不累肩膀也是會累的。」
  「什麼都能解決?」龍駿昊瞪他。
  「對對,」黎軒保證道,「什麼都能解決。」
  「好,」龍駿昊點頭,「那您老能去地府報個到,順便再幫本王佔兩座麼?」
  「……」黎軒說,「我能問問原因麼?」
  「能,誰讓你隨便用人的?殺手都能放進來,您老這是要置我於何地啊?」
  「沒辦法啊,」黎軒說,「孤辰是我朋友,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用給他發工資啊。」
  「……」龍駿昊默默的舉起了板磚。
  黎軒急忙道,「您老最終不是沒事麼?」
  龍駿昊的板磚眼看就要拍下,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又有一人奔了進來,卻是黎軒忠心耿耿的助理,他看也不看室內的情況,拿著手機臉色蒼白的道,「老……老闆,剛剛銀行發來短信,賬戶餘額還……還有一元……」
  「什麼?!」黎軒大驚,一點院長的形象都沒有,尾音的部分簡直都算得上在咆哮了,他猛然掙開龍駿昊,一下竄到他的助理面前,揪著他的衣領大吼,神情與龍駿昊剛才的樣子極其相似,「那麼多錢全沒了?!他買了什麼?!」
  龍駿昊被他掙的向後倒去,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正是才進來的孤辰,他站定,只聽那邊助理哆哆嗦嗦,「直……直升機……」
  「更不可能!」黎軒困獸似的直轉圈,「那張卡裡的錢絕對不夠買一架直升機!」
  「這個我剛才問了……」助理乾巴巴的看他,「他說剩下的錢去借高利貸……如今直升機已經到手了……」
  「……」黎軒頓時安靜下來,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面上平靜如水,就彷彿剛才大吼的人不是他。
  龍駿昊打量一下,心想難道是物極必反?
  孤辰也在打量,不禁暗中點頭,黎軒這人雖說平時不太著調,但遇到大事還是很沉著冷靜的,這人……畢竟也不是簡單人物。
  只有助理在那一迭聲的叫著,「老闆,老闆?老闆!老闆?!」
  黎軒依然沒反應。
  「……」
  「……」
  原來不是物極必反,龍駿昊想,只是呆滯了而已。
  原來我高估他了……孤辰拉著龍駿昊默默的向外走,只覺丟臉至極,關上門的霎那還能聽到助理焦急的聲音,「老闆?老闆你腫麼了?老闆你醒醒啊!老闆你不要嚇我啊啊啊!」

 

  19、衣冠禽獸 ...

 

  龍駿昊前任主治醫師、平生只愛美人、溫文爾雅、玉樹臨風、博學多才、彬彬有禮、天下無雙、舉世難尋的……賤人何天凡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進來。
  他不顧形象的頂著眼角的小塊瘀青拋頭露面的趴在黎軒的桌前大哭,「院長,算我求你了,小嵐很可憐的,讓他住進來吧?」
  黎軒為難的道,「這是你昨天替我出席交流會從外面帶回來的吧?你確定他掏得起住院費?」
  何天凡抹了一把淚,哭道,「我來掏。」
  黎軒點頭,還是很為難的道,「可如此一來就又要招收新的醫生護士了,這又是一筆大的開支啊,你知道這裡的工資都是很高的,畢竟是來這裡伺候大爺的。」
  何天凡看著他一雙誠懇的眼,忍著抽他的衝動,再次豪爽的抹了把眼淚,哽咽著,「我來掏!」
  黎軒欣慰的點頭,繼續打量眼前的人,又想到他家老婆買的直升機和借的高利貸,再次為難的開了口,「你原本是王爺的醫師,把你調去給你家小嵐似乎有點不太……」
  他那「合適」兩字還未說出口,何天凡的眼淚便嘩嘩的向外湧了,擦拭的速度遠不及眼淚的氾濫,他一握拳,近乎悲憤的大吼,「老子不要工資這總行了吧!」 他的小心臟碎了一地,一點工資不拿還要不斷向外掏錢,連個義工都不如,這日子沒法過了啊啊啊!
  黎軒默默的抽出一張紙給他,扭頭吩咐助理去辦手續,把該收的錢都收了,這才一把握住他的手,誠摯且略帶埋怨(?)的說,「你看你,大家都是朋友,你有什麼忙我自然要幫的,客氣什麼啊真是的……」他說著一下跳起來,「椅子是給人坐的,不是讓人扛的,乖,放下,快放下,啊啊啊,救命啊,殺人啦——」
  龍駿昊正在臥室對著一大堆的資料研究炸藥,什麼硝啊硫的,看得聚精會神,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刻就蹦了起來,抓著小護士的手腕,「什麼?你說那個賤人帶了個人進來?還為了那人被黎軒拐了一大堆錢,毫無怨言?真的是毫無怨言麼?!」
  護士不明白王爺眼底的光到底是怎麼回事,愣愣的點頭,「對,住院手續都辦好了,房間也整理出來了,現在就在東邊的小院裡。」
  龍駿昊扭頭就走,孤辰此刻恰好進來,二人撞了個滿懷,孤辰頓時將他抱在懷裡一頓猛揉,上次的熱吻後龍駿昊便把他從房間裡轟出去了,問其原因則答「怕貞潔不保」,害他這幾天依然過著能看不能吃的日子,他問,「幹什麼去?怎麼這麼急?」
  「看美人去,當然急啊,」龍駿昊拉著他的手就向東院狂奔而去,「那個賤人一向喜歡美人,肯讓他做到這種地步的人絕對不會差到哪去!」
  孤辰無奈的笑,只能跟著他走,楚堅小朋友也在小院亂逛,見這二人風風火火的從自己眼前飛過只覺有趣,當下便急忙跟上,而束文同志正在小院曬太陽,餘光忽見一抹熟悉的衣角飛過,當下就坐直了身,「咦,咦,夫君?」
  他的隨從生怕自家主子又遭了毒手,都唉唉的在身邊勸,「爺,您看錯了,那不是王爺。」
  束文頓時怒目而視,「怎麼不是,我自己的男人我還能認不出麼?!」
  「……」
  束文同志一把推開風中凌亂的眾人,義無反顧的就衝了過去,留下一長串銷魂的聲音,「夫君~等等倫家啊啊啊~」
  龍駿昊立刻抖了抖,在奔跑中詢問孤辰,「你知道事情的經過麼?那個賤人和那小美人是怎麼認識的?」
  孤辰點頭,「我聽何醫師說了。」
  龍駿昊的眼睛頓時閃過了八卦的光,衝他勾手指,「來來,小妞,你與大爺好好說說,大爺有重賞。」
  孤辰哭笑不得,只能娓娓道來。原來黎軒對何天凡的帶薪休假很肝疼,便索性讓他在傷勢好的差不多時出席一個交流會,這個交流會在市中心舉行,會後何天凡受朋友邀請去附近的一家療養院參觀並指點一二,那時他們就坐在花園的長凳上聊天,他的朋友在聊天的途中驚覺身邊的人不動了,耳邊瞬間傳來清晰的嘀嗒聲,他先是看看地上忽然多出的透明液體,接著才僵硬的抬頭,只見何天凡死死盯著前面的某處一動不動,張大了嘴,口水嘩啦啦的流了滿地。
  他捂臉默默的抽出一張紙遞過去,何天凡機械的抓在手裡,繼續發呆。
  路過的小護士笑著同他打招呼,「院長,和病人聊天啊?」
  他瞅了瞅身邊的何天凡,愣愣的點頭。
  小護士咦了一聲,「這個病人好陌生啊,新來的?」
  他再次愣愣的點頭,「今天才來。」
  「哦,難怪呢……長得到挺好,可惜竟是個癡兒……」小護士又說了幾句便笑著離開了,他看看身邊的石頭再看看腳邊的一攤水,終於忍不住問,「那什麼,何醫師啊,要不……你也住下?我給你打個八折。」
  龍駿昊在跑路的途中笑得滿地打滾,捂著肚子唉唉的叫疼,「然後呢?那賤人就把人擄回來了?」
  孤辰過去扶他,笑著答,「是啊,你不是要去看?」
  「對,走,去看看。」
  孤辰繼續笑道,「爺,我說完了,你要賞什麼?陪睡麼?」
  龍駿昊踉蹌了一下,差點栽倒,扶著欄杆顫顫巍巍的繼續走,「這個……日後再議?」
  「日——」孤辰玩味的拉長了音,「……後?」
  龍駿昊再次腳下打跌,徹底摔了出去,痛心疾首的捶地,「I hate中文!」
  身後的楚堅立刻奔過來,一把握住他的手,「夫人你怎麼了?生病了麼?」
  龍駿昊正要開口,束文猛然竄了過來,一把推開楚堅,破口大罵,「狐狸精,誰讓你摸我家男人的手的?!敢勾引我男人我打死你嗷嗷嗷!」
  龍駿昊再次捶地,「I hate 療養院!」
  孤辰,「……」
  幾分鐘後,幾經波折的眾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只見臥室的小角落裡窩著一個人,生得那叫一個玲瓏漂亮,讓人一看就忍不住要喜歡上,也難怪賤人肯下血本。
  而在他面前還蹲著三個人,從左往右依次是楚堅,龍駿昊,束文……三人直直的看著他,眨巴著眼,那個人也安靜的看著他們,場面一時落針可聞。
  龍俊昊咬著手指,忍了忍,又忍了忍,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其實……你是蘑菇對吧?一定是蘑菇的對吧?」
  孤辰原本斜靠在門框上,忽聽此言立刻捂著肚子滑了下去,悶笑出聲。
  楚堅疑惑,「蘑菇?」
  束文以同樣的語調重複,「蘑菇?」
  龍駿昊不理會這兩隻白癡,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人,探尋的意味很明顯,而面前的人卻沒有開口,他也不在意,耐心的等待著。
  「其實……」過了很久角落裡的人才弱弱的開口,面前的三人頓時一震,雙眼放光的看著他,只聽他慢慢道,「我不認識你們……」
  龍駿昊點頭,剩下的二人跟著點頭。
  「其實……」那人繼續弱弱的道,「你們也不認識我……」
  再次點頭。
  「其實……」那人以同樣的語氣說,「我就是一朵小香菇。」
  孤辰剛剛爬起來,此刻又滑了下去。
  「……」龍駿昊說,「那不就是蘑菇!本王猜對了!」
  「不是蘑菇!」那人對他怒目而視,「是香菇!香菇!你這個沒文化的!」
  「尼瑪——大膽香菇,膽敢說本王沒文化!」龍駿昊憤恨的起身,居高臨下的指揮那二人,「來呀,吩咐下去,咱們今晚吃烤香菇!」
  何天凡回來時就見到他的心肝寶貝被人圍在中間凌虐,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其間還充斥著他家寶貝撕心裂肺的「不要」和某王爺的□「不要也得要」,他受刺激的大叫,「都幹什麼呢?!」他急忙衝過去把寶貝抱在懷裡並快速將他的衣服攏好,輕聲安慰著,「乖,沒事了。」
  「他們……」那人抽噎,斷斷續續的說,「他們要吃烤香菇……」
  何天凡愣愣的點頭,「香菇很好吃啊,有營養。」
  「不行啊,」那人頓時大哭出聲,淒慘絕倫,「我就是香菇啊啊啊!」
  「……」何天凡盯著他露出的皮膚,咽嚥口水,「其實吧,」他慢慢開口,「其實我也想吃香菇……」
  「……」龍駿昊說,「你真的無愧賤人二字。」
  何天凡卻將他們快速扔了出去,碰得一聲關上門,接著從裡面立刻傳來一個聲音,「不要吃我啊啊啊!」
  龍駿昊對著房門痛心疾首,「禽獸!你簡直就是衣冠禽獸!」他大罵了一陣,扭頭就走,孤辰忍不住問,「我今晚還是不能去你房間睡?」
  「不能,危險係數太大。」
  「……」
  「我回去了。」龍駿昊懶洋洋的道,連頭都沒回,心想這裡是萬萬不能待了,一群瘋子外加一個隨時想吃自己的主醫,他還是研究炸藥去吧。
  孤辰看著他走遠,慢慢向院長室走,開門見山,「那人的資料查好了麼?」
  「正在查,」黎軒說,「不過我打電話去問過,他才住院不久就被何天凡遇到了。」
  孤辰的眼一瞇,「太巧了。」
  「詳悉情況還要再等等。」
  孤辰點頭,正要說點什麼只聽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爆炸,助理蹬蹬蹬跑進來,「是王爺那裡傳來的聲音。」
  二人對視一眼,立刻向龍駿昊的小院狂奔而去。
  「這……這……」孤辰抖著手,極力控制自己的聲音,黎軒早已笑倒在一旁,半晌沒爬起來。
  只見龍駿昊小院的草坪上炸了個大洞,而罪魁禍首就蹲在洞邊,一身的土,臉上漆黑一片,頭髮一根根直立,還在冒煙,真是慘不忍睹。
  「你……你哪來的原材料?!」孤辰終於顫聲問了出來。
  龍駿昊嗚嗚了幾聲,慢慢開口,每說一句嘴裡也跟著冒煙,直看得某人哎哎的繼續打滾,「土炸彈,原料好找……」
  「那你怎麼不知道躲?!炸死怎麼辦?!」孤辰繼續受刺激的吼,背後起了一層冷汗,想想就忍不住後怕。
  龍駿昊肩膀塌下來,「我點著就跑了,等了半天也沒響,我以為失敗了就走回來,」他說著嗚嗚的哭起來,「誰知道它就響了啊,真是嚇死我了啊啊啊!」
  孤辰無奈,拉起他就走,先是仔細察看了一下,見沒有受傷才拉著他去浴室,臨行前還不忘吩咐人將那一大堆東西都扔了,看得龍駿昊一陣心疼。
  「活該。」孤辰扔下一句,去放熱水,又走回給他脫衣服,龍駿昊的身體有些發抖,孤辰讚道,「不錯,還知道怕,值得表揚。」
  「廢話,」龍駿昊逞強的道,「本王又不是不死之身!」
  「那你還玩炸彈。」
  「我這不是為了逃命麼?!」若沒這些人他何至於落到這種田地?龍駿昊越想越想氣憤,扭頭就走,腳下卻忽然踩空了,瞬間向前撲去。
  孤辰急忙從身後抱著他,在空中轉了個身,二人紛紛跌入池中,龍駿昊伏在孤辰身上,他下意識想要起身,卻不知膝蓋恰好抵在孤辰的雙腿間,他越掙扎孤辰的眸子沉的就越深,最終他只覺腰被人一把扣住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有點沉,「別動!」
  龍駿昊整張臉也撲進了水裡,他急忙抬頭,甩甩臉上的水,面上漸漸露出本來的膚色,他隔著層層水簾去看孤辰,對上他的視線。
  孤辰的眸子很深邃,正緊緊的盯著他,眨也不眨的。
  龍駿昊咽嚥口水,他忽然覺得有一種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20、清白 ...
 
  浴室內白霧濛濛,龍駿昊的衣服早已脫了大半,剩下的小半凌亂的掛在身上,孤辰輕鬆一扯就解決了。
  「那什麼……」龍駿昊渾身赤 -裸的窩在浴池裡,腰上還扣著一隻手,怎麼都掙不開,他看著孤辰,只覺這人的眼神深邃異常,帶著隱隱的危險,一不小心就陷進去了。如果要做個比方的話,他記得上輩子和皇兄去狩獵,他家大哥手持弓箭盯著小兔子的眼神就是這種,他弱弱的伸爪,「壯士,有話好商量嘛……」
  孤辰挑眉,笑著放開他,這個浴池比普通的要大些,能容納四個成人,他看著這人縮到小角落裡,開始伸手慢條斯理的解自己的衣扣。
  龍駿昊咽嚥口水,「你脫衣服做什麼……」
  「濕了。」
  「哦……」龍駿昊沒了台詞,咬著小嘴唇看他脫,孤辰的肌肉緊致,紋理很好看,給人爆發力驚人的感覺,他的身材頎長,帶著點倜儻的味道,如果放在古代穿一襲華服,搖一把折扇,定是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孤辰脫完最後一件,笑著看他,「嘴巴合上,口水都流出來了。」
  龍駿昊愣愣的點頭,伸手去擦,忽然又驚覺不對,他們現在都是赤裸,一個還早有企圖,如此下去……他兩輩子加在一起的清白就沒了啊……
  孤辰看著他糾結的一張臉,向他伸手,「過來。」
  龍駿昊猶豫了,誘惑和清白要哪個?他咬著嘴唇向水下縮了縮,「我的清白……」
  孤辰玩味的盯著他看,直到把他看得耳垂都染了層粉紅才開口,「你覺得你今天跑得掉?」
  龍駿昊癟了嘴,弱弱的說,「其實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隻鳥……」
  「哦,」孤辰配合的點頭,「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我還是一隻小鳥的時候……」
  「嗯,還有麼?」
  「有,我其實也是美人魚……你看我現在不是在水裡麼……」
  孤辰再次贊同的點頭,在他開口之前說,「昊昊,裝瘋對我沒用。」
  「……」龍駿昊弱弱的轉了身去面壁,「你就只會欺負我……」
  孤辰笑著走過去將他拉進懷裡,肌膚相貼傳來的細膩感讓二人都不禁顫了顫,孤辰愜意的呼出一口氣,貼著他的耳邊低笑,溫熱的氣息全噴了過去,「你知道麼,我宣佈同居的那天你父親上車前曾和我說過一句話。」
  龍駿昊側頭看他,「那只妖孽說了什麼?」
  孤辰在他臉上吻了吻,慢慢開口,「他估計早就看出我的心思了,甚至有可能比我自己察覺的還早,他說希望我有點醫德,懂麼?」
  龍駿昊的眼睛「登」的一下就亮了,伸爪子,「那……」
  孤辰慢慢笑起來,「你知道的,我可不是什麼純粹的醫生,所以醫德這種東西對我來說……」
  「……」龍駿昊默默的掰開他的手向外爬,卻被孤辰一把按住再次揉進懷裡,「又想去哪?」
  龍駿昊掙扎著,「出去,我洗好……」他的話還未說完就忍不住顫了一下,孤辰低頭吻上了他的耳垂,聲音明顯比剛才沉了,「我奉勸你最好別再亂動了……」
  龍駿昊哼了一聲,心想不動就是找死,便繼續掙扎著要向外走,而身體卻在下一刻僵住了,「你你你……你硬了……」
  「是啊,」孤辰不在意的道,從他的耳垂吻到脖頸,「不是說過讓你別動了麼……」
  龍駿昊悲憤了,「我不動你就不硬了麼?!」
  孤辰想了想,「不可能吧……」他安慰著,「這說明白我對你有感覺,你應該感到高興,還是說你希望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龍駿昊的氣焰滅了點,他當然不希望。
  「答案顯而易見不是麼……」孤辰笑著將他的頭板過來,低頭和他親吻,很輕,一吻即分。二人近距離對視良久,孤辰的眼睛依然深邃,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等他做決定。
  龍駿昊的心跳得厲害,沉默了一下,終於垂下眼睫仰頭湊了過去。孤辰的眸子驟然一沉,一隻手緊緊扣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插-進他的髮絲裡,霸道的吻了過去。
  龍駿昊張開口,只覺他的吻灼熱異常,帶著明顯的侵略性,而且越吻越深,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讓他只能無助的攀附他的胳膊。
  有些事一旦開始便收不回來了,孤辰只覺呼吸越來越重,身上每個細胞都熱了起來,他將他的頭仰起更深更激烈的與他唇舌交纏,另一隻手順著他的脊背一寸寸揉捏而下,接著又移到他的腿間,慢慢向上揉捏而行。
  龍駿昊不可抑制的呻吟起來,孤辰放開他讓他呼吸,灼熱的唇順著他的脖頸狠狠的向下吻,留下縱橫交錯的痕跡。
  龍駿昊急促的呼吸著,「你……」他沒想到這個一向溫和的人脫去了這層外衣竟是如此有侵略性,讓他下意識想起叢林的野獸,他有種隱隱的害怕,但更多的,而且是不可否認的,這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刺激與享受。
  孤辰在他耳邊親吻,喘息中沙啞的問,「我什麼?」說話間他的手已經滑到了他的身後,藉著水的潤滑探進一根手指,低笑著,「……這樣?」
  龍駿昊悶哼一聲,「你輕點……」
  「疼?」
  「有點怪……」龍駿昊漂亮的眼底染了一層水汽,盯著孤辰被情-欲沾染後性感的一張臉,思緒有些遠了,孤辰感覺到他的目光便在他額上吻了一下,「在想什麼?」
  身後的手指增加到兩根,龍駿昊不禁咬了一下嘴唇,孤辰湊過去吻他,舌尖撬開他的牙齒探進去,將身後的手指增加到三根,小心開拓,然後抽出,扣著他的腰將他抱過來,喘息的問,「說,剛才在想什麼?」
  「我……我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你不喜歡我……那,那現在呢……」
  孤辰調整了一下姿勢,咬著他的耳垂,「你說呢?」
  龍駿昊能察覺到抵在身後一觸即發的灼熱,心底不禁一顫,斷斷續續的開了口,「你……你要是敢耍我……本王就把你閹了,拖……拖出去強-奸一百遍啊……一百遍……」說罷,顫顫巍巍的對他伸手指,比劃了一個1。
  孤辰忍不住笑出聲,拉過他的手在唇邊吻了吻,「等我先奸完你再說吧……」說著就把自己的慾望緩緩的插了進去,一直進到最深處,巨大的快感讓他呼吸一窒,接著收緊了手臂,和他親密的抱在一起。
  龍駿昊不禁仰起了頭,大口呼吸著,孤辰忍著沒動,在他脖頸細細的吻,又探到他的中心地帶給與安撫揉捏,等察覺到他再次呻吟起來才緩緩的開始動作,速度越來越快。
  龍駿昊被他死死扣在懷裡,避無可避,「你……你慢點……」
  孤辰炙熱的唇再次蓋下去,「我盡量……乖,放鬆……」
  龍駿昊無助的攀上他的胳膊,承受他的一切。孤辰在激烈的動作中察覺到他的身體忽然一顫,便低頭去看,發現他眼底的水汽又濃了些,不禁笑了,異常玩味,「……這裡?」說完就對著體內脆弱的一點撞了過去。
  龍駿昊還未開口就生生變成了呻吟,他洩恨的一口咬在孤辰的肩上,換回來的卻是更加猛烈的撞擊,電流從脊椎一直竄到大腦,他終於徹底沉淪了下去,耳邊還能聽到厚重的喘息和水拍打在瓷磚上的嘩嘩聲,可意識卻越發的模糊了,輕飄飄的,感覺……似乎也不是那麼糟糕……
  何天凡在對面美人時一向沒什麼道德而言,所以即使小嵐是個精神病患者,看上去弱不禁風沒什麼反抗力他都是照吃不誤的。於是在將那些礙事的人都轟走後我們的何大醫師就開始了大餐,憑借久經風流場而練出的一手好技術他很快就讓佳人軟在了懷裡,衣服凌亂,雙頰通紅,只剩喘息。
  可他覺得還不夠,他要讓美人的意識更游離點,深陷的再深點,好讓他盡情的為所欲為,因此更加賣力的挑逗。這時他們還未去床上,只是去床上的途中,一邊走一邊扯衣服,何天凡看著面前美人一張嬌紅的臉,只覺氣血上湧,拉著他就向床上倒,而就在這時他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捏住了,他扭頭,小嵐的呼吸依然有些急促,臉上的紅暈沒退,可眼底的光卻變了,發軟的身體也直了起來,正在玩味的看他。
  小嵐的身材很好,都可以去當模特,他總喜歡窩在角落裡,乖巧柔軟的樣子再襯上那張漂亮的臉蛋總讓人覺得他還是個孩子,但其實當他站直時比何天凡還高出半頭。
  當然——身高這種東西何天凡自然也是不在意,他只在意能否吃到手,而眼前的狀況實在有點怪異,他詫異的問,「小嵐,怎麼了?」
  「哦,這個啊……」那人嘴角挑起一絲笑,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看上去異常邪氣和……魅人。
  何天凡不禁楞了,直到……直到他被人掀倒在床,雙手也被利落的綁在床頭才稍微回神,「……小嵐?」
  「來,給你個忠告,」那人笑瞇瞇的去拍他的臉,「下次再想吃小嵐的時候最好把他綁起來吃,而且也不要挑逗的太過分,不然你見到的就是我,懂麼?」
  何天凡倒抽口氣,雙重人格瞬間跳入腦中,他不禁傻了。
  那人再次拍了拍他的臉,起身打量周圍的狀況,「唔,這裡就是那家療養院啊,喏,我的住院手續都辦好了沒?」
  何天凡還未從震驚中回神,愣愣的點頭。
  「哦,那就好……」那人沉吟了一下,既然已經住進來那他還不著急行動,先觀察一下為好,不過出去前他要先解決一下目前的狀況——他的生理狀況。
  他低頭看看自己被挑起來的慾望,又看看床上衣衫不整長相還算說得過去的某人,慢條斯理的扯了衣服,爬上床。
  「喂,你幹什麼?!」何天凡這時才清醒。
  「你說幹什麼?」那人拆著床頭櫃上的潤滑劑,對他晃了晃,邪氣的說,「來,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猜對了我盡量輕點,猜錯了你就只能忍著了。」
  「……」何天凡瘋了,這他媽的還用猜?!
  「一、二……」
  何天凡大吼,「救命啊啊啊!」
  話音剛落不久臥室的門就開了,一干醫護人員站在門口看著室內的情況,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何天凡繼續叫,「快點過來救救我啊啊啊!他是雙重人格啊啊啊!」
  那人讓他吼,一點都不阻止,他看著門外的眾人,攤手,「都聽到了,我的另一個人格被他上了,現在我要反上回來,你們有意見?」
  眾人齊刷刷的搖頭,何天凡瘋了,「我沒有得逞啊啊啊!」
  「這不是重點。」
  「那什麼是重點?!」
  「重點就是,」那人看著眾人對何天凡說,「我現在是這裡的主人,他們都得聽我的,我說的沒錯吧?」
  眾人齊刷刷的點頭。
  何天凡,「……」
  「那好,」那人滿意了,「現在你們關門出去,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許進來,懂?」
  眾人齊刷刷的行禮,「是。」扭頭關門。
  何天凡,「……」
  「好了,我們回到之前的話題,我想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那你就忍著吧。」
  「不——!!!」
  幾番翻雲覆雨後那人哼著小曲,愜意無比的去洗澡。
  何天凡悲慘的在床上的挺屍,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抽噎一聲仰天長嘆,「真是慘絕人寰啊啊啊!我的一世清白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某裳:何醫師我對不起你啊對不起你,你就受吧……
  何天凡:憑什麼?老子一向是上面的那個,上面那個!
  某裳:可你現在在下面了……
  何天凡:這是為什麼啊啊啊!!!
  某裳:因為你賤……
  何天凡:……
  某裳:我說真的,你要是不賤能把他擄回來?能不顧醫德的下手吃?而且你還賠了一大筆錢……喂,你幹什麼?
  何天凡:說來說去我的人格都是你給的,都是你害的,我宰了你啊啊啊!
  某裳:救救救命啊,弒母啊啊啊!
  何天凡:你叫破喉嚨都沒有人來救你!
  破喉嚨:誰喊我?
  沒有人:我來了!
  何天凡:……
  某裳:……赤果果的穿越,這絕對是赤果果的穿越==!

 

  21、攻和受 ...

 

  龍駿昊稍微拉回點神志時已經在他那張豪華的大床上了,胸膛的起伏還很劇烈,身上的紅暈也還未退,而他的上方……還有一個人。
  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小護士的笑聲如清脆銅鈴,他終於啞著嗓子開了口,「我跟你說,白日宣淫是不對的……唔……」話還未說完體內的凶器就狠狠撞進了深處,內-壁的酥麻一直竄到大腦,他不禁呻吟了一聲,力氣又溜走了些。
  孤辰低頭看他,這人的眸子染了一層漂亮的水汽,能輕易看出被情-欲逼出的迷濛,他的皮膚很細膩,輕輕一弄就能留下痕跡,從白皙的脖頸一直細碎的開到腰際,竟帶著點妖冶的味道,很是誘人,他的呼吸立刻又重了一分,喘息的低笑,「你還有力氣說些有的沒的?」
  「你管……嗯……我……」龍駿昊急促的呼吸著,懶洋洋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可體內的熱量還未消退,快感佔據著大部分思維,讓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大海中的孤舟,只能隨著海水的動作起起伏伏。
  孤辰每次呼出的氣息都帶著驚人的熱量,幾乎都能點燃空氣,他低頭狠狠的吻過去。龍駿昊只覺腰間的手加大了力氣,體內的摩擦也越發的激烈,他不禁失聲叫了起來,再也顧不得其他,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人驟然停了動作,他感覺一股熱量流進了身體,心底不禁一顫,也洩了出來。
  孤辰在他唇上吻了吻,慢慢退出在他身邊躺下,平復呼吸,笑著問,「感覺怎麼樣?」
  龍駿昊喘了幾口氣,喃喃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孤辰忍不住笑,「現在是白天。」
  龍駿昊不管不顧繼續道,「愛妃,哪天你也拿著三尺白練去馬嵬坡上吊死好了……本王一定會想你的……真的……」
  孤辰再次笑出聲,將他拉過來抱在懷裡,湊近他的耳邊玩味的道,「我看你蠻有精神的,再來一次?」
  龍駿昊嚇得肝顫,急忙道,「本王已是強弩之末……」開什麼玩笑,這人雖然平時看上去很溫雅,但在床上絕對算的上野獸,混蛋!
  「看不出……」孤辰說著翻了個身,眼看就要再次壓上。
  龍駿昊更加肝顫了,極力想向一旁躲去,可他實在使不出什麼力氣,只能沒什麼說服力的道,「我還沒同意和你在一起呢,你這是強-奸……這是不對的啊我跟你說,我可以去告你的啊……」
  「先上車後補票沒聽過麼?」
  龍駿昊紅了臉,「我要是不同意你補怎麼辦?」
  孤辰將他重新拉到懷裡抱住,捏著他的下巴,「為什麼不同意?」
  如此近的距離讓龍駿昊的臉又紅了些,逞強道,「我為什麼要同意?」
  孤辰湊過去吻了吻他,唇上柔軟的感覺讓他的心情特別好,「首先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這對培養感情很重要。」
  龍駿昊想也不想,「這不叫理由。」
  孤辰不為所動,「其次我是個殺手,對雷巖和他的組織比較熟悉,能保護你。」
  「嗯,這倒不錯……」龍駿昊搓下巴,「如果你能替我宰幾個人我會更高興……尤其是黎軒和何天凡……」
  孤辰笑了笑,繼續說,「最後,你和我在一起了我可以在適當的時候把你接到外面去同居。」
  「我……我靠……」龍駿昊一怔,二話不說掰開他的手躺平,雙腿岔開,一副大義凜然狀,豪爽的道,「來吧,成交,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給我留口氣就行。」
  孤辰笑得直捶床,龍駿昊還在繼續說,「你要是敢弄死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到時候我們都到了地府就換我上你……」
  孤辰又笑了一陣才作罷,「你怎麼就這麼可愛……」他將他按在懷裡揉了揉,下床去放水,又走回將他抱起,龍駿昊咬著手指想了想,弱弱的伸爪子問,「……去浴室做?」
  孤辰腳底一滑差點摔倒,無奈的道,「我是抱你去洗澡好吧,不過……」他說著低頭看他,玩味的又加了句,「你若不累我們可以繼續,嗯?」
  龍駿昊乖乖閉嘴,只覺身上酸痛無比,還未到達浴室就已經開始昏昏欲睡了。孤辰將他抱進浴池替他清洗,龍駿昊趴著他的身體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咕噥道,「孤辰,你應該去配種中心做種馬,不應該來這裡做什麼醫生……嗯,種馬……種馬……」
  但凡男人或多或少都有喜歡被人誇獎某方面的特點,孤辰也不例外,便心情甚好的湊過去,循循善誘,「……為什麼?」
  龍駿昊咕噥一聲,「畜牲……」
  「……」
  黎軒身為院長對這家療養院發生的八卦都是第一時間掌握的,因為他有一個能幹的、愛好各類八卦的助理,因此今天發生的兩樁慘劇他自然也知道了。
  「身為醫生竟然和自己的病人滾上了床!成何體統!雖然我暫時還沒定什麼院規,可他們這樣做當我這個院長是透明還是擺設?!這讓我以後出去怎麼混?!真是豈有此理!」黎軒一拍桌子,起身大喝道,「哎喲喂,這是真的麼?!王爺和何天凡真的被人上了麼?真的麼?!你沒騙我呢吧?!」
  「是真的,王爺那兒剛剛讓人換了床單,何醫師那裡是眾所周知,」助理小聲提醒,「老闆您小點聲,眼睛也別這麼亮……影響不好……」
  黎軒立刻去看窗外,外面一干醫護人員立刻兩眼望天,齊聲唱,「今日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啊好風光……」
  黎軒走過去拉窗簾,又去門口看了看,門外眾人急忙手拉著手出去,「讓我們神經做伴,過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八卦風雲……嗷嗷嗷……」
  「……」黎軒扭頭回來,在室內來回走了走,興奮的道,「那兩個人竟然同時被人收拾,這是哪位神仙大姐施的法啊?你掏錢買點香咱們去拜拜吧。」
  「他們是分別被不同的人收拾,您剛才的說法聽起來很像三劈啊有木有……」助理提醒道,弱弱的問,「還有您老能告訴我為啥是我掏錢麼?」
  黎軒唉唉的嘆氣,「我卡裡就剩下一塊了嘛,而且我還欠著高利貸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嘛。」
  助理說,「可是老闆,那只是你眾多卡中的其中一張,而且我記得您自從聽說那家高利貸屬於黑道勢力,為了不還錢就想辦法把他們滅了,弄得現在道上沒人敢借錢給老闆娘,您還為此跪了兩天的搓板,睡了三天的書房,沒錯吧……」
  黎軒仰天長嘆,「果然身邊留點心腹也是有壞處的。」
  助理繼續說,「所以您看那個香火錢……」
  黎軒一眼看過去,危險的瞇起了眼,助理立刻抱頭,「我掏,我掏……」
  黎軒這才滿意,站在原地想了想,這二人一個是他的搖錢樹,一個是他的得力醫師,他們過初夜身為院長怎麼也得表示一下。
  助理看著他翻箱倒櫃,不解的問,「老闆,您又幹什麼?」
  黎軒頭也不抬,「包紅包。」
  助理簡直驚了,不可思議的道,「老闆您說什麼?!您竟然肯掏錢?您沒事吧?沒有哪裡不舒服吧?也沒有被什麼東西砸到腦袋吧喂?!」
  「當然沒有。」黎軒說罷,拿出兩件東西。
  助理這才鬆了口氣,對他家老闆來說向外掏錢要比殺了他還難受,可若只掏東西就容易多了。
  黎軒認真的將兩瓶潤滑劑仔細包好,遞給助理,「去,給他們送去,就說是我的一番心意,還有那個新來的現在怎麼樣了?」
  「他正在院子裡接受眾人的拜見之禮,其貴氣頗有王爺之風。」
  「何天凡呢?」
  「還在床上。」
  黎軒大笑,「還沒鬆綁?」
  「鬆是鬆了,」助理說,「是他自己下不來床……」
  黎軒笑得打跌,「不錯,不錯,那人有前途啊,若能為我所用就更好了,只可惜啊……」他唉唉的嘆氣,臉上笑容倒是沒變,「去吧,順便替我給何天凡帶個話。」
  助理便出去送禮,先去看了何天凡,那人正淒慘的趴在床上,露出的皮膚都是凌虐的痕跡,聽到他的來意後氣得哇哇大叫,把床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嚇得他急忙抱頭鼠竄,哆哆嗦嗦窩在小角落裡,「那什麼,何醫師啊,老闆讓我通知你,如果你後悔了隨時都能為那位辦出院手續。」
  「辦個屁!」何天凡大吼,「等老子吃回來再說,老子還就不吃小嵐了,老子就他媽吃他!就算他是雷巖的人老子也照吃不誤嗷嗷嗷!」
  助理弱弱的道,「原來你還知道……」
  「廢話,老子又不笨!」何天凡激動的叫,牽動傷口而倒抽了口氣,「雷巖的人一直想找我幫忙,我只是還沒答應,把小嵐弄回來我還真沒往那方面想過,直到知道他是雙重人格後我才想明白!」
  助理點頭,「雙重人格不是一朝一夕能養成的。」
  「所以既然之前就存在這個問題又怎會現在才送進療養院,而且還是在我進行學術交流的前幾天,」何天凡說,「就算都是巧合,那人的身手我也見識過了,很厲害,絕非泛泛之輩,所以他極有可能是雷巖的人,之前也一直養在他身邊,為了勾引我才去療養院的。」
  助理繼續弱弱的說,「原來你還知道他在勾引你……」
  「我這不是沒禁住誘惑麼……」何天凡唉唉的嘆氣,「總之你告訴院長,老子要上完他再把他踢走。」
  助理應了聲,去找龍駿昊。
  「哦,他睡著了,」孤辰隨意披了件衣服,面帶微笑的接過他手上的東西,又拆開看了看,笑了,「不錯,我收下了。」
  看看,這就是攻和受的區別啊,助理在心底想著,轉身要走。
  「等等,」孤辰叫住他,「聽說新來的那個是雙重人格?」
  助理點頭,知道這人猜了個大概,說道,「這只是目前最大的可能性,但也有可能真是巧合。」
  孤辰瞭解的點頭,扭頭進屋了。助理便去買了幾炷香,回去和黎軒紛紛沐浴更衣,站在院子裡無比認真而虔誠的,對天拜了三拜。
  「喂,你怎麼還在這裡,走開,我要睡覺。」小嵐小香菇的另一人格悠悠噠噠的走了進來,對床上的屍體吩咐。
  何天凡頓時咬牙切齒,「老子走不動!」
  「該。」那人扔了一個字,翻身在他身邊躺下,閉眼睡覺。
  何天凡扭頭看他,這人的五官玲瓏而漂亮,真是……美人啊……他不禁癡了。
  那人迷糊中感覺到他的視線,挑起眼皮邪氣的看他,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張流著口水犯著花癡的臉,他不禁打了個哈氣,一腳就把他踹了下去。
  「我操……」何天凡「嗷」了一聲,瞬間炸了,攤在地毯上大吼,「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那人翻了個身,繼續睡。
  「#¥%……」

 

  22、香菇 ...

 

  何天凡躺在他家小嵐隔壁的大床上,淒慘的將腦袋扎進枕頭裡,悶聲大吼,「究竟是誰通知他的啊啊啊!」
  不受歡迎的某王爺坐在床邊,翹著二郎腿假惺惺的問,「何醫師你腫麼了?何醫師你為啥癱在床上不能動啊?」
  龍駿昊剛剛睡醒就聽到了療養院新出爐的熱門八卦,把自己那部分無視掉後,他驚喜的發現他特別討厭的賤人竟然史無前例的提供給大眾如此一個娛樂機會,此時不把握更待何時呢?
  他抓了一把瓜子,滿臉憂傷的說,「何醫師,你動一下讓我看看啊,你不要嚇我啊~啊~」
  何天凡埋在枕頭下的臉滿是痛苦,聲音發顫,「你夠了……」
  「不,不夠,我對何醫師的關心豈止這種程度,我恨不得把我一顆赤誠之心掏出來給你看,讓你知道我究竟有多麼關心你、在乎你,」龍駿昊誠懇的說,「話說何醫師,你到底是為啥動不了了啊?」
  「……」
  「哈哈哈……」黎軒聽到這裡終於抱著肚子順著門框滑了下去,「王爺你實在是太帥了。」
  「啊,過獎、過獎,」龍駿昊抓著滿手的瓜子對他拱手,繼而開始慢慢嗑,道貌岸然的道,「本王這也是關心何醫師嘛,要不請我們的楚神醫過來看看?」
  請楚堅過來的結果只有一個:恭喜夫人,喜脈。若放在以前倒也沒什麼,可現在某只衣冠禽獸剛剛被人奸完,貞操大失,如此……
  何天凡的臉綠了。
  黎軒大笑,「還是王爺想的周到,來啊,去請楚神醫。」
  小護士柔柔弱弱的行了個禮,飄走了。一直默不做聲的孤辰看了看床上渾身直抖的某人,慢慢加了句,「按何醫師身上的傷勢來看,至少要在床上躺一個星期才能下床。」
  「真的啊?」龍駿昊頓時大驚失色,快速嗑掉手上的瓜子,湊過去捏起了某禽獸的一隻前爪,誠摯且埋怨的道,「何醫師,你腫麼能這麼不知節制呢?就算香菇好吃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縱慾過度是不對的啊我跟你說,或者就是你的身體太差了,要不我吩咐廚房給你做點補-腎的吧?」說著又特別純潔天真的問了句,「話說何醫師其實我還是不太明白,你明明是去吃人的,怎麼吃成了這種田地?」
  「……」
  「哈哈哈……」黎軒再次大笑出聲,剛剛站直的身體又滑了下去。
  龍駿昊繼續純潔的問,「請問何醫師,香菇好吃麼?」
  何天凡不顧自己的傷勢霍然翻身看他,悲憤的大吼,「你夠了啊啊啊!到底是誰告訴你的啊啊啊!」
  龍駿昊安慰著,「何醫師你不要激動,您吃香菇把自己吃癱了的英雄事跡整座療養院都傳開了,大家都為你這種奮鬥的精神所感動,正準備為你開個表彰大會,真的。」
  何天凡頓時氣得翻白眼,直倒抽氣,良久才稍微找回點神志,顫聲問,「那……那個混蛋現在在哪?」
  「你是說你家香菇麼?」龍駿昊想了想,「我剛才看的時候他還在和我初遇的地點窩著呢。」
  「窩在那兒做什麼?把他捆過來,老子要宰了他,不,老子要先姦後殺啊啊啊!嗷嗷……」何天凡氣憤的大叫,牽動傷口而倒吸氣。
  「不行耶,」龍駿昊為難的說,「我剛才也想叫他一起來的,可他說他是香菇,根就長在那兒,拔出來就死了。」
  何天凡身上的氣焰頓時滅了,「……是小嵐?」
  「哦,原來你家香菇叫小嵐,」龍駿昊搓下巴,扭頭去看孤辰,「我還沒見過雙重人格,你有辦法把他的另一人格弄出來麼?」
  孤辰看了黎軒一眼,笑著答,「不知道,可以試試。」他和黎軒來這裡本來就是和那人攤牌的,誰知那人睡了一覺竟然又變了回去,如此才順道來這裡——看何天凡的笑話。話說這真不是刻意,刻意的只有某人。
  某人立刻笑了,拉著他的手就走,「那好,你把他弄出來,他讓何天凡栽了這麼大的跟頭,本王怎麼說也得和他認識認識,有可能再請他吃飯喝酒。」
  孤辰任他拉著,無奈的說,「你該不會忘了我說過那人很可能是雷巖派來的吧?」
  「那又怎樣,」龍駿昊滿不在乎,「反正他吃了何天凡,本王就要請他吃飯。」
  孤辰更加無奈,「隨你……」
  「對了,何天凡出事院長為什麼這麼高興?」
  「因為小玉也是美人,那只無節操的禽獸自然不會放過,所以黎軒也很討厭他。」
  「那個賤人還真是四處樹敵啊……」
  二人說話間已到了隔壁的屋子,小嵐牌香菇正窩在角落裡動也不動的,眨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這兩位不速之客。
  龍駿昊思考了一下,默默的走過去蹲在他面前,認真的問,「你好,小香菇,我們是大自然中國地區香菇部門的工作人員,現準備對中國的香菇做一個全面調查,請問……你之前生長的環境是怎樣的?」他又誠懇的加上句忠告,「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們將很遺憾的把你除名,從此後你就不是香菇了。」
  「不要啊,我是香菇啊!你們問,什麼我都回答!」小嵐牌香菇顯然沒想到對方的來頭如此大,立刻就被震住了,孤辰甚至覺得他連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能交待。
  相關調查人員咳了一聲,問道,「先答剛才的問題。」
  小香菇乖乖的答,「在一個很大的房子,比這間還大,特別豪華。」
  「那就是很有錢咯,」龍駿昊自言自語了一句,繼續問,「那麼平時給你澆水施肥的人你知道是誰麼?」
  小香菇回憶了下,「有很多人。」
  「說身份最高的,」龍駿昊循循善誘,「比如他姓什麼,或者別人對他怎麼稱呼。」
  「哦,」小香菇配合的點頭,兩眼望天花板沉思,弱弱的道,「他們有的叫他老大,有的叫他巖哥……」
  龍駿昊滿意的摸了摸他的香菇頂,讚揚的道,「經調查你這朵香菇長勢非常好,我們決定授予你一級香菇勳章。」
  小香菇立刻感動的握住他的手,「真的嗎,真是太謝謝你了,香菇人員。」
  「……」龍駿昊說,「不客氣。」
  孤辰滿臉黑線,「那勳章究竟是什麼東西?」
  「誰知道,可能有了它就能賣個好價錢吧,」龍駿昊起身,回頭對他攤手,「喏,問出來了,他確實是雷巖的人。」
  「……」孤辰沉默了,眼角有些抽搐,饒是他再怎麼猜測也終究沒想到事情是如此問出的,這……這難道就是和那幾隻生物相處而積攢的經驗麼?!
  龍駿昊過去推他,「該你了,把他的另一人格弄出來,你有什麼好主意麼?」
  孤辰走過去,活動了下手腕,淡然的答,「劈昏他。」
  「……」龍駿昊說,「這主意不錯,可行麼?」
  「八成。」孤辰說著起掌直落而下,精準無比。小香菇頓時向前栽倒,可就在快要觸及地面的霎那卻忽然翻了個身,快速向一旁掠了兩步,站定抬頭,眸中的光很冷,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
  龍駿昊揉揉眼,再揉揉眼,張大了嘴,「這……這太神奇了……」
  孤辰將龍駿昊拉到身後,不動聲色的看他。那人揉著脖子,咕噥了聲,「下手真重……」
  龍駿昊對他的興趣特別大,從孤辰身後探出腦袋看他,「你好,我是龍駿昊,聽說你把那個賤人吃了,我對你的景仰真是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啊,好說,好說,」那人一拱手,邪笑起來,「在下對龍兄的名號也是如雷貫耳。」
  龍駿昊禮貌的作揖,「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姓于名傲字小嵐。」
  「原來是于兄,幸會,幸會,」龍駿昊笑著說,「本王對于兄一見如故,不知可否賞臉喝杯酒?」
  「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甚好,甚好。」
  孤辰以手扶額,「你們夠了……喂……」
  于傲便收了玩世不恭的笑,將目光轉向他,攤手,「反正從我來的第一天你們就開始懷疑了,我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倒是很坦然,」孤辰說,「雷巖讓你來做什麼?」
  「他只下了第一個任務,就是想辦法混進來熟悉情況,再暗中觀察這位王爺,」于傲也不在乎告訴他們實情,「如今我正在完成中,準備等第二步計劃,」他說著邪笑起來,「反正以目前的狀況看那個姓何的應該不會給我辦出院手續,我有的是時間慢慢等。」
  龍駿昊也笑了起來,「也就是說你現在不會對我怎麼樣唄?」
  「暫時是。」
  「那就好,」龍駿昊放心了,走過去與他勾肩搭背,「走,我們去喝酒,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去看看那個賤人,他要找你算賬來著。」
  「那我順便再氣氣他。」
  「也行,我圍觀。」
  「……」孤辰嘴角抽搐的看著他們離開,深吸口氣讓自己淡定,慢慢跟了過去。
  黎軒對他們能一起心平氣和的進來很是詫異,不禁暗中打量了幾眼。龍駿昊此刻也很詫異,不,應該說是震驚,因為房間中央站著一個人,他身披道服,背扛木劍,手持八卦,另一隻手拿這個幡子,上書:降妖除魔。
  他張大了嘴,「……楚堅?」
  黎軒默默的道,「現在應該叫楚天師。」
  龍駿昊的大腦還處於震盪中,「……這是怎麼回事?」
  楚堅身邊的好好青年羅易笑呵呵的解釋,「因為楚神醫昨天說這裡鬼哭狼嚎的聲音太多,決定重操祖業,為民除害。」其實真相是上次羅易教會了楚堅人工呼吸後,該神醫便總用這項技能救濟百姓,於是某人想出了個使楚神醫轉行的法子,恰逢昨天叫-床和燒香的太多,如此一拍即合,一代神醫就此隕落,一代神棍從此崛起。
  楚天師扭頭看他,掐指一算,「斷子絕孫。」
  羅易笑呵呵,「跟著天師混此生足矣,在下斷的心甘,斷的情願。」
  眾人默默的冒下一頭黑線,楚天師又看了看床上的屍體,掐指再算,「斷子絕孫。」
  何天凡受刺激的吼,「憑什麼?!」
  楚天師不管不顧繼續算,你也斷子絕孫,他也斷子絕孫,等告知一屋子的人都斷子絕孫後,楚大仙晃著幡子走了(楚堅,不得不說你在某種程度上真相了啊喂)
  于傲指了指自己,「……為什麼連我也算上?」
  「……」龍駿昊說,「……我怎麼知道,我也包括在內好吧?」
  何天凡看見于傲就炸毛,「你活該斷子絕孫!老子詛咒你!」
  于傲這才將目光轉向他,邪笑起來,「都有你了我當然不可能有孩子,這點不用你來提醒。」他說著向那邊走,何天凡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你……你又想幹什麼?!」
  于傲解著自己的衣扣,「當然是增加一下感情嘛,各位,家庭內部矛盾。」
  眾人便瞭解的嘩啦啦的向外走。
  何天凡更加炸毛,「你們別走啊啊啊!救命啊啊啊!老子現在身上有傷啊啊啊!」
  楚大仙現在還未走遠,他聽著裡面的聲音,掐指一算,悠悠的道,「渣攻渣受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眾人後退一步,皆驚悚狀的看他。
  王爺沉默半晌慢吞吞來了句總結發言,「這次變身很成功嘛。」
  「……」

 

  23、逃出生天 ...

 

  龍駿昊充分享受了嘲諷何天凡的樂趣,接著就開始了他現階段人生的終極目標——出院。
  這個目標是他剛剛穿過來、連續暴發了幾天後、終於弄清楚這是個什麼地方時就已經在心底暗暗發誓定下的,從此他便開始了漫長而艱苦的奮鬥,那位視錢如命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院長他已經不指望了,自家很好騙的便宜媽和難對付的便宜爸他也不指望了,靠自己的努力爬牆和製造炸藥他同樣不指望了。
  因為某王爺在長期的摸索爬滾中終於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航線上的燈塔、迷途中的路標以及頭頂上方那顆亮晶晶的北極星——孤辰說要帶他出去同居。
  這是什麼?深陷囹圄的某王爺伸手握拳,迎風默默的流下了男兒淚,這就是希望啊。
  他用袖子抹了把眼淚,哽咽了,頓時就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本王終於能逃出生天了啊有木有。」
  本著這個想法,某王爺最近看這家療養院裡的一干活物的心情都不錯。這天他早起後就去外面散步,欣賞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仰天長嘆,「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身後的一干人等立刻讚道,「王爺好文采。」
  「過獎,過獎,」龍駿昊心情甚好的說,「本王這是替你們作的,等本王出院後這兩句詩剛好能形容你們的心情,嗯,來啊,筆墨伺候。」
  眾人不敢違背,急忙點頭稱是。龍駿昊便開始揮毫,豪爽的題了首詩,吩咐著,「去,表起來,就掛在院內亭子裡,全當本王送你們的禮物。」
  眾人再次點頭稱是,依然沒捉摸透王爺這又是唱的哪出。
  龍駿昊看了一眼他們臉上的一大堆問號,笑意盎然的問,「知道孤醫師去哪了麼?」
  眾人被他笑得直抖,無數事實證明王爺一笑絕對沒好事,便哆哆嗦嗦的道,「回回回王爺,孤醫師去去去院長室了。」
  龍駿昊嘖了一聲,「你們抖什麼?本王又不會吃了你們,都放鬆點,」說罷望著院長室的方向而笑,「知道孤醫師去院長室代表著什麼嗎?」
  眾人繼續哆嗦,「不不不知道……」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龍駿昊再次嘖了聲,迎風負手而立,「他這是去給本王辦出院手續啊。」
  眾人沉默了幾秒,紛紛上前,「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龍駿昊笑著對他們拱手,「同喜,同喜。」
  某王爺與眾人話別了半天,滿面春風的扭頭繼續走,決定在走之前好好看看這家療養院,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前方傳的聲音,帶著驚喜、崇拜、興奮、羞澀等諸多情緒。
  「夫君,倫家好想你啊~啊~」
  他扭頭,只見束文同志羞澀的對他大步跑了過來,連帶的他身後的一干隨從也急忙跟上,眾人掀起滾滾塵囂呼嘯而來,瞬間停在了自己面前。
  龍駿昊笑瞇瞇的打招呼,「娘子好。」
  束文身後的眾人立刻倒抽了口氣,直冒冷汗,暗道王爺這又要算計啥?束文同志被這個稱呼砸在頭上頓時就暈乎了,扭捏羞澀的盈盈行禮,「夫君好~」
  龍駿昊執起他的手,深情的道,「娘子一定要注意身體,保護好咱們的孩子啊。」
  束文同志更加羞澀,「夫君放心,倫家會的。」
  「嗯,那本王就放心了。」龍駿昊點頭,又交待了幾句孕婦的注意事項,深情款款的樣子直讓周圍的眾人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最後束文同志雙頰緋紅,眼角掛著感動的淚水一步三回頭的——去安胎了。
  龍駿昊含笑看著他離開,感慨著,「多賢惠的妻子啊。」接著慢悠悠的走了。
  身後的隨從僵在原地,一寸寸風化成渣,爺,原來您這是換了個方式禍害群眾啊啊啊!
  龍駿昊順著走廊慢慢而行,拐了個彎,向著小亭而去,還未走到就遠遠的見那裡貼滿了符咒,耳邊也傳來一聲大喝,「急急如律令,大膽妖孽,快快顯形!」
  他一怔,只見新鮮出爐的楚天師正拿著桃木劍面色凜然的指著亭內的長髮美人宿從,他頓時就樂了,急忙走過去,「天師這是要降妖啊?」
  一干人等看到他立刻冒冷汗,無數血淋淋的事實讓他們也積攢了不少經驗,若此刻他們主子惹了王爺,後者單單一句「水裡有妖怪」就能讓天師毫不猶豫的跳河,最後倒霉的就是他們,蒼天啊,這可怎麼辦啊?
  楚天師神情專注,直直看著宿從,宿從則從剛才就笑吟吟的站著,絲毫不為所動。場面一時凝住,連龍駿昊都不禁收了嘴角的笑,很久後楚天師才默默收了劍,身旁的好好青年羅易立刻過來給他捶肩,「天師,戰況如何?」
  楚天師沉聲道,「千年狐狸精果然名不虛傳,本天師今日不敵,只能改日再戰。」
  羅易繼續笑呵呵的給他捶肩,「那就改日,不要太勉強自己。」
  龍駿昊看著亭內笑得陰風陣陣的人,不禁抖了抖,「狐狸精……」
  楚天師側頭看他一眼,沉吟了片刻,「斷子絕孫。」
  眾人立刻倒抽了口氣,還未想好應對之策就聽龍駿昊笑瞇瞇的點頭,「借天師吉言。」眾人一怔,又齊刷刷倒抽氣,王爺竟然沒生氣?天要下紅雨了不成?
  楚天師沉穩的點頭示意他不用客氣,接著又盯著他看了半晌,慢慢開口,「印堂發黑,大凶之兆,閣下最近要走霉運啊。」
  龍駿昊正逢離開的關鍵時刻,一定這個馬上就要炸毛,羅易眼疾手快立刻把楚堅按到懷裡,笑呵呵的道,「這東西也有不靈的時候嘛,王爺你不要太在意。」
  龍駿昊心想反正他也要走了,以後就見不到了,便笑著點頭,「那是自然。」
  眾人暗暗鬆了口氣,拖著某天師就走,不一會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嘖,我有那麼可怕嘛……」龍駿昊咕噥一聲,扭頭去看宿從,不禁摸了摸鼻子,離別傷感之意頓時湧了上來,其實嚴格來講宿從沒有真正惹惱過他,並且在他無聊時還總會為他唱唱小曲,讓他懷念一下之前的生活。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聽,他默默的想,過去在亭內坐下,「美人,再為本王唱一曲罷,本王要走了。」
  宿從笑吟吟應了聲,「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龍駿昊乾咳了聲,「那什麼,本王是出院不是死了啊,你換首,換首……」
  宿從便換了首,「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
  「姑娘出嫁啊……」龍駿昊沉吟著,「也行,你唱吧。」
  宿從應了聲在他對面坐下,慢慢唱了起來,一首離別之曲唱得那叫一個哀婉淒涼,龍駿昊都不禁紅了眼,直到有人通知他老王爺和老王妃駕到才回神,他對美人作了個揖,扭頭向回走,心想本王用不上你們了,來了又何妨?
  於是某王爺在心情良好的情況下非常淡定的接見了他的便宜爸媽,一點都沒有打雞血的症狀,更沒有撒潑打滾的求打包帶走。
  夏菡對他的變化驚喜異常,哽咽著說再過不久兒子就能康復出院了。
  龍駿昊嗯了聲,淡然處之。
  一向沉默的龍晰破天荒主動開了口,「你若能一直維持這種狀態,我可以現在去為你辦出院手續,在家裡調養。」
  龍駿昊斜了他一眼,無數血淚的教訓讓他已經對這位妖孽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便豪爽的一揮手,「不用!」
  龍晰又道,「我只說一次。」
  龍駿昊再次豪爽的揮手,「不用!」
  龍晰便點點頭,拉著老婆告辭了。龍駿昊哼了一聲,出去繼續逛,力圖在走之前把這裡全看一遍。
  「這不是龍兄嘛。」
  龍駿昊回頭,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到了香菇的地盤,而香菇的另一人格正站在他的地盤前對他打招呼,他立刻作揖,「原來是于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于傲作揖,「在下一切安好,龍兄大駕光臨不知所謂何事?」
  龍駿昊心想我就是隨便逛逛,不過既然被問他便拱手道,「實不相瞞,本王是來告辭的,本王今日就出院了。」
  于傲一怔,「你走了我怎麼辦?」
  「這個于兄只能去問你老大了,」龍駿昊走過去和他勾肩搭背,「難得能見你出來,走,喝酒聽曲去。」
  于傲想了想,點頭,「也行,你等我去拿個小本。」
  「拿小本做什麼?」
  「訪談記錄,證明我工作了。」
  「……」
  幾分鐘後,池塘的小亭內傳來了碰杯聲。
  「要說本王的出院史,就只有一個慘字能形容啊……」某王爺唉唉的嘆氣,末了道,「乖,這句話不用記。」
  于傲坐在亭子裡陪他喝酒,奮筆疾書,「還有呢?我聽他們說你爬過牆?」
  「那算什麼?本王曾為了出院而去製造炸藥,你知道麼,炸藥啊。」
  于傲來了興致,「結果呢?」
  「結果差點把自己炸糊了。」
  于傲頓時笑的打跌,「說真的,你真不準備回組織啊?回去吧,那樣我會增加許多樂趣的。」
  「這不是我的問題啊我說,」龍駿昊給他倒酒,「是我真的失憶了啊,回去又能做什麼?」
  「你這麼聰明可以從頭學嘛,你怎麼也算是天才了。」
  「再說吧,」龍駿昊喝了口酒,忽然問,「如果我不回去雷巖會做什麼?」
  「不清楚,」于傲想了想,「不過他似乎對你蠻重視的,我覺得他很有可能親自過來。」
  龍駿昊一口酒瞬間就噴了,于傲急忙閃到一邊,只聽某王爺咳了幾聲,「親……親自?」
  于傲慢慢蹭回來,「我只是說可能。」
  「這……這太恐怖了……老大親自出場啊……」龍駿昊喃喃,下意識去找孤辰,不禁望向院長室。
  孤辰這時正好從那裡出來,遠遠見到龍駿昊和于傲混在了一起立刻就趕過來,站在龍駿昊身邊。
  龍駿昊見到他簡直比見到親人還高興,忙拉著他坐下,討好的給他奉茶捶肩,「渴不渴,累不累?」
  孤辰簡直驚了,汗毛直立,「昊昊,你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賢惠一把。」龍駿昊笑呵呵的道,心想本王還不是為了能出去嘛,他兩輩子加在一起都沒這麼伺候過一個人!
  孤辰更加驚悚,「你有話直說,直說。」
  「真沒什麼事啊,」龍駿昊繼續狗腿的笑,「你為我去辦出院手續,我給你捶肩是應該的,應該的,呵呵。」
  「出院手續?」孤辰一怔,「我沒有啊。」
  龍駿昊也是一怔,「你不是去院長室了麼?」
  「是啊,」孤辰指著于傲,「我去找黎軒討論如何對付他啊。」
  龍駿昊張了張口,「你不是說要接我去外面同居麼?!」
  孤辰點頭,「我是說適當的時候。」
  「什麼叫適當的時候?!」
  「最起碼得把雷巖的問題解決啊。」
  龍駿昊瘋了,「什麼時候能解決?!」
  「這個不好說,誰也不知道雷巖會不會收手,而且出院手續必須要辦理住院的人辦才行,也就是你父親,咦,昊昊,你怎麼了?」
  龍駿昊呆呆的望著眼前的療養院,一動不動,耳邊還能聽到不遠處的聲音,「夫君,好巧好巧哦,倫家又看到你了~」
  某天師再次來找狐狸精大戰,斜了他一眼,「印堂更黑了……」
  「不走啦?」小香菇的另一人格刷刷撕了手裡的小本本,「太好了!」
  孤辰繼續擔憂的問,「昊昊,你到底怎麼了?」話音剛落只聽頭頂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他抬頭,只見一架直升機慢慢飛了過來,黎軒搖著尾巴從院長室奔了出來,向停機坪跑去,他立刻笑了,去拉龍駿昊,「走,帶你去見一個人,小玉來了。」
  龍駿昊這才回神,頓時聲淚俱下,「尼瑪,坑爹啊……」
  「……」

 

  24、灰機 ...

 

  龍駿昊被孤辰硬拖著到達後山的停機坪時依然處於凌亂中,直升機正緩緩下降,轟鳴聲震耳欲聾,旋翼帶起的風讓山坡上的草一圈圈向四周漫延開來,彷彿湧動的浪潮。
  黎軒此刻就站在風浪尖上,搖著尾巴不停的向中心地帶靠近,絲毫不在乎吹在臉上的風究竟有多大,彷彿就算他被風捲走化作天空的一顆流星,下一刻他也能迅速的、毫不退縮的奔回來搖著尾巴繼續蹭。
  龍駿昊吸吸鼻子,只覺這陣風並沒有把他吹清醒,反而更加凌亂了。孤辰低頭看他,這人的髮質很軟,有些微捲,被風一吹更加不聽話,但這並不會給人亂糟糟的感覺,反而顯得有些可愛,在加上這張委屈的小臉,他瞬間就萌了,拉到懷裡就開始揉。
  龍駿昊頓時炸毛,在逐漸變小的轟鳴聲中對他吼,「賤民,給本王拿開你的髒手!」
  孤辰笑著去親他的臉,手臂用力將他扣在懷裡,任他怎麼掙扎都沒用,「你又鬧什麼別捏?」
  「你才鬧彆扭,你們全家都鬧彆扭!」龍駿昊更加炸毛,「都是你害的,本王今天明明有機會出院的!那個妖孽好不容易才鬆了口啊啊啊!」
  孤辰同情的盯著他看,半晌才說,「我覺得你父親每次來看你,你都能抽一回,這是為什麼?」
  「本王怎麼知道!」龍駿昊悔的恨不得去撞牆,「那個妖孽這次是真鬆了口!百年難得一見!」
  孤辰更加同情,「可你還是瘋了。」
  龍駿昊悲憤了,「這難道就是宿命!」
  孤辰贊同的點頭,「有可能。」
  「本王一定和他八字不合!咦,不對,」龍駿昊扭頭盯著他,「你別給我岔開話題,這次的事明明是你的責任!你的錯!若不是因為你我早就走了!」
  孤辰自然能猜到前因後果,兩眼開始亂瞟,最終落在從直升機上下來的人,笑了,「看,小玉。」
  龍駿昊哼哼兩聲,不情願的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黎軒正親暱的摟著一個人,身後的尾巴都能翹到天上去,那人面相冷淡,長得斯文乾淨,玉白的皮膚透著少許粉紅,挺鼻薄唇,下巴略尖,標準的一張美人臉。
  這就是這家療養院的第一位、並且是迄今為止唯一一位康復出院的人,而正因為黎軒為治療他耗費了太多的人力物力財力,於是才想出了這麼一個令人髮指的辦法來斂錢。
  黎軒依然在搖尾巴,「親愛的你累不累,渴不渴,餓不餓,困不困?嗯,困的話我陪你一起去睡覺吧?」
  這時他們已經走了過來,龍駿昊說,「……最後那句才是重點吧?身為院長白日宣淫是不對的啊。」
  「怎麼可能,你懂什麼?」黎軒道貌岸然的教育,「身為一個疼老婆的男人,老婆困了自然要陪睡,即使外面下人民幣都不能阻擋我陪睡的熱情,更何況是扔下工作和你們這些病人?」他說著洋洋得意,幻想自家老婆感動的樣子,正準備笑呵呵討好的扭頭的時候,小玉便伸手淡定的掰開他的手,抬腳把他踹到一邊,對孤辰點點頭算作打招呼,然後去看龍駿昊,淡漠的說,「我聽說過你,叫我小玉就可以。」
  「啊,你好……」龍駿昊打了聲招呼,餘光見被踹到一旁的人又偷偷摸摸的蹭了過來,伸出爪子試探的搭上了自家老婆的衣角,見他沒反對又壯著膽子向那邊蹭了蹭,抬眼看看老婆的臉色,繼續蹭,連續幾次後,他終於再次扒上了老婆的身體,滿足的呼出一口氣,討好的搖尾巴,「親愛的,你到底困不困?」
  「不睏。」小玉淡漠的扔了兩個字,抬腳繼續走。
  「不困沒關係,」黎軒討好的說,「親愛的你去床上躺一會兒就困了,不信你可以試試,走吧,我陪你去躺一會兒。」話音剛落又被踹到一邊,接著鍥而不捨的繼續爬回來。
  「……」龍駿昊滿頭黑線的看著他們離開,看著小玉筆直的背影,忽然感興趣的問,「他的全名叫什麼?」
  「你還是別知道的好,」孤辰看著面前的二人,慢慢說,「他曾經說他的名字裡除了「玉」字還勉強能聽外其他的都是屎,所以看見誰都讓稱呼他為小玉。」
  龍駿昊便隨意應了聲,扭頭看向一邊。孤辰正要拉他回去就抓了個空,他側頭,只見龍駿昊一臉興奮和驚奇狀的就對著那架直升機奔了過去,他一驚,心想這人該不會天真的想要跳上直升機逃走吧?
  他急忙走過去,只見某人已經到了它面前,正在仰頭觀望,然後……做了個非常沒出息的動作——龍駿昊把手在褲腿上使勁蹭了蹭,擦乾淨,慢慢伸爪子小心翼翼的去摸直升機,雙眼雪亮,激動的口水直流。
  孤辰的臉瞬間垂下三條黑線,「……你做什麼?」
  「這是直升機啊……真的直升機啊……」龍駿昊激動的差點落淚,「多麼神奇的東西,你不覺得麼?」
  孤辰嘴角一抽,「不覺得。」
  「切,沒見識。」龍駿昊看他一眼扔下這句便開始研究,恨不得把螺絲都拆下來,他裡裡外外看了半晌,最後摸著駕駛席的椅子,「我想飛……」他回頭看看孤辰,走到機艙門口俯身去摸他的臉,目光複雜,長嘆道,「本王想飛啊……」
  孤辰的嘴角又是一抽,握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拉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摸他的頭,然後再摸摸自己的,喃喃道,「不燒啊……」
  龍駿昊的表情凝了一下,掙開他向旁邊退了一步,看著這人的眼神,「我知道了,」他悲憤的說,「你又把我當成神經病了是不是?!」
  「我可什麼都沒說,」孤辰立刻雙手舉起作投降狀,「我只是以為你發燒了嘛。」
  「可是我沒燒!」
  「對啊,」孤辰贊同的點頭,「所以問題就來了。」
  「……」龍駿昊更加悲憤,「說來說去你還是以為我是神經病!」他反身就走,越過直升機向另一邊而去,孤辰急忙跟上,「昊昊,你的方向反了。」
  某王爺炸毛,「你現在別和我說話!」
  孤辰急忙補救,「小玉會開直升機,到時候讓他帶你飛。」
  某王爺腳步一頓,回頭看他,孤辰立刻誠懇對他笑,某王爺咬著手指思考半天,「……真的?」
  孤辰更加誠懇,「真的真的。」
  某王爺再次思考了半天,點頭,「那本王就勉為其難的相信你吧。」
  孤辰笑了,這人還真蠻好哄的,他過去拉他,「你真走錯方向了,這裡再走下去是懸崖,我們回去吧。」
  「咦,等等,懸崖?」龍駿昊回頭去看,他以前還真沒來過後山,所以不知道行情,他看著眼前的樹林,「所以樹林後沒有圍牆麼?」
  「沒有。」孤辰轉著他的腦袋,示意他去看前方位於樹林和停機坪之間的那幾間房,解釋著,「看見沒有,那裡也有僱傭兵,比正門的只多不少,所以不會有人從這裡逃出去的,包括你,懂?」
  龍駿昊立刻癟了嘴,不死心的問,「山崖下是什麼?」
  「反正不是海,摔下去絕對會死。」 孤辰拉著他向回走,以免這人成為望夫石。
  「不會的……」龍駿昊想了想,「也有可能得到一本武功秘籍或傳說中的神兵利器。」
  孤辰停下去摸他的頭,「乖,你穿越了……」說完繼續走,卻發現後面的人不動了,他回頭,只見龍駿昊的眼眶忽然紅了,嘴唇直抖,他頓時一怔,「……你又怎麼了?」
  龍駿昊抖著手去抓他的胳膊,聲淚俱下,「我我我真是穿越過來的啊啊啊……」
  「……」
  「真是穿越的,你信我啊,信我!」
  孤辰揉了揉額頭,「……好吧。」
  龍駿昊眼前一亮,正要再說點什麼就見這人拉著他繼續走,自言自語道,「每次龍晰離開他都會抽一陣風,我早該習慣的……」
  「……」
  楚天師正在小院佈陣,他眼看著龍駿昊凌亂狀的被孤辰拖走,又凌亂狀的拖了回來,並且……比之前更加凌亂呆滯。他暗中搖頭,悲天憫人的嘆了口氣,收劍向他走過來,探手入懷掏出一張明晃晃的黃色符咒,啪的一聲就貼在了龍駿昊的腦門上。
  場面一時凝住。只剩下龍駿昊氣得直抽氣的聲音,眾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見楚天師對徒弟招了招手,好好青年羅易同志立刻雙手奉上一個碗,碗裡盛著清水,某天師伸手沾了點水澆到龍駿昊身上,默念,「魂兮歸來——歸來——」
  龍駿昊一把扯下臉上的東西,氣得渾身直抖。楚天師看他一眼,暗暗點頭,一甩袖子就走,還不忘去問徒弟,「學會了?」
  「學會了,學會了,」羅易同志笑呵呵的點頭,「真是受益非淺。」
  楚天師嗯了一聲,「資質不錯。」
  羅易繼續笑,「是師父教的好,教的好。」
  「……楚天師,」龍駿昊慢慢開口,嘴角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本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請天師幫忙?」
  眾人皆倒抽氣,急忙過來勸。以天下蒼生安危為己任的楚天師卻不管不顧,扭頭就走了回來,「定當竭盡全力。」
  「那好,」龍駿昊指著一旁的池塘,「現有一妖孽安居於此,禍害百姓,還望天師除之。」
  「好說。」楚天師聽罷就向那邊走,顯然準備跳下去,羅易同志急忙過來抓住他的手,「師父,這種小事讓弟子來就好。」說罷縱身一躍,池塘瞬間起了嘩嘩聲,羅易在下面游了一會兒,轉身看他,「啟斌師父,妖孽已除。」
  楚天師滿意的點頭,羅易正要再說點什麼就忽然頓住了,因為他看到楚堅身後的某王爺慢慢笑了起來,似乎在說我就知道你會跳下去。
  他頓時閃過不好的預感,只聽某王爺慢條斯理的開了口,「天師,」他指著遠處,「那片叢林後還有一妖孽,此妖孽極難對付,還望天師一併除之。」
  「好說。」楚天師豪爽的一揮袖子,拔劍就衝了過去,眾人瘋了,急忙在後面追,水裡的羅易也雙腳並用的向上爬,大步跟上。
  「昊昊,」孤辰看著遠處,「那是斷崖。」
  「是啊,」龍駿昊說,「那裡不是有僱傭兵嘛,放心,楚堅過不去的,不過楚堅一向很執著。」
  「嗯,」孤辰贊同的點頭,「他們會恨你的。」
  「活該,誰讓他們守在那裡。」龍駿昊不爽的說,斜他一眼,「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沒聽過麼?」說著向前走,正好看到束文柔弱的對他飄來,他立刻喝道,「糟糠之妻,本王要休了你。」
  「……」束文的腳步猛地頓住了,吸吸鼻子,「倫……倫家不活了……」他嚶嚶嚶扭頭就跑,一干人等急忙追上。
  孤辰,「……」
  龍駿昊哼了一聲繼續走,卻被一旁的人叫住了,他扭頭去看,卻是小玉。
  某王爺悠悠開口,「你若是開直升機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就和你聊,其他的免談。」
  小玉剛開始對這人並不在意,直到看見他將眾人整得抓狂了才慢慢對他起了興趣。
  「你想離開這裡?」小玉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雖然笑容極淡,但確確實實存在,只聽他說,「好辦,我給你出個主意。」
  耳邊響起了輕微的嘀嗒聲,此起彼伏,孤辰扭頭去看,只見黎軒口水、鼻血、淚眼嘩啦啦流了滿地,他目光再轉,不遠處明顯為了看美人而硬從床上爬起來的何天凡何大禽獸也張著嘴,口水流了一地。
  「……」

 

  25、真相 ...

 

  「……黎軒,」孤辰無奈的說,「小玉是你老婆。」
  黎軒繼續嘩啦啦的流下各種液體,哽咽著,「這點不用你提醒……」
  「……」孤辰更加無奈,「所以你不用這麼沒出息吧?」
  「你懂什麼?」黎軒眨巴著眼,鼻血直流,強調的說,「你看小玉笑了,他笑了,笑了啊。」
  「好吧,他笑了……」孤辰應付了一句,忍了忍,終於過去捏起某大型犬科生物的一小截白大褂的衣角,遞到他面前,「來,擦擦,我知道小玉很好看,但你也不用哭啊。」
  「我怎麼不能哭了……我跟你說這裡面最應該哭的就是我……」黎軒哽咽的接過自己的衣角胡亂的擦臉,悲痛的抹了把眼淚,「他自從康復後從來就沒對我這麼笑過啊啊啊!」
  「……」
  那邊小玉給龍駿昊出主意,絲毫不介意在場的人聽到,「黎軒最愛錢,我聽他說起過你會做炸藥,那你看看這裡,」他說著伸手一指,指著療養院內的眾多建築物,「這裡什麼值錢你炸什麼,等把他逼瘋他就會迫不及待的放你回家了。」
  龍駿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咬著手指,「這真的可行?」
  小玉點頭,神情已經恢復淡漠,「真的。」
  龍駿昊一把握住他的手,感動得淚眼汪汪,「如果我真能順利出院,他日我一定登門拜訪,哦,順便你再開直升機帶我飛兩圈,我還沒飛過。」
  「嗯,你一定要快點炸,炸的越多越好。」
  「放心,我會的。」
  黎軒脆弱的小心臟頓時「咯啦」一聲全碎了,鼻血口水全退了個乾淨,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湧,他弱弱的道,「親愛的……」
  孤辰扭頭,「他真是你老婆麼?」
  「那當然,」黎軒捂著胸口,默默的迎風流淚,「你看他多瞭解我,哎,不對啊,」他對前面的老婆控訴,「親愛的,我最愛的是你,其次才愛錢……」
  「這點對他來說和沒有一樣,」小玉淡然的道,「他還能炸了我不成,所以最關鍵的還是這些建築物。」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龍駿昊慢吞吞開了口,「你說我要是把你綁了要挾他,他會放了我麼?」
  「……」小玉盯著他看了半晌,「不錯,很會舉一反三。」
  「啊,過獎、過獎……」龍駿昊笑呵呵,「所以你能稍微配合一下麼?」
  小玉還未開口,黎軒衝過來一把將老婆拉進懷裡,他看看眼睛放光的某王爺,又看看不遠處口水直流的某禽獸,忽然有種想把自家老婆藏起來只能自己看的衝動,他搖著尾巴苦口婆心的勸,「親愛的,外面太危險了,咱們還是回去睡覺吧?啊?去睡覺吧?」
  小玉看看近在咫尺的某犬科生物,又看看面前雙眼放光的某病人,沉默的衡量了一下,淡漠的點頭,「那好吧。」
  黎軒頓時激動的血氣直往頭頂上湧,差點把持不住直接把老婆撲倒,他湊過去感激的大力握了握某王爺的手,扭頭拖著老婆就走,尾巴直搖。
  龍駿昊莫名其妙盯著自己的手看了看,又看看煮熟了而飛走的鴨子,咕噥著,「沒事,我還有這些建築物能炸,沒差。」
  前面搖尾巴的某生物頓時一僵,繼續走,卻隱約傳來了少許抽噎聲。
  除去一隻禽獸外小院的關鍵人物就只剩下兩個,孤辰看看龍駿昊,後者哼了一聲扭頭就走,懶洋洋的說,「從今天起你搬出去住,本王不伺候了。」
  孤辰脾氣甚好的跟在他身後,耐心的問,「為什麼?」
  龍駿昊斜他一眼,「你不是想和本王同居麼?」
  「不只同居,」孤辰盯著他笑,「我希望在我以後漫長的人生裡你都能參與進來。」
  龍駿昊被他深邃的眸子盯得有些臉紅心跳,半晌才回神,也笑了起來,眉目奢華,「也行啊,」他說,「等我出去了一定和你同居,但在此前咱們就分房睡吧。」
  孤辰繼續耐心的問,「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本王不爽,」龍駿昊伸手去撫摸他的臉,慢慢微笑起來,「我這是為你好,因為你不相信我、常把我當作神經病以及不把我弄出去等等一系列的事都讓本王很不爽,我實在是怕半夜三更忍不住爬起來把你活活掐死啊親愛的……」
  「……」孤辰說,「我什麼時候不信你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龍駿昊非常有耐心的解釋,好讓他徹底死心,「就在剛才,我說我是穿越過來的,你不信。」
  孤辰嘴角一抽,「你讓我怎麼信?」
  「你怎麼就不能信?」二人說話之際已經回到了臥室,龍駿昊憤恨的向床上一坐,「不然你認為我為何自稱王爺,為何不會用這些亂七八糟的高科技,為何沒有記憶,又為何第一次見面就認定你是將軍?!你真當本王是神經病或精神分裂呢?!」
  孤辰皺眉看了他半晌,在他身邊坐下,「……真的?」
  「廢話,」龍駿昊賞了他一個白眼,「本王留有自小到大的全部記憶,任何細微之處都記得,做夢有這麼逼真麼?天知道本王得知這是個什麼地方的時候多想懸樑自盡!本王好好的王爺不當穿過來被人當神經病圍觀……」他越說越氣憤,越說越辛酸,最後咬著嘴唇哽咽了,漂亮的眼睛蒙了一層水汽,濕漉漉的。
  孤辰非常可恥的又萌了,但他到底還是忍住了抱著他狠揉的慾望,沉吟了一下,「你再說仔細點。」
  龍駿昊哼了一聲,娓娓道來,孤辰認真的聽,輕微皺著眉。
  某王爺很久才將事情敘述完,最後問,「怎麼樣,有邏輯錯誤麼?這說明本王根本就不是在做夢!這是事實!本王就是穿過來的,還好死不死的穿到了神經病身上。」
  孤辰急忙順毛,安慰著,「知足吧,你這樣的就算穿到普通人身上最後還得被送進來,你能在這家療養院已經是運氣了。」
  「誰說的,憑本王的聰明才智若是穿到普通人身上絕對……咦,」龍駿昊一怔,「你這是相信我了?」
  孤辰認真的點頭,「我信。」
  何大禽獸也曾認真無比的說了相信……龍駿昊立刻起身翻箱倒櫃,最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無敵大板子,他慢慢走回,掂著手中的板子,含笑鼓勵,「嗯,按照本王以往的經驗看你絕對還有後話,來,不要緊張嘛,你繼續說。」
  孤辰默默冒了一頭黑線,「我真的信你。」
  「嗯,」龍駿昊循循善誘,「繼續。」
  「沒了。」
  龍駿昊一怔,「……沒了?」
  孤辰點頭。
  「不可能,」龍駿昊抱著板子在他身前走來走去,站定看他,「沒道理,你怎麼可能沒話說了?」
  孤辰點頭,「我就是沒話說了。」
  「更不可能,」龍駿昊抱著板子再次在他身前走來走去,站定看他,「沒道理,你怎麼這麼輕易的就信了?」
  孤辰嘴角一抽,「你到底想不想讓我信?」
  「我是想讓你信啊,」龍駿昊抱著板子繼續在他身前走來走去,站定看他,「可我沒想過會這麼容易啊,你有什麼理由能這麼快的相信?」
  他說著準備抱著板子繼續走,孤辰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將他手上的板子遠遠的一扔,「別晃了,我眼暈。」
  龍駿昊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頓時恍然,「……所以現在才開始後續?」
  孤辰將他按在懷裡,「你聽我慢慢說。」
  龍駿昊更加恍然,「長篇後續?」
  孤辰閉眼呼出一口氣,再睜眼時扣著他的腦袋就吻了下去,這個吻很凶狠,不給他一點反抗的機會。龍駿昊只來得及在喉嚨裡反抗的哼了半聲牙齒就被人強行撬開了,一股灼熱捲進來,毫不客氣的近乎算得上是蹂躪的掃蕩他的口腔和牙床,最後死死纏上他的舌,越吻越深。
  龍駿昊呻吟一聲伸手去推他,卻被他翻身壓在床上,更加避無可避。孤辰一隻手按著他的雙手,另一隻手扳著他的下巴繼續吻,熱烈而不容拒絕,直到彼此胸腔的空氣快要耗盡才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放開他。
  龍駿昊大口呼吸著,臉頰有些紅,漂亮的眸子水汽氤氳,微微瞇著去看上方的孤辰,像只慵懶的貓,竟顯出點妖氣,孤辰不禁閉住了呼吸,只聽這人喘息著問,「做什麼……」
  「讓你轉移點注意力,」孤辰盯著他笑,去拍他的臉,「現在,好好的聽我把話說完。」
  龍駿昊看了看目前的姿勢,識時務的點頭,「你說……」
  孤辰滿意的掐了掐他的臉,這才開了口,「我是真的信你。」
  龍駿昊想也不想,「我不信,你有什麼理由?」
  「你要說理由也不是沒有……」孤辰有些艱難的說,盯著他看了半晌才放棄的道,「好吧,你也知道我之前來殺過你……不過你不知道我當時得手了。」
  龍駿昊霎那間怔住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
  「就是說我當初是確認你已經斷氣才離開的……所以後來又聽到你還活著才急忙趕了回來。」
  龍駿昊張了張口,「……你殺了他?」
  孤辰點頭,去看他的表情,「你沒事吧?」
  龍駿昊愣愣的,很久才回神,「所以我穿過來是因為你殺了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
  孤辰沉默半晌,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我覺得可能性很大……」
  龍駿昊這次是整個人都怔住了,一動不動的,眼神呆滯。孤辰忍不住道,「昊昊你想開點,反正橫豎你也過來了,事實改變不了,這不是還有我陪你嘛……」
  「對對,還有你陪我……」龍駿昊愣愣的點頭,忽然醒悟過來,瞬間炸毛,「對你妹啊!說到底本王落到這種地步都是你害的!」
  孤辰急忙制住他,安慰著,「你應該換個角度想,我要是不殺了那個人,你現在很可能就是孤魂野鬼了啊……」
  龍駿昊繼續掙扎,可惜半晌也沒掙開,只能氣得倒抽了幾口氣,慢慢冷靜下來,心想這不是他受到的最大打擊,沒什麼大不了的。
  孤辰對他這種抗擊打能力很滿意,拉著他起身,笑了,「好了,我以後不會再把你當神經病了,王爺大人。」
  龍駿昊雖然不滿,但這人畢竟是第一個肯真正信他的人,讓他終於有了個能訴苦水的對象,他便慢慢收了負面情緒,餘光忽然看到了地上的板子,頓時就是一愣,默默的走過去撿起來,看看板子再看看孤辰,沉默了。
  孤辰被他盯得發毛,向一旁移了移,「……你又想幹什麼?」
  龍駿昊咬著嘴唇盯著他不放。
  「……」孤辰說,「好吧,你要是還不解氣就打吧,我不還手,留口氣就行。」
  「不,」龍駿昊搖頭,說得很認真,「其實我是想直接打死你的……」
  「……」
  「你不要那樣看我,我也沒辦法,是你說讓我換個角度思考的,」龍駿昊眨著亮晶晶的眼,「你說我要是把我幹掉……將軍是不是也會過來?」
  「……」孤辰猛地抹了一把臉,面色凝重的盯著他,「原來你還沒把他忘了。」
  龍駿昊一怔,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他發現他沒有骨氣的、瞬間心虛了。
  孤辰繼續緊盯著他不放,「原來你這段時間和我在一起都只是把我當成了他的替身……」
  龍駿昊想也不想的反駁,「不,我沒有……」
  孤辰充耳不聞,忽然嘆了口氣放棄了,「好吧,你殺吧,全當我抵命了,你能穿過來是因為那時你和他同時遇到了危險,所以我想你們大概是靈魂互換……這東西還真是神奇,不過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將軍現在有沒有危險,但你說他馬上就要上戰場,也許你可以試試看,如果成功就當我成全你們了,反正你現在殺人也不犯法,來吧。」
  龍駿昊張了張口,手足無措,只覺明明就能見到將軍了,可心底卻鈍痛一片,「孤辰,我……」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都懂,」孤辰盯著他,慢慢笑了,「能認識你我真的很高興,動手吧,能死在你手裡我也值了。」說罷閉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龍駿昊立刻扔了手裡的板子就撲過去,「我不殺你,我怎麼可能殺你呢,我剛才和你開玩笑的,真的。」
  孤辰被他撲了滿懷,溫軟的觸感傳來,讓他的心情特別好,他下意識從眼縫裡看看地上的板子,閉眼繼續痛苦的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不能耽誤你們。」
  「不是,」龍駿昊死死抱著他,固執的抬頭看他,「將軍不喜歡我,還是你對我好,我現在喜歡的是你,是你孤醫師,我沒有把你當替身,你信我啊信我。」
  孤辰這才睜眼,只覺心花怒放,但面上還是沒什麼表情,「真的?」
  龍駿昊急忙點頭,「真的真的。」
  孤辰又不確定的問,「只喜歡我?」
  龍駿昊再次點頭。
  孤辰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一把抱住他,將他死死按在懷裡,看看地上的板子,笑瞇瞇,「那好,我信你。」他暗中呼出一口氣,這條小命終於算是保住了啊喂。
  龍駿昊的聲音在他懷裡悶悶的響起,「你信我了?」
  「嗯,我信你。」
  龍駿昊終於放心了,在他懷裡蹭了蹭,抬頭看他,「那你現在知道我沒病了吧,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暫時不行,」孤辰看著他的神色,急忙解釋著,「你在這裡比在外面安全,等我解決完雷巖的問題立刻帶你出去。」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龍駿昊咕噥道,忽然「啊」了一聲,「我記得于傲說雷巖有可能親自過來,怎麼辦?」
  孤辰一怔,「確定?」
  「不知道,他說的……」
  孤辰又掃了一眼地上的某物,拉著他向外走,心情甚好的說,「那我們快點離開這間屋子去問問他吧~」
  「啊?哦,好吧,」龍駿昊歪頭看他,「我怎麼覺得有點怪怪的……」
  「哪裡奇怪,」孤辰溫和的說,「乖,我只是想盡快解決問題和你雙宿雙飛……你也想快點出院吧?」
  「嗯……」
  「所以我們快走吧……」
  「哦……」
  「真乖……」
  「……」

 

  26、投胎 ...

 

  「這……這……」龍駿昊盯著面前的某人,氣得直抖,困獸似的開始轉圈。
  某人安靜的看著他,天真的問,「香菇人員,你又來做調查啊?」
  龍駿昊繼續轉圈,終於停下看他,受刺激的吼,「你怎麼又變回去了?!」
  小嵐牌香菇乖巧的蹲在角落裡,茫然的看他,「變回去?沒有啊,你上次來還說我長勢很好呢,怎麼可能變回去?」
  龍駿昊深吸了口氣,再次轉圈。某香菇委屈了,「你難道要我變回去?這不可能,我從來都是向上長,越長越大的,怎麼可能變小呢……」
  龍駿昊轉了半晌最後摸摸他的香菇頂,在他面前蹲下,長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可是香菇同志啊,我們香菇部門現在遇到了前所未見的危機,急需你的配合啊……」
  小香菇咬著自己的香菇手指想了想,點頭,「好的,能為我國香菇事業的發展而做出貢獻我很樂意,說吧香菇人員,你需要我做什麼?」
  龍駿昊指著一旁的孤辰,慢慢微笑起來,「很簡單,就是讓他打你一下,你看行麼……」
  「……」小香菇看看孤辰又看看龍駿昊,弱弱的開了口,「香菇人員,我能問問原因麼?」
  「……不行啊,香菇同志,」龍駿昊道貌岸然的說,「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因為這是國家機密啊,上面不讓我說啊,你能體會我們的苦衷吧?」
  小香菇再次咬著自己的香菇手指想了想,忽然壓低了聲音,「事情已經嚴重到了這種程度麼?都上升到機密了啊。」
  「……」龍駿昊讚賞的點頭,「不錯,香菇同志你很有覺悟,很有悟性,我們香菇部門的建設離不開你這種人才,下次我開會要向領導反應,爭取把你提拔上來。」
  「真……真的麼?」小香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一朵普通的香菇有天也能混到機關部門,他覺得他的靈魂瞬間就昇華了,激動的連聲音都在抖,伸出香菇手一把抓住龍駿昊的手腕,「好的香菇人員,我願意做犧牲,別說打一下,就是打十下我都願意,來吧!」
  龍駿昊點頭,「好同志!」接著默默的抽出手去看孤辰,「行了,該你了。」
  「……雖說是穿越來的,」孤辰複雜的盯著他看了半晌,「你的適應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啊……」
  「那當然,」龍駿昊驕傲的一揚頭,「本王若是不聰明點早就被那幾隻生物給逼瘋了,是真瘋,真瘋。」
  「行行,我知道了。」孤辰順毛,他知道這人對「瘋」字有太深的執著,便急忙打斷他的話,揉著手腕慢慢向小香菇走去。
  小香菇眼看著他過來,下意識縮縮他的香菇脖子,仍是沒動。孤辰不禁感興趣的問,「明知道我要打你,不害怕?」
  小香菇弱弱的點頭,「害怕……」
  「那你怎麼不跑?」
  小香菇奇怪的看著他,「這位同志你真搞笑,我是香菇怎麼能動呢?」
  「……」
  「哈哈哈……」龍駿昊捂著肚子開始打滾,小香菇扭頭看他,「香菇人員,你怎麼了?」
  「我我我沒事,你們繼續,繼續……」
  孤辰緩緩吸了口氣,心想淡定啊淡定,我跟一神經病較什麼真啊,他揉著手腕,心想我一定往死裡打你!
  他慢慢走過去,起掌直落,眼看就要劈下去,而就在這時只聽房門「卡嚓」一聲被人打開了,房間的三人抬眼去看,只見打開的門縫裡慢慢探進了一個腦袋——屬於何大禽獸的腦袋。
  某禽獸鬼鬼祟祟將腦袋擠進來,環視一周後將視線落到小香菇身上,看了半晌才問,「……小嵐?」
  小香菇乖巧的點頭。
  何天凡明顯鬆了口氣,慢慢蹭進來,手上還拿著一捆繩子,神色很是興奮,因為身上的傷還沒好,他走的比較慢,但方向卻對著小香菇筆直而來。
  龍駿昊沉默了一下說,「何大醫師,你這是要準備下手了啊。」
  「廢話,」何天凡興奮異常,「我好不容易等著他變回來,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龍駿昊指了指小香菇,「他這個樣子你能下得去手?」
  何天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小香菇蹲在角落仰頭看他,樣子很是安靜乖巧,某禽獸張了張嘴,口水嘩啦啦的流了一地。
  龍駿昊攤手,「看吧,我就知道。」
  何天凡猛地抹了抹嘴,沒什麼氣勢的說,「你你你們都出去,出去,快點!」
  龍駿昊去看孤辰,孤辰點頭拉著他就走,低聲說,「照這個事態發展下去何天凡若能得手,醒來的絕對是于傲,若不能得手,打斷他的人也絕對是于傲,我們等著吧。」
  龍駿昊轉頭看看正在開工的某禽獸,沉默了一下說,「我總覺得賤人會先把于傲弄出來再上。」
  「那更好,我們在外面等會兒,」孤辰說,「你是想聽小香菇的叫-床還是于傲的?」
  龍駿昊和他出去,反手關門,「我想聽賤人的。」
  孤辰看了一眼關上的房門,「他會恨你的。」
  「沒事,」龍駿昊近乎優雅的攤手,「反正我也不希望那只禽獸喜歡我。」
  「王……王爺……」二人說話之際就見從走廊一頭奔來一個小護士,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王爺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家主子吧……他是真的愛你啊啊啊……」
  龍駿昊的腦袋默默的垂下三條黑線,「你家主子又怎麼了?」
  小護士嚶嚶的哭,「您要休了他,他正在上吊啊,我們一群人攔都攔不住,宿從還在旁邊一直唱《長生殿》,哎喲……就差讓我們給那裡立個牌子,上面寫著『馬嵬坡』了啊啊啊……」
  龍駿昊這才想起剛剛心情不好時休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嘴角不禁一抽。孤辰從身後抱著他摸摸他的頭,某王爺便說,「那什麼,你就說我和他開玩笑呢,去吧。」
  小護士就等著他這句話,感激的道,「那王爺,一會兒我家主子要是過來找您,您可千萬別再說刺激他的話了啊……」
  龍駿昊揮手,「知道了。」
  小護士扭頭就跑了,不過多時就聽到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夫君~」
  龍駿昊嘴角抽搐的看著奔到面前的人,伸手拍他的肩,「來,賢妻,其實為夫一直沒弄明白,你究竟喜歡為夫哪裡?」
  束文同志扭捏加羞澀的看著他,半晌才柔弱的道,「倫家哪裡都喜歡……夫君說什麼倫家就聽什麼,夫君去哪裡倫家就去哪裡……」
  「……」龍駿昊默默的扭頭去看孤辰,「他比你強。」
  孤辰伸手扶額,正欲說些什麼只聽遠處一個聲音破空而來,他頓時就怔住了,臉色也沉了下來。
  龍駿昊也收了玩笑的神態,「怎麼了?」
  「槍聲……」孤辰話音剛落遠處接二連三的又起了聲音,他皺了眉,「聲音是從後山傳來的。」
  「後山?!」龍駿昊驚了,「真的假的,楚大天師現在還在那裡除妖呢!我的天……我可沒想他死啊……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說著反身就跑,簡直都算得上大義凜然、義無反顧、毫無懼色了,孤辰瞬間也驚了,急忙追上。
  剩下的眾人臉色發白的齊刷刷的將目光轉到另一人身上,束文同志思考了一下,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一跺腳,「楚天師又是誰?哼,敢背著我找別人,絕不允許!」說罷也狂奔而去。
  眾人臉色慘白的認命的在後面追,剛剛那是槍聲啊,是真槍吧?一定是真槍的對吧?眾人默默的伸手抹淚,我們這真的是要趕著去投胎啊啊啊!
  而剛剛距他們只一牆之隔的房間內,某只禽獸拿著繩子將可憐的小香菇捆了起來,小香菇奮力掙扎,「你……你做什麼……」
  何天凡試圖安慰他,「乖,你要相信我這絕對不是在針對你,所以你趕緊睡覺吧,讓那個混蛋出來,老子今天一定要干死他!」
  小香菇被人反綁著手,連根拔起扔在床上,接著某人又要去綁他的雙根……他頓時絕望了,淒厲的叫,「我要死了……啊啊啊……我要死了啊……可憐我還一點貢獻都沒做呢,嗚嗚嗚……」
  何天凡被他的叫聲嚇到,急忙停下看他,小香菇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我恨你,」他不停的重複,「我恨你……」
  何天凡的小心臟頓時就揪了起來,這是他的美人啊,他急忙解開繩子,抱著他安慰,「乖,我和你開玩笑呢,真的……」
  小香菇不去看他,哽咽著,「我要死了……」
  「不會,不會,我只是把你移到一個更好的地方,」何天凡拍拍大床,「你摸摸,感受一下,是不是比之前的地方好?」
  小香菇吸吸鼻子,慢慢伸手去摸,點頭,「很好……」
  「就是嘛,乖,不要恨我,我這是為你好……」何天凡力挽狂瀾。
  小香菇撲到大床上,「我又活了。」他蹭蹭柔軟的枕頭,忽然感到有些累。
  何天凡看著他被繩子勒出的痕跡,心疼的將他的手腕拉過來揉揉,小香菇趴了半晌側頭看他,何天凡投去一個迷人的笑,「沒事,我給你打理一下,讓你生長得更好。」
  「嗯,」小香菇點頭,看著他給自己揉手腕,忽然笑了,「寶貝,原來你還有賢惠的時候。」
  何天凡的動作猛地頓住了,接著身上的毛一下子全炸開,不顧自己的傷勢抬腳就踹,「是你這個混蛋!」
  某混蛋微微一側身,輕鬆捏住他的腳腕,一個膝蓋抵到他的雙腿間翻身壓住,玩味的舔了舔嘴唇,「這麼暴躁,慾求不滿啊?」
  何天凡被他一壓扯到傷口,頓時抽了口氣,「你給老子滾下去!」
  「滾下去?」于傲的膝蓋又危險的向上抵了抵,玩味的笑,「不行耶,剛好我也慾求不滿,不如我滿足你?」
  何天凡破口大罵,「別他媽做夢,要上也是老子上你!」
  「哦?」于傲應了聲,手上用力,單手握住他兩隻手的手腕,另一隻手拿過一旁的繩子快速將他的雙手綁在了床頭上。
  何天凡更加炸毛,「你又要幹嘛?!」
  「幹嘛,干你啊。」于傲邪笑著答,說著一把撕了他的襯衣,正要繼續動作他的手錶便傳來了滴滴聲,他抬起看了看,忽然皺了眉,伸手摀住何天凡哇哇大叫的嘴,側耳靜靜聽了一陣,忽然嘖了聲,慢條斯理的抽回了手。
  何天凡顯然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他一怔,「怎麼了?」
  「我這不是正要去看看嘛。」
  何天凡盯著他,「是雷巖的人?」
  「非也……」于傲對他晃了晃手指,接著快速用繩子把他的雙腿也綁了起來。
  「……」何天凡瘋了,「你他媽的不是要出去麼?!」
  「是要出去啊,」于傲湊過去捏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舔了一下,笑了,「所以我這不是先把你固定住,等回來再干你嘛。」
  「你他媽的最好死在外面永遠也別回來!」
  「喲,寶貝,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不用這樣,我馬上就會回來的,絕對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和狐朋狗友勾肩搭背的,你就放心吧。」
  「#¥%……」
  於此同時做牛做馬的院長助理正在撓門,撓得吱呀亂響、火花四濺,「老闆,要出人命了啊啊啊,你聽見了吧,一定聽見了吧,院長室可是離後山最近的啊啊啊!你倒是說句話啊啊啊!」
  院長室內間的雕花大床上一片旖旎,美人衣裳盡褪,溫軟在懷,喘息和呻吟交織在一起,親暱曖昧,不斷衝擊著神經,讓人一寸寸沉迷下去,如癡如醉,如癲如狂。
  「黎……黎軒……你夠了……」小玉被人扣著腰死死按在懷裡,最大限度的與某人貼合,方便他的侵犯,一向冷質感的聲音帶著層沙啞,透著股難以言說的誘惑,話音剛落他明顯發現埋在體內的凶器又大了一圈,忍不住道,「外面……」
  「外面沒事……」黎軒喘息著,湊過去吻他,眸子沉的極深,很是迷人,說罷再次狠狠撞到了最深處,摩擦帶起一陣滅頂的快感,他不禁愜意滿足的呼出一口氣,呼吸更重了。
  門外悲憤的聲音依然在響,「老闆白日宣淫是不對的啊啊啊,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你不能做昏君啊老闆……」
  某只惟有在床上才能翻身的犬類生物顯然不在乎這些東西,他享受的吃著老婆,簡潔的粗聲粗氣的對外面道,「你去,再加上孤辰、前任牛X的特警楚堅,就算弄到最壞的結果還有宿從頂著,都說了沒事……」
  「那……那好吧……」助理還有些猶猶豫豫,「萬一真出了事……」
  「真出事……除非是我破產,否則一律不准來找我……」話音剛落裡面再次響起了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迷醉異常。
  「……」助理默默的擦著眼淚,默默的從院長室摸出一把半自動步槍,默默的向肩上一扛,默默的扭頭奔了出去。
  龍駿昊趕到時那些僱傭兵正和山崖邊上的不知哪隊人馬大戰,楚大天師拿著他那把桃木劍擼袖子就向裡沖,那些僱傭兵沒有耐心遷就他,分出兩個人抓著他的四肢向外一扔,發出「咻——啪——」的聲音。
  某天師爬起,彈彈自己的衣服,沉聲道,「妖孽,果然厲害。」說罷繼續沖。
  羅易連拉都拉不住,最後只能追著他在後面吼,「爹,你是我親爹!你快點回來啊啊啊!你這不是滅妖,你這是要趕著去輪迴啊啊啊!」
  龍駿昊,「……」

 

  27、天師 ...

 

  孤辰幾步追上來一把將龍駿昊拉到懷裡,嚇得嚴重失速的心臟這才稍微平息,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簡單交待,「你們先別動,看好前門,這邊有我們。」
  龍駿昊被他按在懷裡,肝顫的去看還在向裡沖的楚堅,以及追在他身後的羅易和醫護人員,接著目光一轉,看著那片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樹林,沉默很久才問,「會是雷巖的人麼?」
  孤辰靜靜聽了一陣,搖頭,「不會,這些人明顯準備硬闖,這種辦法的傷亡太大,雷巖絕對不會用這麼笨的法子。」
  龍駿昊懸著的小心臟稍微放下了點,詫異的問,「那他們是誰?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不知道。」孤辰應了句,回頭看了看扛著步槍向這邊走來的院長助理,又看了看向這邊跑來的束文及一干人等,摸摸龍駿昊的頭,「乖,帶著束文離開這裡。」
  龍駿昊顫顫巍巍的伸手,「……那他呢?」
  孤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楚大天師再次被人扔了出來,那兩名僱傭兵非常憤恨的對羅易以及一干醫護人員吼,「你們就不能把他扛走麼?!老闆花錢雇你們是幹活的不是吃閒飯的對吧?!對吧?!」
  那些醫護人員同樣悲憤,「可院長沒給我們鎮定劑!反正他現在是在你們的地盤上,院長養你們也不是吃閒飯的對吧?對吧?!」
  「……」
  地上的某天師又慢慢爬了起來,天師袍凌亂的掛在身上,桃木劍早斷了,八卦也不知去向,但那份氣勢卻分毫不減,「大膽妖孽!竟敢摔本天師……待本天師收了你們後定將你們打的魂飛魄散!」
  那兩名僱傭兵瞬間就哭了,「爺,算我們求求您了,您回去練練再來行麼?您下次來我們絕對束手就擒,我們吃齋念佛,一心向善,我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年底再拿個三好學生……您看成不?」話音剛落只聽身後忽然起了一聲巨響,那兩人瞬間變色,「我靠榴彈!這到底是哪路人馬啊啊啊?!」
  「大膽妖孽,你們又在使何妖法?」楚大天師神色凜然,一甩袖子負手在後,「本天師今日定要收了你們!」
  那兩人大哭,「爺,男人何苦為難男人啊啊啊!」
  「呔,你們是妖孽,不是男人!」
  「……」
  羅易同志眼見楚堅的注意力轉了點,一把撲過去準備從身後抱著他,眼看就要碰到他。可就在這時只見楚堅一個側身,漂亮的過肩摔瞬間就把他摔了出去,整套動作乾淨利落,一點多餘的部分都沒有,明顯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
  楚堅一揚頭,自己也愣住了,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得意弟子,半晌才喃喃的說,「本天師的法術怎麼忽然大漲了啊……」
  「……」那兩名僱傭兵弱弱的道,「為為為什麼我們沒沒沒事……」
  「哎喲……」羅易在地上打滾,唉唉的嘆氣,「那是因為你們沒有挑到他身體反應的那根弦,喏,你們看見了,不是我不想扛,是我沒辦法扛啊!」
  龍駿昊張大了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我差點忘了他是特警……」
  「就算是特警也是前任的,這只是一種身體反應,何況他現在手上沒武器,衝進去一樣是死。」孤辰看著眼前的局勢,簡潔的對束文的隨從吩咐,「你們把束文弄走,打暈或綁走任選,」又看看羅易,沉吟了一下轉頭對不遠處抱在一起的、邊哭邊哆嗦邊交待遺言的楚堅的隨從吩咐道,「你們也離開,暫時別管楚堅。」
  眾醫護人員一聽他的話如同得了大赦,頓時感激涕零的作鳥散,身影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龍駿昊又張大了嘴,「孤辰……」他弱弱的說,「你是我的主醫對吧……」
  「對。」孤辰應了聲,視線和走到面前的助理對上,那悲摧的小助理眼角還帶著未擦乾的淚,吸吸鼻子從後腰掏出一把手槍,又舉了舉另一隻手裡的半自動步槍,示意他選。
  「孤辰,」龍駿昊繼續弱弱的道,「那他們為什麼會聽你的話……」
  孤辰選了把手槍,摸摸他的頭,「這個等我回來再告訴你。」他說罷看著早已站在一邊笑吟吟的宿從,將龍駿昊拉到他身邊和他對視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就和助理走進了樹林。
  龍駿昊詫異的去看宿從,糾結了,「他為什麼沒有讓你也離開?又為什麼要把我拉到你這裡來?你和他……我是說你和孤辰是不是真有奸-情?」
  宿從依然是笑吟吟的一張臉,答非所問,「王爺可要聽曲?」
  龍駿昊看看眼前一團亂的楚堅等人,又看看孤辰離去的背影,愣愣的點頭,「聽……聽什麼啊?」
  宿從也去看孤辰的背影,笑吟吟的提議,「就唱霸王別姬如何?」
  「……」龍駿昊扭頭看他,沉默半晌才問,「你其實是在報復我對吧?就因為我誣蔑你和孤辰有染?」
  宿從笑吟吟不答。
  龍駿昊只覺陰風陣陣,縮縮脖子默默的小步走開,溜到羅易身邊。
  羅易並沒有起身,而是摸到一處坐下,獨自點了根煙,悠悠的抽了一口緩緩吐出,楚大天師再次從他眼前橫飛了出去,啪的摔在地上。
  「……」龍駿昊說,「需要我幫忙麼?」
  羅易唉唉的嘆氣,用拿煙的手指著越戰越勇的某人,「……你能把他勸回去麼?」
  龍駿昊思考了下,「也行,我去勸他過來休息休息,然後我要和你們站在一起。」
  羅易詫異,「為什麼和我們?」
  「你們是警察啊,」龍駿昊眨著純潔的眼,「和你們在一起安全啊。」
  「算了吧,喏,」羅易說著指指站在不遠處的于傲,「看見沒有,你家那位就怕雷巖趁亂把你擄走,所以才讓你站在宿從身邊,你還是乖乖的聽話吧。」
  由於角度的關係龍駿昊直到現在才發現于傲,他想了想,覺得羅易說得也不是沒道理,便忍著沒有招手讓于傲過來,而是低頭好奇的問,「你是怎麼知道雷巖的?又是怎麼知道于傲是雷巖派來的?」
  「我知道的事多了……何止這兩件……」羅易抽了口煙,透過白濛濛的霧氣看著某人再次從他眼前飛過,頓時大大的嘆了口氣。
  龍駿昊立刻在他身邊蹲下,「那宿從呢?他和孤辰的關係你也知道?他們有奸-情沒?」
  羅易只笑不答,抬頭去看那兩名僱傭兵,那兩人明顯已經失了最後的耐心,商量著,「反正咱們現在也無法進去支援,乾脆把他扛回去綁在床上,然後再回來吧?」
  另一人想了想,「也行,干吧。」說罷二人看著再次衝上來的人,活動手腕躍躍欲試,眼底的光都很興奮。而就在這時只聽叢林又響起一聲巨響,這次的比上次還要響,那些人明顯越來越近了,兩名僱傭兵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拍著另一人的肩膀,「我去支援,這裡交給你了……」他說走就走,瞬間沒了身影。
  「……」剩下的人默默的扭頭去看楚堅。
  羅易又大大的嘆了口氣,將煙按滅在地上,看著楚堅向前衝,等他經過自己身邊時一把就撲了過去,抱著他的大腿開始痛苦的道,「師父,我中了妖氣怕是不行了,弟子以後不能照顧您了,您老要多保重啊啊啊!」
  「……」龍駿昊看著地上撒潑打滾的某人,暗道原來這也是個人才啊!
  楚堅被他一哭立刻俯身看他,「你怎麼了?哪裡受傷,讓為師看看,為師這裡有仙丹靈藥。」
  「回師父的話……」羅易抬頭看他,正要痛苦的給自己編個重傷瀕死神馬的,忽然就見那名僱傭兵偷偷溜到了楚堅身後,明顯想要趁此機會劈暈了他,他頓時大驚,「別——」
  他話音落下的剎那那名僱傭兵就動了手,楚堅只覺身後襲來一陣輕風,條件反射的向一旁側身,肘臂瞬間擊出襲其胸膛,接著順勢去捏他劈下的手臂,耳邊只聽卡嚓一聲脆響,羅易弱弱的問,「……斷了沒?」
  那名僱傭兵表情扭曲了,「……斷了。」
  羅易點頭,「恭喜你,你現在挑到他那根弦了……」
  「……」僱傭兵急忙向後退兩步,捂著自己的胸膛到抽氣,「我覺得肋骨也斷了……」
  羅易死死抱著楚堅的大腿,抬頭悠悠的對他道,「活該啊活該……」
  「……」
  罪魁禍首又盯著自己的手發愣,沉默半晌才道,「本天師最近功力大增,估計再過不久就該升天了……」
  「……」羅易下意識張口想說些什麼,可樹林裡的聲音再次大了起來,楚堅怒了,「大膽妖孽,又在作怪!」說罷就要向前衝。
  羅易抱著他的腿也怒了,「那些人到底在幹什麼?!」他說著對龍駿昊和半殘廢的僱傭兵吼,「你們按住他,我打電話!」
  收到信號的二人立刻聽話的上前,羅易得了空當去掏手機,沉默的盯了半天,愣是一動不動。
  龍駿昊費盡力氣的去按某人,大吼,「你到底在想什麼?!打啊!」
  「不行啊……」羅易痛苦的捂著頭,「我不知道到底該給哪波人打……」
  龍駿昊的聲音更大,「你到底有幾波人?!」
  「我……」羅易剛剛張了口就聽上空忽然傳來了一陣轟鳴,他抬頭,看著越來越近的直升機,瞳孔霎那間縮了起來,「……特警。」
  龍駿昊一怔,「什麼?」
  「特警,」羅易指著直升機上面的標誌,沉聲說,「楚堅的舊部。」
  「楚堅的舊部?」龍駿昊反問,「不也是你的麼?」
  羅易扭頭看他,沉默半晌才艱難的道,「其實我就是個片警……真的……」
  「……」

 

  28、信仰

 

  頭頂上的轟鳴越來越大,在空中盤桓著,不知想幹什麼,林間的聲音也越發的混亂,騷動不安。羅易靜靜聽了一會兒,上前幫助龍駿昊一起按住楚堅,扭頭對他說,「你還是去宿從身邊吧,萬一孤辰他們真頂不住讓裡面的人衝出來……刀槍無眼啊王爺……」
  龍駿昊回頭看看笑吟吟的明顯很不靠普的長髮美人,又看看眼前這位好好青年,想了想,伸爪子弱弱的問,「……你真是片警啊?」
  羅易誠懇的點頭,「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說罷他看看龍駿昊的眼神,「別不信啊,我有什麼理由騙你們?」
  「我怎麼知道,」龍駿昊沒好氣的說,「你剛來的時候就騙我們說楚堅是你前輩。」
  「是啊,」好好青年羅易無辜的說,「楚堅本來就比我入行早,我喊他前輩是理所當然的啊。」
  「比你入行早?」龍駿昊上下打量他,「你的年紀比他要大吧?」
  羅易哎哎的道,「我以前不是警察,最近才做的這行嘛。」
  「哦……」龍駿昊下意識應了聲,撓撓頭,忽然道,「不對啊,你以前是幹什麼的?怎麼知道楚堅的事,我聽說他的事可是機密啊。」
  「這麼跟你說吧,」羅易青年笑呵呵的道,「我做片警算是下調。」
  龍駿昊想了想,「也就是降職唄?」
  「……」羅易說,「你若是這麼理解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是因為知道他的事才追過來的,他是我的偶像啊。」
  龍駿昊瞪著他,「你看他的眼神明顯不止崇拜那麼簡單吧?」
  羅易再次哎哎的道,「太聰明果然不是好事啊。」
  「你們當本天師是透明麼?!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被他們按住的楚大天師很不滿,掙扎著,「都放開我,本天師還要去捉妖呢!這些妖孽實在太過張狂,而且還膽敢摔本天師,不將他們除盡難洩我心頭之恨!」說著扭頭瞪著半殘廢的僱傭兵,「大膽妖孽,你竟敢抱著本天師,要做什麼?媚術對本天師無用!」
  那名五大三粗的僱傭兵立刻放手向後退,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弱弱的問那兩個人,「有鏡子麼,我照照……」
  羅易安慰他,「放心吧,以你的臉施展媚術絕對沒用,」說罷扭頭抱著楚堅開始哭,「師父,弟子這次是真的不行了,您老人家多多保重啊啊啊……」
  楚大天師停止掙扎看他,「你到底傷哪了?為師這裡有靈丹妙藥。」
  「沒用的……」羅易繼續哭,「那妖孽說了我中的妖氣無藥可解,方得在一日之內尋一名法術高超的天師,抱著他三天三夜,方能活。」
  龍駿昊嘴角一抽,頭上立刻冒了三條黑線,默默向後退了一步,「……這也行?」
  「你懂什麼,只要有用就行,」羅易老成的說,接著繼續抱著楚天師蹭,哭道,「普天之大僅一日的時間如何能尋得到啊,所以師父啊,弟子這次是死定了,您老日後再另尋良徒吧,嗚嗚嗚……師父,弟子捨不得你啊啊啊!」
  楚大天師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放心,你還有救。」
  羅易眨著純良的眼看他,明知故問,「……師父的意思是?」
  楚大天師仰天望著一小片雲彩,「他說的明顯就是本天師嘛~」
  「……」龍駿昊和那名僱傭兵再次向後退了一小步,默默的看著他們,羅易頓時驚喜的道,「太好了,弟子有救了,原來師父的法力已經到了如此高深的地步,弟子能跟隨師父實乃是三生有幸!」
  龍駿昊張大了嘴,人才啊。
  楚大天師明顯對他的話很受用,拍拍他的肩,接著盯著面前的樹林輕微皺了皺眉,長嘆道,「看來今日只能暫且饒了這些妖孽了……」
  羅易這次是真的高興了,連連點頭,「對,師父,我們回去吧?啊?回去吧?」
  楚大天師惋惜的點頭,「只能如此了。」
  龍駿昊看看眼前混亂的局面,弱弱的問,「……那我怎麼辦?」
  羅易對不遠處的宿從揚下巴,「去找他,放心吧,你跟著他絕對安全。」
  龍駿昊僵硬扭頭去看笑吟吟的、彷彿弱不禁風的小美人,顫顫巍巍的道,「……我我我怎麼覺得那麼不不不靠普呢。」
  那名僱傭兵見他們離開便反身向樹林走,龍駿昊忍不住提醒,「喂,你的胳膊斷了……」
  「沒事,」那人頭也不回,「另一隻還能用。」他說著繼續走,而就在這時裡面再次起了一聲炸響,震得腳下的地面都在顫,那名僱傭兵瞬間變色,罵了句操,急忙奔了進去。
  龍駿昊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又去看眼前的密林,慢慢在心底默想孤辰說過會帶他出去同居的,所以他應該不會守寡,不會的。
  反身欲走的楚天師聽到這聲音停了下來,抬頭看看樹林,再看看得意弟子,目光悲憫,「果然本天師還是不忍心天下百姓受此劫難……徒弟……你……」他看了羅易很久,終於下了決心,長嘆道,「你犧牲一下吧……」
  羅易的表情瞬間扭曲了,欲哭無淚。
  楚天師掰開他僵硬的手要向裡沖,羅易一把按住,悲痛道,「師父,弟子還有遺言沒交待,您且聽弟子說完再進去也不遲啊啊啊!」
  楚天師想了想,點頭,「也行,你說吧,為師聽著。」
  頭頂的轟鳴正在慢慢增大,龍駿昊沒聽清他們的話,小步奔過來對羅易吼,「喂,你又怎麼了?他說了什麼?」
  「他說讓我犧牲……」
  他的聲音被逐漸增大的轟鳴瞬間蓋過去,龍駿昊還是聽清了,安慰的拍拍他,「那你就犧牲吧……」
  「……」
  龍駿昊不再管他,在巨風中抬頭瞇眼看著上空。
  天空中兩架直升機慢慢分開了,一架向山下飛去,另一架則向這裡靠近,繩索一垂,上面裝備精良的特警迅速掠了下來,站定後就向裡沖,身影快速在眼前消失,顯然在上面早已定好了行動方案。
  楚堅的目光也被他們所吸引,他看著他們迅速的動作,看著他們的裝備,看著他們臂膀上的標誌,眼神霎那間變得極其迷茫。他怔怔的看著這一切,就如同看一場黑白的無聲電影,彷彿之前他也曾無數次的看到過這個場景、甚至親身經歷過,熟悉得讓他下意識的……想要流淚。
  羅易眨也不眨的看著他,一向溫和的眸子慢慢沉了下去,深不見底,伸手從身後抱住他,按在懷裡,一隻手去蓋他的眼,低頭在他耳際親吻,「乖,不要看,不要看……」
  楚堅整個人都僵住了,竟對眼上的手視若無睹。龍駿昊只能看到他略微發抖的嘴唇和蒼白的臉,他抬眼去看羅易,這人身上的氣息再次回到最初時的肅穆,他知道這人是撕了平時的那層偽裝。
  楚堅抖著手去掰眼上的障礙,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可羅易卻忍不住放開了。眼前早已空無一人,那架直升機把特警放下後便飛到他們身後的停機坪上降落,楚堅看著面前的森林,大腦無數次回放剛才的畫面,轟鳴、任務、咆哮、鮮血……場景不斷旋轉,妖嬈的霓虹和紙醉金迷,夜空的寒風和溫暖懷抱,最後慢慢匯成碼頭廢棄倉庫裡的槍響。
  砰的一聲。
  重重砸在耳膜上,讓整個靈魂都碎了。
  他不禁慢慢抱住了頭,一瞬間熱淚盈眶,顫聲問,「他們……是誰……」
  羅易猛地加大了手臂的力氣,將他牢牢困在懷裡,「他們啊……」他說,聲音很平靜,輕輕的敘述事實,「他們是從蜀山來的,來捉妖。」
  楚堅依然抱著頭,不知聽進去了沒有,樹林中因為特警的加入聲音變得更加嘈雜,他忽然抬頭死死盯著面前的樹林,臉色蒼白,「……槍聲?」
  龍駿昊張了張口,「……這是正常了?」
  羅易低頭看看楚堅,摸摸他的頭,仍是一語不發,眸中最後一點亮光也沒了。
  氣氛一時有些凝住。
  「我靠……」就在這時林間慢慢走出了幾人,龍駿昊回頭去看,卻是孤辰他們,這些人都掛了彩,嚴重的鮮血直流被人抬著,輕的也有幾道劃痕。他去看孤辰,這人身上的白大褂早已不知去向,胳膊上似乎有傷,帶著血。
  他問,「你怎麼樣?」
  「沒事。」孤辰走到他身邊,打量的看了看,見他沒事才放心,回頭讓助理帶他們下去治療又打了幾個電話,接著也發現了楚堅的狀態,「他怎麼了?」
  「我不知道,」龍駿昊摸摸鼻子,「他自從看到那些特警後就變成這樣了。」
  孤辰握手機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羅易,「最好把他帶回去。」
  「我知道……」羅易慢慢開口,聲音還是沒什麼波動,平靜的都有些冷酷,「我雖然知道……可是啊……」
  孤辰挑眉看他,「你想冒險試試?」
  「總是一次機會……」羅易低頭看著楚堅,楚堅則盯著樹林直看,臉色很白,眼底的光極其迷茫。
  孤辰掃了一眼,輕聲道,「有些事,與其記起來……不如就這麼瘋著。」
  羅易不答,在楚堅頭頂親了親,問孤辰,「他們是什麼人?」
  「毒梟。」
  「毒梟……」羅易冷笑了一下,去看于傲,「毒梟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跑到這裡來?」
  孤辰也看著不遠處的于傲,後者收到他們的視線笑瞇瞇的向這邊走,神情極其無辜,「都看著我幹什麼?」
  龍駿昊一直在聽他們的談話,此刻便咬著手指想了想,弱弱的問,「所以這些人其實是雷巖引過來的?想要……呃,借刀殺人?」
  羅易盯著他看,半晌才搖頭,「都說了太聰明不是件好事……」
  龍駿昊縮縮脖子去看于傲,後者笑瞇瞇的攤手,「又看著我幹什麼?老大就只吩咐我在一旁觀察而已,沒讓我擄人吶,放鬆,放鬆嘛。」
  龍駿昊再次縮了縮脖子,去拉孤辰的胳膊,「我覺得雷巖真是太恐怖了,這麼缺德招數都想的出來,還有他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那些毒梟來這裡的?」
  于傲笑瞇瞇,「這才說明老大厲害啊,而且老大也是在變相的為國家除去這些毒瘤嘛,反正這些毒梟原本就正在被特警緝捕中,現在剛好一網打盡,怎麼,你到底要不要回組織?」
  龍駿昊嘴角一抽,「我才不要和這麼陰險的人在一起。」
  于傲聳肩,「我可以當作沒聽見,」他看了看樹林,「似乎收場了啊,那我回去了,我家寶貝還在床上苦苦的等我呢。」
  龍駿昊嘴角又抽了一下,扭頭看著已經漸露人影的樹林,拉拉孤辰的袖子,小聲問,「喂,你們手上這些槍啊什麼的是犯法的吧?會被帶走麼?」
  「不會,」孤辰小聲說,「黎軒會處理。」
  「這都能處理?」龍駿昊嘖了聲,「黎軒果然是變態。」
  「……」
  林中的特警慢慢走了出來,手上還壓毒販,楚堅緊緊盯著他們,下意識想向前走,羅易及時放手,就在身後看著他,眼神很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龍駿昊眼看著楚堅走到了他們面前,忍不住道,「喂,楚堅……」
  為首的已經從楚堅身邊越過去的特警瞬間停住了腳,猛然回頭看他,他身後的隊員頓時莫名其妙,「隊長,怎麼了?」
  隊長……楚堅皺眉,臉色更白了。
  其中一名隊員忍不住道,「隊長,楚隊已經……這只不過是重名……」
  那名特警隊長揮手讓他們上直升機,眨也不眨的看著楚堅這張陌生的臉,等那些人都走後才張了張口,試探的叫,「楚隊……」
  楚堅猛地向後退了一步,神色極其茫然,皺眉看了他半晌忽然一把摀住了腦袋,他大口呼吸著,只覺心臟砰砰直跳,那些畫面又開始不停的旋轉,最後都匯成一個聲音,匯成那一個聲音……
  那名特警還想再說什麼,忽然餘光見樹林的一側爬上一個人,正在舉槍對著不遠處的一名毒梟,他肩膀一動,瞬間開了槍。
  砰的一聲。
  楚堅霍然抬頭去看,那人胸口中槍慢慢倒了下去,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畫面霎那間與記憶相契合,他當下忍不住叫了起來,「啊————!!!」
  孤辰瞳孔一縮,「夠了!」
  羅易早已在他身後,此刻便起掌直落,楚堅的精神嚴重崩潰,根本防不下這一掌,眼前頓時一黑,向前栽倒。羅易一把撈住他,將他死死抱在懷裡,力氣大到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他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深的可怕,彷彿裡面藏了頭受傷的野獸。
  那名特警見狀也要上前,孤辰卻擋住了他的路,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他站住腳,看看孤辰又看看羅易,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早已昏過去的楚堅,終是什麼也沒再說,轉身走了。
  直升機的轟鳴再次響起,孤辰去拉龍駿昊的手,「好了,我們也走吧。」
  龍駿昊回頭去看羅易,後者將楚堅打橫抱起扣在懷裡,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忍不住問,「他做臥底的期間到底發生過什麼?話說他到底是去哪裡做的臥底?」
  「黑幫。」
  孤辰正要答,羅易卻開了口,「百年的黑道世家,」他慢慢說,「他去給當家的……做情人。」
  龍駿昊「啊」了一聲,「情人?」
  「嗯,」羅易淡淡應著,「近距離搜集資料,最後證據確鑿,不判死刑也是無期。」
  「然後呢?」
  「然後……」羅易緊了緊手臂,「然後那人不希望上法庭,他說即便是要死也要死在楚堅手裡。」
  龍駿昊還要繼續問,羅易已經開了口,「再然後楚堅就親手開了槍,打中心臟,一槍斃命。」
  龍駿昊忍不住問,「楚堅喜歡他麼?」
  羅易不答,卻道,「之後楚堅就是你看到的樣子了。」
  龍駿昊心底一顫,若非愛至骨髓又怎會生生被逼到發狂發瘋的地步?他忍不住道,「那他還開槍……」
  「他是警察,」羅易低聲慢慢重複,「他是警察……」
  龍駿昊低頭去看楚堅,只聽羅易繼續說,「重要的是他的靈魂恪守了一個信仰,不會因情感所轉移,不會因艱難所迷惘……所有即便落到這個地步……他也是令人敬畏的。」
  龍駿昊再次看了看楚堅,沉默半晌問,「當初下命令讓他去做臥底的……是你麼?」
  「不是,」羅易說,「不過沒關係了,反正下令的那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龍駿昊心底一寒,頓時脫口而出,「你殺了他?」
  「怎麼可能,」羅易慢慢微笑了起來,「殺人可是犯法的啊,我怎麼可能殺人,只不過是那人的運氣太差了而已,人總有旦夕禍福嘛。」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岔道,羅易便抱著楚堅轉身走了,龍駿昊看著他的背影,抬頭問孤辰,「你相信那人是因為運氣太差了麼?」
  孤辰低頭看他,「你說呢?」
  「你也不信的對吧……」龍駿昊回想起羅易那張笑呵呵的臉,頓時抖了抖,「人果然不可貌相……」
  孤辰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沒有回答。
  「喂,」龍駿昊走了兩步忽然抬頭看他,「你好像有很多事沒告訴我。」
  「哦,那咱們回去慢慢說吧。」
  龍駿昊滿意的點頭,回頭看了看,問道,「宿從呢?」
  「不知道。」
  「你們不是有奸-情嗎?你怎麼能不知道?」
  「……誰說的?」
  「他啊。」
  「……」
  山坡上不知何時起了輕風,吹動著樹林沙沙作響,宿從依然笑吟吟的站著,小護士臉色蒼白的哆嗦的蹭過來,「爺,回去麼?」
  宿從笑吟吟的看著面前的樹林,「聞到了沒有?」
  他這次用的是本音,磁性裡透著股華貴,異常好聽,小護士不禁一怔,「……什麼?」
  「風裡吹來的硝煙……以及一點血腥味。」
  小護士肝顫的看著陰森森的樹林,哆哆嗦嗦,「沒沒沒有……」
  「那算了,回去吧……」宿從說著慢慢向回走,抬眼看了看前方的幾人,忽然又問,「喏,你聽過一首老歌沒?」
  「什麼?」
  「天不再是昨天,那緣也不像前緣,雙眼藏兩句誓言,還未說就已改變……」宿從不答,卻慢慢唱了起來,「線一人握一半,永遠消失在夢中的夜晚,一回頭熟悉的容顏再看不見……」
  他極少唱除戲曲以外的東西,小護士不禁愣愣的聽入了神。
  「今生的愛走遠,來世的痛提前,風和雨說再見,心被霧深陷……」宿從看著遠處分開的幾人,目光轉到羅易身上,此時羅易正轉彎,身體微側,宿從很容易就看到了他懷裡的楚堅。
  「今生的愛走遠,讓來世痛提前,誰丟失了時間……讓夢冬眠……」

 

  29、~新年快樂~

 

  「我喜歡隔壁張大媽家的那只白底黃花的母貓……」孤將軍一個激靈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半晌才伸手抹了把汗,暗道這個噩夢真是太邪乎了,自己再如何也絕不會鍾情於一隻母貓啊。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丫環走了進來,他早已穿戴整齊,問道,「那人如何了?」
  丫環微微欠了身,「回將軍的話,小公子仍是那般,不哭不鬧,但說的話奴婢們都聽不懂,儘是……儘是些胡話,怕是……怕是……」儘管孤將軍平時待人不錯,可她依然沒敢繼續說下去,因為整個將軍府的人都能看出孤將軍待那人的不同,沒人敢去觸霉頭。
  孤將軍知道她話裡的意思,揮手讓她打掃房間,皺眉向外走,他的父親和哥哥皆去邊關了,母親又去的早,目前整個將軍府主事的就他一個,他想在哪裡用早膳都行,因此他便選了一間客房。
  他順著走廊慢慢而行,最後在那間客房停下,推門而入,房內的圓桌前坐著一個人,正在埋頭吃早飯,見他進來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哆嗦的縮到小角落裡,顫聲道,「求求你,別殺我……我發誓我真的不會把看到的東西說出去,真的……你你你放了我吧……放了我……」
  孤將軍沉默了,這已經是第二天了,自從昨夜這人醒來後就一直如此,他原本想將這名「惡霸」抓住好好懲戒一番,然後告訴他……他們之間是毫無希望的。
  是的,他知道這人是誰,從一開始就知道,因為他每次進宮都能感受到這人投在身上的視線,太過熱烈而期盼了,這讓他想記不住都難,儘管他從未向這人的方向看過,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清楚視線的主人是誰。
  龍駿昊,當朝小王爺,被聖上和太后視為眼珠子一般的疼愛。自幼嬌生慣養,到了出宮建府的年紀還未皇宮,聖寵極重。
  這也是為何他在看到部下抬回昏迷的人時沒有直接命人扔進大牢,而是帶了回來。不過饒是他猜測許久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交談,甚至連聖上指婚、洞房花燭夜才得以交流如此荒唐的可能性都考慮過了,也從未想過這人會尋出宮去,更加沒想過這人會做出如此幼稚的行為,他當時真的很生氣,甚至有些暴虐。
  他雖然不厭惡這人,但也絕對算不上喜歡,在他看來這人完全就是個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除了好看外一無是處,與他戎馬飲血的日子簡直是天差地別,更遑論他們皆是男子之身,就算目前正興南風,但他還是很正常的。
  所以他便想把這人帶回來,等這人醒後一次把話攤開說清,以免他辛辛苦苦的征戰回來,聖上大筆一揮,他下半輩子就完了。
  可他沒想到等這人悠悠轉醒時會完全變了一個人,於是,灼熱的視線沒了,期盼的眼神沒了,羞澀的樣子沒了,之前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東西全都不翼而飛了,然後他驚訝的發現自己怎麼就如此的不爽呢?
  他思考良久,最終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這一切和他本來的計劃不符,因此他目前要做的事便是讓這人變回原樣,自己再認真的和他坦誠布公的談一次,如此他才爽。
  孤將軍沉穩的坐在桌前,盡量和善的對角落裡的人道,「過來一起用早膳。」
  「早膳……孤醫師你這是要玩復古風啊,連我都算上了,這一覺醒來就被你帶到了這裡,行頭換了一身不說腦袋上還套了假頭套,做的可真逼真,我都差點以為這真是我的頭髮了,咳,那什麼,別這樣看我,你想玩我陪你玩,只要你去找雷巖求求情,讓他別殺我成麼?」二十一世紀的電腦天才縮在角落碎碎念,又默默的看了看那一桌子吃的,慢吞吞蹭過去,試探的問,「……你現在真不殺我?」
  孤將軍再次沉默了,這人的話裡十句有九句他聽不懂所謂何意,莫不是真如他們所說這人其實是……瘋了?
  他想了想,安慰自己,至少有一句他還是能聽懂的,便點頭,「我不殺你。」
  龍小天才呼出一口氣,立刻就奔了過來,他除了怕死外沒別的缺點,心態特別好,這從他身陷囹圄繼續吃喝就能看出來,「嗯,這菜不錯,哪家飯店的?」
  孤將軍沉吟了下,試探的問,「比御膳房的如何?」他從昨夜至今一直沒有用敬稱,而這人竟也沒覺出不妥,這人……莫不是連自己是王爺都忘了?
  「御膳房?」龍小天才很是詫異,接著才恍然孤醫師在玩復古風,便道,「御膳房的菜自然好吃了。」
  孤將軍放心了,沒忘就好,所以這人不和他計較稱呼的問題其實是因為……對象是他?如此看來這人還是喜歡他的,他清清嗓子,「王爺……」
  「咳……」龍小天才一口飯瞬間就噴了,「你……你叫我啥?」
  孤將軍沉默的抹了把臉上的飯粒,沉聲道,「王爺。」
  「我,王爺?」龍小天才指指自己,接著問,「那你又演誰?」
  孤將軍瞬間一怔,暫時不去考慮「你又演誰」究竟是何意思,而是問,「你不認識我?」
  「認識啊,」龍小天才說,「我們在總部見過面,之後我逃到療養院你追來殺我咱們又見了一面,再然後就是這裡了嘛。」
  孤將軍忽然混亂了,思考了半晌才道,「先用膳,用完再談也不遲。」
  「哦,好。」龍小天才沒意見,低頭就開吃,吃完又喝了口茶,見他還不開口,便討好的蹭了過去,「那什麼,看在相識一場的分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把弄到這裡來究竟是不是雷巖的意思啊?這裡究竟是不是他的地盤啊?還有,他什麼時候會來這裡啊?其實我不貪心的,我就想知道這幾個問題,如果你不想回答我也不勉強,你只要告訴我他到底會不會殺我就成了,他只要不殺我讓我幹什麼都行。」
  孤將軍聽得雲裡霧繞,在大腦徹底混亂前勉強抓住了關鍵字,「……雷巖?」
  「對對,」龍小天才急忙點頭,還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顯然對這人很是畏懼,「他到底會不會殺我啊?」
  孤將軍皺眉想了想,實在想不出雷巖是何人,但這人是王爺,除了皇上誰敢殺他,何況這人一直住在皇宮,又不會惹什麼仇家……他點頭,「不會殺你。」
  「哎喲,實在太好了!」龍小天才高興的在屋子轉圈,待停下時扭頭對他綻放了一個大大的微笑,「那好吧,你想玩什麼我都奉陪,當然,除了讓我獻身外,呵呵,老子對交基沒興趣。」
  孤將軍愣愣的看著他嘴角的笑,暗道這人笑起來竟會如此好看,之前怎麼沒發覺呢……他怔怔的想,慢慢回了神,然後……伸手開始揉額頭,他忽然對他自小念的那些四書五經產生了極大的質疑,接著又暗暗感慨了一番漢字的博大精深,這人說的明明是人話,可他怎麼就是聽不懂呢?!交基是什麼東西?!
  龍小天才詫異的蹭過去,「喂,孤辰你怎麼了?」
  孤將軍抬頭看他,「你喚我什麼?」已經很久都沒人直呼他的姓名了,不過為何這個感覺不壞呢?
  龍小天才看了看他驚異的神色,思考了一下,「咳,孤醫師。」
  「孤……一師?」孤將軍皺眉,「那是何人?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誰?」
  龍小天才糾結了,心想我擦啊,我哪知道您老扮演的誰啊?
  孤將軍忽然嘆了口氣,「我是將軍……」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龍小天才立刻就笑了,「知道,孤將軍嘛,我怎麼能不知道呢,你真是的……呵呵……」
  「……」孤將軍道,「你在敷衍我吧……」
  「怎麼會呢,真是的……呵呵……」龍小天才乾笑,繼續喝茶,不去和他對視,掩飾的去看茶杯,接著一口茶就噴了,「咳咳咳……」
  孤將軍沉默的抹了把臉上的茶水,「你又怎了?」
  「我……我擦啊……」龍小天才對那個茶杯研究了半晌,又去摸摸桌子,接著起身看了看這間屋子的擺設,張了張口,「我知道雷巖有錢,但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都是真品啊有木有……」
  孤將軍再次揉額頭,忽然很想仰天長嘆,本將軍真的聽不懂啊……聽不懂……蒼天啊,這到底是為何啊……他想了想,反身出去讓人把王爺身邊的太監叫進來,看看那個太監有什麼辦法。
  不過多時人就來了,那人見到龍駿昊立刻就跪了下去,痛哭道,「王爺饒命啊,奴才也不知道那裡有一個山坡啊……王爺饒命……」說罷開始磕頭,不管不顧的拿腦門撞地面。
  龍小天才立刻驚了,急忙蹲下去扶他,讓他停止自殘,那人繼續哭,「王爺饒命……」
  「哦哦,我饒了你,饒了你……」龍小天才愣愣的點頭,看了看他的眼淚,又研究了一下他額上撞出的傷,沉默了一下問,「其實哥們說真的,你有沒有考慮過去好萊塢發展?包裝的錢我可以先給你掏,我敢保證以你這拚命三郎的架勢絕對能有一番作為,到時候大把的鈔票絕對沒問題,還有一群粉絲天天追著你,美女在懷的多好,你現在說到底還是雷巖養的一條狗,不如自己去掙錢你說是不是?」他蹲在地上碎碎念,說到最後忽然去看孤將軍的神色,討好的笑,「當然了,那什麼……我就是提個參考意見,絕對不是挖牆腳……呵呵……」
  那小太監愣愣的看著他,「……王爺?」
  「哎哎,我是,」龍小天才點頭,依然蹲在地上沒起來,看著他道,「考慮考慮啊哥們,這真是不錯的選擇。」
  小太監愣愣的回頭去看孤將軍,「將軍……王爺他……他怎了?奴才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懂啊……」
  孤將軍同情的看他一眼,忽然想說他也聽不懂,但他到底還是忍住了,揮手讓他暫時先下去,看著再次在椅子上坐好的人,暗暗揣測這人究竟是真瘋還是裝瘋,思來想去後他決定下猛藥,直接把話挑明,「你知道你以前喜歡我。」
  龍小天才又噴了口茶,嘴角抽搐,也不顧上擦嘴,急忙伸爪子保證,「你你你誤會了……真的,我我我對你沒別的想法,真的……我對男人沒興趣……」
  「你不喜歡我?」孤將軍一怔,既然不喜歡那這人為何會用那種眼神看他?他對這個事實很不能接受,臉色也沉了下來,也顧不得身份,質問道,「那你喜歡誰?!」
  這人的語氣已經有些陰森了,再加上他的神色……龍小天才立刻沒骨氣的害怕了,顫顫巍巍的縮到角落裡,哆嗦道,「我我我其實是變態……我喜歡隔壁張大媽家的那只白底黃花的母貓……真的……」
  母貓正中孤將軍要害,他豁然起身,大喝道,「來人!」
  話音剛落房門立刻就開了,走進兩名家丁,孤將軍問,「隔壁是不是姓張?」
  家丁見將軍神色不快,猶猶豫豫點頭,「是……」
  孤將軍又問,「她家有沒有一隻白底黃花的母貓?」
  兩名家丁對視一眼,搖頭,「不知……」
  「你們去看,」孤將軍道,「若真有就抓過來,然後……」他近乎咬牙切齒的道,「給本將軍宰了……」
  那兩名家心底一顫,恭敬的行禮,「是。」急忙退了出去。
  孤將軍扭頭去看角落裡的人,「現在,你還喜歡誰?」
  龍小天才嚇得臉色煞白,哆嗦道,「我我我喜歡你……」
  孤將軍這才滿意了點,神色稍緩。
  龍小天才弱弱的伸爪子,「那……你什麼時候去自殺?」
  「……」

 

  30、~新年快樂2~

 

  孤將軍近日心情欠佳,一來他忽然開始在意的某個人還是那副樣子,二來就是他即將起程去戰場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孤將軍在書房來回踱步,那人是千金之軀,再加上聖寵在身,必然不能隨他同行,但眼下的麻煩是那人的神志明顯出了問題,叫了大夫來看過也毫無起色,讓那人以這種狀態回宮……他實在是不放心啊。
  於是他前幾天把那個小太監叫過來旁敲側擊了一番,例如聖上和太后對王爺的寵愛啊,再比如若讓他們得知王爺如今的狀況必定會將他拖下去滿門抄斬啊,那小太監一聽立刻就跪下了,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直抖,不住的叫救命。
  孤將軍便將他扶起來,囑咐了幾句。
  小太監頓時感激涕零的行了個禮,回宮稟明聖上,王爺和將軍一見如故,如今將軍即將遠征,王爺實在不捨,決定這幾日留宿將軍府,與將軍好好暢飲一番。
  當今皇上也知道自家弟弟對孤將軍的意思,並無絲毫懷疑,大手一揮,准了。
  於是孤將軍和小太監頂著個暫時還未被發現的欺君的罪名,默默無語凝噎的看著唯一一個能救他們的性命之人——龍小天才。
  只要這人能得以痊癒,他們便性命無憂了。
  龍小天才自從得知自己暫時不用死後著實悠哉游哉的過了兩日,衣來伸手趕來張口,而且那位孤將軍還非常仁慈允許他出屋子了,他頓時一陣感激涕零,雖然當時的對話和情景都很奇怪——
  某天早膳時龍小天才吃完後看著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的孤將軍,慢慢的蹭了過去,乾笑著,「那什麼,孤醫……咳,孤將軍啊,我能不能和你商量個事啊?」
  孤將軍對這人能主動和他搭話很是滿意,點頭,「但說無妨。」
  「就是這麼回事吧,你不是要我陪你玩復古風嘛,我沒意見,就是想問問你玩遊戲的範圍是只這一間屋子呢,還是連外面的都算上?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想要逃走的意思,更沒那個膽子……呵呵……」龍小天才碎碎念,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臉色,討好的笑,「我就是想啊,這裡沒有電視、電腦和手機等一系列的東西,這麼熬日子有點太困難,你也知道我電腦比較好,一段時間不摸摸吧就渾身難受,所以我就想啊,你要是只在這一間屋子的範圍內玩呢,就……能不能給我弄台筆記本來啊,就算不能上網讓我玩玩掃雷也行啊……您看成不?」
  「……」孤將軍無語狀,握茶杯的手卻在微微發抖,首先他可以肯定,這人說的確實是人話,其次他還可以肯定,這人說的確實是他們的通用語言,最後他更可以肯定,這人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清楚。可是啊……連在一起為何就如此的難懂呢?!這是為何啊?難道是他讀的書還不夠多所以聽不懂?!
  龍小天才全當他在思考,便無所事事的圍著屋子轉圈,最後感慨一聲,「唉,晚上點的蠟燭已經很讓我很驚奇了,沒想到還有更讓我驚奇的,我說你也太敬業了吧?整間屋子連個插座都沒有啊,仿的好像啊有木有,不錯不錯,這間屋子簡直都能拿去拍古裝戲,嗯,你給我拿本本的時候順便再從窗戶牽個接線板吧,不然就沒電了,」他繼續碎碎念,最後討好的蹭過去,「好了,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需要考慮什麼……什麼嗎?我怎麼不知道?孤將軍抖著手將茶杯放下,維持面癱狀,他至今也打過幾次仗了,皆是戰勝而歸,對生死早已看的透徹,想過戰死沙場,也想過將來娶一位賢妻,兒孫滿堂,他一直都認為最慘的莫過於聖上大手一揮將王爺指給他,但直到今日他才發現他錯了,大錯特錯!
  他還可以更慘一點!
  龍小天才看了看他的神色,「那什麼……你倒是說啊?」
  你想讓本將軍說什麼啊?!孤將軍扭頭看他,沉默不語,眼底的悲憤卻異常清楚。龍小天才對於察言觀色還是很擅長的,立刻就知道自己的本本沒戲了,他的肩膀瞬間塌了下來,鬱悶的說,「那好吧,我知道了。」
  孤將軍的瞳孔顫了顫,你知道了什麼?為何看上去很失望的樣子?本將軍說了什麼嗎?你這個樣子……和本將軍無關的對吧?對吧?
  龍小天才唉唉的轉了一圈,再次蹭了過去,「好吧,我們回到最初的話題,你的遊戲範圍到底有多大?如果不只這間屋子,那……那我能出去轉轉麼?曬曬太陽殺殺菌也好啊……」
  孤將軍深深吸了口氣,緊緊握了一下拳,雖然最後那點他不懂,但上面那句他聽懂了,終於聽懂了啊!他堂堂上過戰場、見過生死、殺戮無數的大將軍為了這一重大發現,激動得渾身直抖,熱淚盈眶。
  龍小天才看了看他充血的雙眼,立刻抱頭縮到角落裡,哆嗦的伸出爪子隔著空氣安慰他,「那啥,別氣……別氣……我就是隨便問問,其實不出去也行的……呵呵……」
  孤將軍豁然站了起來,大步走過來,一下將他拉起。
  龍小天才的臉刷的就白了,「別……別殺我……」
  孤將軍抖著手,拉著他打開門就出去了,站在院子裡,盡量和善的拍拍他的肩,「來,我們出來了,你隨便轉,想怎麼轉就怎麼轉,」最後還加了句,「我知道你想轉轉。」那意思就是我聽懂了啊,聽懂了。
  龍小天才的那個小身板被他一拍差點散架,急忙跳向一邊,感激的道,「謝謝啊,你可真是好人。」
  孤將軍咳了一聲,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他認為這是培養感情的良好時機。
  龍小天才看了看四周,張了張口,「你到底是有多喜歡古裝啊?」
  「……」孤將軍再次華麗麗的聽不懂了。
  龍小天才看他一眼,慢慢扭頭向前走,「話說你老入戲也很深嘛,以前明明沒有這麼面癱的,你老要不要也考慮看看去好萊塢,自己演著玩不如拍成電影,你說呢?」
  「……」
  龍小天才看看他,默默的繼續轉,孤將軍緊隨其後。龍小天才左右逛了逛,最後來到前堂的空地上,仰天遠望,除了能看到不遠處的一角古樓外不見任何高樓大廈,他心想這裡莫不是郊區?可遠處的古樓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能出去看看就好了啊……
  孤將軍沉默的看著他,見他直盯著將軍府的大門看,便將管家叫過來,吩咐他將門打開一點。
  龍小天才頓時雙眼放光的看著那扇門,他已經好久沒看過正常人了,他直覺的認為門外會有路過的遊客,可他錯了,大門打開後門外路過的人皆是這種打扮。
  「……」他僵硬的扭頭去看孤將軍,一臉的不可置信,「雷巖為了我……空架了一座古城出來?!」
  「……」孤將軍也開始對雷巖上心了。
  龍小天才吸吸鼻子,「他到底想幹什麼啊……」他默默的找地方坐下,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發呆。
  孤將軍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二人皆沉默不語。
  龍小天才看著天空,很久才幽幽的嘆了口氣,指指天空,「一架飛機都沒有,原來這裡不是航線的麼?再過不久我連現代生活是什麼樣的都該忘了,雷巖這是想讓我回歸自然當野人啊?果然夠變態!」
  「……」
  龍小天才拍拍他的肩膀,「算了,您老繼續面癱,我回去睡覺。」
  孤將軍沉默的看著他離去,叫來家丁下了兩道命令,一是尋找叫雷巖的人,二是尋找一種叫做飛機的鳥,而他自己下了這兩道命令後,轉身回書房……讀書去了。
  而現在,已犯欺君之罪的孤將軍和小太監沉默的看著在院內轉圈的人。
  「本將軍明日就要披甲上陣了。」
  小太監哭了,「奴才明日就要隨王爺回宮了。」
  很久後二人對視了一眼,小太監撲通一下就跪下了,孤將軍幽幽的長嘆一聲。
  第二日孤將軍掛帥遠征,皇上親自相送,當今天子左右看了看,「昊昊呢?」
  孤將軍答,「回皇上,王爺他回宮去了,說是不想來送行……」
  當今天子只笑不語,暗道自家弟弟怕是恐離別傷感,故而不來了吧?便瞭解的點頭,再次沒有懷疑。
  孤將軍便起程了,等出了京城後,一輛馬車停在官道上,裡面就是中了迷藥而昏睡的龍小天才。而與此同時當朝天子回到了皇宮,命人將昏迷不醒的小太監用水潑醒,詢問自家弟弟去向。
  小太監頓時痛苦流涕,說是王爺非要混進隊伍隨將軍遠征,奴才攔也攔不住。
  當朝天子頓時龍顏大怒,但自家弟弟的脾氣他也清楚,只能差人送信,讓將軍一定保自家弟弟周全。
  於是,兩位欺君的罪人頭頂上再次扣了一個欺君的帽子,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這一關。
  龍小天才是被顛醒的,他挑起簾子探出頭看了看,頓時就傻了,「我……我擦啊……這也太壯觀了吧……」
  「你醒了?」孤將軍騎馬到馬車旁邊,如是問。
  龍小天才愣愣的點頭,目光還是沒從士兵身上移開,「你這是要去打仗麼?」
  孤將軍點頭,「是。」
  「我擦啊,太逼真了……」龍小天才興奮了,「這比打遊戲好玩多了啊。」
  「……」孤將軍已經習慣了沉默。
  「喂,對手也有麼?」龍小天才繼續興奮的道,「厲害麼?」
  孤將軍道,「遊牧民族一向凶悍。」
  「切,凶悍有啥用,」龍小天才嘀咕,「你派人把他們草原一把火燒了,他們還打個屁啊?活著都是個問題。」
  孤將軍猛然轉頭看他,一臉的驚奇。
  龍小天才頓時摸摸鼻子,「看著我幹什麼,你找個颳風的天氣,一把火下去就萬事大吉了,實在不行還有別的辦法嘛,你打過遊戲沒有?我是說那種戰略遊戲……咦?停車!快點停車!」他看著不遠處的東西,立刻叫了起來。
  孤將軍不知他是何意,但還是讓人停了下來。龍小天才立刻就奔了過去,那裡有個小亭子,一個在他的認知中算是比較有名的亭子,他記得他還到這裡旅遊過,可是啊,他記得周圍的環境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他僵硬的扭頭看去後面的隊伍和騎馬過來的某位將軍,頓時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可以解釋這幾天所有不正常的可能……他終於有膽子拽了拽自己的行頭——假頭髮,感覺到疼了,立刻吸吸鼻子弱弱的問,「你你你說我是王爺?」
  孤將軍一怔,「可是記起來了?」
  龍小天才繼續弱弱的道,「那……你能不能說得再仔細點?」
  孤將軍沉吟了一下,翻身下馬,同他一起回到馬車上,吩咐隊伍繼續前行,這才將事情娓娓道來。
  龍小天才傻了,「我擦啊,原來這世上還真有穿越這回事啊,那這麼說真身其實有可能到我那裡去了,呃……我記得我還在療養院呢……如此他若說自己是王爺……」
  他頓時抽了抽嘴角,「這可真要被當作神經病了啊……不過雷巖也許會派人繼續殺他……哎呀,他比我慘多了啊……咦咦,不對,我現在是王爺,沒人敢殺我了,我完全可以在這個世界混嘛……」
  龍小天才碎碎念,孤將軍則沉默的、伸手揉額頭。
  龍小天才扭頭看他,「照你這麼說他……哦,我是說我以前是喜歡你的對吧?」
  孤將軍一震,點頭,「是,我以前本來並不在意,如今卻……我也不知我這是怎了。」
  龍小天才道,「我知道你是怎了。」
  孤將軍猛然抬頭看他。
  龍小天才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你這就是賤吶……典型的犯賤啊喂……」
  孤將軍的表情瞬間凝住了。
  龍小天才去看他的神色,忽然一仰頭,「幹嘛,你要幹嘛?!老子現在是王爺,你敢動我一下試試,老子讓我皇兄把你拉出去找人強-奸一百遍你信不信?啊?信不信?」
  孤將軍頓時痛苦抱頭。
  龍小天才滿意了,「這個世界腫麼如此的美好呢?哦哈哈哈……咦,不對,」他立刻抖了起來,「你你你這是要去打仗?」真的打仗啊,擦啊,他怕死啊啊啊!
  孤將軍看著他蒼白的臉,「我會保你周全。」
  「鬼信你啊!」龍小天才頓時叫道,「你們這些將軍啊,什麼愚忠啊,有勇無謀啊之類的我在電視上看多了,到時候誰救誰還不一定呢!那啥,我要回去,我回去做我的王爺,好吃好喝還能抱幾個美女,你放我回去。」
  抱幾個美女……孤將軍絲毫不為所動,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王爺,皇上讓我保你周全並讓你去戰場歷練一番,你要抗旨麼?」
  「我……我擦啊……」龍小天才怒了,「封建社會、君主專制制度神馬的最討厭了!」
  「……」
  「好,你不讓我回去是吧?」龍小天才繼續怒,「那我就整死你,再把戰功全搶了!讓你去陰曹地府後悔的去撞牆啊啊啊!」
  「……」

 

  31、這一次

 

  羅易將楚堅抱回臥室,坐在床頭看著他,目光沉沉的,身上肅穆的氣息很重,壓迫感讓眾多醫護人員只能趴著門框向裡看而不敢靠近。他們實在想不明白,原本的好好青年羅易同志,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看上去如此牛X的人物呢?
  羅易察覺到他們的目光向外掃了一眼,眾人立刻將腦袋縮回去,順便關上門,識時務的不得了。他唉唉的嘆口氣,抹了把臉起身開門,笑呵呵的禮貌的對一干人等道,「你們去忙吧,等他醒了我再叫你們。」
  眾人被他的變臉速度震到了,愣愣的齊刷刷的點頭,「哦,好。」
  「嗯。」羅易笑呵呵的揮了揮爪子,關門。
  門外的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默默的開了口,「你們說……小易是雙重人格的幾率有多大?」
  眾人沉默。
  羅易的心情有些壓抑,關上門便向後靠在了門上,此刻聽到外面的話不禁搖頭苦笑,心想再這樣下去他真能成雙重人格。他重新走回,楚堅的臉色依然蒼白,失色的嘴唇微微有些抖,緊緊皺著眉,額上還能看到一層薄薄的汗,顯然睡得並不好。
  羅易看了一會兒,翻身上床,將他拉到懷裡順便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乖,沒事了,都過去了。」
  楚堅昏迷中似乎感覺到了來自他胸膛的溫熱,緊皺的眉微微舒展了點,甚至還下意識向那邊縮了縮。羅易在他頭頂親了親,為他將額上的汗擦掉並拉過他的一隻手放在手裡握著,沉默不語。
  臥室一時間很安靜,羅易望了望天花板,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也睡一覺時就聽到了一個聲音,「成軒……」
  羅易的身體瞬間一僵,只聽懷裡的人繼續喃喃,「成軒……」這個聲音很微弱,極其顫抖,似乎只要一接觸到空氣就會立刻碎裂開來,帶著哽咽和淚水的味道,聽上去竟異常絕望。
  羅易不禁低頭看他,楚堅側著頭,嘴唇一開一合,慢慢自眼角劃下了一滴淚,瞬間落入髮髻,沒了蹤影。
  僅僅一滴。
  羅易看了他很久,不禁嘆了口氣,這個人的性格究竟要有多強硬?即使落到這種瘋癲的地步,即使再次在睡夢中回憶起過往的一切,他也僅僅只允許自己流一滴淚。
  就像以前的任務,即使愛了他也不會放棄使命而不去收集證據,也狠得下心去開那一槍。
  「成軒……」楚堅的眉毛再次緊皺起來,額上又出了一層汗,掙扎著要翻身。
  羅易按住他,捏起他的下巴看他,眸子沉的很深,很久才幽幽的嘆氣,「其實讓你這麼一直瘋著也沒什麼不好,你自執行任務開始估計就沒有真正的高興過……是不是?這樣瘋下去……呵,最起碼你每天過的都很開心。」
  楚堅被他按著,眉頭皺得更深了,嘴唇依然在輕微的抖,卻沒了聲音。羅易看了一陣,拇指緩緩摩挲著他的嘴唇,最終放棄的俯身吻了上去,舌尖撬開他的牙齒深深探進去,在他口腔掃蕩了一圈後纏上了他的舌。
  溫軟的觸覺傳來,唇舌糾纏,羅易捏著他的下巴越吻越深,狠狠的吮吸著,就彷彿一條缺水很久的魚,如今終於找到了救命的甘泉。
  楚堅喉嚨裡輕微發出反抗的哼聲,聽在他耳裡竟像是情-欲湧上的呻吟,他不禁加了分力氣,激烈的吻也帶上了強烈的佔有慾,到最後他覺得身體都有些熱了才戀戀不捨的退開,濕潤的唇帶出一條銀線,更添了分淫-亂。
  羅易的氣息亂了些,低頭看看楚堅,這人的臉頰因為缺氧而透著少許紅暈,嘴唇經過剛才的親吻很紅潤,終於算是有了些血色,他仍是緊緊閉著眼,一點反應都沒有,眉頭稍微舒展了點,似乎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羅易嘆了口氣,為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將他抱好,揉了揉他的頭,「睡吧,睡醒了就什麼都忘了……」他望著天花板苦笑,「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不,也不好……」他不禁又嘆了口氣,他究竟是在糾結什麼?
  孤辰在臥室走了兩圈,看看床上僵住的人,又走了兩圈,最後終於停下,伸手在某王爺面前晃了晃,「昊昊,你沒事吧……還有要問的沒,我繼續交代。」
  龍駿昊僵硬的扭頭看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字一頓,「你還有能交代的東西?!」
  孤辰聳肩,「我也不清楚你還想知道什麼,畢竟你是穿過來的什麼也不瞭解,喏,還有要問的沒?」
  龍駿昊伸手揉額頭,「你……你讓我先緩緩……緩緩……」
  孤辰沒有意見,走過去將他拉到懷裡等著他緩,順便再偷吃幾口豆腐。
  龍駿昊過了很久才抬頭看他,「也就是說真正的肥羊其實就只有我和束文這對可憐的小夫妻?」
  孤辰嘴角一抽,「……你能把夫妻兩個字去了麼?」
  龍駿昊想也不想,「這不是重點,回答我的問題。」
  「不,」孤辰說,「這是重點。」
  「……那好吧,」龍駿昊問,「也就是說這家療養院真正需要交錢的人只有我和束文?」
  孤辰點頭,「是啊,楚堅是免費的,雖然沒人知道這點,黎軒為他做了一個完美的背景檔案,而宿從和我則屬於這家療養院的出資人,因此真正需要掏錢的就只有你們了。」
  龍駿昊顯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掙開他的懷抱開始在臥室轉圈,「開什麼玩笑,就兩個人掏錢,還有這麼一大堆的醫護人員等著拿高額工資,這樣黎軒還能賺錢?!不倒閉都是奇跡了!」
  「事實上,」孤辰說,「他就是在賺錢,而且只他一人賺錢,儘管這裡面也有我和宿從的股份。」
  龍駿昊繼續轉圈,「他怎麼賺的錢?!還有你們為什麼沒有分紅?」
  「宿從的一堆醫護人員都是他自己掏錢付工資,還不是從他的分紅裡扣而是自己另付的,再加上他吃喝都在這裡,黎軒理所當然的就將他那份分紅扣了,不過這些宿從都是不在意的,」孤辰耐心的解釋,「至於我,我和黎軒是朋友,而我以前是殺手並不經常在這裡工作,就全當給朋友出資了,儘管黎軒一直承諾要給我分紅,但其實並沒有,因為他知道我也不在意。」
  龍駿昊立刻吼,「那現在呢?你傻啊,既然已經在這裡了為什麼不要錢?」
  「我也想啊,」孤辰繼續解釋,「你知道我以前殺過你吧,其實當時我是準備金盆洗手的,所以黎軒就讓我殺了,儘管我在砸他的搖錢樹。」
  「可是我沒死!」某王爺打斷他的話。
  「嗯,」孤辰贊同的點頭,接著說,「但當初我準備下手時黎軒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以後我的分紅都不給了,我也知道在砸他的錢,就點頭答應了,事後才恍然原來黎軒早就看出了我要殺你。」
  龍駿昊氣憤的轉圈,「都說了本王沒死,沒死,你去找他要錢!」
  「所以就到了我們問題的關鍵點,」孤辰攤手,「你要知道給黎軒送錢容易,找他要錢那就等於要他的命……」
  「……」龍駿昊沉默了,繼續憤恨的轉圈。
  孤辰看著他,默默的在心底數數,等數到十時某王爺忽然一把撫住了額頭,顫顫巍巍對他伸爪子,「過……過來扶我一把……暈了……」
  孤辰便好笑的湊過去將他拉到懷裡,坐回到床上。龍駿昊緩了幾口氣,「你和宿從是出資人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宿從的事除了我們和他的主醫外沒人知道,至於我的事……只要是一年前入職的人都知道,所以那些人才會聽我的話,怎麼了?」
  「難怪宿從除了唱點小曲外沒別的不正常的地方,」龍駿昊皺眉想了想,「宿從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日子不過來這裡?」
  「他的事說來話長,你要聽麼?」
  「算了,你還是先讓我緩緩吧……」龍駿昊抱著腦袋暈乎了一陣,不甘心的咕噥,「就算這樣黎軒還要養一群人呢……」那意思就是說他即使賺也賺不到多少。
  孤辰笑了起來,「你要知道當初集資時我和宿從掏的錢都不是小數目,此外黎軒還有許多有錢的朋友,他們每人掏一點加在一起也不是小數目,而最關鍵的是這家療養院說起來其實並沒有藥費的負擔,有的也只是那些人的工資,但是有一個事實你要知道,你和束文掏的錢絕對夠付他們的工資,而且還綽綽有餘。」
  龍駿昊瘋了,「所以他不但每個月都能掙到錢,就連最初的那些資金都落到他的口袋裡了?!」
  「是的,」孤辰點頭,「而且黎軒在外面還另有產業,並且時常都能收到來自各處的被他坑騙的所謂的贊助,那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龍駿昊霍然起身,孤辰下意識認為他又要開始轉圈,可他沒有,而是開始翻箱倒櫃,良久才摸出幾本書,「我就說當初的原料雖然被你扔了,可這幾本書還是在的。」
  孤辰眼角立刻挑了挑,「你又要制炸藥?」
  「那當然,」龍駿昊氣憤的握著那幾本書,「本王要把他賺走本王的錢全部炸回來!」
  「……」
  「還有你,」龍駿昊一眼瞪過去,「你給本王出去,在我出院前你別想再上我的床!本王現在看見你們就生氣。」
  「……」孤辰說,「我也是受害者。」
  「屁!」龍駿昊說,「你們純粹是在助紂為虐!我現在看見你們就恨不得把你們也一起炸上天!」
  「……」
  龍駿昊又開始轉圈,「對,我先炸了這裡然後去找雷巖,我還是和他混吧,現在想想他把我弄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
  羅易下午不能再逃班,被電話狂催了回去,楚堅還在睡,他就讓那些人在楚堅醒來時通知他,而他接到通知後便立刻奔了過來,這時他剛剛執行完任務,並且他有預感他回去後一定會非常慘。
  他急匆匆趕回來,連警服都沒來得及脫,見人就問,「他現在怎樣了?」
  「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像往常那樣說要除妖,壞的時候就坐著發呆,要不就動手比劃兩下,動作非常之帥氣。」
  「……」羅易說,「你沒說反麼?我是說他就沒有轉好的跡象?」
  那人伸手做了請的動作,「您老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羅易便猶猶豫豫走進去,楚堅就坐在床上,見到他一身警服後立刻怔住了,眨眼看了他半天才問,「你是誰?」
  羅易笑呵呵在他面前坐下,「我叫羅易。」
  楚堅和他對視,眼神迷茫了片刻,用手捂著腦袋想了半天才抬頭看他,「我不認識你。」
  羅易繼續笑呵呵,眼神卻有些深了,「對,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就夠了。」
  楚堅又和他對視了半刻,眼神再次迷茫了,「……徒弟?」
  「哎哎,在,我在這裡,」羅易應著,臉上的表情與其說在笑不如說是在哭,他叫了聲,「師父……」
  楚堅皺眉湊過去看他,餘光忽然一瞥看到了他腰間的配槍,眸子又清明了些,便要伸手去摸。羅易立刻向後退,順便去截住他的手,「乖,別摸。」
  楚堅的身體馬上做出反應,翻腕躲開,接著快速向前掠,羅易還未反應過來他的槍就被奪走了,他頓時倒抽了口氣,簡直欲哭無淚,這是他自當上片警以來第一次遇上需要持槍的任務,而他任務結束後配槍還沒來得及歸還武器庫就急忙趕了過來,他知道回去後會很慘,卻沒想到他或許會更慘一點。
  他眨也不眨的看著楚堅,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小心的移過去,「楚堅,把槍放下,聽話,放下。」
  楚堅向後縮了縮,低頭把玩那把槍,熟練的就拉開了保險,他湊過去看了看槍口,皺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羅易的心臟簡直提到了嗓子眼,他看著這人的手指扣上了扳機,再次冒了層冷汗,繼續小心的向前移,「楚堅,放下。」
  楚堅歪著頭去看槍口,動來動去的,在羅易還未來得及撲過來就扣了下去,砰的一聲。羅易覺得那顆子彈就等於是打在了他的心臟上,他簡直瘋了,一下撲過去,一個聲音脫口而出,「易!」
  子彈貼著楚堅的額頭瞬間就飛了出去,他不禁放了手,羅易立刻想也不想的衝過去扔了槍,嚇得渾身都在抖。
  楚堅的瞳孔驟然一縮,竟是清明了些,「你剛才叫我什麼?」
  羅易深吸了口氣不說話。
  「這世上應該沒人會那樣叫我任務時的名字……」楚堅死死盯著他,神情卻越發的清明,一字一頓的問,「你、究、竟、是、誰?!」
  羅易和他銳利的視線對上,一語不發。
  楚堅看著他的眼神,身體卻忽然抖了起來,一下撲過去抖著手去解他警服的衣扣,羅易依然沉默的看著他,沒有反抗。
  警服很快就被完全解開,楚堅的瞳孔又是一縮,羅易的胸膛上有一個明顯的槍傷!他大口呼吸著,死死按著額頭,只覺眼前發黑,太陽穴一跳一跳的,耳朵也嗡嗡作響,他能感覺到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無數畫面在他腦中不停的旋轉,一個不小心就迷失了。
  「易……」羅易忍不住伸手去抱他。
  楚堅霍然抬頭,立刻從床上躍了下去,迅速撿起地上的槍,此刻床上的人已經坐了起來,他肩膀一晃,霎那間抵在了他的眉心上!
  他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羅易瞬間就僵了。
  「即使你換了一張臉,可眼神是不會變的,」楚堅喘了幾口氣,只覺大腦快要炸開了,他低低開了口,「羅成軒,你為什麼沒有死?」
  羅易直直看著他,完全無視眉心的槍,「因為你打偏了,易,不要否認,你潛意識裡其實是不希望我死的。」
  楚堅又喘了幾口氣,冷汗順著額頭滑到了耳際,「哦,那沒關係……」他說,「這一次……我不會再打偏了!」

 

  32、對峙

 

  楚堅微微瞇了眼,額上的冷汗越來越多,他覺得就彷彿有兩個錘子在不停的砸他的太陽穴,讓他的腦袋嗡嗡作響,連視線都要模糊不清了。
  腦海中的畫面正如同急速的漩渦,不停的翻滾旋轉,似乎只要一個不小心眼前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他不禁伸出另一隻手扶住了額頭。
  羅易的表情很安靜,看著他略微發抖的手,幽幽嘆了口氣,「如果你已經決定好了那就開槍吧,我知道你的脾氣,上次我本來就沒想過還會活著,不過那時是我自私了,不知道你竟會……如果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我當初絕對不會讓你開那一槍。」
  楚堅深吸了幾口氣,「夠了……別說了。」
  羅易苦笑,「你還是讓我說完了吧,我馬上就該上路了,」他看著他的眼睛,目光一寸寸軟下來,「你的性格太倔,我早說過會吃虧的,以後稍微改改,別總鑽牛角尖,還有咱媽那兒你不用擔心,我早已派人照顧……」
  楚堅打斷他,「……你喊誰媽?」
  羅易唉唉的嘆氣,「你知不知道自從那件事後已經過去將近兩年了,她以為你已經死了四年了,而你父親又去的早,就她自己生活,我當上警察後查到了你以前的地址,對她說我是你的同事,一有時間就會去看看她,幫點忙,然後她就說要認我做乾兒子,喏,就是這麼回事……」
  楚堅覺得他的腦袋又混亂了一分,意識越發的模糊,他又深吸了幾口氣,用僅剩的神志問,「什麼兩年?我媽她怎麼樣?」
  「她很好,身體很健康。」羅易說,猶豫了一下,沒有告訴他這段時間的事以及他媽媽已經知道了他還活著,還經常來看他。
  楚堅按著額頭,低低應了聲。
  「好了,讓我把話說完,」羅易的目光依然很柔和,沒有絲毫害怕的樣子,顯然已經做好準備去死了,「以後多吃點,我記得你以前就吃的不過,當然,估計是當時有任務在身還要整天對著我讓你太壓抑了,你現在比以前胖了點,可還是太瘦了,你還很年輕,大把的歲月等著你,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以後若是碰見合適的就……」
  楚堅握槍的手抖得更厲害了,按在額上的手慢慢下滑摀住了臉,顫聲打斷他,「你說完了沒有……」
  「快了,」羅易看著他指縫間的眸子,那裡有一層薄薄的水汽,他不禁嘆了口氣,「以後多做點讓自己開心的事,別總壓抑自己,也別總想一些亂七八糟已成定局的事,平平淡淡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也挺好,易,」他直直盯著他的眼睛,目光沉得很深,聲音卻很輕,「你要記住,羅成軒他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他天下情人無數,不知玩弄欺騙了多少人,你只是其中被騙的一個,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蛋,不值得你愛……更不值得你為了他把一輩子都搭進去……」
  楚堅的眼淚終於慢慢從指縫流下來,喉嚨間溢出半聲嗚咽,另半聲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羅易的目光帶了點心疼,乾脆閉上眼不去看,輕聲道,「你動手吧。」
  楚堅手中的槍都要握不住了,他扣在扳機上的手指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同樣的痛苦他要再體驗一次,這讓他極度崩潰。
  「這次……」他過了很久才哽咽的開了口,聲音嘶啞,混合著血腥和絕望的味道,彷彿一接觸到空氣就會立刻碎裂開來,「我陪你一起死……」
  羅易猛然睜了眼,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甚至都有些駭然了,「你敢!」
  龍駿昊窩在臥室裡聚精會神的配炸藥,只聽外面砰的一聲熟悉的槍響,他的手一抖,差點將手裡的東西全倒進去。
  「娘……娘哦……」他急忙將東西放下,拍拍自己嚇到的小心臟,定了定神後開門出去。
  孤辰此刻就站在走廊,正在思考到底該如何才能讓這人放棄如此危險的工作,順便再想個好對策繼續在裡面的那張大床上留宿,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槍聲,雙眼一瞇,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面前的門也開了。
  「怎麼回事?」龍駿昊走到他身邊,「該不會又來了一群毒梟吧?還是說最後爬上來的無名人士詐屍了?呃……我記得他的屍體還在那兒放著呢吧?」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不禁打了個寒顫。
  「想什麼呢,」孤辰揉他的頭,「屍體自然有人處理,還有他不是無名人士,他估計是雷巖派來滅口的。」
  「哦,」龍駿昊受益匪淺的點頭,忽然道,「咦,不對,這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是剛才那是槍聲吧?」
  孤辰點頭,向外望了望,指著遠處,「好像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啊?」龍駿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是楚堅的地方,該不會出什麼事吧?走過去看看。」
  他說完拉著孤辰就走,很快就到了那裡,只見楚堅的臥室門前站了一群人,除了隨從外還有穿著睡袍的黎軒,不同的是楚堅的隨從都張大了嘴,而黎軒則急得直轉圈,幾次想衝進去又硬生生忍下了。
  龍駿昊隨便從人群中拉了個人,「怎麼了?」
  那人應了一聲娓娓道來,「剛剛羅易下班回來去看主人,結果不知為何他的槍忽然走火了,然後他們現在正在對峙中。」
  「對峙中?」龍駿昊詫異,「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知道,主人現在正拿槍指著羅易的頭呢,好像要殺了他來著……我們到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他的話音剛落扒著門框的眾人忽然齊齊的吸了口氣,紛紛掏手絹抹眼淚,黎軒則更加暴走,甚至隨時都能失控。
  小護士嚶嚶的哭著,「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演哪出戲,可羅易最後那幾句話太感人了,演得跟真的似的,嗚嗚嗚……我不行了……」
  「這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某王爺伸手扶額,「算了,我還是進去看看吧。」
  「不行啊,」黎軒忽然大步走過來,抓住他的衣領就開始吼,「你不能進去,楚堅現在嚴重處於崩潰的邊緣,你要是衝進去他忽然受刺激開槍把羅易打死了我的錢去哪裡要啊啊啊!我替他看了這麼長時間的老婆,將近兩年的住院費了啊啊啊!」說罷暴躁的來回晃他。
  龍駿昊顫顫巍巍抓著他的手,「別、別……暈……暈了……孤辰……」
  孤辰急忙過來從魔爪下將他拯救出來,龍駿昊抱著腦袋暈乎了一陣,氣憤的對黎軒哼了一聲,在眾人的抽氣聲中大步走過去推門而入,耳中霎那間聽到惡狠狠的、一副氣急敗壞彷彿有人要扒他祖墳的一句,「你敢!」
  他頓時一抖,等看清房內的情形時瞬間張大了嘴,喃喃道,「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羅易聽到聲音扭頭看他,然後視線越過他,看到了門框上從上到下露出的無數雙血紅流淚的眼睛,他立刻惡寒的抖了抖。
  楚堅深吸了幾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也扭頭看他,當看到他的臉時腦中霎那間閃過許多零星的畫面,他不禁遲疑的問,「……你是?」
  突然闖入偉大歷史時刻的某王爺卻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一般,輕飄飄的繼續說,「對,這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我重新來……」他說著扭頭又出去了,卡嚓一聲把門關上,過了一秒鐘又卡嚓一聲打開,糾結了,「為什麼……我明明在外面揉過眼了……」
  「……」
  「……」
  「好吧,本王認命了……」某王爺慢吞吞蹭過去,「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前任特警……呃,槍殺片警?你要幹嘛?嫌人家出身不好啊?你這是職業歧視,赤果果的職業歧視!這是不對的啊同志。」他瞪著楚堅語重心長、痛心疾首的開始教育。
  楚堅的腦袋上頓時冒了一層問號,更加混亂了,他仔細看了看他,霎那間捕捉到腦中的一個畫面,「……皇上?」
  「對,對,朕是,」龍駿昊立刻入戲,沉聲吩咐,「愛卿,朕命你把槍放下。」
  楚堅下意識想要服從,忽然又感到有些不對,再次看看他,追著自己的記憶,遲疑的道,「……夫人?呃……斷子……絕孫?」
  龍駿昊瞬間黑了臉。
  羅易卻趁楚堅恍惚的瞬間猛然伸手卸了那把槍,一把將他拉到懷裡按住,雙雙跌在床上。楚堅瞬間炸了,「羅成軒,你他媽放開我!老子要殺了你!」
  羅易親吻著他的頭頂,哎哎的應著,「讓你殺,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不想陪我死了我再讓你殺,現在麼,不行。」
  楚堅怔了一下,開始懷裡掙扎,顫聲吼著,「老子願意死你憑什麼管我?!」
  「就憑我他媽的不愛你!」羅易死死按著他吼回去。
  楚堅又是一怔,抬眼看他,羅易喘著粗氣,雙眼通紅,很久才啞著嗓子慢慢開口,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我他媽的不愛你,誰讓你陪我死了,看見你就……就倒胃口,連死都……死不安生。」
  楚堅這次愣了很久,張了張口,「……那你還抱著我?」
  羅易不答,卻增加了手臂的力道,死死勒著他,幾乎都要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他將頭深深埋進他的脖頸,身體有些發抖,有那麼一瞬間楚堅甚至覺得他正在哭。
  楚堅不再掙扎,呆呆的望著天花板,眼神很茫然,「羅成軒,你為什麼要混黑道……」
  「不知道呢,生下來就是黑道太子了……」羅易的聲音在他脖頸低低的響起,有些啞,略微無奈的說,「楚堅同志,你為什麼非要當警察呢……」
  楚堅張了張口,「……啊,不知道呢。」
  被當作透明人、活佈景的某王爺很傷心,他默默的扭頭向回走,默默的關上門,「……到底怎麼回事?」
  黎軒不答,將一干人等擠到一邊,極其興奮的過來拍他的肩,「吉祥物啊,你就是我的吉祥物啊!這次多虧了你!我真是太感激你了!」
  「……」龍駿昊說,「那你免我一個月的住院費吧?」
  黎軒立刻怒目而視,「不可能!」
  「……半個月?」
  「更不可能!」
  龍駿昊咬著手指,「……一個星期?」
  黎軒暴跳如雷,「更更不可能!」
  「……」龍駿昊說,「你的反應和用詞好像倒了吧……」
  「你管我。」黎軒哼了聲扭頭就走,準備去給羅易青年打一張費用清單。
  龍駿昊一把按住他,商量著,「那好吧,你把事情經過告訴我總成了吧?」
  黎軒思考了一下,勉為其難,「那好吧,去院長室,我一邊打清單一邊對你說。」
  「……」
  等龍駿昊抹著小眼淚從院長室奔出來時,羅易就坐在楚堅的院子裡抽煙,晚霞從天際燒過來,讓他看上去極其的頹廢。
  他慢慢蹭過去,在他面前來回轉了轉,接著左看看,右看看。
  羅易唉唉的嘆氣,「王爺,小民身上沒什麼值得你研究的東西吧?」
  「有啊,」龍駿昊說,「我還沒見過黑幫老大呢。」
  「……」
  龍駿昊咬著手指又看了看,最後問,「楚堅呢?」
  「睡著了。」
  龍駿昊點頭,忽然好奇的蹭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你不是死了麼?怎麼活下來的?不對,我是說那些警察就沒上前查看麼?」
  羅易抽了口煙,看著白濛濛的霧氣,「因為當時楚堅開完槍不久後倉庫就爆炸了,那是我的地盤,我的部下從另一條路把我救走了,事後還為我辦了葬禮,那些警察不可能懷疑,不過我當時傷得很重,中了一槍,身上又多處燒傷,休養了大半年才恢復。」
  龍駿昊哦了一聲,「所以你才換了一張臉。」
  「算是吧。」
  「那你又為什麼做警察啊?」龍駿昊看著他一身的警服,「你好好的黑道老大做警察?很奇怪。」
  「兼職嘛,」羅易唉唉的嘆氣,眼神飄的遠了些,「我就想試試警察的生活究竟是怎樣的,感受一下……他之前的生活。」
  龍駿昊吸吸鼻子,剛要感動的誇幾句就見他們面前忽然垂下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大串數字,黎軒從他們身後探頭,和善慈祥的說,「見到你還活著我真是太高興了。」
  「……」

 

  33、交情

 

  羅易慢悠悠的抽煙,警服的領口大開,頭髮凌亂,神情頹廢不堪。黎軒從他們身後走過來,笑瞇瞇的在他左手邊坐下,位於他右手邊的龍駿昊立刻向右移了點距離,試圖遠離某位財迷,並小聲提醒羅易,「他要討債了。」
  「王爺您老的說法有誤啊,」黎軒牌財迷好脾氣的教育,「這種老朋友重逢的時刻談錢多傷感情啊,你說是不是?」
  「屁的傷感情,你除了愛小玉和錢以外就沒別的感情了,」龍駿昊立刻想也不想的說,接著忽然咦了一聲,「你們是朋友?」
  「是啊,老朋友了,」黎軒點頭,「不然你以為我當時為何要做賠錢的買賣收留楚堅啊?自然是因為朋友出了事,我理所當然的要替朋友照顧老婆嘛。」
  龍駿昊怔了怔,暗道也是,天下的療養院這麼多,楚堅被送去哪裡都有可能,可最後竟來了這裡,如此看來黎軒當初應該是插手了。他默默的看著黎軒一張欠揍的臉,忽然覺得這人也是有可取之處的,畢竟以他目前所讀過的資料來看其他的療養院並不如這裡的條件好。
  黎軒見他沉默便慢慢微笑起來,「所以說嘛,我見到老朋友還活著是真的感到很高興啊。」
  羅易又抽了一口煙,唉唉的嘆氣,終於開了口,「你若能把那張紙撕了我也會很高興的,」接著他扭頭去看觀念發生改變的龍駿昊,解釋著,「我的遺囑裡大部分資產都是歸易……哦,也就是楚堅所有的,只能他支配使用,他當時神志不清,這位院長便把他接過去治療,易的脾氣我清楚,他是絕對不會要我的錢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捐出去,而等他痊癒後捐錢……」
  龍駿昊愣愣的點頭,接過去道,「最大可能的捐贈對象就是這家療養院……也就是進了他的口袋……」他弱弱的伸手指著某位財迷。
  羅易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好像在說單純不是你的錯。
  龍駿昊頓時憤恨了,對黎軒吼,「我就不應該相信你還有良心這種東西!」
  「王爺您老的說法又有誤啊,」黎軒繼續好脾氣的教育,「良心我還是有的,不然也不會建這家療養院造福人類嘛。」
  龍駿昊更加憤恨,「你這是為了斂錢!」
  黎軒哎哎的說,「我付出了勞動自然要得到點回報嘛。」
  龍駿昊的表情猙獰了,羅易再次拍了拍他的肩,「王爺您老還是算了吧,和他理論會把自己活活氣死的。」
  龍駿昊便捂著臉默默的將頭別過去,心想他一定要把錢全炸回來,對,就這麼辦!
  打定主意的某王爺哼了聲起身就走,繼續去配他的炸藥。
  黎軒看他一眼,將目光轉回,向羅易身邊移了移,「喏,都兩年了,你怎麼現在才來?」
  「我怎麼知道他在你這裡……」羅易唉唉的嘆氣,「政府資料上只記載到四年前楚堅的那場葬禮,關於易這個人根本就連提都沒提,而你當初把他接過來不僅為他做了一份完美的檔案,還把關於他的所有去向線索都抹乾淨了,雖說是為了怕我的部下找他報仇,可你做的也太徹底了,連我都找不到,要不是上次雷巖的殺手挾持了我乾媽,我還真不知道他在這裡……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怎麼知道你還活著,」黎軒學著他的樣子唉唉的嘆氣,「我若知道的話早就去找你要錢了嘛,而且你那個家族幫派這兩年雖然行事低調了些,但實力卻未減,重要的是當家一直沒露面,誰知道究竟是不是你啊……哦,不過這些都沒關係了,」他說著將那張紙遞過去,「喏,這是楚堅將近兩年的費用,你快點付了吧。」
  「……」羅易看著上面那一大串數字,「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那當然,」黎軒笑瞇瞇,「對了,你來這裡後怎麼不和我們相認呢?」
  羅易笑呵呵,「我這不是計劃等易痊癒後就接他出院嘛。」
  「……」黎軒說,「也就是想渾水摸魚不準備付錢了唄……」
  「不要這麼說嘛,」羅易繼續笑呵呵,「這種重逢的時刻談錢多傷感情啊你說是不是?」
  「不談錢更傷感情,」黎軒將那張紙往他面前的地上一拍,「別廢話,還錢!不然我讓何天凡給楚堅作催眠讓他去自殺!」
  「……算你狠。」
  龍駿昊鬥志高昂的回臥室準備去配炸藥,可剛剛進門就愣住了,因為就在那個霎那,早已被他逐出大床、失去住宿資格的孤辰,以一個無比華麗帥氣的姿勢嘩啦啦的倒了他的那些原料,連臉上的那抹奸笑都沒有消失。
  「……」龍駿昊說,「孤辰,你剛剛倒了什麼……」
  孤辰嘴角的笑容瞬間一僵,接著很快扭頭看他,溫和的說,「哦,一些廢品罷了,我看房間太亂就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是這麼回事。」
  「……」龍駿昊怒了,「賤民,你當本王眼瞎麼?」
  「小民怎麼會認為王爺的眼神有問題呢?」孤辰繼續溫和的笑,「小民剛剛真的是在很認真的替王爺收拾屋子,而且我收拾的很仔細,倒的時候也是分批倒的,絕對不會發生意外危險,王爺就放心吧。」
  龍駿昊的額上瞬間暴起青筋,孤辰眼看不好急忙將他拉到懷裡揉,並在他張口大吼前立刻低頭吻上去,以嘴封唇。
  龍駿昊反抗的聲音全被硬生生堵了回去,下意識伸手推他。
  孤辰輕鬆制住他的手,讓自己的氣息一寸寸侵入過去,吻得很耐心認真,等龍駿昊從暈乎中稍微拉回點神志時已經仰躺在他那張大床上了。
  孤辰拍了拍他的臉,笑道,「王爺消氣了沒,沒有的話小民為你消消火,嗯?」
  龍駿昊哼了一聲推開他,「你已經被本王逐出去了。」
  「只有晚上而已,」孤辰耐心的和他理論,「此外我還是你的主醫嘛。」嗯,晚上的問題再想辦法,他目前已經掐斷了這人危險的從職之路,也算是一個進步。
  「那你晚上給本王滾出去睡。」龍駿昊警告了一聲,下床去翻箱倒櫃,接著淡定的搬出一個箱子,在孤辰不解的眼神下放在地上,然後開始大笑,笑得毫無形象近乎癲狂。
  「……」孤辰張了張口,弱弱的說,「昊昊,你冷靜點,乖,冷靜點,到底怎麼了,別笑了。」
  龍駿昊在地毯上笑得打滾,過了很久才稍微收斂了些,他抹了把笑出的淚,哼著小曲貓步走過去,慢條斯理的打開了那個箱子。
  孤辰的表情頓時僵住了,然後開始扭曲。
  龍駿昊哈哈大笑,寶貝似的將箱子托到他眼前,「賤民,你沒想到吧?本王還有備份呢,哦哈哈哈……」
  「……」孤辰默默的伸手扶額,低聲喃喃,「失算,真是太失算了……」
  龍駿昊笑夠了,哼著小曲坐在地毯上重新開始配。孤辰默默的坐在床上看著,心裡捉摸到底該如何才能將這批東西扔出去。
  龍駿昊開始尋著記憶配置,在空當和他聊天,「喏,我剛剛得知羅易和黎軒是朋友,他也是你朋友麼?」
  「算是吧,」孤辰點頭,「不過當時並沒有太深的交情,黎軒是家族的原因和他關係不錯,而我是黎軒的朋友,所以我們彼此認識。」
  龍駿昊應了聲,瞭解的說,「那你和宿從的關係應該不錯吧,畢竟是合夥人嘛。」
  「嚴格說起來不是他,而是他哥,」孤辰說,「我和黎軒一直和他哥是好朋友,之後才認識的宿從。」
  「等等……」龍駿昊停下動作抬頭看他,「宿從還有個哥啊?」
  「是啊,」孤辰點頭,「他不能有哥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麼久都沒聽他提起過,哦……他除了唱曲是很少說別的,不過在我的記憶中似乎從沒有人來看過宿從吧,」龍駿昊非常之困惑,「他哥知道他在這裡麼?嗯,還有他哥知道他是真瘋還是假瘋麼?還有……他和他哥的關係怎樣,不和?」
  「這是他們家的事,解釋起來就麻煩了,要說他們的關係……」孤辰想了想,「其實也還可以……的吧。」
  「……」龍駿昊說,「你就不能給個確定點的答案麼?」
  孤辰無奈的說,「主要是宿清平時太忙,抽不出時間,不過這裡既然發生了槍戰,他應該很快就會過來的。」
  龍駿昊詫異,「宿清?他哥的名字啊?」
  孤辰點頭,正欲說些什麼就聽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陣轟鳴,由遠及近,他攤手,「看吧,估計就是他。」
  「他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啊,」孤辰笑了,「我猜他是來關心一下自家弟弟的安危的,怎麼,你要去看麼?」
  龍駿昊看看地上的東西,果斷搖頭,「算了吧,我還是繼續配我的。」這可是他最後一點家底了。
  孤辰便隨他,繼續默默的尋找機會。
  龍駿昊又問,「那你和雷巖的交情怎麼樣?」
  孤辰頓時挑眉,「問這個做什麼?」
  龍駿昊唉唉的道,「我這不是準備炸完這裡去投奔他嘛,當然要提前把將來老大的性格調查清楚了。」
  「你不是說他陰險?」
  「你懂什麼,」龍駿昊唉唉的教育,「來,本王教你一個本王的人生哲理,凡成大事者或多或少都要有點陰險,不陰險不行,你看電視上演的那些正義的大俠,本王告訴你,那些都是傻X,他們那是沒落到本王的手裡,要是落到本王手裡他們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連點骨灰都不剩了。」
  孤辰無奈的嘆口氣,「……你沒事幹,殺他們做什麼?」
  「啊?哦……那倒是……」龍駿昊喃喃,忽然道,「咦,這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是我想說陰險點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孤辰又嘆了口氣,「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偷看了雷巖的東西,你覺得他會饒了你麼?就算你不記得了他也會派人給你做催眠,讓你成為他養的一條狗。喏,是你說的,陰險也很好。」
  龍駿昊的表情僵了一下,頓時蔫了,他把這件事忘了,再說這本來就不是他做的嘛,他吸吸鼻子,小聲反抗,「本王是穿過來的,這件事和我沒關。」
  「對,」孤辰贊同的點頭,問道,「那你覺得他會信麼?」
  龍駿昊再次吸吸鼻子,不說話了。
  「我跟你說吧,雷巖是個很能忍並且很會抓住機會的人,」孤辰慢慢道,「他的每次行動都是有目的性的,絕對不會做無用功,就拿于傲來說,他若想混進來渠道有多種,可他偏偏找上了何天凡,而給你做催眠恰好就需要何天凡的幫忙,所以于傲的目的不只觀察你這麼簡單,還包括勸說何天凡,我猜等他把何天凡成功勸動後就開始對你下手了。」
  龍駿昊下意識縮縮脖子,接著思考了一下,「那應該沒事吧,」他說,「何天凡要是能聽于傲的話才見鬼了呢,咦,你要說他們……我記得何大禽獸要吃小香菇,接著沒過多久于傲就出來了,再然後于傲回去……嗯,一直到現在都沒見到他們倆吧?連黎軒都從床上爬起來了啊。」
  孤辰見他兩眼放光,瞭解的問,「嗯……你要去看他們?」
  龍駿昊搓著下巴奸笑,「我不應該去麼?」
  「……」孤辰在心底默默的為何大醫師默哀。

 

  34、香菇又見香菇

 

  「給我……解開……」何天凡仰躺在床上,看著進來的明顯是為了看好戲的二人,也顧不得面子,顫聲說著。
  龍駿昊只看了一眼,立刻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哈哈哈……」
  「你不要笑了……」何大禽獸氣若游絲,可憐巴巴的,「快點……解開……」他說著去看孤辰,後者正呆呆的看著房內的情況,嘴角有些抽搐。
  何大禽獸慾哭無淚,「孤醫師……」
  孤辰終於回神,低頭看龍駿昊。某王爺笑得渾身直抖,顫顫巍巍的伸爪子,「等……等等……」他說完抖著手,扒著床沿開始向上爬,慢慢在何天凡身邊坐下,深吸一口氣緩解自己的情緒,抹了把臉悲痛的說,「何醫師……你身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慘狀啊,啊?哈哈哈……哎喲……」他笑得不可抑制,又栽倒了下去。
  何天凡默默的望著天花板流淚,哽咽的說,「你要是不幫忙就給我走……我暫時不想看見你……」
  「不行,我走了誰給你鬆綁啊?」某王爺再次抖著手扒上床沿,蹲在地上伸腦袋看他,「何醫師……其實你這個樣子也是很性感的……真的……」
  何天凡默默的流淚將頭扭向他,「我應該說句謝謝誇獎麼……」
  「哦,那不客氣,」某王爺說著又倒了下去,「哈哈,不行了,我看到這個畫面就想笑……」
  何天凡悲憤了,對孤臣吼,「你把他弄走行不行?!啊?行不行?我以前是瞎眼了才覺得他長得好看!」
  孤辰無奈的看了看再次在地上打滾的人,走過去扶他。
  何大禽獸被綁著四肢死死固定在床上,薄薄的被子只蓋到腰際,胸膛上青紫遍佈,都是慘遭蹂躪的痕跡,再襯上他那張可憐的臉,甚至淒慘,當然,前提是他身邊沒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孤辰看向那張大床,某只糜爛的成大字形狀的禽獸身邊蹲著一朵小香菇,就這麼默默的生長在半張床上,樣子特別乖巧,神情特別純潔,再襯上另半張的某禽獸,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怎麼看怎麼讓某王爺忍不住想笑。
  「你說……」龍駿昊一手抓著孤辰的手腕,一手指著床上的禽獸,「這是吃到一半變成這樣還是吃完後變成這樣的?」
  孤辰沉默一下,「不知道……」
  龍駿昊咬著手指,在大床前來回走了走,最後繞到大床的另一頭,坐在小嵐牌香菇身邊,熟練的打招呼,「嗨,香菇同志,我們又見面了。」
  小香菇眨著崇拜的眼看他,「不愧是香菇部門人員,辦事能力就是強,我換了生長地你也能找到我。」
  某王爺臉上沒有絲毫不自然,笑呵呵的點頭,「啊,過獎、過獎,我們怎麼說也是國家級的嘛~」
  小香菇繼續做崇拜狀,最後弱弱的問,「香菇人員,那你能把我再換回去麼?這裡環境不好,原本以前還是好好的。」
  龍駿昊看著一旁的大型垃圾,循循善誘,「那麼香菇同志,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環境不好的?」
  小香菇想了想,乖乖的答,「不知道,我在剛剛搬過來時休息適應了一下,等我再醒來就變成這樣了,而且頭上濕濕的,好像有人給我澆水了呀,真是好人。」
  龍駿昊看了看他身上的睡袍,恍然大悟狀的一拍手,扭頭看孤辰,「我知道了,于傲是洗澡睡覺後他才出來的,也就是說他是做完了的,」他說完去看何天凡,乾咳一聲,特別純潔的問,「何醫師,我說的對不對?」
  何大禽獸默默的別過頭去,仰天……花板長嘆,「讓我死了吧啊啊啊!」
  他的聲音簡直都算得上撕心裂肺了,小香菇皺眉,忍不住教育,「你這個香菇不要叫這麼大聲,國家級幹部在這裡,你注意點形象。」
  何天凡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頓時氣的翻白眼。
  「啊?」某王爺牌國家級幹部再次抱著肚子跌了下去,「哈哈哈……這可太歡樂了……」他顫顫巍巍爬起來,看著嘴唇勾著不正常曲線的孤辰,「喂,你聽到他說什麼了沒?」
  孤辰嘴角抽搐,無比同情的去看何天凡,「香菇……」
  「對對,」龍駿昊抓著床沿悶笑了一陣,隨即抹了把臉,乾咳一聲重新在床上坐好,和善的看著何天凡,「何香菇,歡迎加入我們香菇家族。」
  何天凡繼續翻白眼。
  龍駿昊欣賞了一陣,扭頭看小嵐牌香菇,溫柔的教育,「香菇同志,你這就不對了,大家都是同類嘛,你怎麼能不願意和他生長在一起呢?」
  小香菇咬著嘴唇滿臉委屈,最後弱弱的說,「可是你看他身上青青紫紫的,都快爛了啊……」
  龍駿昊默默的扭頭去看,贊同的點頭,「確實挺慘的……」
  何大禽獸終於緩了過來,氣若游絲的說,「都說了好幾次了我不是香菇……你若不信就把我的手解開……」
  小香菇特別天真純潔的看他,「都是香菇你應該很瞭解我的啊,我動不了呀,怎麼解呢?」
  「又來了……」何天凡再次流了淚,「你到底讓我說幾遍啊,你動一下死不了的。」
  「我不信你,」小香菇縮縮脖子,撅著嘴,「你自己快爛了別想拉上我……」
  「哈哈哈……」龍駿昊又一次毫無形象的笑了起來,哎哎的叫著,「哎喲我的肚子,香菇同志,我一定要拉你進國家部門!」
  「真的麼?」
  「真的真的……哈哈哈……」
  孤辰看了一陣,為了防止話題進入一個怪圈,終於大發慈悲的開了口,「為什麼你被綁了這麼久都沒人來給你鬆綁呢?」
  「因為那個混蛋對外面的人說除非是他的命令,否則聽到任何聲音都一律不准進來,」何天凡咬牙切齒,悲憤了,「所以我無論怎麼喊都沒用,都是那個混蛋干的,媽的,老子一定要宰了他啊啊啊!」
  「你不要這麼粗魯,」小嵐牌香菇再次皺了眉,認真的教育,「否則不配做香菇。」
  何天凡更加悲憤,「老子本來就不是香菇!」
  「那你為什麼不動呢?」
  「……」何天凡再次流淚,哽咽了,「這都是你幹的……」
  「你……你這是紅果果的誣蔑……」小香菇怒了,「自己快爛了還想潑我一身髒水,卑鄙,太卑鄙了……」他說著扭頭看龍駿昊,「香菇人員,你可千萬不要信他的話。」
  「哦,我不信,不信,」龍駿昊抖著手,一把握住他的香菇爪,深情的說,「我只信你一朵香菇。」
  「謝謝你,香菇人員,」小香菇感動的和他握爪,接著再次看了一眼某禽獸,對龍駿昊說,「你還是給我換地吧,我真的受夠他了。」
  「那好吧,」龍駿昊笑著起身,乾咳一聲,負手遠目,「我們國家級的部門人員身上都有一種移動大法,只要我的手輕輕的在香菇頂上拍一下,香菇就能自行移動了。」
  「真的麼?」小香菇眼睛立刻亮了,「那香菇人員,你快點拍我吧。」
  「好的,」龍駿昊沉穩的點點頭,迅速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好了,現在快點走,你的時間不多。」
  「好勒!」小香菇說罷一躍而下,迅速跑到了熟悉的角落,默默的蹲好,感慨道,「回來的感覺就是好。」
  龍駿昊拍手,「搞定。」
  孤辰嘴角一抽,「……你擺平他們的手法越來越迅速了,簡直都快修煉成精了。」
  龍駿昊對他拱手,「好說好說。」說罷看著何天凡,向床頭走,「好了,我替你解開,要對我感點恩啊,千萬別幫著外人對付我。」
  何天凡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雷巖,便說,「行了知道了,你快點給我解開,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放過那個混蛋!」
  龍駿昊動作一頓,「你又要綁小香菇麼?」
  「對!」何天凡憤恨的道,「這次就算他哭我也不會放開他了!老子要找那個混蛋報仇!」
  龍駿昊沉默了,他回頭看看乖巧的小香菇,把自己的生命和于傲的貞操擺在一個天平上衡量了一下,果斷選擇前者,繼續低頭解繩子。
  何天凡抬眼向上看,可以看到龍駿昊白皙脖頸的優美線條,再加上他微微俯身,寬鬆的領口大開,精緻的鎖骨和細膩的皮膚一覽無餘,某禽獸嘴巴一張,口水順著嘴角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龍駿昊說,「禽獸,自作孽不可活啊……」
  何天凡還未來得及合嘴,孤辰便走了過來,拉著龍駿昊就向外走,順便扔下一句,「告辭。」
  「別……別啊……」何天凡頓時嚇得臉色雪白,「我我我錯了,我發誓我一定不會投奔雷巖的,所以救救我啊啊啊!」
  孤辰繼續走,龍駿昊卻遲疑了一下,拉拉孤辰的手,「他發誓了啊……」
  孤辰看看龍駿昊,勉為其難的點頭,「好吧,我讓別人進來給你解。」
  何天凡立刻感激的點頭,「謝謝,謝謝。」
  孤辰便拉著龍駿昊出去了。
  龍駿昊和于傲的小院分別位於療養院的兩頭,從這裡過去會跨過中間巨大的院子,龍駿昊向小亭子看了一眼,宿從就站在那裡憑欄眺望,連頭都沒回一下,而他身後站著一個穿深色西裝的短髮男人,臉部的輪廓很是冷峻,望著宿從的目光很複雜,亭子外又站著五六位守衛的黑衣男,派頭十足。
  某王爺張大了嘴,「那就是宿從的哥吧?帥,酷,看這陣勢,手上拿把槍簡直就像傳說中的黑幫老大一樣,」他抬眼去看孤辰,「話說他哥是幹什麼的?」
  「他們那個家族比較大,產業也多,」孤辰說,「如果要說主業還是軍火,是合法的軍火商。」
  龍駿昊急忙再次看過去,神情興奮,「軍火商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活的!」
  「……」
  宿清也注意到了孤辰和某王爺,他先是對孤辰點點頭,接著才將目光轉到某王爺身上,眸子微微一瞇。
  孤辰立刻將龍駿昊拉到身邊,看了宿清一眼,繼續走。
  龍駿昊忍不住問,「怎麼了?」
  「這次的槍戰是雷巖主使的,目標是你,所以在宿清看來都是你的關係才讓宿從處於危險之中,」孤辰解釋著,「因此如果有必要他會殺了你或把你綁了扔給雷巖。」
  龍駿昊恍然大悟,「這樣啊,看來他很疼宿從嘛,兄弟關係應該很好啦。」
  「……」孤辰說,「乖,你沒有抓住重點。」
  「什麼重點?」龍駿昊哼了一聲,嘀咕,「先是你再是殺手再是于傲,到現在發展成槍戰和宿清……哼,賤民,本王告訴你,本王早就被你們殺麻木了,哪天本王自力更生炸出去後一定賺一大把錢,招兵買馬殺過去,」他握拳哼哼兩聲,「要不本王就去買輛坦克,在你們這些人身上轟隆轟隆的碾過去!對,碾過去!」
  「……」
  龍駿昊繼續牛叉的哼哼兩聲,忽然湊過去唉唉的問,「你和宿清是朋友的對吧?所以我應該沒事的對吧?對吧?」
  「……」孤辰說,「對,我剛才的態度他已經知道了,所以你應該沒事,不過我估計他在來之前應該去找過雷巖了。」
  「找雷巖做什麼?」
  「旁敲側擊一下,讓他別傷了宿從。」
  「哦,那他會聽話麼?」
  「會,他們是合作夥伴,之間牽扯的利益很大,所以雷巖不會得罪宿清。」
  某王爺的眼睛一亮,「那他會收手麼?」
  「不會。」
  龍駿昊的肩膀塌下來,蔫了一下又重新抬頭,「有什麼關係,本王自力更生,反正我現在已經搞定何天凡了。」
  孤辰揉揉他的頭,「這可不一定。」
  「怎麼不一定?」龍駿昊瞪眼,「我就不信何天凡會聽于傲的話!」
  孤辰又揉了揉他的頭,「聽過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麼?」
  龍駿昊繼續瞪眼,「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
  「還有這個東西?」龍駿昊怒了,「這簡直就是賤!」
  「這是一種現象,」孤辰耐心的解釋,「我只說可能發生,沒說一定。」
  「可能發生也不行,」龍駿昊甩開他的手在原地轉圈,忽然停下看他,「你說我現在去找何天凡,讓他對于傲作催眠,把他變成咱們的人行不行?」
  孤辰一怔,驚奇的看著他,「你的腦袋到底是什麼構成的?」
  「你管我,我覺得這個主意挺好,對,我這就去。」龍駿昊說著扭頭就跑,不一會兒就到了于傲的院子,此刻何天凡正找了一件睡衣披上,拿繩子準備進門綁人。
  龍駿昊立刻撲過去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拉到無人的角落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你看可行麼?」
  何天凡像看怪物一樣的看他。
  「到底可不可行啊?」
  何大禽獸想了想,眼睛一瞇,「我試試,嘿嘿,順便再催眠讓那個混蛋愛上我,虐身又虐心,哦哈哈哈……」
  龍駿昊被他一嚇,立刻放開他輕飄飄的向回走,恰好在中央的院子裡遇上和黎軒長談完畢的羅易同志。
  某同志見到他立刻笑呵呵的打招呼,「喲,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某王爺輕飄飄的看他一眼,喃喃,「本王作孽了……」
  「哦,沒事,」羅易同志笑呵呵的說,「你經常作孽,我們都習慣了。」
  「……」
  羅易看看他,「那我走了,回警局。」
  龍駿昊終於稍微回了神,「不回家麼?」
  「不回啊,我槍沒還,電話都被他們打爆了,而且槍還被易打了一發子彈,唉。」
  龍駿昊忍不住問,「會有事麼?」
  「沒事,」羅易擺手,「我剛給手下打了電話,讓他們給我送一發子彈過來,矇混過去。」
  「……」龍駿昊說,「你開外掛。」
  「我願意,」羅易對他擺手,「行了,我走了,一會兒還回來。」
  「你回來做什麼?」
  「住下,我怕他晚上出事。」
  「羅易同志,」龍駿昊說,「你們要睡在一張床上麼?我要是沒記錯你們已經將近兩年沒有在一起睡過了吧?」
  「是啊,」羅易點頭,「你覺得……」
  龍駿昊打斷他,「我覺得楚堅很危險……」
  「怎麼可能,放鬆啦,黎軒說他現在處於時好時壞階段,他若是易我怎麼下手啊,他還沒說不想殺我呢。」
  「那他要是天師呢?」
  「那我也不忍心下手嘛……」羅易同志唉唉的說,「我是真的怕他晚上有事才住下的,真的,雖然我已經好久都沒碰過老婆了……」
  「……」龍駿昊說,「我不信你。」
  「……不信算了,行了,我走了。」羅易看著再次狂響起來的手機,對他揮揮手,扭頭就走,準備去警察局認命的接受批評教育。
  龍駿昊默默的注視著這個黑幫老大兼片警,默默的扭頭向回走,心想今天過得好充實啊好充實……他大步回屋,瞬間僵了。
  只見孤辰以一個無比熟悉的姿勢嘩啦啦的倒了他最後的家底。
  「……」龍駿昊瘋了,「賤民,你給本王滾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握拳,比昨天早~~~
  某裳:話說羅易同志,你可要好好照顧好你家老婆哦~
  羅易握拳:我會的,話說你是我媽,親媽……
  某裳點頭:……所以?
  羅易:我真的好久都沒碰老婆了真的……真的啊啊啊啊!
  某裳:……你欲-火焚身麼?
  羅易點頭。
  某裳:其實你可以把何天凡強-奸一百遍嘛~
  羅易怒:老子不幹!
  某裳:那……黎軒?
  羅易惡寒:更不幹!
  某裳繼續想。
  羅易諂媚:就楚堅吧,我把他那啥一百遍好吧,好吧?
  某裳:……

 

  35、家暴

 

  將軍&王爺府再興波瀾,孤將軍慘遭家暴,某王爺看破紅塵,夫夫二人皆是境況淒慘。
  據可靠人士稱當時正值傍晚時分,天邊最後一點紅光要退不退之際,只聽王爺寢宮忽然傳出一聲大喝,成功讓最後一小片晚霞失了色,夜幕降臨。
  大家立刻紛紛湧入,只見孤將軍狼狽的被怒火中燒的某王爺亂板打出寢宮,連帶的他那些行李都被扔了出來,某王爺大吼道,「賤民,你毀我家底,從今以後本王跟你割袍斷義、恩斷義絕,還有那什麼……勢不兩立,你死我活!」
  孤辰乾淨利落的躲開他的無敵大板子,無奈的看他,「昊昊,我也是為你好,炸藥太危險了。」
  「呔!賤民,休得再花言巧語!」某王爺如初遇時背景燃燒著一片熊熊烈火,憤怒的揮著板子,直到將孤辰徹底打出去才收了板子看他,氣勢洶洶的道,「賤民,從今以後休得踏進本王寢宮半步!」
  「喂,昊昊……」
  某王爺不理他,說罷扭頭回屋,砰的一聲關上門,眾人在身後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弱弱的問,「咱王爺最近看了什麼武俠動作大片麼?學的好像……」
  剩餘的人齊刷刷的搖頭,「不知道……」
  緊閉的房門又開了,某王爺探出一個腦袋,輕飄飄的說,「四大名著。」
  「……」
  這時小護士端著飯菜走了過來,恭敬的行禮,甜聲道,「王爺,該用晚膳了。」
  龍駿昊咬著手指看看飯菜,又看看一副欲言又止的孤辰,哼了一聲果斷摔門進屋,「本王今日心情欠佳,不吃。」
  小護士驚了,急忙去敲門,溫言細語的勸,「王爺您息怒,千萬別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您還是……」
  「說不吃就不吃!」某王爺打斷她的話,隔著房門吼過來,讓準備上前的一干人等立刻縮了縮脖子。
  孤辰便唉唉的嘆了口氣。
  其中一人弱弱的道,「王爺若不吃飯……」
  其他人弱弱的接道,「我們會死的很慘很慘的……」
  眾人紛紛去看孤辰,眼神帶著無限的委屈和懇求,孤辰再次唉唉的嘆口氣,「不行,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做這麼危險的事。」
  眾人痛哭流涕,「那我們怎麼辦?」
  孤辰望天,「盡量勸吧。」
  「……」
  「你們不要那樣看著我,慘的不僅是你們,我也很慘,要知道我從此後晚上就不能和他一起睡了……」
  「……」眾人沉默了一瞬,齊刷刷的奔到門前開始勸。
  於是等羅易同志在警局接受組織的批評教育後歡樂的趕回來時,就被這裡的哭聲吸引了注意力,他大步走過來,只見走廊上哭倒了一大片,有的已經體力不支暈了過去,被人抬著向外奔,而孤辰就站在這些人身後看著,一臉的無奈。
  他走過去,「王爺這又是怎麼了?」
  孤辰看他一眼,見他拿著個袋子,隱約還能看到捲起的錦旗,不禁挑眉,「這些都是什麼?」
  「我得的獎還有居民送的錦旗之類的。」
  孤辰的臉上垂下三條黑線,問,「……給楚堅看的?」
  「是啊,」羅易笑呵呵,「萬一他半夜醒來不是天師而是特警我就死定了,所以拿點東西給他看,證明我確實為人民服務了啊。」
  「……你真聰明。」
  「啊,好說,好說,」羅易繼續笑呵呵,「話說王爺又咋了?」
  孤辰無奈的嘆氣,眾人則繼續唉唉的勸,「王爺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您老把身體養好了才能和孤辰這個惡勢力作鬥爭的啊!」
  「是啊王爺,您若想為了打倒孤辰而奮鬥就必須保持良好充沛的體力啊。」
  「對,讓我們一起為打倒孤辰而行動起來吧,王爺!」
  孤辰,「……」
  「你們給本王滾!」龍駿昊坐在地毯上對著大門吼,「說不吃就不吃,本王的家底都沒了還吃什麼飯?!告訴你們,本王已生無可戀、看破紅塵了……」說罷拿起一旁的薯片,掏出吃了一片,氣哼哼的又加上句,「快點滾,別打擾我這個世外之人的清休。」說完再吃一片。
  門外的眾人自然不知道室內的情形,繼續苦口婆心的勸。羅易靜靜聽了一陣,終於明白了目前的狀況,走到門邊教育,「王爺,絕食是不對的啊我說。」
  某王爺的聲音透過門板無限淒涼的傳過來,「儂今絕食人笑癡,他年肥胖知是誰?唉,知是誰啊……」
  「……」羅易默默的回頭看孤辰,「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孤辰伸手扶額,「我倒了他那堆東西。」
  「什麼東西?」
  「製造炸藥的原料。」
  羅易大大的點頭,「倒的對啊!要是換成我我也倒,萬一老婆出了狀況把自己炸糊了怎麼辦?我都沒地方買後悔藥去啊。」
  孤辰猛然抬頭看他,他覺得他終於找到了知音,一時間神情有些激動。
  羅易又道,「不過還好我家老婆是不會這麼做的,呵呵,我真是很欣慰啊,」他笑呵呵的拍拍孤辰的肩,「你保重吧,祝你好運,我走了。」他說走就走,連頭都沒回一下。
  「……」
  羅易很快回到楚堅的院子,他看了一眼臥室,決定進去前先問問情況,便隨便抓了個人過來,「他還沒醒?」
  「沒有,」那人回答,「院長來看過了,說主子因為情緒的起落太大再加上精神一度崩潰,估計會睡到半夜才醒,連晚飯都沒讓我們準備。」
  「……」羅易說,「我覺得最後一句才是他來的目的,」他不確定的問,「真的會睡到半夜?」
  那人點頭。
  「那好吧,」羅易掃了一眼院子一角的廚房,「你把廚房的鑰匙給我吧,萬一他想吃東西我去做。」
  「好,我去找他們要,您老先進去吧。」
  羅易便放開他進門,室內一片昏暗,他走到床邊坐下,楚堅睡得很沉,長睫毛乖順的拂在眼皮上,將眼底的銳利全部遮住,樣子看上去竟顯得很乖巧。
  他在昏暗的光線下靜靜看了看他模糊的輪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摸了一陣後又忍不住低頭在他唇上吻了吻。
  溫軟細膩的觸覺傳來,他不禁閉了眼,還未再有何動作只聽房門卡嚓一聲響了,他起身扭頭,走廊的燈光順著門縫傾瀉進來,只見剛才被他抓住的人一手捂著小臉,另一隻手捏著一把鑰匙,哆哆嗦嗦蹭了進來,隔著很遠的距離就開始伸胳膊將那把鑰匙向櫃子一放,扭頭改成雙手捂臉,又蹭了回去,卡嚓一聲關門。
  「……」羅易默默的將頭轉回,暗暗好奇黎軒究竟是怎麼挑的人。
  他看了看室內的狀況,起身進了浴室簡單沖了個澡,接著扯掉浴巾翻身上床,將老婆拉進懷裡,抬頭望著眼前的一片昏暗,開始數羊。
  「一隻羊,兩隻羊,三……唉,」他摸著老婆身上的衣服,覺得非常之不爽,便起身將他的衣服也脫了再次抱進懷裡,肌膚相貼的細膩讓他立刻起了一層愉悅的戰慄,然後……他開始一邊深呼吸一邊自我勸說,「淡定啊,衝動是魔鬼,色字頭上一把刀……」最後喃喃的道,「自作孽果然是不可活啊喂……」
  楚堅還真如黎軒所說是半夜醒的,他這邊一有動作羅易也醒了,然後很明智的選擇了繼續裝睡,暗道槍已經歸還武器庫了,這間屋子又沒什麼凶器,他家老婆會怎麼做?動手掐死他再找根繩子上吊麼?
  啊,也行……他閉著眼默默的胡思亂想,如此月黑風高、夜深人靜當真是上吊的最佳時刻,他們生同眠死同穴,也沒什麼不好。
  楚堅睜眼先是被這漆黑的一片弄得一怔,接著才察覺到自己正被人抱著,他頓時怒了,「大膽妖孽,竟敢爬上本天師的床,待本天師收了你!」
  羅易莫名其妙鬆了口氣,楚堅已經開了床頭燈,「咦?徒弟?」
  羅易立刻睜眼,笑呵呵的道,「師父。」
  楚天師重新躺回去,「哦,是了,為師記得你重了妖氣,要抱著本天師三天三夜。」
  羅易點頭附和,「是是是……」
  楚天師又道,「那些妖孽最後怎樣了?」
  「哦,回師父的話,他們被蜀山的人收了。」
  「蜀山?」楚天師皺眉,眼神有些迷茫。羅易同志咬著手指肝顫的看他,弱弱的道,「……師父?」
  「哎,為師在,」楚天師應了聲,「算了,既然天下黎民百姓沒有遭殃本天師便放心了,」他說著翻身看他,開始教育,「徒弟,你下次行事一定要多加注意,不然再像今天這般又要費去三日的時間。」
  羅易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忽然色膽包天,思考了一下純潔的開口,「師父,其實有一個法子能縮短時間……」
  「哦?是什麼?」
  羅易便笑呵呵的翻身壓過去,舔了舔嘴唇,「師父,您老人家聽過雙修之術麼?」
  楚堅看著頭頂上方的人,感受著肌膚相貼的溫熱,忽然就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眼神迷茫了片刻,接著大聲吼了過去,「羅成軒,你他媽的要幹什麼?!」
  羅易一僵,頓時欲哭無淚,弱弱的伸爪子,「易,你聽我解釋……」
  楚堅青筋暴跳,「這還需要解釋?老子有眼,自己會看!還有你硬了吧?嗯?」他說著動了動腿,羅易立刻倒抽了口氣,「別啊親愛的……別……」說罷一溜煙的滾下去在他身邊躺下,撐起胳膊看他,弱弱的說,「我要是對你硬不起來又怎麼會冒著生命危險過來呢,你說對吧親愛的?」
  「對你個大頭鬼!」楚堅扭頭瞪他,目光忽然看到他胸膛上的槍傷,心底一顫立刻別過臉去,「給我滾!」
  羅易不為所動,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著事先準備好的東西,笑呵呵的湊過去從身後抱住他,將東西遞到他眼前,「看看啊,我真的改好了。」
  楚堅一怔,「……你現在是警察?」
  「我白天穿的就是警服嘛。」
  楚堅想了想,點頭,「哦,想起來了,我當時為了殺你沒注意。」
  「……」羅易欲哭無淚,「易……」
  「叫什麼叫,反正這也改變不了你犯罪的事實!」
  「是啊,可我現在改了名字,以前的案底也抹了,還是個警察,你要抓我總得像上次那樣搜集證據啊是不是,」羅易將東西放回去,抱著他講道理,「你這樣殺就叫冤枉好人,喜歡我的那些居民會來找你算賬的,其中還包括咱媽。」
  「……」楚堅說,「你這是強詞奪理,還有那是我媽,你別叫這麼親熱!」
  「乾媽也是媽呀,」羅易同志繼續說,「還有啊,我怎麼強詞奪理了,你就是沒有證據嘛。」
  楚堅不說話了。羅易抱著他哎哎的安慰,「乖,別氣,等你養好身體出去搜集證據再殺我也不遲嘛。」
  楚堅仍是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扭頭看他,「你真是警察?」
  羅易同志笑呵呵的緩緩的認真無比的點頭。
  楚堅沉默了一下,「……為什麼?」
  羅易嘆口氣,「因為我想知道做警察究竟是什麼感覺,為什麼能讓你當初狠得下心打我一槍……」
  楚堅微微一震。
  羅易板著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吻,「乖,都過去了,我從來就沒有恨過你,」他將他牢牢抱好,接著說,「當警察事還蠻多的,東家長西家短的,和我住一個小區的王大爺,兒子出了車禍家裡就剩他自己,我有時間就會去看看,弄得老大爺現在看見別人就說我是他兒子;還有一次附近的孩子落水,周圍的人打電話報警,我剛好在附近就救了上來,那孩子的媽當時就給我跪下了,嚇了我一跳;還有張大媽,看見我就要給我介紹對象,非說警察靠得住,弄得我現在一看見她就肝顫;還有兩口子打架的也報警,說是殺人了,我們到的時候簡直哭笑不得……不過那個男的確實混蛋,打老婆,」他唉唉的嘆氣,「我那時就在想,如果你還在我身邊我一定天天捧著,哪捨得打啊。」
  楚堅靜靜聽著,沒有開口。
  「這就是所謂普通生活吧,現在想想我之前說殺人就殺人,動動手指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幹什麼都覺得高人一等確實挺混蛋的……」他嘆了口氣,忽然笑了,「不過就算那時的我你也喜歡,這說明我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是吧?」
  楚堅嘴角一抽,「最後一句不用加。」
  「好吧,」羅易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親,「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飯?」
  楚堅頓時挑眉,「你還會做飯?」當年嬌生慣養的、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堂堂黑道當家會下廚?
  「會啊,我現在自己一個人住,不會做飯餓死我啊?又不能天天去外面吃。」
  楚堅盯著他看了半天,「你變了很多。」
  羅易唉唉的嘆氣,「誰讓我喜歡的人是警察呢,不變不行啊。」
  楚堅默然。羅易再次湊過去,「親愛的你到底餓不餓?」
  「不餓。」
  羅易心想大概是睡太久了沒胃口,便作罷,再次湊近了些,笑呵呵的看他。楚堅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不禁向一旁移了移,「……幹什麼?」
  「親愛的……」羅易舔了舔嘴唇,抱著他的手臂驟然緊了一分,將他牢牢困在懷裡,期待的看著他,「我們做吧。」

 

  36、大夢初醒

 

  楚堅盯著他看,一語不發。二人的距離很近,床頭燈散發著暖色的光,讓彼此的輪廓都緩了不少,曾經多少個日夜他們就在這樣曖昧的光線下抵死纏綿,那些記憶看似遙遠,可細想起來他甚至還能感覺到當時激烈過後的餘溫。
  可是那些都是假的,他想,開始的時候是,後來即使愛上了也都因彼此的身份和立場帶上了絕然的味道。越是激烈就越令他絕望,像泥潭般越陷越深。
  他曾無數次的想過,如果他們都不是那樣的身份,他們彼此相愛,他們彼此擁抱,組一個家,這麼平淡的過一生也不錯。
  可惜這些都只是幻想罷了。
  羅易和他對視,抱著他的手臂緊了又緊,彼此間更加貼近,他看著他的眸子,看著他在燈光下的臉,只覺自己都要燒了起來,「親愛的……」
  楚堅嘆了口氣,慢慢卸掉了手臂反抗的力道。
  這是非常明顯的暗示,羅易的呼吸立刻就重了,起身就要向上撲,可楚堅卻忽然向後退了點,抬腿一腳將他從床上踹了下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嗷!」羅易同志抱頭在地毯上哀怨的吼,「親愛的,慾求不滿會死人的!」
  「死了乾淨!」楚堅慢慢坐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他,被子從肩膀滑下去,上半身全都暴露了出來。
  羅易明顯吞了口口水,肌膚相貼的溫熱脫離了身體,讓他比之前更加渴望,這種求而不得的焦躁在他血液裡咆哮,呼吸的粗重不減反增,這麼一塊蛋糕擺在眼前能不撲麼?
  答案是不能,因為他家老婆發了話,「羅成軒,你敢來硬的試試?」
  羅易同志思考了一下彼此的戰鬥力,默默的爬起來滾去浴室洗臉。楚堅看著他腰下的帳篷高高掛著,別過頭罵了聲流氓。
  羅易很快出來,他看著床上的美餐,眸子沉了些很是深邃,帶著點哀怨。楚堅懶洋洋指了指床邊的地毯,羅易同志便識時務的慢慢蹭過去,蹲下扒著床沿抬頭看他,「親愛的……」
  楚堅和他對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拿這些東西就是為了哄我。」
  「是啊,」羅易同志態度良好,「可是親愛的,這些都是真的啊,又不是我找人做的假,我真的改好了。」
  「這倒是,」楚堅想了想,再次看他,「可這也抹煞不了你的以前!」
  羅易委屈了,「你還不允許別人改過自新啊?那還建監獄有什麼用,直接全判死刑得了,就像你說的,死了乾淨。」
  「……」楚堅說,「可你沒進監獄,你應該先去關幾年再出來改過自新。」
  「可是親愛的,」羅易耐心的和他理論,「我現在在為人民做好事,這比我關進去強多了啊。」
  「……」楚堅說,「你強詞奪理。」
  「這怎麼能是強詞奪理呢?」羅易伸爪子搭上老婆的手,小心觀察了一下,見他沒反抗便急忙握在手裡,繼續說,「我說的是事實,我若是關進去確實一點貢獻都做不了啊。」
  楚堅盯著他看,羅易無辜的看他,就在他以為他能向上撲的時候楚堅又開了口,「你為什麼沒死?又怎麼成了警察?」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羅易說著起身在床上坐下,「你也記得當時爆炸了吧?那是我的地盤,我的部下從另外一條路把我救走了,至於警察,我走了後門,你也知道我們這種百年黑道多少都和政府有點關係,再說我就當個片警,很容易的,」他去看楚堅的神色,急忙拉到懷裡順毛,「別氣啊我說,像這種世家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毀的,其實當時我完全能讓你抓我回去,我最慘也就落個死緩,可我畢竟瞭解你,知道你一定不服氣,就……」他嘆氣,「就順了你的意……」
  楚堅沉默了。
  羅易想了想,繼續向上蹭,小心翼翼掀開被子,慢慢蹭到老婆身邊。
  「我問你,」楚堅扭頭看他,「你的幫派解散了沒有?」
  羅易猶猶豫豫去看他的臉。
  楚堅眼一瞇,「說實話!」
  「沒有……」羅易看著他的神色,急忙說,「我漂白了!漂白了!不信你可以去找我犯罪的證據,到時候我絕對心甘情願的去坐牢,我沒辦法解散,畢竟那一大群的人要讓我養,他們也都有自己的家嘛。」
  楚堅沉默了一下,「你真漂白了?」
  「真的,」羅易伸爪子保證,「真的不能再真了。」
  楚堅再次沉默了。
  羅易咬著手指隔著曖昧的光線去看他家老婆,頓時色從心起,哆哆嗦嗦伸爪子,慢慢搭上了老婆的肩膀。
  楚堅回神,抬眼看他,他的眼睫很長,從羅易這個角度甚至能看到睫毛在空中划動而過的線條,真是迷人,他的呼吸又重了起來。
  楚堅說,「羅成軒你……唔……」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羅易扣住了後腦,帶到懷裡就吻,這個吻急切而熱烈,不給他絲毫反抗的機會,他甚至能聽到嘴唇的摩擦聲和口中淫靡的水聲。
  羅易死死扣住他,讓自己的舌頭能探的更深,他顯然已經不打算再忍了,另一隻手迅速下滑從他的內褲探進去,握住了他還在沉睡的器官,撫摸起來。
  楚堅驚喘了一聲,微微側頭躲開他的吻,羅易上半身都壓了過去,將他死死抵在床頭,在他唇上舔了舔,然後開始下滑,慢慢吻上他的脖頸。
  楚堅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喘息著,「羅成軒,你……」
  羅易扣在他後腦的手用了分力氣讓他仰起頭,在他脖頸細細的吻,最後咬著他的耳垂沙啞的低笑,「我什麼?親愛的你硬了,要我幫忙麼?」
  楚堅皺眉,伸手推他,羅易向後退了點,在他身下的手迅速將他的內褲退下,順便抓住他的腳腕一拉,讓他仰躺在床上,翻身壓上。
  皮膚的摩擦帶起一片火熱的溫度,楚堅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隨即下巴被羅易捏住了,和他對視。
  羅易喘著粗氣,眼底被情慾燒得通紅,灼熱的氣息全噴了過來,他再次提議,「親愛的,我們做吧。」
  說話間他的手撫上了他已經精神的器官,繼續給與刺激,楚堅喘息著,「……你確定你在徵求我的意見?」
  羅易沙啞的低笑,「我想是的,親愛的。」說罷並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低頭就吻,舌尖一下下舔吻著他的口腔,親暱異常。
  楚堅只覺身體熱的厲害,顯然經不起一絲挑逗,他的時間感有些混亂,甚至還沒弄清這是個什麼地方,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在他的記憶裡他剛剛和這人在倉庫決然分離,眨眼的功夫他們就到了這裡,他覺得這簡直就像做夢。
  可羅易並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他的唇慢慢下移,順著他的脖頸就吻了下去,劃過胸膛來到腹部,繼續向下。
  楚堅一驚,察覺到他的意圖剛要開口阻止就被一陣巨大的快感淹沒了,他立刻呻吟了一聲,手也按上了他的肩膀,不知是要推開還是要讓他繼續。
  以前的羅成軒雖然很愛他,但絕對不會做到這一步,即使這人如今收斂了以前的傲氣,骨子裡卻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黑道太子,那種從黑道世家長起來的氣息是不會變的,可這樣的人有一天肯用嘴伺候人?說出來十個人裡面有九個不信的,剩下的一個是聾子!
  羅易確實沒想過會有這天,但他並不噁心,相反感覺還不壞,他沒有經驗卻很快到了竅門,不斷用舌尖給與刺激,他能聽到他家老婆的呻吟更加的凌亂了。
  楚堅仰著頭大口的呼吸著,這種感覺來得太刺激,不斷衝擊著他的大腦神經,快感如浪潮從體內湧上來,慢慢淹沒了他。
  羅易很快就察覺到按在他肩膀的手增大了力氣,知道他家老婆要接近極限,便更加賣力的討好。
  楚堅只覺眼前似乎閃過一道白光,緊接著身體就軟了下來,他急促的喘息著,覺得在那一瞬間他幾乎都要失去了意識。
  羅易湊過來吻了吻他,口中帶著明顯的腥味,最後貼著他的嘴唇沙啞的低笑,「唔,味道不錯。」
  楚堅怔怔的看著他,很久才開口,「不是你瘋了就是我在做夢……嗯……」他的話還未說完身後便傳來一陣刺痛,頓時皺眉。
  羅易繼續笑,呼出的氣息異常灼熱,「看,親愛的你會痛,這說明你不是在做夢。」
  楚堅睜著水汽的眸子瞪他,「那就是你瘋了!」
  羅易點頭,「你說的對……」話音剛落他抽出手指,腰間用力猛地就將自己的慾望插了進去,巨大的快感讓他的聲音立刻啞了一分,這才繼續說,「我若不是愛你到發瘋,又怎麼會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楚堅啊的一聲仰起頭,基本上已經聽不清他後面說了什麼,他倒抽氣,「你他媽的……給我輕點……」
  羅易板著他的下巴和他親吻,說了句盡量,隨即動了起來,他對這具身體瞭如指掌,很快就讓這個人再次熱了起來。
  楚堅斷斷續續喘息著,「我……我真是……嗯……上輩子欠你的……」
  羅易在激烈的動作中去親吻他的眉心,沙啞的笑,「真不知是誰欠誰的……不過都一樣,這輩子我們注定要纏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
  「好你個大頭鬼……我……」楚堅話未說完就被硬生生逼了回去,因為羅易狠狠的撞進了最深處,他頓時呻吟一聲,「輕點……」
  「誰讓你總說讓我不願意聽的話……」羅易喘著粗氣回他,他基本上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道了,俯身過去和他親吻,放任自己沉淪了進去。
  他的吻不斷慰籍神經,身體的熱氣再次湧上來,楚堅伸手勾著他的脖子熱烈的回應起來,一時間臥室曖昧的聲音不斷,熱烈的就好像他們從未經歷過痛苦絕望,從未面對過生死分離,他們不過是天下眾多中很普通的一對戀人,只是他們的感情要更濃,也更烈。
  羅易在發洩出來的霎那死死抱著他,把自己的東西留在他的體內深處,楚堅喘了幾口氣,伸手推他,混亂間忽然摸到了那處槍傷,頓時就是一僵。
  羅易顯然也感覺到了,他撐起身將他的手拉過來放在唇邊親吻,再摸摸他的頭,「易……」
  楚堅回神,啞著嗓子張嘴就吼「滾……老子叫楚堅。」
  「好好,小堅。」羅易急忙順毛。
  楚堅繼續吼,「誰讓你這麼稱呼我的?」
  「咱媽。」
  「……」
  羅易笑呵呵俯身去抱他,將他死死勒進懷裡,「楚堅……」他在他耳側細細的吻,「你好楚堅,我叫羅易,很高興認識你。」
  楚堅瞬間怔住了。只聽這人的聲音繼續在他耳邊響起,帶著少許顫抖,「楚堅,我愛你,我們在一起吧……」
  楚堅覺得他的太陽穴又疼了起來,立刻伸手摀住了臉,上次開槍看著他倒地的霎那他覺得他的生命也跟著去了,剩下的時間渾噩而過,就彷彿在做一場漫長而痛苦的夢,而他們的靈魂卻離了身體,步入輪迴。如今大夢初醒,他們又看到了彼此。
  他叫楚堅而不是易,他不再是特警。
  他叫羅易而不是羅成軒,他不再是黑幫老大。
  他們就像天下最普通的人一樣,他們相識,他們相戀,彼此擁抱,共度一生。
  「好,」他說,聲音也帶著顫抖,「我們在一起……」
  羅易將頭埋進他脖頸,聲音哽咽了,「謝謝你楚堅,謝謝你……」
  楚堅抖著手,緊緊抱住了他。
  孤辰可憐兮兮的在別處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去找龍駿昊,遠遠的就看到這人正指揮著一群人不知在幹什麼,他立刻走過去,只見某王爺的寢宮大門貼了一張紙,上面用大字寫著:孤辰與黎軒不得入內。
  他的臉上立刻垂下三條黑線,新來的小護士停下看了看,弱弱的問,「……不應該是狗麼?」
  龍駿昊看她一眼,並不回答,負手等了一會兒,只見他的隨從之一從走廊奔了過來,還抱著一隻小土狗。龍駿昊滿意的接過來放在地上,又從另一個隨從手中接過骨頭,向室內一扔,只見那隻狗立刻奔了進去。
  孤辰,「……」
  龍駿昊死寂般的空氣下扭頭去看那名小護士,溫柔的鼓勵,「你乖,告訴我這代表著什麼?」
  那名小護士哆哆嗦嗦的看著在室內刁骨頭打滾的狗,弱弱的說,「呃……這是說他們連那個……呃,狗都不如?」
  龍駿昊含笑拍拍他的肩,「好姑娘,有前途。」說罷含笑而去。
  那小護士一驚,「真的啊?」
  孤辰慢慢走了過來,「辭了。」
  「……」
  龍駿昊的腳步一頓,回頭定定的看他,臉上的笑容很溫和。
  「……」孤辰說,「我開玩笑的。」
  龍駿昊滿意了,扭頭繼續走,孤辰急忙跟上。他們一前一後到了中央的院子,遠遠的就看到小亭子裡坐著兩個人在喝茶,似乎還相談甚歡。
  龍駿昊揉揉眼,再揉揉眼,「我覺得我沒睡醒……」
  「……」
  此時亭內的二人恰好準備離去,攜手而出,看到他們立刻走了過來,何天凡說,「喲,王爺。」
  龍駿昊看看他身邊的于傲,再看看何天凡,略微挑了挑眉,何天凡便點點頭,又和他們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龍駿昊張大了嘴僵硬的看他們的背影,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作孽了……那個禽獸竟真的做了催眠……」他忍不住伸手去拉孤辰的衣袖,「你說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
  「我怎麼知道,」孤辰拉著他進亭子,「與其擔心他們不如擔心你自己,我昨天只想著去倒你那堆東西,把重要的事忘了,也就沒阻止你,如今雷巖聯繫不到于傲必定會採取其他措施。」
  龍駿昊經他一提立刻肝顫了,「雷巖有可能親自過來麼?」
  孤辰想說什麼,忽然問,「你不是要與我割袍斷義,什麼老死不相往來嗎?」
  龍駿昊抬眼看他,痛心疾首的教育,「別人說什麼你都信,將來怎麼在江湖上混?」
  「……」

 

  37、小命不保

 

  羅易不是自然醒的,以前漫長的黑道生活讓他對外界傳來的刺激異常敏感,因此他能清楚的感到一股絕對算不上好意的視線停在了自己身上,但他因縱慾過度對外界的感知會變得延遲一點,可他終究還是察覺到了,這說明這道視線在他身上停了太久……太久……
  他猛然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就是一張放大的臉部特寫,黎軒與他眼對眼,鼻子對鼻子,挨的特別近,見他醒來立刻笑了,那叫一個慈祥和善,還順便揮了揮爪子,好像在說:嗨,早安啊~
  「……」羅易額頭瞬間暴起一根青筋,下意識張嘴就要破口大罵。黎軒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摀住他的嘴,指了指身邊熟睡的楚堅。
  羅易瞪眼,深吸了口氣,如果不是他的手還抱著自家老婆他絕對會一拳頭打過去,黎軒見狀便慢慢鬆開手,就這麼站在人家小兩口的新婚洞房的大床前,笑瞇瞇的看著床上赤裸的一對新人,然後……慢悠悠從身後掏出一張熟悉的紙,慈祥的對新郎說,「親,什麼時候還錢?」
  「……」羅易再次深吸了口氣,瞪著他,小聲的咬牙切齒,「你就非要挑這個時候討債?」
  黎軒的表情很無害,「你們不是沒在做嘛,所以我沒打擾到你們啊。」
  羅易繼續咬牙切齒,「如果正在做呢?」
  黎軒將那張紙舉到他面前,一派沒商量的語氣,「那你也得還完錢再做,或者……我看著你們做完你再還錢也行。」
  「……黎軒,」羅易盯著他看了半晌,「你的下限到底在哪裡?」
  「我沒下限,」黎軒繼續晃那張紙,「行了,快點還錢吧。」
  羅易覺得他就不應該和這位財迷理論,他抽出一隻手撥開面前的紙,低聲說,「我昨天直接回的警局,拿完東西去公寓換了衣服就趕回來了,根本沒拿錢。」
  「哦,那沒關係,」黎軒笑容和善的說,伸出兩根手指捏起他床頭櫃上的手機,遞到他面前,「喏,給你的手下打電話,讓他們把錢打到我的賬戶上,打完了我就回去,你接著抱老婆溫存,多好。」
  「……」羅易無奈的接過手機,「你就這麼缺錢?」
  「唉,我也是生活所迫,」黎軒一副大勢已去的樣子,長嘆道,「估計再過不久雷巖就該殺來了,萬一王爺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的搖錢樹就沒了,所以我這不是想在你拉著老婆私奔前快點找你要錢嘛。」
  羅易拿手機的手微微一頓,剛要說點什麼身側的人就動了動,他扭頭去看,只見他家老婆微微睜了眼,朦朧狀的看了看他,聲音模糊的說,「哦,徒弟啊。」
  「是我,師父,」羅易笑呵呵的點頭,看了看表上的時間,「天還早呢才11點,您老人家多睡會兒。」
  「嗯,」楚天師的聲音懶洋洋的,聞言翻了個身,「果然那個妖氣就是厲害,為師替你治療了一晚上只覺渾身酸痛。」
  羅易同志急忙感激的道,「是是是,師父對我的恩德弟子沒齒難忘,弟子將來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楚堅已經沉沉睡去了。
  他暗中觀察了一會兒,起身披了件睡衣,示意黎軒出去說,後者沒有異議扭頭就走,他便單手撐在床上俯身看著自家老婆,低頭在他唇上親了親,這才慢慢出去反手關門,接著一把掐住了黎軒的脖子,咬牙切齒的吼,「為什麼他還是這個樣子?我們昨晚明明都已經攤開說清了,他為什麼沒有變回正常?啊?為什麼啊?」
  「停……停……」黎軒被他掐的眼冒金星,急忙顫顫巍巍的將那張紙舉起來,「先……先還錢……再、再掐……也不遲……」
  「……」羅易慢慢放手扶住了額,「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朋友?」
  黎軒揉著脖子,「知足吧,要是沒有我替你看著老婆,他現在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呢。」
  羅易向旁邊走了一段距離,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小步跟上的財迷,問道,「那他什麼時候能好?」
  「他現在已經在逐步轉好了,」黎軒在他身邊坐下,「他現在的時間概念有點亂,這需要他自己慢慢調整回來,只要以後別再受刺激就沒事了。」
  「需要多久?」
  「不好說,」黎軒聳肩,「你要有點耐心,對了,」他說著將那張紙雙手奉上,「來,正事要緊。」
  「……」羅易無奈的開始撥號,隨意的問,「你剛才說的雷巖又是怎麼回事?」
  黎軒頓時唉聲嘆息,「何大禽獸接受了王爺的主意,給于傲做了催眠,如今那人已經倒戈了……」
  羅易挑眉,「不止吧?何天凡不像是這麼聽話的人,還有什麼?」
  「還有就是那只禽獸催眠讓于傲愛上了他,準備來個虐身又虐心。」
  「……」羅易這才明白龍駿昊說的作孽是指什麼,「確實是作孽啊,」他說著,接著扭頭看他,「你讓何天凡把催眠解了不行麼?那樣雷巖也不會殺過來了。」
  「不行耶,」黎軒痛苦的說,「如今于傲的全部費用都是何天凡掏的,而且禽獸還免費給我打工,所以現在他是我的金主,我怎能壞了他的雅興啊。」
  「……」羅易徹底無語,將那張紙拿過來看了看,快速給手下打電話,「行了,馬上到賬,」他肝疼的看著那張紙,「你這簡直在搶錢啊,我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
  「別說的那麼可憐,」黎軒不為所動,「你就算缺錢也絕對付得起這點,不過你真的決定漂白道上的生意?那可是你們家幾代人打下的江山,前段時間我聽道上的人……」
  羅易在他還未說完前一把摀住他的嘴,一直將他拖到外面的小院裡才放手,「小點聲,萬一被我老婆聽到怎麼辦?」
  「哦,」黎軒瞭解的點頭,「你跟他說你已經漂完了?」
  「不然我能怎麼說,」羅易聳肩,「早晚會漂完的,就是速度慢點,我正在考慮將來要向哪方面發展。」
  「也是,你還養著一大票人呢,咦……其實吧,」黎軒想了想,忽然湊了過去,「你可以做點別的,你之前走私用的航道都還在吧?咳,別那麼看著我,我也是為你著想嘛,宿清現在還沒走呢,你覺得……」
  羅易頓時瞇眼,「軍火?」他想了想,「我覺得我做軍火商我家老婆也會殺了我的吧,即使我是合法的……」
  「這件事就需要從長計議了,」黎軒走過去與他勾肩搭背,「你看,你現在準備慢慢關了或轉手你那些黑道生意,剛好閒了一大片人,而我現在準備投資,宿清又是軍火界有名的大鱷,再加上你在道上的人脈,我們找他進貨再轉手賣出……中間的差價可是……別說你不動心,而且我們可以不露面直接讓心腹去做,只等著分錢就行了,嗯?」
  「也行,」羅易認真的想了想,也和他勾肩搭背,二人晃晃悠悠向宿從的院裡走,「那咱們先商量商量資金的問題,到時候按比例分賬……黎軒。」
  「怎麼?」
  「你還真的是很會賺錢。」
  「那當然,萬一你老婆被你一刺激再瘋了,到時候你就有錢付住院費了嘛,我真的在替你著想,連後路都給你想好了。」
  「……我還是掐死你吧。」
  二人磕磕絆絆的繼續走,羅易忽然問,「要是他們也在睡覺怎麼辦?」
  「……」黎軒猶豫了,「這次不能硬闖,會死的很慘,要不……我們再等等?咦?」他看看遠處的小亭,「那不是王爺嘛,這樣吧,你去那邊坐會兒,我去看看宿清醒了沒。」
  羅易沒有異議,進了亭子,笑呵呵的打招呼,「嗨,你們在說什麼呢?」
  「說我的命……」某王爺輕飄飄的看他一眼,乾巴巴的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羅易說,「他怎麼了?」
  孤辰還沒來得及說話,某王爺忽然又直起了身,雙眼放光的看著羅易,「不行,我還是不死心,你再替我分析一遍,畢竟你做過老大。」
  羅易被他盯得發毛,「……分析什麼?」
  「來來,」某王爺擠到他身邊,又吩咐人上茶,拉著他親切的說,「我們做個假設,就比如說你是雷巖,你先派出殺手A也就是孤辰,去殺一個人,結果A在執行期間回復說目標人物瘋了,神志不清遲遲不願動手……」
  小護士很快端上一杯熱茶,某王爺立刻討好的放到老大面前,「接著呢,你再派出殺手B執行,得到的結果是A倒戈了。」
  羅易伸手準備去拿那杯茶,立刻敏感的插了一句,「那A之前說的神志不清就有待考證了。」
  龍駿昊吸吸鼻子,將他面前的茶又拿了回來,抱在手裡。
  「……」
  「來,接著說,」某王爺抱著杯茶,「之後你又派出了C過去實地考察,可現如今C完全聯繫不上同樣倒戈了,好了,那你下一步準備做什麼?」
  羅易想了想,「我會殺了那個人,但在殺之前我會先見見他。」
  某王爺又吸吸鼻子,抱著茶杯喝了一大口熱茶,順便把自己之前的涼茶推到了羅易面前。
  「……」
  孤辰無奈的說,「都說了沒有一個上位者會希望自己的手下接二連三的投奔另一個人,所以你現在對雷巖來說是個威脅,他一定會殺了你,可他手下的身手沒我厲害,這裡又有僱傭兵看守,於是……」
  羅易瞭解的道,「雷巖會親自過來。」
  孤辰點頭,某王爺啪嗒一聲再次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
  「……」羅易說,「其實你可以試試讓何天凡解了催眠。」
  「我去過了,」某王爺輕飄飄的說,「他們正在滾床單……」
  「……」
  「我在等他們滾完床單……」某王爺趴在桌子上,輕飄飄的看著院中明晃晃的艷陽,喃喃道,「暈啊暈,本王現在都出現幻覺了……」
  「……」
  「……」
  某王爺繼續輕飄飄的說,「不,我是想于傲想的都想出幻覺了……可是為啥沒有禽獸呢?」
  孤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立刻去掰他的頭,「昊昊,那真是于傲,你沒眼花。」
  「哦……啊?!」原本要死不活的某王爺瞬間如打了雞血似的起身,急忙將于傲拉進來讓他坐下,自己則坐在他對面看他,試探的問,「嗯……你認識我麼?」
  于傲嘴角掛著往日的邪笑,「認識啊,王爺嘛。」
  龍駿昊看著他週身熟悉的氣場,眼睛瞬間就亮了,問了關鍵問題,「你……你喜歡何天凡麼?」
  于傲想也不想立刻答,「我愛他。」
  某王爺的腦袋「啪」的一聲又拍在桌子上,要不是孤辰眼疾手快的撤走了茶杯,他會直接拍進茶裡。
  「……」于傲說,「你怎麼了?」
  「……那只禽獸呢?」
  「別這麼說他,」于傲皺了皺眉,還是回答,「他還在床上。」
  龍駿昊挑起眼皮看他,「你不是愛他?不,我是說他不是上面那個麼?」
  「我是愛他,」于傲說的天經地義,「所以我才壓他嘛,他是想在上面,可他沒實力。」
  「該啊,報應啊,」龍駿昊頓時拍桌子,覺得他的不爽總算平復了點,「自作孽不可活,果然有一個人要代表月亮消滅你了啊禽獸!」
  于傲和羅易:「……」
  「……」孤辰說,「昊昊,你冷靜點,事情還沒到最壞的結果。」
  「怎麼沒到……」某王爺覺得自己的小命完全不保了,凌亂的說,「可憐本王來這個世界還沒去外面轉過,還沒飛過,沒坐過汽車、公交車、地鐵、火車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東西就要撒手人寰了……蒼天啊,這是為什麼啊?」
  孤辰、羅易、于傲,「……」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哎,只落得兩淚漣漣……」
  「喲,這到底是怎麼了?」在死一般的寂靜下黎軒走了進來,「王爺好雅興啊,唱曲?」
  「滾……」龍駿昊依然沒從桌子上抬頭,「本王在死之前不想看見你這張臉,死都死不安生……」
  「……」黎軒說,「為什麼啊?」
  「狗都不如……」
  「……」
  「那個……」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小護士慢慢走了進來,「院長,有人找于先生,說是他的老朋友。」
  黎軒一怔,「叫什麼名字?」
  「他說他姓雷。」
  啪嗒一聲,某王爺直接從石凳上摔了下去,仰天大吼,「不——」

 

  作者有話要說:某裳拿著三炷香恭敬的插到雷巖面前開始拜:雷巖我對不起啊對不起你,你這麼一個牛X組織的牛X老大啊你說是不是,嗚嗚嗚,我真對不起你……真的……你看我無辜的小眼淚……

 

  38、雷巖

 

  小亭的氣氛繼續成詭異狀,空氣在那個瞬間甚至凝住了,唯一還算響亮的聲音就來自地下--某王爺目光淒慘的望著空中的某個盲點,一副大勢已去的樣子,淒厲的吼,「不甘啊,我好不甘心啊……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替人背了黑鍋英年早逝,我死不瞑目啊啊啊!」
  他尾音的部分蒙了層嘶啞,直讓周圍的眾人聽得發毛,紛紛將目光轉向他,孤辰俯身一把摀住了他的嘴,把他硬從地上拖回石凳。
  某王爺回到石凳頭一低,啪的一聲重新拍到桌上。
  負責通報的小護士弱弱的道,「王王王您爺怎麼了……」
  「我這是要死了……」龍駿昊癱在桌上輕飄飄的說,「諸位愛卿,明年的這個時候別忘了給朕燒點紙錢,朕在下面也是要花錢的,順便還能養幾隻女鬼和幾個小鬼隨從,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孤辰忍不住提醒,「昊昊,你是王爺……」
  「呔,朽木不可雕!」龍駿昊仍是沒有抬頭,「本王都快死了還不能篡一次位嗎?」
  「……」
  龍駿昊唉聲嘆氣,最後伸爪子抹了把臉,終於抬起了頭,輕飄飄的扭頭看著孤辰,慢慢撫摸他的臉,「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看在咱們在一起睡過的份上,你每年來看我的時候記得穿上一件將軍服,讓人按在我的墓前打上八十大板子,本王在九泉之下看到也該欣慰了……」
  「……」孤辰說,「為什麼?」
  「誰讓你和那個只愛母貓的混蛋長著同一張臉,哦,對了,順便再替我帶句話給我這輩子的妖孽爹,我死前是看不到他了,你就跟他說,」龍駿昊握緊了拳,悲憤的道,「就說要是有下輩子,本王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他抹了把小眼淚,「尼瑪,真的再也不想了!」
  「……」
  「還有你,」他說著看向黎軒,「你若能在拜祭我的時候把我這段時間的住院費燒給我,我也會很欣慰的……」
  「哦,」黎軒點頭,滿臉誠懇的說,「王爺,您老還是死不瞑目好了。」
  龍駿昊看了他半晌,「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他接著看羅易,思考了一下,「你就算了,好好做你的黑道老大兼片警,照顧好我家天師。」
  羅易呼出一口氣,接著說,「不對啊,他是我家的。」
  龍駿昊不理會他,將目光轉到于傲身上,「至於你--」他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咬牙切齒的說,「你把那只禽獸燒給我!本王和他勢不兩立!做鬼都不放過他!」
  「不行,」于傲立刻回絕,「他是我老婆。」
  「本王說什麼他就聽什麼,」龍駿昊繼續咬牙切齒,「白癡不如,這種老婆有什麼用?!」
  「有用,」于傲認真的說,「能壓。」
  「……」龍駿昊沉默了,輕飄飄的去看在場的最後一個人,只見那個小護士早已將整個身體縮到柱子後面,抱著柱子露出兩隻眼睛,顫顫巍巍的說,「院院院長,雷先生還等著呢……」
  某王爺腦袋一低,啪的拍到桌子上,再也不動了。
  黎軒想了想,抬頭看著于傲,試探的問,「你知道雷巖麼?」
  「知道啊,」于傲點頭,有些奇怪他的問題,「怎麼了?」
  黎軒簡單解釋著,「哦,雷巖來了,要見你。」
  「見我?」于傲頓時更加奇怪,「見我做什麼?我和他又不熟。」
  「誰知道呢,」黎軒聳肩,「你去看看吧。」說完吩咐那名小護士帶于傲過去,又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掏出筆和紙寫了一行字,隨便找個人給雷巖送過去,這才在石凳上坐下。
  「你就準備讓他自己去?」龍駿昊將貼在桌上的臉轉了個方向,斜向上看著黎軒,「萬一雷巖以為他背叛而生氣宰了他呢?對了,你剛才寫了什麼?」
  「于傲的靈魂沒變,就這幾個字,」黎軒實話實說,「雷巖是聰明人,即使我們提前想好對策說辭他也會在之後的試探中察覺出問題,不如一開始就告訴他于傲被人催眠了。」
  某王爺忽然坐起了身,咬著手指想了想,眼睛瞬間就亮了,他覺得他又看到了生的希望,伸爪子,「那……也就是說他知道于傲沒有背叛了唄?所以我對他就不是威脅了唄?」
  眾人沉默的看著他。
  龍駿昊弱弱的伸著爪子又加了句,「所以他不會殺我了唄……」
  眾人依然沉默。
  龍駿昊眨眨眼,弱弱的扭頭看孤辰。孤辰無奈的嘆口氣,「他得知這件事後立刻就會想到是何天凡做的。」
  龍駿昊點頭,「……然後?」
  孤辰再次嘆氣,同情的看著他,「然後他只需要弄明白一件事就可以了,那就是何天凡做催眠是出於本意還是受人指使,前者他會想辦法解了于傲的催眠再殺了何天凡,後者他會在解了催眠後連同那個指使人一起殺……所以……」
  龍駿昊悲憤了,「所以我還是要死?!」
  孤辰點頭。
  龍駿昊再次拍在桌子上,對他們擺手,「雷巖一會兒就該找借口來看我了,來,你們都散了吧……走吧……讓我死的清靜點。」
  「不要那麼悲觀嘛,王爺,」黎軒笑瞇瞇的勸,「雷巖雖然很變態,但他想在這裡鬧事還是多少有點顧慮的,不然以他的實力早就揮軍過來把這裡踏平了,哪用得著親自來啊。」
  龍駿昊頓時懷疑的看他,「……真的?」
  黎軒滿臉誠懇的點頭。
  「我不信你,」龍駿昊說,然後扭頭看著孤辰,「來,賤民,你說。」
  「……」孤辰說,「你能把那個稱呼去了麼?」
  龍駿昊擺手,「呔,生死面前還計較這種小事做什麼?」
  「……」
  羅易見他們開始分析局面便將目光轉向黎軒,「宿清醒了沒?」
  「醒了,我和他也談完了,但他得知雷巖要來就沒過來,還把宿從扣在了小院,」黎軒簡單交待,接著認真的說,「我覺得我們最好換個地方談。」
  羅易頓時挑眉。
  黎軒看了一眼對面接受知識教育的某王爺,拉著羅易在桌子旁蹲下,小聲說,「宿清說怕雷巖忽然抽風帶著定時炸彈過來,以免他家弟弟和他誤傷就不來了,你知道宿清他一向……」
  羅易愣愣的點頭,「烏鴉嘴。」
  「對啊,所以以防萬一我們也撤吧。」
  「對,必須撤,」羅易點著頭,「對了,你和宿清到底怎麼談的?」
  「哦,這樣的,」黎軒說著從口袋摸出一張紙,「喏,這是清單,我已經盡量把價錢壓到最低了……」說著維持這個姿勢和羅易腦袋對腦袋,竟這麼蹲在地上聊了起來。
  龍駿昊在接受教育的空當掃了一眼,只見對面椅子上的兩人不知何時竟憑空消失了,而桌前一步遠的地方還站著一個人,他頓時一怔,默默的蹲了下去,尋找縫隙對地上的二人小聲吼,「喂,你們在說什麼?」
  那二人談的相當投入,經他一吼才稍微回神,羅易挑眉,「有事啊?」
  龍駿昊默默的點頭,伸出食指指了指上方。羅易皺眉,隨即就察覺到了他和黎軒身後正站著一個人,急忙抬頭去看,緊接著就傻了。只見楚堅同志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溫柔。
  黎軒乾咳一聲,默默的將地上的紙收起來,默默的向一旁移動,對羅易扔了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隨即就將頭轉向了一邊。
  羅易同志肝顫的看著楚堅,咬著手指思考了一下,純潔的道,「……師父?」
  楚堅慢慢俯身看他,眼神就如同盯上小白兔的毒蛇,溫柔的問,「你叫誰師父?嗯?」
  羅易的腿立刻軟了,「親親親愛的……」
  「嗯,」楚堅懶洋洋應了聲,「剛才那張武器清單是什麼?你要做軍火商?」
  羅易弱弱的伸爪子,「是合法的,親愛的,是合法的那種……」
  「再合法也會鬧人命!」楚堅冷眼看他,「你找死呢吧?」
  「親愛的,我關了色情場和地下賭場,不販毒也不走私了……下面一大片人要養,就幹點合法的軍火……」羅易弱弱的解釋,「而且我這也是在養家餬口嘛,你的住院費很貴的……」
  楚堅這一路在護士的口中已經大致弄清了他的現狀,此刻便怒了,「有多貴,老子自己賺錢付!」
  羅易便唉聲嘆氣,將那張數字單子雙手奉上,楚堅接過看了看,更加炸毛,「這簡直就是在搶錢!誰是院長?!」
  羅易在黎軒瞪大的雙眼下,淡定的伸出手指出賣了好友,「喏,就是他,而且我干軍火也是他出的主意。」說罷對黎軒投去了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
  楚堅便默默的抬眼看去,順便活動了一下手腕。
  黎軒,「……」
  「活該啊財迷,你也有今天?」龍駿昊憤恨的說了一句,將頭扭向孤辰,「來,繼續說,剛才說到這裡牽制雷巖的三股勢力,一是黎軒,二是宿清,第三個呢?」
  孤辰指指自己,「我。」
  龍駿昊靜了一瞬,眼前一亮,「對啊,我記得你說過你和那個組織關係複雜,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孤辰剛想說些什麼便頓住了,沉默的看著遠處,龍駿昊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僵硬的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群人正向這裡慢慢走來,為首的兩個人一個是于傲,另一個人他不認識……但他會算,一算就中,童叟無欺。
  他弱弱的道,「那是雷巖吧。」
  孤辰點頭。羅易也急忙將自家老婆拉到了懷裡,沉默的看著人群。只見于傲對雷巖說著什麼,臉上的表情很愉悅,龍駿昊不禁對雷巖收買人心的速度和能力暗暗佩服,而就在這時只見一旁又走來一個人,走得有點慢,正是癱在床上聞訊趕來的何大禽獸。
  龍駿昊見到他就恨不得上前宰了他,可礙於雷巖在前他沒敢過去。于傲此刻也看見了禽獸,急忙走上前。
  雷巖在一旁看了看,眼睛一瞇,對何天凡揚了揚下巴,他身後的手下會意,拔槍就扣下了扳機,砰的一聲。
  于傲站在何天凡身邊,他在黑道混了太久,對危險的敏銳讓他在槍響的瞬間立刻抱著何天凡側了一個弧度,頓時悶哼一聲,那顆子彈打中了他的肩膀,鮮血直流。
  「你……」何天凡驚了,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竟不知說些什麼。
  于傲將他護在懷裡,抬頭看雷巖,一語不發。
  雷巖的眸子在于傲撲過去的瞬間變得深了些,接著很快調整回狀態,急忙震驚和歉然的走過去,低頭在掌上的機子上寫了點什麼,遞給身後的助理看。
  那個助理是個女的,長得很好看,聲音溫柔甜美,彷彿聽的人火氣再大都會不由自主的消下去,只聽她說,「于先生真是抱歉,老闆說他和這位何先生有點私人恩怨,但他不知道你和這位是朋友,如果知道他一定不會這麼做,請見諒,他說既然如此他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再找何先生的麻煩了。」
  于傲聽聞便也收了不滿的情緒,還對雷巖點了點頭。
  「還…… 真會說,明明是故意開的。」龍駿昊在小亭內看的真切立刻小聲嘀咕,他打量雷巖,這人面部線條剛硬,氣勢森然,讓人望而生畏,可是啊……他看著這位老大手裡的觸屏高科技,又聯繫這人一直沒有開口,心想這麼牛X的一個人原來竟是個啞巴,果然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孤辰聽到他的話,低聲解釋,「他在試探于傲對何天凡的態度,這能幫他決定什麼時候殺了何天凡,而且幫他傳話的助理有很多,不同的場景用不同的助理,外表和聲音有時能左右一個人的心情,這也是雷巖的高明之處。」
  龍駿昊吸吸鼻子,黎軒已經揮手派人將于傲扶下去了,而雷巖便毫無懸念的向他走了過來,他瞬間就肝顫了,不停的向孤辰身後縮,「我……我不要對面這麼一個陰險的人……」
  孤辰還沒說話小亭外的助理就開了口,「龍先生,我們老闆聽說你病了特來看看你。」話音剛落雷巖也進了小亭,看著龍駿昊。
  某王爺更加肝顫,一時間心念電轉,最後只能呆滯狀的扭頭看他,天真的說,「哥哥,我要吃糖……」
  雷巖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低頭開始在掌上寫,孤辰暗中掐了某王爺一把,讓他知道這條行不通,某王爺立刻吸吸鼻子,「那啥,我知道你不信我裝瘋,好吧,我不裝了。」
  雷巖的手一頓,將之前寫的刪掉,重新寫新的。
  某王爺見狀眼前忽然一亮,再次開了口,「還有,其實我是失憶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問黎軒他們,他們都能作證。」
  雷巖的手又一頓,刪掉,重新寫。
  龍駿昊再次說,「我知道偷看別的東西不好,可我現在真的什麼都忘了,醫生也說我這輩子都想不起來了,所以你原諒我吧,我向你道歉。」
  雷巖沉默的看了看新寫的一大行字,刪除重寫,手指有點酸了。
  他身後的助理冒了層冷汗,還從未有人敢在老闆沒「發言」前再次開口的。在場知情的人也楞楞的看著某王爺,表情扭曲。
  龍駿昊見狀又道,「而且孤辰的事你也不能怨他,他是因為愛上我了才選擇在我身邊的,不是我讓他留下的,他也更不是倒戈。」
  雷巖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孤辰,活動了一下手指,低頭重複之前的動作,
  龍駿昊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心想咱們就這樣耗吧,耗到什麼時候都行啊,哦哈哈哈~
  他繼續說,「你就不要怪孤辰了,至於我的事,我現在連自己的爸媽都不記得又怎麼會記得其他的事,基本上也就是個廢人了,您看呢?」
  雷巖沉默了一下,再次看看他,低頭刪除,重寫。
  龍駿昊咬著嘴唇,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深吸口氣,接著說,「您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何必和我這個小人物過不去呢?所以我對您一點威脅都沒有,您就大人大量的放了我,別……殺……我……」他那個「了」字還未說出口就不由自主的頓住了,因為這次他說到一半雷巖就收了機子,沉默的看著他,身上的氣勢那叫一個嚇人,嚇得他硬是閉了嘴。
  雷巖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開了口,「不殺。」
  這聲音沉穩有力,和他的人一樣威勢十足。龍駿昊瞬間就愣住了,心想原來這人不是啞巴,而是太傲,傲的連開口和他們說話都不屑,想他堂堂一個皇親國戚都沒這麼傲過,這人憑什麼?!他猛地向前一步,胸膛一挺,立刻諂媚的開始笑,「哎喲,謝老大不殺之恩,我雖然不記得你之前的恩德,可就憑這句話你也絕對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大,我覺得跟著您混絕對前途無量,我……」
  他的話還未說完雷巖再次開了口,指著他道,「不殺你、你、我、我、我對、對不起、起、我……我……我……」他深吸了口氣,一跺腳,「我自己!」
  一聲巨雷從天而過,轟隆而下,龍駿昊甚至覺得在那一瞬間都聞到了自己燒焦的味道,雷的他外焦裡嫩,他的諂媚的笑瞬間凝住了,然後……開始扭曲,雷巖在說--不殺你我對不起我自己。
  可是啊!這是個什麼狀況?原來這人不是個啞巴,而是結巴,還結巴的很徹底!最可氣是這人說要殺他,可NND竟然很想笑,想大笑,他覺得他這次真瘋了!一千頭草泥馬在心底呼嘯而過!
  他的表情繼續扭曲。場面萬籟俱寂。
  「哈哈哈哈……」就在這時一直看戲的楚堅忽然蹭到了一根柱子旁,抱著肚子蹲了下去,「哎喲,笑死我了這是……哈哈哈……」
  龍駿昊死死咬著嘴唇,抖著身體,在心底豎大拇指,楚堅,你好牛!
  羅易急忙過去將他拖到龍駿昊他們身後--因為雷巖的人就堵住了小亭的入口,他唉唉的勸,「老婆……你小點聲……」
  「為毛?」楚堅翻白眼,「你們一群不法分子還不許我笑?!老子笑得就是你們!」
  龍駿昊繼續豎大拇指,楚堅,你好帥!
  羅易頓時欲哭無淚,「不包括我,你別把他惹毛了……」
  「哦?」楚堅歪頭問,「他會殺了我?」
  羅易搖頭,「有我在你會沒事的。」
  「那不就得了,」楚堅說,「他就是有氣也會撒在那個什麼王爺身上,關我什麼事?
  「……」本王要炸了你!
  雷巖繼續看著他,「我、我、我不、不、不……」
  龍駿昊伸爪子,抖著身體,「您老還是寫吧,我這次絕對不打斷了……」死也不打斷了,要不能憋死他!
  雷巖便低頭寫,過了一會兒助理甜甜說,「龍先生,我們老闆說他不是不相信你忘了,而是事情事關重大,他必須保險起見。」
  龍駿昊肝顫了,「那要怎麼才會信我?」
  「很簡單,我們老闆拿了一個測謊儀,你只要通過了他就信你。」
  龍駿昊眼前一亮,想也不想的就蹦了過去,「好!」
  孤辰和黎軒的瞳孔驟然一縮,孤辰急忙奔了過去,「昊昊,別--」
  他的話還未說完雷巖就一把按住了龍駿昊,某王爺只聽耳邊卡嚓一聲,脖子上就被套了個東西,與此同時雷巖也放開了他。
  助理的聲音再次甜甜的響起,「這是個定時炸彈,五分鐘就會爆炸,不過諸位放心,這個炸彈威力很小,只夠把他的脖子炸斷,所以大家都會沒事的,」說罷她扭頭看著眼神陰沉的孤辰,「老闆說你既然喜歡這位那就給他一次機會,如果這次他命大不死,老闆就不會要他的命了,各位,告辭了。」說罷一群人扭頭就走,雷巖在轉身前看了孤辰一眼,終究什麼也沒說,接著再看龍駿昊,「祝、祝、你、好……好……好……」他又是一跺腳,「好運!」
  「……」龍駿昊說,「我應該要說聲謝謝麼……」
  雷巖沒有回答,扭頭走了,他們剛剛離開,黎軒和羅易立刻站成一排,動作一致的向宿從小院的方向拜了三拜。
  龍駿昊僵硬的看著他們,聲音發顫,「你……們……在……干……什……麼?!」
  二人異口同聲,「拜烏鴉。」
  「……」龍駿昊靜了一瞬,悲憤的吼,「本王都快死了你們還拜什麼妖蛾子啊啊啊!救命啊啊啊!我不想死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某裳:雷巖我真的對不起你啊對不起你……你就犧牲一下娛樂大眾吧……
  雷巖:……

 

  39、生死之間

 

  滴滴的聲音清晰無比的在耳邊響個不停,提醒著他生命即將流逝,龍駿昊臉色慘白,渾身都在抖,哆哆嗦嗦的看著面前的幾個人,「怎……怎麼……樣啊?」
  勾肩搭背的二人組拜完烏鴉後立刻湊了過來,黎軒順便揮手招來一個小護士,讓她趕緊去喊幾個人,羅易和楚堅湊過來看了一眼,某老大立刻拖著老婆扭頭賞景去了,聲音斷斷續續飄過來,楚堅說,「放開,我不能見死不救。」
  羅易唉唉的勸,「老婆你現在已經不是特警了,何況拆炸彈這種事你根本不會,就不要添麻煩了,把地方讓出來給他們嘛,你累不累,我們坐下歇會吧。」
  「……好吧,你說的也有點道理,那咱們談點別的,」楚堅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語氣溫柔的說,「來,就說說剛才的軍火吧。」
  「親親親愛的……」
  黎軒看看某王爺的脖子,又看看時間,抬頭默默的說,「半分鐘過去了。」
  「……」龍駿昊的臉更加白,「到底怎麼樣……我不想死啊啊啊!」
  孤辰的臉色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處於陰沉中,冷氣直冒,這個炸藥是一個圓環,貼著龍駿昊的脖子,露出的縫隙很小。
  龍駿昊摸著脖子上的東西,顫聲說,「要……要不你們給我墊點結實的東西,保護我的脖子,不是說爆炸威力小麼?」
  黎軒低頭看了看,攤手,「第一我們短時間內找不到那種東西,第二威力小依然能炸斷你的脖子,就算墊點東西估計也……」
  龍駿昊抖著嘴唇,「怎……怎樣?」
  「炸成半斷……」黎軒推測說,低頭看看時間,「一分鐘過去了。」
  龍駿昊瘋了,在原地直轉圈。黎軒說,「王爺,你冷靜,」又扭頭,「孤辰,你也給我冷靜,暫時先想點實際的東西,萬一那什麼……你再殺回去也不遲。」
  某王爺根本就沒聽到他的話,仍在轉圈,「那該怎麼辦?!等著它炸啊?你們就沒別的辦法麼?把這個環弄斷了行麼?行麼?!」
  「不行,誰知道這裡有沒有線,萬一有就直接爆炸了啊,」黎軒默默的看著某人轉圈,「又過去半分鐘,哎喲……」他小步跑開扶著柱子,表情很絕望,「我果然要失去一棵搖錢樹了啊……我的錢啊啊啊!」
  這個聲音異常淒厲,竟比某王爺還慘,龍駿昊立刻停住了腳,扭頭大吼,「你要是幫不上忙就給本王滾!本王都說過了臨死前不想看見你這張臉!」他抬頭看孤辰,吸吸鼻子,「你也是,你若是也沒辦法就離開吧,記住本王的遺言,走吧,我不想讓你看見我脖子被炸斷的場景,有損本王的形象,本王怎麼說也是皇親國戚了。」
  「昊昊……」孤辰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說些什麼,可這時黎軒又輕飄飄的開了口,「還有三分鐘……」
  龍駿昊靜了一秒,又開始吼,「你趕緊滾!本王不想聽你在這裡倒計時!滾啊啊啊!不然本王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啊啊啊!」
  「哎哎,」黎軒安慰著,「我這是通知你在人間剩餘的時間啊王爺,提醒你要好好珍惜,該說的不該說的這時候都該說了,真的啊,你看,」他低頭,「又過去半分鐘。」
  龍駿昊開始倒抽氣,死亡氣息的威脅如此之近,讓他的精神嚴重崩潰,「該死的雷巖!說什麼給我一次機會,與其這樣折磨我還不如給我一槍痛快的,還說是給你面子,」他扭頭瞪著孤辰,「說,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本王都要死了,你就讓我死得明白點吧!」
  孤辰看了一眼向這邊趕來的人,又看看龍駿昊,沉默了一秒鐘,艱難的說,「他是我哥……同父異母的那種……」
  龍駿昊的表情瞬間凝住了,抖著手,「本王……就……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全家……」
  「行了,又過去半分鐘,王爺您老還有兩分鐘的時間能活,」黎軒立刻插話進來,一把將趕來的宿清拉到面前,「快看看,還有兩分鐘。」
  龍駿昊終於見到了能幫忙的人,急忙將目光轉回來,準備先保命,期待的看著面前的大牌軍火商。除此外和宿清一起進小亭的還有束文,他扭捏的看著龍駿昊,「夫君……」
  龍駿昊輕飄飄看他一眼,「其實我死前也不想看見你……你快回去安胎吧……」
  束文又開始扭捏,根本不計較他前半句話,而是為後半句而感動了,準備行個小禮柔弱的告退,而龍駿昊卻早已移開了目光。
  宿清低頭認真看了看,起身向後退了一大步確認出了危險範圍,這才沉穩的開口,「我雖然賣軍火,但炸彈只懂皮毛,尤其這還是雷巖的東西,所以,」他近乎優雅的攤手,「愛莫能助了,各位。」
  龍駿昊的心瞬間就涼了。孤辰的眼神又沉了些,抬頭和黎軒對視一眼,後者一把抓住告退後準備離開的束文,拖著就到了王爺面前,「你家夫君還有一分半的時間就要炸死了,你快點救救他吧!」隨即將工具硬塞到他手裡。
  束文被他按著腦袋,視線正對王爺脖子上的東西,耳邊也聽到了嘀嗒聲,他的眼神瞬間迷茫了,接著慢慢變了。
  龍駿昊表情僵硬,連看束文的勇氣都沒有,而是完全不可置信的瞪著黎軒,瞳孔亂顫,這人是什麼意思?讓一個腦筋不正常的人拆炸彈,敢情死得不是他?
  黎軒收到他的目光頓時攤手,「王爺,您老還有啥要說的趕緊說了吧,我和你說實話,我們這純粹就是在賭。」
  龍駿昊張了張嘴,抖著手,「有……你把他掐死……給本王陪葬……」
  他指的自然是孤辰,孤辰在黎軒未開口之前一把握住了他伸在空中的手指,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微微低頭,讓自己脖子的動脈貼在他脖頸的圓環上,意思很明顯。
  龍駿昊渾身都僵了,接著回神急忙去掰他的手,連聲音都變了,「你NND快放開!」
  孤辰收緊了手臂,不為所動,低聲說,「乖,別動。」
  龍駿昊還想再說些什麼,黎軒的瞳孔驟然一縮,「時間到了!」
  龍駿昊緊緊抓住孤辰的胳膊,下意識閉上眼,耳邊只聽卡嚓一聲,腰間的胳膊立刻加了分力氣,隨即慢慢鬆開,一隻熟悉的手揉上了他的頭,安慰著,「昊昊,睜眼,沒事了。」
  龍駿昊在那一刻連呼吸都閉住了,身體僵硬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彷彿過了一個世紀才聽到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慢慢睜了眼,只覺視線所及之處一片金燦燦的艷陽,恍然間就像做了個夢,睜眼才發現世界腫麼如此美好呢?
  他張了張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死?」
  孤辰將他牢牢抱在懷裡,「嗯,你沒死,還活著。」
  龍駿昊緩緩呼出一口氣,立刻軟了下去,孤辰及時托住了他,失速的心臟總算得以平息。某王爺抹了把小冷汗,慢慢抬頭,束文同志大功告成後依然在研究手上的東西,神情很是專注。
  黎軒怕他因為研究而發生什麼意外,立刻過去將炸彈和他手上的工具奪走了,束文手上一空,頓時迷茫狀的看他。
  黎軒和善的笑,「恭喜夫人,你夫君的性命保住了。」
  束文微微回了神,急忙扭頭,待看清狀況後頓時就怒了,擼袖子開罵,「大膽狐狸精,竟敢勾引我男人,誰讓你抱著我夫君的?!」
  孤辰張嘴想說些什麼,只聽他的懷中也傳來一聲暴怒,「對,大膽狐狸精,竟敢勾引本王,本王有愛妃了!」說罷一把掙開他,立刻向前撲,「哎喲,愛妃,本王就知道你是顆蒙塵的珍珠,可珍珠蒙塵也是珍珠啊,你看,你今天就發光了啊喂。」
  束文被他一撲立刻心花怒放,根本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只羞澀的道,「夫……夫君……」
  「哎哎,在,」龍駿昊一把握住他的手,「本王決定此生只娶你一位愛妃,咱們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呀!」
  束文更加羞澀,「是,都聽夫君的……」
  「……」孤辰維持著僵硬的擁抱姿勢,雙手懸在空中,「我怎麼辦?」
  龍駿昊斜眼看他,回頭問束文,「愛妃,這個狐狸精讓你做主,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束文羞澀了一下,抬頭看看孤辰,又看向龍駿昊,柔聲說,「做大房要有一顆包容的心,不能讓倫家的心胸顯得太狹小,那……夫君若真的喜歡就納成妾吧。」
  龍駿昊猛然張大了嘴,孤辰也愣住了,二人不約而同的在心底吼,原來這樣竟能讓你妥協麼?!
  「那……那就這樣吧……」束文柔弱的說,「夫君,倫家回去安胎了啊。」
  龍駿昊僵硬的點頭。束文又走到孤辰面前,「妹妹,以後大家就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了,要守規矩,好好伺候夫君懂麼?」
  孤辰也僵硬的點頭。
  束文同志便轉身回走,在轉身的霎那視線又看到黎軒手上的東西,眼神再次迷茫了些,困惑的走了。
  小亭的眾人看著他遠去,黎軒立刻蹦到還未回神的王爺身邊,興奮的拍他的肩,臉上的笑容異常燦爛,簡直就像開了一朵花,「王爺您老果然洪福齊天啊,這樣都能活著,太好了,我的搖錢樹又保住了,哦哈哈哈,果然我的運氣也是超~好的。」
  龍駿昊慢慢回神,額上瞬間暴起一根青筋,抬腳就踹,「滾,本王連死了都不想看見你,更何況是活的?!」
  黎軒輕鬆躲過他的攻擊,臉上依然滿是微笑,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厭惡,笑瞇瞇的對宿清晃了晃手上的炸彈,「喂,這個你要不要拿回去研究一下?說不定會有市場。」
  宿清看了一眼,慢慢在石凳坐下,冷峻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淡定的說,「哦,那個啊。」他說著讓人上茶,準備喝口茶再說。
  黎軒挑眉,直覺認為有下文,便也在石凳坐下,而在一旁賞景探討人生大事的羅易也拉著老婆坐了過來,龍駿昊和孤辰站在一邊,龍駿昊小聲問,「他是準備長篇大論把雷巖的技術部門從上到下諷刺一遍麼?」
  孤辰搖頭,「不知道。」
  這時茶剛好端上來,宿清端起緩緩喝了一口,在眾目睽睽之下非常淡定的說,「那個就是我賣給雷巖的,而且還不止一個。」
  眾人,「……」
  「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宿清繼續淡定的說,「我本來就是賣軍火的,有生意當然要做,而且就是因為是他拿來的我才知道是我手裡的貨,我的技術研發部那麼厲害我自然不會拆了。」
  「……」龍駿昊說,「我能掐死他麼?」
  孤辰將他拉到一邊,「不可以,你好不容易能活著了,又想找死?」
  「哦,也對……」龍駿昊點頭,決定遠離他們,他向前撲進孤辰懷裡,深深吸了口氣,又慢慢蹭了蹭,這人在炸彈快要爆炸時的決定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至於這人和雷巖到底還有多少糾結的事他可以慢慢再問。
  孤辰被他一撲有些發怔,笑著揉他的頭,「怎麼了?」
  「活著真是太好了,」龍駿昊繼續蹭了幾下,忽然抬頭看他,眼中的光很亮,神采奕奕的,「現在雷巖的問題解決了,他說我如果活下去就不殺我,我沒事了吧,我們出院吧?啊?出去吧?我想坐灰機。」
  孤辰還未回答,坐在他們不遠處的宿清就開了口,「這可不一定,」他緩緩喝了口茶,一臉淡定的說,「雷巖一向陰險,他或許不殺你,但他可以把你抓回去關一輩子,或者做催眠變成傀儡,要不就是挑斷手筋腳筋,割斷舌頭順便再把眼睛挖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龍駿昊就察覺到孤辰抱著他的手臂加了分力氣,他頓時困惑了,慢慢扭頭,只見原本與宿清坐在一桌的黎軒和羅易忽然動作一致的默默起身,動作一致的默默向後飄去一大步,一臉驚悚狀的看著宿清。
  他更加困惑,「……怎麼回事?」
  孤辰也看著宿清,沉默半晌才擠出幾個字,「烏鴉嘴。」
  「……」龍駿昊說,「啊?」
  孤辰看著剩下的幾個人,「你們換個話題和他聊,我們先走了,晦氣。」他說完拉著龍駿昊越過那些人就走,頭也不回。
  龍駿昊被他拉著,在長長的走廊上漫步而行,他看著這人的背影,忽然就想到了這人和雷巖那點不得不說的事,於是開口叫他,「孤辰。」
  「嗯?」
  龍駿昊繼續看,陽光燦爛的從走廊灑進來,給這人耳後細碎的頭髮也染了層毛茸茸的光,他回憶了一下,覺得這人和雷巖的關係似乎很複雜,貿然問會不會讓他心情不好啊?他思考了一下,張了張口,「你說我會不會是偷看到雷巖練習順口溜的視頻了?」
  「……」
  「哦,其實我不想說這個,」某王爺想了想,「孤辰。」
  「……嗯?」
  某王爺再次糾結了一陣,最後弱弱的說,「還好你們不是一個媽生的。」
  「……」
  而這時小亭裡的人正在思考到底聊哪個話題能讓自己遠離危險,黎軒和羅易對視一眼,黎軒說,「對了,宿從呢?」
  「被我綁在床上了,」宿清淡定的說,「你一會兒別忘了讓醫生給他抹點藥,我馬上要回去了。」
  黎軒挑眉,「……你昨晚又?」
  「沒有,」宿清說,「我說的是手腕上的勒痕,給他抹點藥。」
  黎軒頓時呼出一口氣,「你們的事……唉,你對他的態度別這麼強硬,你也知道他……算了,你自己也心裡有數。」
  「嗯,」宿清端起茶杯要喝茶,手微微一頓,淡定的說,「對了,我來這裡多久了?還是走吧,萬一宿從把繩子掙開絕對會來找我算賬,嗯……你們又怎麼了?」
  前面的三人還是沒說話。
  宿清還想再問點什麼,就見一隻白玉的手從他身後伸出,一掌撐在了石桌上,那手腕上能清楚的看到勒痕,接著一張臉慢慢從他身後探出,長髮傾斜到了他肩上。
  宿從笑吟吟的看他,眼底的光如同三九的寒冬,「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親、愛、的、哥、哥!」
  「……」
  黎軒和羅易動作一致的起身,羅易順便把老婆也帶上,二人組說,「你們聊,告辭。」
  三人說罷就走,二人組和其成員之一的老婆快速出了小亭,接著二人組再次動作一致的、對小亭的方向拜了三拜。
  楚堅說,「……又拜烏鴉?」
  二人組,「嗯。」
  「……」

 

  40、烏鴉
  
  「也……也就是說宿清就是羅易和財迷拜的……烏鴉?」龍駿昊被孤辰拉回去後再次提議要出院,緊接著就得知了這麼一個噩耗,讓他好不容易歸位的三魂七魄再次被驚飛了一大半。
  孤辰默默的點頭,一副大勢已去認命的樣子,「我們用無數事實驗證過,他說的話往往都很靈,無論好壞,但他平時不喜歡說什麼好話。」
  龍駿昊的表情頓時扭曲了,半晌才張了張口,「……你聽到那只烏鴉剛才說了什麼沒?」
  孤辰再次緩緩的默默的點頭,順便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昊昊,看開點吧,我們以前被他詛咒過無數次了,都已經習慣了,你以後也會習慣的。」
  龍駿昊再次瘋了,氣得直轉圈,「他說雷巖會把我抓走,挑斷手筋腳筋,還割斷舌頭,挖出雙眼!這讓我怎麼看開?!還習慣?本王見鬼了才會習慣!」他邊說邊轉, 「不行,本王一定要出去,本王再也不想看見你們這些人了,你們都不是正常人類,再和你們待下去本王就真瘋了!」
  孤辰坐在大床上默默的看著他轉,提醒著,「昊昊你再轉下去……」
  「別,別喊我,讓我靜靜,」龍駿昊快速打斷他,繼續轉,「本王要想個好辦法從這裡出去,離你們遠遠的,最好永遠都見不到你……們……」他頓時伸手撫額,身體開始晃。
  「就要暈了……」孤辰終於能把剛才被打斷的話說完了,然而也晚了,他無奈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拉過來。
  龍駿昊一點平衡都沒有,被他一拉整個人都跌了過去,撲倒在孤辰身上,二人紛紛跌倒在床,某王爺撲在人肉軟墊上,抱著頭喃喃,「星星……」
  孤辰被他一撲,溫軟滿懷,立刻想也不想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緊緊抱住。龍駿昊慢慢回了神,伸手推他,「喂……」
  「乖,別動,」孤辰將頭埋進他的脖頸,聲音低低的,「讓我抱一會兒。」
  龍駿昊下意識想起時間到來的瞬間,不禁問,「如果剛才真的炸了你怎麼辦?」
  孤辰低笑了一聲,在他脖頸吻了吻,「能怎麼辦,隨你一起去了唄。」
  龍駿昊心底一顫,伸手抱住他,沉默半晌才說,「賤民,你對本王真的很好。」
  「……如果你能把稱呼去了我會對你更好。」
  「還是算了。」
  「哦,為什麼?」
  「現在這個狀況……本王直覺認為你說的『更好』是另有所指。」
  孤辰便又笑了一聲,抬頭看他,讚揚道,「王爺一向聰明。」說罷板著他的下巴,低頭吻上去。
  濕潤而溫暖的唇舌相纏,不斷慰籍人的神經,少許酥麻感從糾纏的地方一點點化開,慢慢侵吞四肢百骸,孤辰的手從他的髮絲插進去,讓他微微仰起頭,火熱的吻從他的下巴一寸寸向下而去,手也快速下滑脫了他衣服,接著起身開始脫自己的白大褂,再一顆顆解開襯衣的扣子。
  龍駿昊的眼底蒙了點水汽,瞇眼看著他脫,下意識想說點什麼,而這時房間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咕嚕聲,二人紛紛側頭去看,只見一根骨頭從櫃子下慢慢滾了出來,接著一隻小土狗快速鑽出,咬著骨頭滿地打滾,玩得不亦樂乎。
  二人腦中立刻閃過一句孤辰與黎軒不得入內,都沉默了一下,接著慢慢對視,一個半身赤裸,仰躺在床上,腰身向下彎著一個誘惑的弧度,另一個半跪在床上,接近半裸,眼底的想法不加絲毫掩飾。
  「……」王爺說,「賤民,你沒看見本王房門上的大字麼?」
  「……」孤辰說,「王爺,咱能日後再議麼?」
  「不能,」某王爺伸手撫摸他的臉,「賤民,本王說過,想要和本王同居就得先把本王從這個鬼地方接出去,其他的免談,咦?」他抓住他的手腕,「你既然是雷巖的弟弟,那我和你在一起後他還會抓我麼?他已經知道咱們的事了吧?」
  孤辰嘆了口氣,「你要知道他這次炸彈時間只定了五分鐘,他一早就知道這麼短的時間裡我們找不到人拆彈。」
  龍駿昊怔了一下,「他不知道束文會拆彈麼?」
  「不知道,」孤辰解釋著,「束文不止會這個,他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和也炸彈完全無關,雷巖就算事先調查也不可能在他身上調查的如此詳細,因為他沒什麼能讓人查的。」
  「那……」龍駿昊的臉白了一分,「那他從一開始就準備要我的命?」
  孤辰點頭,俯身將他抱進懷裡,「他所說的饒你一命都是騙你的,但他既然做了承諾以後就真的不會再要你的命,但是……」
  龍駿昊吸吸鼻子,「但是那只烏鴉發了話……所以我還是會很慘……」
  孤辰再次嘆了口氣,摸摸他的頭,那意思就是你還是認命吧。
  龍駿昊頓時怒了,「他從哪裡學的烏鴉本事?他就不會詛咒到自己麼?」
  「會的,」孤辰慢慢將自己的襯衣脫了,拉過被子將彼此蓋上,繼續解釋,「他也詛咒自己,我記得小時候我們在一起聊天,宿從拿著糖果來找他玩,因為跑得快臉有點紅,宿清當時就說他弟弟現在就這麼漂亮,長大了說不定都能把他給迷倒了,到時候就成亂倫了。」
  龍駿昊猛然張大了嘴,徹底驚了,「你說什麼?!那……那他們……」
  「是啊,」孤辰將他的下巴合上,「所以宿清現在為了他們的事連命都不要了。」
  「什麼意思?」
  「我對你說過他們那個家族比較大,也比較亂吧?他們並不是一個母親生的,而自古立長立嫡就是爭議,」孤辰趁某人的注意力轉移,暗中把他剩餘的衣服脫了,耐心解釋著,「宿從是嫡,宿清卻是長子。」
  龍駿昊咬著手指想了想,「現在當家的是宿清,嗯,你是說他們……有仇?」
  「那個位子是他硬搶的,原本的計劃是立宿從的。」孤辰繼續解釋,慢慢將自己剩餘的衣服也脫了,湊過去抱他,肌膚相貼的感覺讓他很是愜意。
  龍駿昊繼續想剛才的話題,弱弱的伸爪子,「那他們就是有仇唄?」
  「也不是,他們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而且宿從原本就對當家的位置不太感興趣。」
  「所以烏鴉就搶過來啊?」
  「他可不是為了這一個理由,」孤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湊過去在他臉頰親了親,這才繼續說,「越是老的家族上面壓著的一大堆元老的利益關係就越複雜,這些人加在一起的權勢也不容小覷,和當家彼此牽制,宿清想把這些人的權利全部削了,獨攬大權,到時候他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沒人敢說半個不字,但是這並不容易辦到,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之後那些人再把宿從扶上位。」
  「呃……宿從知道麼?不,我是說宿從知道烏鴉對他的心思麼?」
  「現在知道了,自從宿清上位後就把這層紙捅破了,」孤辰又把他向懷裡帶了帶,「不過宿從一直無法接受,就搬到這裡來了。」
  某王爺恍然大悟狀,「哦……那你和雷巖也是這種關係?」
  「……」孤辰說,「什麼叫這種關係?」
  龍駿昊摸鼻子,「誰讓你們看上去太複雜糾結了……呃,難道是什麼相愛相殺,虐戀情深?」
  「……」 孤辰說,「乖,你想多了,雷巖是長也是嫡,板上釘釘的太子爺,而我算是私生子,不過父親愛的一直是我母親,雷巖的母親去世後父親就把我們接回來了,現在大權一扔和我母親雲遊四海去了,雷巖會討厭我是應該的,不過他那個人一向沒什麼感情,事情再發展下去他說不定連我都殺。」
  「暈啊……」龍駿昊慢慢向後縮,「你們家簡直太恐怖了,本王一定不能進你們家門。」
  「沒事,」孤辰一把將他拉過來,笑著說,「王爺您別忘了小民我現在是您的妾了,今天剛剛納的。」
  龍駿昊這才察覺到目前的局面,頓時僵住了,「賤民,你什麼時候把本王的衣服脫了?」
  孤辰心情甚好的翻身壓上,「回王爺,剛剛。」
  「賤民!你給本王……唔!」
  孤辰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吻了過去,手也在他身上慢慢揉捏,很快就讓他軟了下來,他將他緊緊抱在懷裡,細細的親吻,親暱異常。
  「說真的……」孤辰在挑逗的過程中抬頭看著他水汽的眸子,「爆炸的瞬間你想的是什麼?」
  龍駿昊被他死死按在懷裡任人宰割,只覺身體的溫度不斷上漲,他喘息著,「……你真想知道?」
  孤辰在他身上四處點火,「真的。」
  龍駿昊呻吟了一聲,他的被人握住了,正在緩緩的給與刺激,他又喘了幾口氣,「我在想兩座墳……嗯……我死後變成了一隻蝴蝶……」
  孤辰笑著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梁祝啊,難得王爺你能浪漫一把。」
  「不……」某王爺意識模糊的搖頭,「你變成了一隻蛾子……大飛蛾……」
  「……」孤辰說,「王爺,您老還是別從床上下來了。」
  「不——」某王爺立刻掙扎著向外爬,卻又被他家小妾輕鬆制住,重新拉進被窩,吃干抹淨。
  黎軒再次走進小亭時裡面就只剩宿清一人了,他的手下都在外面站著,而這人依然在喝茶,淡定的樣子不變,只是眼角青了一塊。
  黎軒頓時樂了,在他對面坐下笑瞇瞇的看著他。
  宿清淡定的說,「我覺得我把他寵壞了……」
  「得了吧,」黎軒想也不想的說,「你要是真疼他當初就不應該強硬的把他按在床上逼他承受這一切。」
  「我也不想,只是當初找不到好的辦法,再加上我那時喝醉了,」宿清的語氣依然很淡定,「結果他現在都不怎麼理我了,除非我是把他惹毛了,你說萬一我將來有什麼三長兩……唔!」
  黎軒眼疾手快一把摀住他的嘴,「祖宗,你可想好了再說!」
  宿清和他對視,目中的光不變,黎軒便慢慢鬆了手,宿清說,「好吧,我要回去了。」
  黎軒暗暗呼出一口氣,起身送他,接著笑瞇瞇的說,「我覺得雷巖還是不準備放過這裡,你說萬一他又弄出一大堆麻煩人物過來可怎麼辦,我這裡的僱傭兵不夠用了啊,萬一頂不住讓不該進的人衝進來傷了你的心肝可怎麼辦啊?」
  宿清思考了一下,「我會派點人過來。」
  能得到一群免費的人,黎軒頓時滿意了,與他一起向停機坪走。
  「哦,我來的時候在停機坪上看到了小玉的直升機,他也在這裡吧?」
  黎軒點頭,「是啊,怎麼?」
  「也沒什麼大事,我這次來坐的是新型號的直升機,」宿清慢吞吞開了口,冷峻的臉上仍是沒什麼表情,語氣淡定,「你說萬一小玉看到會不會和我買……唔?」
  黎軒再次摀住他的嘴,臉都白了,「你你你就不能說點好事麼?!」
  宿清掙開他,「我這是在為你擔心,怕你到時候又要花費一大筆……唔?!」
  黎軒簡直快哭了,「祖宗,咱換個話題行麼?啊?換個話題吧?您老的注意力能不能別圍著我們小夫妻倆啊?」
  宿清又掙開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停機坪,淡定的說,「那我走了,再見。」
  黎軒急忙點頭,「再見再見,最好再也不見。」
  宿清看他一眼,什麼也沒說,扭頭上了直升機。黎軒看著轟隆而起的飛機,暗暗呼出一口氣,抹了把額上的冷汗,扭頭向回走,剛剛邁入自家小院他家老婆就走了過來,「黎軒。」
  大型犬科動物頓時搖尾巴開始笑,「在,老婆,我在。」
  小玉淡然的點頭,「我剛才看了宿清的直升機,我要買。」扭頭走人。
  「……」
  小助理急忙奔過來掐人中,「老闆,老闆!老闆!」
  黎軒好不容易才緩上一口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聲音發顫,「快……烏鴉剛剛走……你去……把他連人帶機一起給我轟上天……轟成渣!」
  「……」助理說,「老闆你冷靜啊……」
  「我他媽冷靜不下來!」
  「……」
  雷巖得手後就一直在等待消息,可直到晚上也沒有動靜,就吩咐人給宿清打了個電話詢問情況,得到的結果竟然是沒死。
  他眉頭一皺,想也不想就把電話拿了過來,沉聲問,「沒死?」
  宿清沉默了一下,慢慢說,「難得聽你親自開口,看來你心情不好,或許一時抽風就會控制不住的毀點東西。」
  雷巖充耳不聞,「沒死?」
  「嗯,沒死。」
  雷巖瞇了瞇眼,一個小人物接二連三的逃過自己的追捕,而且在自己親自出馬後竟還未死?還有他今天在療養院幹的好事!他越想越氣,臉色陰沉,手上一用力只聽卡嚓一聲,他低頭,他的掌上高科技的屏幕硬是被他捏碎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是很淡定,「還有事麼?」
  「……」雷巖默默的掛了電話,抬頭看著手下,「把小、小傲的催、催、催眠……」他吸了口氣,耐著性子道,「想、想、想辦、辦、辦法……解、解了!」
  手下低頭聽著,大氣不敢喘一下,等了半晌沒了動靜這才恭敬的說,「是。」
  「然後,」他沉聲說,「給我、我把、把、把那、那人、抓……抓……抓……」一跺腳,「抓來!」
  「是。」
  「都下、下、下去、去……去吧!」
  「是。」

 

  41、陰霾
  
  龍駿昊用他好不容易保下的小命著實過了一段清閒的日子,孤辰心情甚好的掰著手指給他數。
  宿從一開始就是清醒的那個,他不會主動找麻煩,所以構不成威脅;而我們的楚大神醫兼天師如今清醒的時候居多,身後還有個黑幫老大兼小片警看著,也構不成威脅;至於王爺府明令禁入的另一位,現在正為了口袋的錢而竭力勸說老婆打消買直升機的念頭,整天在小院裡圍著老婆轉圈,暫時不會過來惹人厭;于傲中了槍還在床上躺著,禽獸負責照顧他,也不常露面;而束文一向是言聽計從的那個,所以綜上所述,目前這家療養院裡的老大非王爺莫屬,橫著走都行。
  某王爺老大抱著那隻小土狗,小狗兩隻爪子抱著骨頭,兩隻生物愣愣的聽他分析,王爺說,「哦……」
  小土狗說,「汪……」
  孤辰點頭,繼續分析,如今雷巖還不知會不會有行動,而這裡有僱傭兵又有宿清派來的一隊人馬保護,因此比外面安全的多,而且這裡目前沒人會蹦出來給王爺找不痛快。
  「哦……」
  「汪……」
  「……」孤辰說,「那我沒什麼事了,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王爺說,「就是讓我安心的住下唄?」
  小土狗的骨頭掉了,它說,「汪?」
  孤辰親暱的揉揉他的頭,終究什麼也沒說,起身走了,臨行前還不忘回頭深深看他一眼,那眼神竟帶著少許同情。
  某王爺滿臉問號的默默的目送他離去,接著小護士甜甜的聲音響了起來,說是老王爺和老王妃駕到,與此同時走廊也響起了他家老王妃歡樂的聲音,「兒子啊~~我來啦~~」
  某王爺的表情凝住了,他又要見到那只妖孽了。
  小土狗看著地下的骨頭,劇烈的掙扎起來,「汪汪汪!」
  某王爺扔下它,看著它叼著骨頭歡樂的鑽到了櫃子下面,緊接著房門就開了,他的便宜媽一下子奔了進來,抱著他就開始揉,「兒啊,我好想你啊~」
  某王爺愣愣的點頭,「哦,我也好想你啊……」他喃喃,「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來看我我會更加高興的……真的……」
  「咦,兒子你說了什麼?」
  龍駿昊不答,默默的扭頭看著房門,然後他家妖孽的身影便慢慢的出現了,他弱弱的揮爪子,「嗨……」
  龍晰點頭,維持著一副面癱狀。
  龍駿昊努力忽視他的存在,滿臉微笑的和他的便宜媽聊天,龍晰面癱狀的看了半晌,忽然把老婆支走了,將門一關和他對視。
  龍駿昊立刻肝顫了,小臉煞白的看他,哆哆嗦嗦,就怕這人會說出那句讓他痛苦的話。
  果然,只聽龍晰淡然的說,「上次的事其實不錯,你真不考慮?」
  他頓時哭了,「你是故意的對吧?啊?一定是故意的對吧?!」炸彈事件還血淋淋的擺在腦海裡,再加上烏鴉和孤辰的分析,他見鬼了才敢出院!
  龍晰淡然的說,「我在給你提建議。」
  龍駿昊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咬著嘴唇不語,甚是可憐,他以前是不信命的,但現在他覺得這只妖孽簡直就是他命中的剋星!
  龍晰面癱狀的和他對視,半晌下了結論,「看來你不想出去。」
  龍駿昊吸吸鼻子,「你能離我遠點麼?我一定不是你親生的對吧?對吧?」
  「是親生的。」
  龍駿昊不答,滿臉委屈的看著他。
  龍晰繼續面癱,看了他半晌,最後竟然走過去抱了他一下,還順便揉了揉他的頭,說了句「你當初選擇離開那個組織我很高興,好好活著」,然後就在某人愣怔的狀態下扭頭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便宜爹果然就是個妖孽加怪物……某王爺默默的想,接著慢慢回神,立刻滿地打滾,他的出院機會就這麼毫無懸念的再次被他錯過了啊啊啊!
  「不甘啊,本王好不甘啊啊啊!」他仰天花板大吼,眼神淒涼,「這難道真是宿命?」
  孤辰慢慢走了回來,站在門口看他,小土狗也歡樂的鑽出來,圍著他轉。某王爺扭頭看它,「滾……」
  小土狗歡樂的身體一僵,默默的重新鑽回去。孤辰張了張口,「昊昊……」
  「你也滾……」
  孤辰無奈的看他,走進去將他從地上拉起來,「走吧,出去轉轉。」
  「不去,本王現在沒心情。」
  孤辰拖著他向外走,「沒事,讓小妾陪陪你,你就有心情了。」
  「屁,你哪有我的大房聽話,咦,話說最近似乎不常見到他了,他怎了?」
  「不知道,」孤辰想了想,「他自從上次的事情後就沒怎麼出來了。」
  「哦,」某王爺下意識向束文的小院望,「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你知道有些高知識分子因為對學問太過專注而會缺乏一些維繫生存的能力對吧?」孤辰耐心的說,「比如把他獨自一人仍在家裡,他連怎麼活下去都不知道。」
  龍駿昊愣愣的點頭,「束文就是?」
  「嗯,他是這樣的典型,非常專注於他的學問,」孤辰說,「他喜歡物理,是特別喜歡的那種,他原本正在準備用一項研究去參賽的,這個研究對他來說特別重要,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心血,可結果卻失敗了。」
  龍駿昊再次愣愣的點頭,「繼續。」
  「沒了。」
  「沒了?」龍駿昊張大了嘴,「然後他就瘋了?!開什麼玩笑,他也太脆弱了吧?!」
  「沒辦法,你想他自小在溫室養大的富家少爺,整天沒別的愛好,就喜歡研究點東西,而且還是全部靈魂投入的那種,據他父母所說他為了那個研究餓暈了好幾次,就是因為太專注對其他的事就不關心了,可最後卻以失敗告終,經受不住打擊是正常的,」孤辰解釋著,「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會對所執著的東西死也不放,束文就是,只是他的承受能力有些低,但是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很有天賦的人。」
  龍駿昊怔怔的點頭,「難怪你說他沒什麼能讓人查的。」
  「是啊,所以我們上次確實在賭。」
  龍駿昊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別提上次了……」
  「……好吧。」
  龍駿昊搓下巴,忽然喃喃,「束文、束文……這名字還真配他這個人,像個詛咒似的……」他再次望了望小院,甩開孤辰的手,「好,決定了,本王今天要去寵幸大房。」他說罷扭頭就走,孤辰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遠,眼神有些深。
  「嗨……」黎軒這兩天被他家老婆弄得心力交瘁,原本想來找朋友訴苦的,誰知剛剛踏進來就看到了他的眼神,剩下的話頓時嚥了回去,換上正經的語氣,「喏,你終於決定回去了?」
  孤辰點頭,眼神很堅定,「我要徹底解決這件事。」
  「雖然我也很想說祝你成功……可是,」黎軒盯著他看,「你小心雷巖真的下狠心宰了你。」
  「沒辦法,那我也得賭一把,」孤辰看著他,「昊昊這段時間就托你照顧了,看好他。」
  「知道了,他怎麼說也是我的搖錢樹嘛。」
  孤辰點頭,「那我走了。」
  「等等!」黎軒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
  孤辰詫異的回頭,「怎麼?」
  黎軒撲在他的肩上就開始哭,「你說我腫麼找了個敗家的老婆啊啊啊!我可腫麼辦啊啊啊!要我的老命了啊啊啊!」
  「……」孤辰說,「誰讓你愛他。」
  「是啊,我愛他,」黎軒淚眼汪汪,悲憤的吼,「可我也愛錢啊啊啊!」
  「……」孤辰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對錢執著到你這種程度也不容易了,可你還是要選一樣吧?」
  「不,」黎軒揪著他的袖子抹了把小眼淚,「我選第三個,我要去滅了那只烏鴉,這些年我真的受夠他了,你和我一起吧,別告訴你不想。」
  「我也很想,」孤辰將自己的袖子抽出來,無奈的說,「可等咱們把他滅了後也離死不遠了,宿從氣場全開你擋得住麼?你別忘了外界都是怎麼稱呼他的。」
  「紅彼岸……」黎軒喃喃道,「曼珠沙華。」
  「意為死亡之花。」孤辰加了句,再次同情的拍拍他,扭頭走了。黎軒乾巴巴的看著他走遠,伸手抹了把小眼淚,仰起頭,義無反顧的、大義凜然的就向自己的小院奔了回去,準備繼續去勸老婆。
  龍駿昊奔進束文的房間時頓時嚇了一跳,只見房間裡擺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他的愛妃就站在中央不知擺弄著什麼,深情很專注,他張了張口,「……王妃?」
  束文回神扭頭看他,立刻就扭捏了,「夫君。」
  「哎哎,」龍駿昊一臉稀奇的看著這一大堆東西,「這是什麼,連鎖反應?」
  束文想了想,「不知道,擺著玩,你看,」他指著一個小鐵球,慢慢把它撥下去,「這個球滑下去撞倒小木板,木板牽動繩子,然後……」他拉著親親夫君,隨著連鎖的走向慢慢解釋,表情很興奮。
  龍駿昊看著流暢的反應頓時也來了興趣,任他拉著。束文繼續走,「然後就到了這裡,我在上面掛了一個大盆,盆裡放滿了水,只要這個木棒被撞歪一個弧度就會觸動機關,盆裡的水會立刻……」他的話還未說完上面的水就倒下來了,嘩的一聲。
  二人靜了一秒,束文抹了把臉上的水,接著說,「會立刻灑下來。」
  「……」龍駿昊也抹了把臉上的水,慢慢扭頭看他,不斷默念冷靜啊冷靜,這可是救命恩人。
  束文見他望過來又開始扭捏羞澀,彷彿剛才讓自己和他家夫君免費洗了個涼水澡的罪魁禍首不是他,「夫君,你看怎麼樣?」
  龍駿昊深吸了口氣,抖著手去拍他的肩,一下比一下重,「這倒霉孩子……」
  「啊?」
  「沒事,」某王爺默默的向外走,「本王的衣服濕了要去換一件,你也趕緊去換,別感冒。」
  束文在身後柔弱的行禮,「是,夫君。」
  龍駿昊回去換了件衣服,左右看了看沒發現孤辰的身影,咬著手指想了想,心想難道去于傲那兒了?他皺眉向那邊走。
  于傲正躺在床上打點滴,臉色很蒼白,見他進來對他笑了笑,「王爺。」
  「孤辰有來過麼?」
  于傲搖頭。
  龍駿昊看著他蒼白的臉,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唉唉的嘆氣,「你說你為什麼要去擋那一槍啊?」讓那只禽獸死了算了。
  于傲笑了,他原本就長得邪氣漂亮,這一笑頓時讓他整個人都亮了不少,「因為我愛他啊,我要是不擋他就死了。」
  龍駿昊看著他眼底的被稱為幸福的東西,心想你若有一天催眠解了後還能有現在的記憶估計會恨死那只禽獸,然後也會恨死他,誰讓他嘴賤跑過去亂出什麼鬼主意,他試探的問,「如果那只禽獸死了你會怎麼辦?咳,別用那麼恐怖眼神看我,我說萬一,萬一。」
  于傲慢慢將視線收回來,「不知道,」他想了想,「或許……會隨他一起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龍駿昊心底一顫,心想作孽啊,他到底是作的什麼孽啊。
  「王爺?」
  「哦,沒事,」龍駿昊回神,「那什麼,既然孤辰不在我就走了,你好好養傷。」他說完起身向外走,開門出去,然後就愣住了。
  只見何天凡何大禽獸正背靠在門口的牆壁上抽煙,不知聽了多少,他微微仰著頭,白濛濛的煙霧裊裊上升,慢慢蒙住了他的眼。
  龍駿昊張了張口,「……禽獸?」
  何天凡看他一眼,掐了手裡的煙,終究什麼也沒說,開門進去了。
  龍駿昊看著他的背影在門縫消失,他覺得這只禽獸變了些,卻不知變了什麼,他困惑的皺眉想了想,覺得需要找個人為他分析一下,便扭頭找他家的小妾孤辰去了。

 

  42、我為什麼那麼愛你
  
  「所以……消失了?」尋找自家小妾的某王爺將療養院裡各個病人的小院轉了個遍,仍是不見孤辰的身影,他咬著手指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後慢吞吞向黎軒的小院走。
  「老婆啊……你再想想吧?啊?再想想吧,你老公我剛剛進了一批軍火,沒錢了啊……真的啊啊啊!」
  「不,我一定要買那架直升機。」
  「別啊老婆,你再考慮考慮,衝動是魔鬼啊!」
  剛剛邁進小院就見某只大型犬科類生物正在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的圍著老婆轉圈,眼淚鼻涕流了一地。
  龍駿昊默默的環視一周,沒發現孤辰的身影,再次困惑了,他在尋找的過程中還發現黑幫老大兼片警的羅易同志和他家老婆也不見了,再加上一個孤辰,這三人……去幹什麼了?
  打滾的黎軒在餘光中看到了他,終於有了點院長的樣子,起身抹了把臉,揮爪子,「喲,王爺來啦。」
  龍駿昊點頭,「孤辰不見了。」
  「哦,他啊,」黎軒隨意的說,「他有事,出去了。」
  「哦,那我走了,你們忙,」龍駿昊說著返身回走,走了兩步又扭頭看他,「羅易和楚堅也不見了,他們去哪了?」
  「哦,楚堅說他整天在這裡待著無聊,要出去透氣,然後羅易就來找我商量,」黎軒笑瞇瞇的看著他,「我准了。」
  龍駿昊整個人都凝住了,一字一頓的說,「你、說、什、麼?!」
  他自睜眼後就被關在這麼一個見鬼的地方無法脫身離開,經過了無數的掙扎奮鬥,在希望和失望間不停的奔走轉換,都差不多已經認命了,而現在卻讓他得知了這麼一個噩耗。
  一個病情比他嚴重許多的明顯不是正常人的生物,在他的眼皮底下、在他之前、華麗麗的離開了這裡,這讓身為正常人的他情何以堪?!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黎軒繼續笑瞇瞇,「楚堅出去了。」
  「憑什麼?!」龍駿昊頓時怒了,憤恨的瞪著他,在他面前來回走,「憑什麼他能出去而我不能,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比他病情嚴重了?啊?!」
  「不要激動嘛王爺,」黎軒好脾氣的勸,「他又不是出院,就是出去轉轉,晚上還會回來的,而你之所以出不去一是你的父親沒有找我談,二就是雷巖現在還沒鬆口,我身為院長當然要為你的安全著想。」
  龍駿昊充耳不聞他後面的話,而是繼續憤恨道,「就算他出去一天也不行!」
  「啊?」黎軒眨眼,「為什麼?」
  「因為本王心理不平衡!」
  「……」
  自始至終都沒開口的小玉繼續之前的動作,一臉淡漠的目不斜視的從他們身邊走過,準備開直升機飛走購物,等黎軒回神時他已經快要邁出小院了。
  某財迷立刻瘋了,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奔過去一把將老婆抱回來,繼續打滾的勸,「老婆啊,你冷靜啊老婆……」
  龍駿昊握拳沉默的看了他們半晌,直覺認為現在某財迷除了錢以外已經聽不進任何東西了,和他理論簡直就是浪費口舌!他默默的扭頭離開,還是決定等孤辰回來再和他訴苦,臨行前還不忘詛咒某老大兼片警約會泡湯,淒慘的度過一天。
  而此刻某老大兼片警的羅易同志正在街頭奮力追趕打架生事的小流氓。
  他今天本來是計劃請假拉著老婆浪漫的去玩一天,最後再吃頓燭光晚餐,培養情調,回去後順利將老婆帶上床吃干抹淨,可誰知他家老婆不同意,非要看他工作,他只能唉唉的坐在辦公室裡認命的當人民的小公僕,其實以他目前混的人緣拉著老婆在辦公室閒聊一天也不錯,但電話忽然響了,說是小混混打架。他老婆頓時怒了,一拍桌子,「一群不良少年不好好的待在學校裡上課,跑出來做什麼小流氓?!」
  羅易立刻開始勸,「老婆,別激動,黎軒說你現在不能激動。」
  楚堅一個眼神掃過去,羅易同志立刻穿戴整齊的出門,抓流氓去了。而現在,辛苦的小片警終於成功將流氓堵在了死胡同裡,他慢慢走過去,「行了,和我回去。」
  「別啊,」這個小流氓估計才剛出道,見到警察魂都沒了,雙腿直抖,「警察同志,您能不能放了我啊,我下次絕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真的,我上有八歲的老母,下有八十歲的孩子要養,您您您放過我吧……」
  羅易的臉上默默的垂下三條黑線,「你說反了吧喂?」
  「啊?啊?」小流氓繼續抖,「哎,對,我說反了,您饒了我吧……」說罷幾乎都要哭了。
  黑道老大唉唉嘆氣,痛心疾首道,「現在的黑道質量真是越來越差了!就你這點出息還混個屁啊!老子剛出道那會兒比你強多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我的部下我絕對開槍崩了你!」他將他拎過來,「你現在才多大?成年了嗎?打個小架也就是抓去教育一頓就放了,又不是關你,我當初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成大事者一定要鎮定!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那小流氓聽得發怔,愣愣的點頭,忽然醒悟一把撲過去,抱著他開始大哭,「老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啊啊!」
  黑幫老大立刻一腳踹過去,「呸,誰和你是同根生!你和我沒可比性!」
  「是是是,」小流氓急忙點頭,討好的笑,「老大,你讓我跟著你混吧?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黑道老大想說點什麼,只聽身後傳來懶洋洋的一聲乾咳,他臉色一正,又變成片警,「別廢話,和我回去。」
  小流氓看著他身後長相斯文卻威風凜凜的人,直覺嗅到了幕後老大的味道,果斷奔過去抱大腿,「老大,都是出來混的,您就饒了我吧,我……啊!」他一句話未就被楚堅踢飛了出去,橫在小巷中央挺屍。
  「竟然敢說我是出來混的?」楚堅收了腳,慢條斯理的說,「找死呢吧。」說完斜了羅易一眼,「愣著幹什麼,帶回去啊,這還用我教你?」
  「是是是,」羅易立刻捂著臉小步奔過去,兩隻手指將地上的人捏起來,「哎喲,太慘了,太慘了……」
  楚堅慢慢向前走,一時間正義爆發,看誰都像壞蛋,羅易幾步追上,側頭看著他發亮的眼,只覺頭皮發麻。
  「哦,對了,」正義之士楚堅在環視一周後還是覺得這些人的級別太低,便問,「上次那個結巴就是雷巖對吧,我以前聽過他的名字。」
  羅易的冷汗刷的就下來了,「別,老婆,他們那個家族要比我家恐怖複雜,要查證據更難,你別動這個心思。」
  「哦……」楚堅思考了一下,「我記得你和我提過雷巖找王爺的麻煩是因為王爺不小心看到了點東西,對吧?」
  羅易繼續冒冷汗,「老婆,你要幹嘛呀?」
  「沒事,」楚堅笑了起來,說不盡道不明的意味深長,「走吧,我玩夠了,想回去找王爺聊天。」
  「……」羅易憤恨的將小流氓向車上一扔,開始在心底盤算偽裝成雷巖的人將龍駿昊這個危險源頭宰掉的可能性。
  楚堅回頭懶洋洋掃他一眼。
  羅易立刻諂媚的過去開門,「是,我馬上送您回去。」
  「嗯。」
  龍駿昊出了黎軒的院子又四處轉了轉,這才想起之前要找人商量的事,他掰著手指算了算,黎軒現在肯定沒時間理他,宿從雖然沒病,可笑起來陰風陣陣的,羅易倒是個不錯的商量對象,可惜不在。於是思來想去,寂寞難耐的某王爺只能重新回去找他的王妃,握著他的手長嘆,「愛妃啊……」
  束文羞澀了,「在,夫君……」
  「嗯,」某王爺點頭,繼續長嘆,「本王作孽了,怎麼辦啊?」
  束文認真的思考,沉默了很久,就在某王爺覺得也許能得到點實質性的建議的時候就見他又開始羞澀扭捏,「沒事,若有報應倫家替夫君扛……」
  龍駿昊愣愣的點頭,「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夫君……」
  「哎哎,我還是不放心……」龍駿昊喃喃,放開他,「愛妃,本王還有要事,改天再來看你啊,你好好養胎。」
  「是。」
  龍駿昊便扭頭出了束文的院子,重新奔回于傲的住處,默默的找地方聽牆角。
  何天凡正在查看于傲的傷,微微低著頭,眼神很認真,于傲上半身赤-裸的靠在床頭上,瞇眼看著他這張風流的臉,嘴角的笑很邪氣,有種壞壞的味道,讓人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去,「行了,有什麼好看的,過幾天就好了,你與其看它不如抬頭好好的看看我,我可比它有魅力多了。」
  何天凡聞言便笑了,抬頭看他,于傲和他對視,半晌邪氣的挑眉一笑,「如何?可入得了你的眼?」
  何天凡一時有些發愣,直到于傲捏起了他的下巴才稍微回神,下意識擦口水,接著立刻看到于傲嘴角的笑更濃了,「看來你很滿意。」
  他隨即暗暗嘆了口氣,他對這張臉還真他媽的沒抵抗力。現在的狀況並不是他當初的設想,他一向風流貫了,看上順眼的就拐上床,這人是壓他的第一個,而這張臉他也確實喜歡,他原本計劃反壓回來報了仇也就算了,誰知事情竟發展到了這一步。
  他何天凡天生下就自由灑脫隨心所欲,他不是獨子,對家業沒有繼承的意願,因此也就沒有負擔責任,瀟灑不羈的過了二十多年,想要什麼就去要,掛著一張風流的臉笑瞇瞇的欠了無數情債,經常被人找上門指著鼻子罵,最開始是被他父親拉到書房拿鞭子抽,後來也就搖頭隨他去了,他原本以為這輩子就這麼瀟灑的過了,卻不曾想到這世上會有人甘願冒死救他,也不曾想到在那個瞬間一向沒心沒肺的他竟從心底生出了愧疚和心疼。
  他覺得事情發展到這裡就漸漸的有些變味了。
  于傲見他不答手上稍微用了點力,向自己這邊帶,他的左肩受傷失血有些過多,到現在臉色還很白,身上也使不出什麼力氣,何天凡怕他吃力自覺的向那邊移,「怎麼?」
  于傲不答,一直捏著他的下巴把他帶到面前,接著就吻了過去,舌尖輕輕舔著他的嘴唇,耐心的等待邀請。何天凡在他吻上的時候僵了一瞬,隨即垂下眼,張開了口。于傲便不客氣的長驅直入,一下下舔吻著他的口腔,最後吸吮上他的舌,糾纏了起來。
  何天凡抓著他的手腕,口腔的熱度讓他的脊背一寸寸的發麻,帶著少許酥麻的電流,他能感覺到下巴上的手捏的緊了些,口中的溫熱也探的更深了,他知道馬上就要擦槍走火,急忙向後退。
  于傲再次加了分力氣,又吻了一會兒才不捨的放開他,咬著他的嘴唇低笑,「喂,打一發怎麼樣?」
  何天凡掰開他的手,「需要我提醒你一遍你現在身體虛弱麼?這樣還想著縱慾?找死呢吧?」
  「哦,好吧。」于傲點頭,任他將自己的手拉下,卻在他還未後退時快速下移隔著褲子抓住了他已經半硬的器官,何天凡立刻倒抽了口氣,「放手。」
  「不放,」于傲說著手上緩緩動了起來,並在他掙扎時加了句忠告,「你可別亂動,我現在肩上有傷,萬一傷口掙開就不好了。」
  何天凡的呼吸亂了些,到真的不動了,他喘了幾口氣,「那你放開我。」
  「說了不放,」于傲湊過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玩味的道,「我喜歡看你在我面前高-潮的樣子。」說著拉開他的拉鏈,再次進了一分。
  何天凡暗罵了聲操,他的火氣總能被這人輕易的挑起來,可他看了一眼他左肩的傷,最後乾脆隨他去了,惡狠狠的道,「你他媽給我快點。」
  「別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于傲向後靠在床頭,吩咐著,「靠過來點。」
  何天凡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能慢慢蹭過去,他能感覺到這人的手又向裡探了一層,直接接觸到了皮膚,他頓時又喘了一聲,眼底也漸漸被情-欲染了層朦朧的色彩。
  于傲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湊過去吻他。何天凡躲開他的吻,將頭抵在他未受傷的肩上,無力的攀上他的胳膊低低的喘息著,只覺身體的溫度又高了不少。
  真他媽的是混蛋,他惡狠狠的想,他有天也能落到被人玩弄的地步,這難道真是報應?
  于傲吻著他的耳垂,繼續動作,他能感到這人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忽然用了分力氣,便瞭解的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何天凡的呼吸更加凌亂,抓住他的手緊了又緊,最後身體一僵立刻軟了下來,大口的呼吸著。于傲咬著他的耳垂,「感覺怎麼樣?哦,對了,我身體虛弱動不了,不能像之前那樣抱你去浴室洗澡,只能你自己去了。」
  何天凡頓時掙開他破口大罵。
  于傲心情甚好的看著他臉頰未退的紅暈,又將他拉過來在他唇上吻了吻,笑著問,「喂,你說我為什麼會這麼愛你,嗯?愛到我都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了。」
  何天凡的身體頓時僵住了。
  于傲的眼一瞇,捏著他的下巴和他對視,「怎麼?」他直覺認為這人出了問題,而這個問題和他剛才的問話有關,這似乎挑到了這人的哪根神經。
  「哦,沒事,我去浴室。」何天凡急忙回神,起身就向浴室走,快速清洗乾淨,最後又用涼水洗了把臉,這才出來。
  于傲不動聲色的盯著他看,何天凡硬著頭皮坐了一會兒,最後扔了句「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於是龍駿昊咬著手指糾結到底要不要再前進一點聽牆角時就見門開了,禽獸一身頹廢的走了出來,他頓時挑眉,「喂,禽獸,你怎麼了?被人凌虐了?」
  「滾……」何天凡有氣無力的看他一眼,出了走廊坐在台階上,摸出煙點上開始抽。
  龍駿昊看了看,慢慢蹭過去,半晌才問,「喂,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何天凡抽了口煙緩緩吐出,看著白濛濛的一大片,唉唉的嘆氣,「他剛才問我為什麼這麼愛我。」
  龍駿昊一驚,「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能怎麼回答,難道要我告訴他是因為我給他做了催眠,再順便告訴他他以前是雷巖的人?」何天凡繼續嘆氣,「你說他會不會殺了我?」
  龍駿昊想了想,「或許吧……」
  何天凡繼續抽煙。
  龍駿昊試探的問,「你準備一直這麼下去?孤辰說雷巖早晚會想辦法解了他的催眠。」
  「是啊,我知道,」何天凡說,「所以我準備給他解開,然後再把他這段時間的記憶抹了,就算雷巖之後告訴他實情他也沒有印象了。」
  龍駿昊聽得皺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他有印象或許會念著之前的情分饒了你,當然他還有可能更加徹底的報復你,但你最起碼可以賭一把。」
  「不賭了,」何天凡再次抽可口煙,「這樣他恨起來……能純粹點……」
  龍駿昊微微一震,「喂,你該不會動-情了吧?」
  「呵……誰知道呢……」
  靠近台階的走廊上,于傲仰著頭靠在牆上,一雙手死死的捏著,臉色比之前更加白了,他沉默了很久,最後強迫自己慢慢轉身,一步步走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哎呦,又晚了,來個小劇場——
  某裳:雷老大,她們都說你是受,怎麼辦?
  雷巖:我、我、我、
  某裳:乖,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理解你的心情……
  雷巖臉上一堆問號,你理解什麼?你理解的到底是什麼?!
  某裳拍拍他的肩,轉身離去。
  雷巖:……

 

  43、你是否愛過我
  
  「羅易,本王命你速速死過來!」
  一聲怒吼從王爺府傳來,餘音震得小院的花花草草直抖,事件的關鍵人物羅易同志正可憐巴巴的扒著王爺寢宮的大門向裡望,聞言立刻奔了進去,一張臉樂呵呵的,「哎,進來了。」
  早已站在房間多時的楚堅懶洋洋看他一眼,羅易樂呵呵的表情一僵,隨即換成無辜加委屈,「老婆,是王爺讓我進來的,我不能不聽王爺的話啊……」
  楚堅眼一瞇,正要說什麼,龍駿昊便再次怒了,「行了,滾進來就行,現在把你老婆弄出去,本王說了不記得就是不記得!」
  他和何天凡告別後就回去了,坐在寢宮和他家小土狗一起等著自家小妾回來,誰知小妾沒等到卻把特警等來了。
  羅易猶猶豫豫看著他家老婆,楚堅眼神一掃,他立刻又開始向後縮。楚堅的注意力便重新轉回,拍著龍駿昊的肩膀和善的對他笑,「別這樣啊同志,我知道你害怕雷巖報復你,也知道你以前也是那個組織的,我向你保證只要你肯做污點證人指證雷巖,我絕對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到時候雷巖一倒你就自由了,嗯?」
  龍駿昊忍不住提醒,「你已經不是特警了。」
  「可我早晚有天是要回去的嘛。」
  「但你現在還沒回去,」龍駿昊再次提醒,抓住他的手滿臉誠懇的說,「而且我真的不記得我到底發現了什麼秘密,還有你看,」他指指自己,「我也是這裡的病人,精神錯亂,根本就不能出庭作證啊,特警同志。」
  「對啊老婆,」羅易急忙點頭,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再說他即使出庭也沒人信啊,何況他也說了他不記得,你又何苦要找雷巖的麻……煩……」他一句話未說完楚堅的眼神就冷冷的掃了過來,他只能閉嘴。
  楚堅繼續換上和善的笑,「同志,你這就不對了,我能看出你的精神狀態非常之良好,你明顯是為了躲避雷巖的追殺而裝病嘛,這一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龍駿昊崩潰狀的看羅易,輕飄飄的問,「我的精神狀態很好麼?」
  羅易猛搖頭,實話實說,「現在看起來很糟糕……」
  楚堅再次掃他一眼,繼續看著龍駿昊,龍駿昊沒等他開口就抱著他的胳膊哭了,「好了,別再說了,這些都不重要,你聽聽我之前的重點吧,我是真的不記得了啊,真的啊,不是騙你也不是騙雷巖,是真的失憶,你饒了我吧?啊?饒了我吧?」
  楚堅掰著手指看他,「哦,失憶。」
  龍駿昊淚眼汪汪的直點頭。
  「真是太蹩腳了,」楚堅痛心疾首的道,「一看情況不好就用失憶作借口,像你們這種嫌疑犯我見多了,一點創新精神都沒有!我為你們感到非常的悲哀!」
  龍駿昊的表情瞬間就凝住了,下床準備轉圈,楚堅一把抓住他,「想逃去那兒?終於心虛了吧?」
  龍駿昊崩潰狀的回頭看他,氣得渾身直抖,用力的將他掙開,羅易眼看不好立刻奔上前,「王爺你息怒,別和我老婆動手,他的身手你見過。」
  某王爺剛剛燃起的熱血瞬間涼了,他抹了把臉,無比認真的看著他,妥協道,「好吧,我確實看到了。」
  楚堅同志立刻笑了。
  龍駿昊又說,「可你現在不是警察,我不能告訴你,等你什麼時候做回你的警察再來找我吧。」
  楚堅頓時皺眉,「我馬上就能回去,你先告訴我。」
  「不行,」龍駿昊一口回絕,「誰知道你和雷巖是不是一夥的。」
  楚堅瞪眼,「你說什麼?我怎麼能和那個壞蛋是一夥的?!」
  「證據呢?」
  「……」
  「你看,」龍駿昊走過去與他勾肩搭背,好脾氣的商量,「不是我不配合,是你不足以讓我信服,這樣吧,你先回去,等你變身為人民的小公僕再來,如何?」
  「嗯……」楚堅同志開始陷入沉思。
  龍駿昊退開一步,咬著手指肝顫的看著他,轉轉眸子,忽然靈光一閃手指一伸,大喝道,「妖精!」
  「在哪裡?」楚堅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急忙扭頭去看,緊接著就僵住了,這段時間他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近兩年的記憶也慢慢湧回,雖然畫面有些模糊不清,卻足夠讓他知道自己幹的蠢事,但知道歸知道,他的身體還是會對一些東西做出下意識反應,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慢慢恢復調養。
  櫃子的小角落裡,小土狗剛剛探出了一個腦袋就發現一位長相斯文的年輕人正直直的瞪著它,眼神那叫一個恐怖,它不禁慢慢的又縮了回去。
  楚堅還在僵硬狀態。
  羅易小心翼翼蹭過去,「老婆……」
  「滾!」楚堅大吼,「別叫我,造成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當初非讓我開槍,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是是是,我錯了,我向全世界道歉……」
  楚堅哼了一聲扭頭看龍駿昊,「好吧,那我以後再來找你。」
  龍駿昊立刻伸爪子保證,「到時候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訴你,真的。」
  楚堅同志便滿意的走了。羅易看著某王爺,詫異的問,「你真的看到雷巖的機密了?」
  龍駿昊默默的看著他,弱弱的問,「你說我如果告訴他看到的是雷巖練習順口溜的視頻,他會信麼?」
  羅易表情扭曲的看了他半晌,最後拍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說轉身出門去了,「老婆,等等我啊。」
  「滾回去上班!」
  「別啊老婆,我忽然想到一個好辦法讓你能順利的重回以前的部門。」
  「哦?是什麼?」
  「別著急嘛,來來,讓我們回去洗個澡,躺在床上蓋好被子慢慢談……」
  「滾……」
  龍駿昊目送他們離去,走回蹲在地上將那隻小狗拉出來,抱在懷裡繼續坐等他家小妾。
  「汪?」
  「閉嘴。」
  「嗚……」
  何天凡坐在外面抽了一支煙,接著慢慢坐等身上的煙草味淡下來,然後起身回房。于傲已經睡了,他低頭看了看這張讓他自第一眼後便無法移開目光的臉,湊過去替他將被子蓋好,便坐在床邊不動了。
  這人一向聰明,等催眠解開後必然會發現一段記憶出現了空白,也許還未等雷巖揭發,這個人就猜出了他曾經做過手腳,到時候一定會找他算賬,如此……還是等這人傷好了吧,最起碼不會出現傷口裂開的情況。
  他何天凡有天也能為一個人考慮得周到至此,真是難得啊……他下意識要去摸煙,頓了頓,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于傲閉著眼,呼吸綿長而均勻,他能感覺何天凡坐在他身邊沒有離開,若是往常他一定會讚賞的誇一句真乖,再邪笑的問一句是不是想他了不捨得離開,可現在自從在外面聽到那些話後,他知道這個所謂的「往常」其實是假的,一個被特意構造出的、關於美好愛情的假象,真是讓人想想就忍不住寒心。
  身邊的人還是沒有離開,他不禁睜了眼,何天凡見他醒來便笑了笑,「睡著了?」
  于傲「嗯」了一聲,「剛才有點累,就睡了一會兒。」他看著這張風流的臉,慢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固執的與他十指相扣。
  何天凡微微一震,垂下眼隨他去了。
  于傲盯著交握的手,隨意的問,「喏,你再說一遍我們當初相遇的場景。」
  何天凡詫異的看他,「為什麼?」
  「因為我想聽你說,」于傲抬眼看他,嘴角掛著往日的邪笑,「多麼一個偉大的歷史時刻,我想確認你忘了沒有。」
  「你真是有夠無聊,」何天凡盡量不去看他專注的眼,慢慢開口,「那時我正在休假,被黎軒派去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會後又去了朋友的療養院,你當時入院不久,是個雙重人格,當然你這一人格無法繼承另一人格的記憶,我向你解釋過了,然後……」
  于傲靜靜聽著他與自己記憶中一樣的答案,不禁閉了眼,這些難道都是這人一手創造出的麼?
  何天凡說完看著這人再次閉上了眼,以為他又睡了便慢慢抽出手,而于傲的手卻驟然一緊,沉聲道,「不許鬆開。」
  何天凡看他一眼,終是沒有反抗。他一直陪到晚上,然後去隔壁睡覺,于傲受傷後他為了思考這件事睡眠質量一直不好,而于傲則是從今天開始失眠了,他躺在床上望著昏暗的天花板,慢慢將腦中的畫面過了一遍,接著一遍遍的、不可抑制的想起那張臉,想起那個讓他深愛的人,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
  第二天何天凡像往常一樣過來照顧他,于傲盡量配合,偶爾還會控制不住的調戲一下,吃點豆腐,再看著這人被他逼得炸毛髮作,然後一笑帶過。
  他偽裝的很好,沒有絲毫破綻,何天凡沒起疑心,如此二人竟相安無事的過了一段時間。 于傲最初並不知道這人會選擇何時解催眠,可這段時間下來他也猜到了大概的時間,他看著自己左肩癒合的傷,沉默不語。
  「吃飯了。」這時房門開了,何天凡將飯菜端進來放在支架桌上。
  于傲點頭,下床去浴室洗漱接著走回,他才剛剛起床,上半身沒穿衣服,出來時首先看到的就是何天凡盯著他的左肩直看,當下便皺了眉,忽然感到一陣煩躁,想也不想的走過去將支架桌推向一邊,並在這人不解的眼神下拉著他的胳膊拽到懷裡,低頭就吻。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拋棄被製造出來的我麼?
  這個吻凶狠而熱烈,不給人絲毫反抗的機會,何天凡試著推開他,卻被他用更加暴虐的力道吻了回來,口腔被完全撐開,舌頭探得極深,讓人恍然有種被吃下肚的錯覺。
  于傲吻了很久才放開他,眸子有些沉了,何天凡喘了幾口氣,「又發什麼瘋……唔……」
  他一句話未說完就被于傲掀倒在床,壓上再次吻過來,于傲在他嘴唇咬了一口,沙啞的低聲說,「錯了,不是發瘋,是發情。」說罷再次吻過去,手也下滑開始脫他的衣服。
  何天凡抓著他的肩膀,感受著這人的急切,在心底嘆了口氣,慢慢卸了反抗的力道,于傲察覺到便抬頭深深看他一眼,隨即繼續手上的動作,不一會兒就將彼此的衣服全脫了,他再次吻過去,緊緊抱著他,胸膛的皮膚相貼在一起,溫度隨著熱吻急劇升高,彼此失速的心跳能清楚的感覺到。
  ——你愛我麼?
  于傲認真的吻他,每一寸皮膚都不放過,濃烈的近乎絕望。
  ——你有可能愛上我麼?
  何天凡喉嚨裡呻吟了一聲,于傲幾乎沒做多少前戲就狠狠插了進去,全部沒入,他不禁喘息道,「輕點……」
  「忍著……」于傲慢慢抽出,再次狠狠撞進去,摩擦帶起一陣滅頂的快感,他不禁閉上眼感受了一會兒才睜開,低頭看著這人泛紅的臉,忍不住湊過去吻他。
  「我愛你……」他在激烈的運動中低聲在他耳邊說,「我愛你……」
  何天凡的意識早已被激烈的衝撞逼得模糊不堪,基本上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于傲在他耳垂咬了一口,聲音甚至要哽咽起來,「我真的真的……很愛你……」
  即使這些都是假象,即使我知道這個事實,可我還是愛你,因為此刻的我全身心的投入了,因為此刻的你,佔據了我的全部心臟。
  激烈的糾纏一直持續了很久,最後何天凡迷迷糊糊被人拖進浴室清洗又被拖了出來,這期間他的意識似乎游離了一瞬,接著很快被他強硬的拉回來,他躺在床上歇了一會兒,看著支架桌上的東西,唉唉的嘆氣,「飯菜都涼了,白日宣淫是不對的啊。」
  于傲躺在他身邊,聞言笑了,「怎麼不對?我就是喜歡在白天壓你,不行啊?」
  何天凡驟然想起之前慘痛的幾次經歷,表情立刻就僵了,過了一會兒才回神,沒話找話,「那什麼,我去給你把飯菜熱了。」
  「不用,讓她們去。」于傲將他重新按回在床上,隨意披了件衣服,出去把飯菜交給一個護士,接著很快走回。
  「你困麼?要不要睡一會兒?」他躺下支著頭看他,如是問。
  「還好,」何天凡翻了個身,「就是腰有點酸。」
  「哦,」于傲應了聲,把手伸過去,「那我給你揉揉,這裡?」
  何天凡點頭,慢慢抬起眼和他對視,一直望盡他的眼底深處。
  ——于傲,對不起,再見了。
  在腰間揉捏的手慢慢放緩了力道,最後無力的垂了下來,何天凡的眸子深了些,看著這人沉睡的臉,起身穿衣替他蓋好被子。
  ——我想我似乎有點喜歡你了,也許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會看你順眼點。
  房門這時被人推開了,「主子,飯菜熱好……咦?」
  何天凡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揮手讓她出去,他再次低頭看了看床上的人,從口袋摸出一根煙,轉身出去了。
  「結果連頓早飯都沒讓你吃,我還真是絕情啊……」

 

  44、手機
  
  小土狗胖了,這段時間龍駿昊吃飯它也吃飯,龍駿昊睡覺它也睡覺,龍駿昊不睡的時候它在龍駿昊的懷裡繼續睡,所以它胖了。
  此刻它正在做夢啃骨頭,而就在這時它被人忽然扔在了地上,嚇得它睡意全無,它抬頭對起身的人汪汪兩聲,結果被他的眼神一掃急忙四肢並用的爬走了,實在太恐怖了。
  龍駿昊青筋暴跳的站在寢宮,這是第幾天了,剛剛納的小妾轉眼就消失了,他就算是去投胎現在也該回來了!
  「豈有此理!」某王爺憤恨的在原地轉圈,「竟然讓本王等了這麼久還不回來,這個不守夫道的男人!」
  他在原地轉了一會兒,毫無懸念的把自己轉暈了,當然這次沒人來扶了,只能自己揉著額頭顫顫巍巍的曲線向外走,他要去透透氣,曬曬太陽順便再殺殺菌,他不能沒出息的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弄成望夫石。
  他站在陽光燦爛的小院想了想,在腦中將黎軒、楚堅、宿從等人過了一遍,最後還是決定去找他家王妃。
  束文同志近日也是閉門不出,房內的書呈等比數列上升,龍駿昊進去時就見他坐在一堆書上聚精會神的看,周圍還鋪了幾張白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公式,直讓人眼花繚亂,他頓時就愣了,「他這是在什麼?」
  身後的小護士立刻甜甜的答,「回王爺,王妃這是在做胎教,立志給王爺生個高智商的小王爺,咱們要贏在起跑線上嘛。」
  龍駿昊呆滯狀的愣愣的點頭,走過去圍著束文轉了一圈,束文同志依然埋頭苦讀,沒有絲毫反應,他抬頭看小護士,「他這樣多久了?」
  「從王爺回去那天開始。」
  某王爺咬著手指想了想,再次轉了一圈,試探的叫,「……王妃?」
  束文同志沒反應。
  某王爺清清嗓子,耐著脾氣叫,「愛妃?」
  束文同志淡定的翻了一頁,繼續看。
  某王爺乾咳一聲,溫柔的叫,「娘子?」
  束文同志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拿出一張紙低頭刷刷的開始算,又是密密麻麻的大串公式。
  「尼瑪——」某王爺徹底怒了,大喝道,「糟糠之妻,你給本王抬起頭來!」
  「啊?啊……」束文同志被他吼的一愣,抬頭怔怔的看他,表情茫然眼神呆滯,眼珠上甚至還倒映著未褪盡的大串公式,在上面飄來飄去。
  龍駿昊一抖,下意識想起孤辰的敘述,暗道這人以前該不會就是這個狀態吧?他急忙上前抓著他的肩膀就開始晃,使勁的晃拚命的晃,直到看到這人扔了書開始抱頭才停下,「來來,看看我是誰?」
  束文覺得有一群歡樂的小黃鳥在他頭頂不停的轉圈飛,暈乎了很久才漸漸看清面前的人,張了張口,「啊……」
  龍駿昊急忙拍他的臉,耐心的說,「仔細看看,我是誰?」
  束文同志立刻扭捏了,「夫……夫君……」
  「哎哎……」龍駿昊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否則對面同時失去大小老婆的雙重打擊,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去。
  束文同志繼續扭捏,「夫君,你又來看倫家了。」
  龍駿昊點頭,看了看周圍的書,果斷將他從地上拉起,「走,咱們出去轉轉,散步對胎兒有好處。」
  「是……」束文乖乖的跟著他來到小院,握住自家夫君的手,表情那叫一個幸福,二人沿著小路慢慢走,他忽然問,「咦,妹妹呢?」
  「他不要我了……」龍駿昊低聲答,吸吸鼻子扭頭看他,可憐兮兮的說,「他不是和別人爬牆了就是被人奸-屍後不知埋在哪裡了……總之他丟下我不管了……怎麼辦?」
  「沒事……」束文拍拍他的手,溫聲細語的勸,「還有倫家陪你,或者哪天讓人替夫君再挑幾個順眼的納進來。」
  龍駿昊僵了,原來這樣也能讓你妥協麼?!
  束文還在繼續思考,「一定要找個會挑的人才可以,否則納進來的人品不好最後倒霉的還是咱們。」
  「你要說會挑的當然是禽……獸……」龍駿昊的聲音漸漸變小,忽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于傲的催眠。
  「咦,夫君,你說什麼?」
  「我說我認識這麼一個人,但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走吧,去看看。」龍駿昊說完拉著他就走,暗道何天凡若真解了于傲的催眠絕對會死,按照于傲的脾氣一定會把禽獸綁起來先姦後殺,最後再暴屍荒野。
  束文同志被他拉著,二人很快穿過中央的院落到了于傲的房間。
  何天凡終於完成了一件大事,慢悠悠向回走,這幾天他沒有睡好,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現在便回去補眠,他自知命不久已,也不想逃避,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癱在床上呼呼大睡,而就在這時只聽隔壁房間一聲大喝,他頓時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
  「禽獸,你給本王出來!」
  他定了定神,急忙下床趕過去,只見龍駿昊和束文正站在房間的一角,而床上的于傲則沒了蹤影,他一驚,向前走了兩步,接著就僵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龍駿昊指著房間的一角,不可置信的看著何天凡,「你真的那麼做了?」
  何天凡回神,眸子一瞬間變得有些深,隨即唉唉的嘆口氣,攤手,「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龍駿昊默默的扭回去,小嵐牌小香菇正乖巧的蹲在角落,獨自生長著,見他望過來很高興,「香菇人員,你又來啦。」
  龍駿昊愣愣的點頭,孤辰曾說過,于傲因為催眠的作用壓制了另一個人格,所以這段時間小嵐一直沒有出現,可現在熟悉的香菇再次登場,如此看來這只禽獸當真解了催眠,「禽獸,」他說,「你真的不怕死麼?」
  何天凡看著地上的人,看著那張臉,繼續唉唉的嘆氣,「早晚都是要死的……」
  小香菇蹲在地上看看龍駿昊又看看陌生的束文,頓時咦了一聲,「以前那個香菇人員呢?怎麼沒來?」
  「哦,他啊,」龍駿昊想也不想的說,「他被外星人叼走了。」
  「啊?為什麼?」
  「因為他不守夫道,」龍駿昊走去摸他的頭,耐心的教育,「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守夫道,不然就會落得和他一樣的下場懂麼?」
  「哦,我知道了。」小香菇聽話的點頭,然後將視線落到何天凡身上,盯著他看了半晌才說,「你長得很像我以前的一個同類,可惜他爛掉了。」
  何天凡說,「他早就爛掉了,我親自送他上的路,」他說著走過去蹲在小香菇面前,「你知道我是誰麼?」
  「知道,」小嵐乖乖的點頭,「你是給我澆水的人。」
  龍駿昊的臉不禁垂下三條黑線,同樣一張臉,不能動的就是同類,能動的就是飼養員,這朵香菇還真會分類,他不禁低頭看何天凡,緊接著就摀住了臉,暗道禽獸啊禽獸!你果然無論到了什麼地步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本質!
  何天凡蹲在地上直直的盯著面前的小嵐看,雙眼冒光,暗道一直將注意力放到于傲身上,倒把他最開始的目的忘得一乾二淨了,他本來就是看上小嵐才把這人弄進來的,誰知直到現在還沒有吃下肚,反而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
  不知危險的小香菇繼續乖巧的看他,還感激的對他笑了笑。
  何天凡沒出息的嚥了口口水,慢慢伸爪子去摸他,小嵐乖乖的任他摸,何天凡頓時握緊了拳,瞬間就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這才是他的美人!一個乖巧的、不懂反抗的、可以隨便揉捏的美人!他有多久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了?!
  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人了……何天凡想,雙眼更加放光,臨死前若能吃一口他就是死也無憾了啊……
  「喂,禽獸,」龍駿昊眼看不好急忙在身後提醒,「你可想清楚了,于傲能繼承小嵐的記憶,你確定要這麼做?想想吧,那是于傲!」
  何天凡一僵,腦中瞬間閃過一雙邪氣而專注的眼,心臟頓時就有種被針扎的錯覺,他很快回神,再次看看這張臉,伸手捏了捏,乾巴巴的道,「會不會吃到一半他就出來了?」
  「誰知道,你要試試麼?」
  何天凡的神色暗了暗,他暫時還不想見到那個人,更不想對面那人看他時戲謔而不帶絲毫情分的眼神,那就彷彿在提醒著他之前的專注與深情不過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那算了……」他妥協的起身,隨手摸出一根煙,慢慢出去了。
  龍駿昊看了看小嵐,吩咐王妃好好在這裡觀賞香菇陶冶情操便也出去了,「喂,禽獸,你有孤辰的號麼?」
  何天凡不答,將煙叼在嘴裡,掏出手機撥號,再遞給他。龍駿昊乾巴巴的看著面前的手機,眼神比禽獸之前的更亮,他把手在褲腿上好好的蹭了蹭,抖著手接過,興奮的放在耳邊,然後立刻就聽到了鈴聲,他的嘴巴猛然張大了,拍大腿,「哎喲,這可真是太神奇了!」
  何天凡的表情有些扭曲,接二連三的事讓他早已忘了眼前的人也是個病人,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暗道這是要發病了麼?
  龍駿昊不理會他的表情,全神貫注的聽著,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孤辰的聲音清楚的傳到耳朵裡,「喂,何醫師,有事麼,昊昊最近怎麼樣?」
  龍駿昊立刻就笑了,狂笑不止,「哈哈哈!真的有聲音耶,真的能聽到耶,這是腫麼辦到的?科技發達就是有好處,比如這個手機,真是個好東西!這些用手機的人應該把它的發明者供起來每天焚香以拜之,哈哈哈!」
  「……」
  何天凡抖著手點煙,哆哆嗦嗦,「王爺……」
  龍駿昊不理他,繼續興奮狀的握著手機,自言自語。
  電話那頭的孤辰終於回了神,「是昊昊啊……」
  「哎哎,我是,」龍駿昊異常happy,笑得傻兮兮的,「你聽得到我的聲音麼?」
  「……嗯。」
  「是麼?」龍駿昊更加高興,「這是我第一次打電話,第一次啊!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哈哈哈!我果然很厲害!」
  何天凡的打火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孤辰說,「昊昊,你冷靜點,你身邊有人麼?」
  「有啊,禽獸在我身邊呢,」龍駿昊這才把注意力稍微往何天凡身上轉移了點,隨即皺眉,「哦,你如果想和他說話還是算了,他把于傲的催眠解了,現在看上去……嗯,很崩潰,整個人都凌亂了,有種風中飄搖的感覺。」
  「昊昊……」孤辰說,「我覺得他不是因為于傲才變成這樣的。」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你,你要淡定點,不然又會被人當作……嗯,你懂了麼?」
  龍駿昊神情一凜,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何天凡,接著小步跑開縮到小角落裡,又警惕的回頭看了看,見何天凡沒有跟上來才說,「好了,我知道了,你說吧。」
  孤辰的聲音緩了下來,「你最近好嗎?」
  「不好,」龍駿昊終於想起自己的目的了,開始對電話吼,「賤民,你究竟和誰去爬牆了?!」
  「……」
  「不回答就等於默認!」龍駿昊頓時怒了,「你這個朝三暮四,紅杏出牆的男人!虧本王等了你這麼久!你竟然和別人逍遙快活!」
  「昊昊……」
  「別喊我,本王的心已經被你傷透了!」龍駿昊又對著手機吼了一陣,最後嘆氣道,「說,你是不是瞞著我去找雷巖了?」
  「嗯,我不能讓上次的事重演,你乖乖的在那裡待著,我很快回去。」
  「不行,你先告訴我你想怎麼做。」
  「我回去再慢慢告訴你,好了,我這裡還有事,你照顧好自己。」
  「不行!」
  「乖一點。」
  「乖你妹!本王又不是小孩!」
  「行了,」孤辰換上正經的語氣,「我真有事,嗯?」
  龍駿昊蹲在地上磨了半天牙,妥協的說,「好吧,你快點回來。」
  「嗯,再見。」
  龍駿昊盯著手機看了半晌,慢條斯理的走回去,將手機遞給禽獸。何天凡輕飄飄的看他一眼,伸手去拿。
  龍駿昊咬著嘴唇,乾巴巴的看著手上的東西,在他即將要碰到時下意識向後縮了點,隨即將心一橫再次遞過去,緊接著再次向後縮。
  如此反覆了幾次。
  「要不……」何天凡試探的說,「我把電話卡拿出來,然後把這部機子送給你吧,反正我也要死了。」
  龍駿昊欲哭無淚,「沒有電話卡我根本打不了電話……」
  「那……」何天凡想了想,「這樣吧,等我死了你就用我的卡,想給誰打就給誰打,我上面好多美人的號,你隨便打。」
  龍駿昊癟嘴將手機向他手裡一塞,「我才不要和你一樣這麼禽獸。」
  「……」
  龍駿昊不再理他,進門去找自家愛妃,何天凡對著房門看了一陣,最終也沒有再走進去,而是獨自找了個地方去抽煙,尼古丁在胸腔漫延開,暫時麻痺了他處於疼痛的神經。
  于傲再次睜眼時已是深夜,身-下是柔軟的床墊,小嵐雖然喜歡種蘑菇,但每次睡覺都會撲在大床上睡,真不知道他是什麼理論。
  他伸手將床頭燈打開,掀開被子,準確在床墊上找到了一根插-進去的針,這根針是他從值班室翻出來的,為了就是能在那個人解催眠時用上讓自己保持清醒,誰知那人會選擇纏綿後最放鬆的時候下手,真是個混蛋!
  他將它拔-出扔掉,再伸手去摸枕頭,下面有一個U盤,裡面是他那幾日記錄的關於他和那人的全部資料,為的是萬一催眠成功他的記憶被抹去,事後能通過這個瞭解或記起點東西。
  不過這些都沒用了,沒想到他真是雙重人格,催眠剛剛解開他的記憶便回來了,然後就沉入了睡眠,把小嵐拉上來,如此後面的抹去記憶就是小嵐在接受催眠,但小嵐原本就沒有那幾天的記憶,所以這個催眠有或沒有區別不大。
  所以現在的他是以前的于傲,同時具備了那幾日的記憶。這是他本來的決定。因為他不能在謊言裡活一輩子,所以他想帶著那幾日的一切恢復記憶,之後的決定就交給現在的自己了。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呢?」于傲坐在床邊思考了一下,現在的他確實非常生氣,那個人竟讓他背叛了雷巖,還做了什麼愛上他的催眠,簡直就是個混蛋!
  他下床開門出去,很快進了何天凡的屋子,站在床邊藉著走廊微弱的光慢慢打量他,然後伸手慢慢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寸寸收緊了力道。
  何天凡睡得很沉,但胸腔減少的氧氣讓他很快就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了看,身體瞬間僵了,他知道眼前模糊的輪廓是誰,便一動不動的任他掐。
  還真是準備心甘情願的受死啊……于傲在心底嘆了口氣,慢慢鬆了手,將燈打開,捏著他的下巴再次湊近了些,「喲,醒了,我有件事想不明白,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忽然少了好幾天的記憶,嗯?」
  何天凡心底一顫,拍開他的手,「不知道。」
  「哦。」于傲隨意點了點頭,翻身上床。
  何天凡簡直炸了,伸手推他,「你上來幹什麼?!」
  「大晚上叫什麼叫?」于傲輕鬆制住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讓你解決我的另一個問題,我好像好久都沒出來的樣子,慾求不滿,您老就替我消消火吧。」
  狗屁!明明今天早晨才做過!何天凡直覺想大吼,但到底是忍住了,而是憤恨的吼,「你他媽的混蛋,要洩火就躺平,老子替你好好洩!其他的做夢去吧!」
  于傲忽然笑了,「我好像也好久都沒聽你這麼罵過人了,嗯,我還挺懷念的,真的。」
  「滾你媽的!你就是個M!」何天凡更怒,他見鬼了才會對這個人有好感!
  于傲認真想了想,「你好像說的也有點道理,行了,別那麼多廢話,乖乖躺好。」說罷加了分力氣,單手握住他的雙手,另一隻手迅速下滑解了他的衣扣,在暖色的燈光下看著這人胸膛未退的痕跡,玩味的笑了,「你還真是一點貞操都沒有,這些是和誰風流快活時留下的,嗯?」
  何天凡看著他戲謔的眼,微微別過頭,「你管我,反正不是你,你他媽給我下去!」
  「喲,看樣子你是想為他守身啊,」于傲盯著他,「怎麼,你愛他麼?」
  何天凡心底一顫,不去看他,「你管不著。」
  「好吧,」于傲聳肩,「那我繼續。」說罷開始扯他的睡褲。
  「喂。」
  「說,我聽著呢。」
  「我不愛你。」
  「我知道,但這和我上你有什麼必然關係麼?」于傲說著,將他最後一點衣服都扒乾淨了。
  何天凡哼了一聲,感受著身上傳來的力道,忽然嘆了口氣,「我愛他。」
  于傲猛地一震,抬頭看他。
  何天凡看著天花板,眼神很安靜,低低的重複,「我愛他……」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于傲有記憶了,之後就歡樂了。話說乃們都說雷巖是受,可我真的不知道誰能攻他……那就借助親們的小劇場續寫一下吧——
  雷巖被壓倒:我、我、我
  攻君:別急寶貝,我知道你想要,這就來。
  雷巖:我、我、我
  攻君:哦?你說快點?好吧!
  雷巖:我不、不、不
  攻君:哦?不要這個姿勢?那行,這就換!
  雷巖……
  某裳哆哆嗦嗦:嗚嗚嗚,你們快看我幾眼,好好的看我幾眼,我覺得我馬上就要被雷巖宰了,真的……

 

  45、作孽

 

  于傲怔怔的看著他,怔怔的。他已經恢復原狀,他已經不是幾天前的他了,可胸腔最柔軟的地方卻在那個瞬間狠狠的顫了一下,讓他忍不住伸手捂在了胸口,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也算是對他之前傾盡全部付出的……一種安慰麼?
  何天凡察覺到他的力道消失,扭頭看他,當看到他的樣子後心底一震,他的催眠應該沒有破綻,可這個人又為何會有這種反應,莫不是記起了什麼?他心中一動,「你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于傲實話實說,嘴角甚至還帶了點苦笑,他不愛何天凡,至少以前的他絕對不愛,可現在似乎有點不同了。
  那時的熱情明明已經過了,餘溫卻似乎留了下來,觸動某個開關時瞬間就會啟動,讓他在那個霎那清楚的感覺到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他低頭盯著何天凡的臉看,他還能記得前幾天愛著這個人的感覺,陌生的、悸動的、愉悅的甚至可以說是幸福的,這些東西他之前從未感受過,也從未擁有過。
  何天凡和他對視,心底有些發顫也有些期待,期待中又泛著少許苦澀,他試探的問,「你沒事吧?」
  「誰知道呢……」于傲隨意答了一句,仍在打量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之前的他喜歡這人的哪裡、小動作或者表情,現在的他也喜歡,他甚至覺得這兩種喜歡的程度沒什麼差別,真是活見鬼了。
  「喂,我的胸口有些悶,還有點疼,你可是醫生,」他盯著他的眼睛,玩味的問,「你說說,我該怎麼辦?」禽獸,你自己作的孽,告訴我現在該拿你怎麼辦?嗯?
  何天凡怔怔的聽他說完,記起之前的于傲,覺得心臟又開始疼了,他苦笑,「我怎麼知道,吃鎮痛片。」
  「哦,你確定……」于傲捏著他的下巴,拇指緩緩的在他的皮膚上摩挲,眼神深了些,「吃那個東西有用?」
  何天凡看著他眼底的戲謔,忽然閉了眼,「不確定,我又不是心臟科的醫生,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跟我有什麼關係。」
  「哦,好吧。」于傲鬆開手,起身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的衣服脫了,「首先呢,」他說,「先替我消消火。」
  何天凡的身體一僵,瞬間就炸了,猛然睜眼推他,「滾,老子喜歡的人不是你!」
  「我都說過了我知道……」于傲再次制住他,俯身去抱他,肌膚的直接接觸讓他的後背頓時起了一層愉悅的戰慄,他戲謔的問,「可這和我壓你有什麼關係麼?而且你剛才也說了讓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或者你把你喜歡的人叫過來,讓他把我從床上踹下去,嗯?」
  何天凡又是一震,憤恨的扭頭不去看他。
  于傲將他的下巴板過來,低頭吻上,他吻的很仔細,彼此的味道在唇齒間漫延開,溫軟的觸感不斷慰籍人的神經,何天凡不禁慢慢的放鬆了僵硬的身體,于傲察覺到便放開他,眼神緩了不少,固執的和他對視,「嗯?」
  何天凡看著他眼底的光,在心底嘆了口氣,忽然又想到那個人,暗道自己純粹是自作自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你要做就快點,做完老子還要睡覺!」
  于傲低頭在他唇上舔了舔,「別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腿分開點。」
  何天凡猛然看著他,眼底帶著少許震驚,之前的那個人總喜歡對他說這句話,可是……這怎麼可能?于傲察覺到他的反常抬頭看他,「怎麼了?」
  何天凡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點,「你剛才說了什麼?」
  于傲想了想,「讓你把腿分開點,不然我怎麼上啊。」
  何天凡的額頭暴起青筋,他果然沒辦法和這個人心平氣和的談話,「不是這句,前面那句!」
  「前面……」于傲詫異了一下,隨即晃然,「讓你別這麼不甘,有問題?」
  何天凡盯著他看了半晌,試圖發現點破綻,但這人依然是那副樣子,他只能放棄的閉上眼,「不,沒有。」
  「哦,那好,腿分開。」
  何天凡便聽話的把腿分開。
  于傲低頭看了一會兒,忽然湊過去拍他的臉,「喂,禽獸,你反抗一下吧?你這樣我覺得沒意思,來,稍微反抗一下。」
  何天凡的額頭再次暴起一根青筋,他覺得如果現在給他一把槍,他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個人打成篩子!于傲盯著他發青的臉,再接再厲,「快點,反抗一下,別讓我像奸-屍一樣,嗯……不反抗也行,」他慢慢說著,順便把他拉起來,「這樣吧,你主動一點自己坐上來吧。」
  何天凡的表情瞬間就猙獰了,他睜眼一把將他推倒,起身壓過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既然你不做那就換我來,咱們剛好把之前的賬好好算算!」
  于傲這才來了興致,將他的頭拉下來和他接吻,何天凡風月場上的經驗無數,此刻更是受了連連刺激,鐵了心要反壓回來,便扣著他的腦袋吻回去,一陣吮吸啃咬,火熱的感覺立刻點燃了彼此的激情。
  于傲的呼吸重了些,一隻手死死摟著他的後背將他按在自己身上,另一隻手順著他的脊背一寸寸揉捏而下,快速的探進一根手指,何天凡喉嚨裡哼了一聲,劇烈掙扎起來,于傲迅速開拓,放開按住他的手,何天凡便想也不想從他身上起來。
  于傲嘴角帶了笑,看準時機扣住他的腰一把將他按下,火熱的凶器瞬間全部沒了進去。何天凡「啊」了一聲仰起頭,脖頸的肌肉緊繃起來,冷汗也隨之而下,大口呼吸著。
  于傲抬頭湊過去細細的吻他,最後在他脖子輕輕咬了一口,喘息的低笑,「真帶勁……喏,現在是你動還是我動,嗯?」
  何天凡緩緩回神,忍不住咒罵,「你他媽的混蛋……嗯……」
  「看起來你似乎沒有動的意願,那好吧……」于傲低低說了一句,猛然翻了個身,將他的腿拉開到最大,肆意動了起來。
  何天凡的咒罵被逼的破碎不堪,最後只剩了控制不住的呻吟。
  于傲只做了一次,並沒有太難為他,發洩後就將他抱去浴室清洗了一番,何天凡這時還留有少許意識,忍不住問,「你以前做完都是不管我的,這次為什麼……」
  「誰知道呢,要真說有什麼不同,嗯……我以前純粹就是發洩,現在嘛……」于傲盯著他略微發紅的臉頰,伸手在他那張風流的臉上拍了拍,邪笑了起來,「畢竟咱們也算相戀一場,對老情人我還是願意服務的。」
  何天凡整個人都僵住了,徹底清醒,睡意全無,「你說什麼?!」他不可置信的瞪著他,「不可能,我明明抹了你的記憶,你不……」他渾身一顫,「後來的是小嵐?!」
  「喲,你還不算太笨。」于傲再次拍拍他的臉,關上花灑,將浴巾扔給他。
  何天凡捏著浴巾,怔怔的看他,「……為什麼?」
  于傲拿出另一條浴巾擦頭髮,隨意的回答,「不想做傻瓜而已……」他看他一眼,「把自己擦乾淨,想感冒啊?」
  何天凡還是有點發怔,呆滯的點點頭開始擦,一下兩下……然後渾身的血液忽然凝固住了,他將浴巾一裹,狠狠砸在于傲身上,氣得全身都在抖,啞著嗓子吼,「你他媽的剛才都是在耍我?!」
  他伸手扶在浴室的磨砂玻璃上,被體內向上翻騰的血液激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最後無奈抱住頭慢慢蹲了下去,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快點讓地球毀滅了吧!
  于傲捏著他扔過來的浴巾,被砸了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心情甚好的、明知故問的說,「是啊,你怎麼了?」
  何天凡仍然抱著頭,他從來都沒有對自己的人生如此的絕望過,他剛剛腦抽時都……都說了什麼?!他說他愛他?!他竟然承認了愛他?!蒼天啊……還讓不讓他活了?
  他蹲在地上痛苦的喃喃,「還是讓外星人把我叼走了吧……」
  于傲把浴巾扔在他身上,「說什麼呢?」
  何天凡霍然起身,看也不看他,直接向外走。
  于傲在身後問,「去哪?」
  「你管我,老子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話音剛落反手關門,砰的一聲。
  于傲輕輕佻了一下眉,哼著小曲將自己擦乾淨出去,何天凡早已不知去向,他也不在意,躺在還有餘溫的床上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某王爺繼續拉著愛妃去散步,遠遠就看到何大禽獸穿著睡袍坐在中央小亭前的台階上抽煙,樣子極其頹廢,神情極其痛苦,煙頭扔了一地。
  龍駿昊默默的走過去圍著他轉了一圈,咬著手指想了想,「禽獸,你要死了?」
  「我恨不得現在就死……」
  龍駿昊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眼尖的從他睡袍領口處看到了胸膛上的痕跡,他直覺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急忙在他身邊坐下,「和于傲有關?」
  何天凡頓時怒了,「別提那個混蛋!」
  龍駿昊瞇眼看了看他,忽然笑了起來,「也就是說真的和他有關了啊,他又怎麼了?壓你壓上了癮決定不宰你了?」
  何天凡的表情頓時凝住了。
  某王爺繼續嘿嘿笑,「是不是?」
  「不是……」何天凡將煙按滅在地上,痛苦的抱頭,「他的記憶還在。」
  某王爺的腦袋裡還在天馬行空的幻想各種限制級畫面,明顯沒辦法跟上話題的速度,不禁一怔,何天凡唉唉的嘆氣,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避開了自己丟臉的時刻。
  龍駿昊愣愣的聽著,注意力終於轉了回來,「那……他現在是怎麼想的?還要殺你麼?」
  「我哪知道!」何天凡想起那個人就頭疼,繼續痛苦的抱頭。
  龍駿昊同情的看了看他,忽然餘光一瞥看到了不遠處走來的人,咬著手指思考了那麼一下,轉轉眸子四處看了看,最終在台階下、自己的腳邊看到了一塊板磚,他急忙扭頭一把握住禽獸的一隻前爪,誠懇的說,「禽獸,你要知道我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
  何大禽獸愣愣的點頭,「哦,為我好……你要做什麼?」
  「你馬上就知道了……」龍駿昊繼續誠懇的說,看了一眼走近的于傲,默默的鬆開了禽獸的爪子,扭頭將那塊板磚拾起來,放在手上掂了掂,毫無預兆的對著禽獸就拍了過去。
  何天凡驟然瞪大了眼,嘴巴也張開,一副不可置信的、凝住的表情。于傲此刻已經走到他們面前,見狀急忙奔過去將何天凡拉到懷裡,緊接著才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他感受了一下有些失速的心跳,心想他是自虐才會選擇留下記憶。
  龍駿昊一下拍空,板磚砸在地上啪的一聲從中間斷開,可見這一下的力氣。何天凡的臉瞬間白了,受刺激的吼,「你幹什麼?!」
  龍駿昊拍拍手上的土,起身過去拍他的肩,「因為你作孽了啊禽獸,你作孽了。」
  何天凡還想繼續吼,忽然就意識到了目前的狀況,急忙掙開于傲,「你又來幹什麼?老子說了不想看見你!」
  于傲咬牙切齒,「因為你作孽了!」
  「……」何天凡表情凌亂的看看某王爺再看看于傲,他覺得他就不應該和這兩個瘋子理論,憤恨的扭頭走了。
  剩下的二人對視一眼,動作一致的走到台階坐下,一直被自家夫君無視的束文終於開了口,「夫君……」剛才那個頹廢的他不在意,可現在這個新來的長得倒是不錯,他不能坐視不管!
  龍駿昊這才意識到還有個愛妃,便好脾氣的把他扶進亭內,又吩咐人去拿一本書,讓他在這裡看書,然後才出去在于傲身邊坐下,「喏,你陷進去了?」
  「別問我,我不知道,」于傲看著禽獸離開的方向,想了想,「我還沒理清頭緒,也許是之前的記憶太深刻,一時間調整不過來,也許……」
  「也許你就是陷進去了,」龍駿昊瞭解的接過去,忽然問,「你聯繫雷巖了麼?」
  「還沒有,我若聯繫老大收到的命令一定是殺了禽獸,」于傲嘆了口氣,「可我現在還沒想明白。」
  龍駿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想明白就能不殺他了?」
  「不會……」于傲苦笑,「老大想殺一個人向來不會這麼容易就收手的,我不能違背他的命令。」
  「即使你愛上他了也不行?」
  「不行,和老大談愛情感情之類的東西根本沒用,他不信那個,」于傲繼續苦笑,「對他來說只有忠誠和背叛,我若背叛他就只有死。」
  龍駿昊肝顫了,弱弱的道,「那孤辰找他到底是要去幹什麼啊……」
  于傲扭頭看他,「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我知道孤辰手上有組織的股權,他畢竟也是上任老大的兒子,同樣有資格管理這個組織,如果老大不肯放過你,我覺得他很可能會回去用手上的權利分老大的權……甚至篡位。」
  「篡位不太可能吧,畢竟雷巖當了這麼久的老大,不過分權……」龍駿昊抽噎了,「沒有一個老大會允許這件事發生,他這是在找死……」
  「我也只是猜測,」于傲說,「也許他會用手上的權利作交換,換你的命。」
  龍駿昊癟嘴,捂著自己脆弱的小心臟,「希望他不要和雷巖硬碰硬……本王剛納的小妾啊……」
  「但願吧……」
  龍駿昊祈禱了一陣,扭頭看他,「你的事你準備怎麼辦?」
  「先拖著吧,我馬上就要沉睡了,我能感覺時間不多,也許是之前出現的太久,我這次消失可能要睡很久,所以暫時先讓小嵐在外面待著,這樣就算老大真的追究起來也不會怪我,」于傲說著認真的看他,「如果禽獸出了事你們就用以前的辦法強硬的把我弄出來。」
  龍駿昊同情的看他一眼,「如果禽獸吃小嵐呢?」
  于傲笑了起來,「不會,他暫時不會主動來見我。」
  龍駿昊眼睛一亮,「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秘密。」于傲心情甚好的回答了一句,起身走了。
  龍駿昊看著他的身影遠去,默默的走進小亭內找愛妃,結果他家愛妃再次華麗麗的把他無視掉了,他頓時怒了,剛要發作只見又來了兩個身穿西裝人,這二人進了亭子將一個大盒子放在石桌上,禮貌的說,「請問是龍先生麼?我家老闆讓我把這個送給你。」
  龍駿昊頓時肝顫了,「你家老闆是誰?」
  「小玉,」那人繼續說,「我家老闆最近沒辦法出院長室,所以讓我們替他拿東西,順便再把這個秘密的交給你,請過目。」
  龍駿昊看看四周大好的艷陽,弱弱的問,「這樣還叫秘密的送?」
  「是的,」那人說,「只要黎先生不在就叫秘密。」
  龍駿昊無語的拆開盒子,只見裡面擺滿了小巧的塊狀物體,他挑眉,「這是什麼東西?」
  「炸彈。」
  「……」

 

  46、炸彈

 

  小玉最近很慘,他被黎軒用盡了各種辦法纏在院長室不得脫身,最近更是變本加厲的把他困在了院長室的那張大床上,對於那隻犬科類生物來說他就像一頓大餐,吃了一次不過癮還要繼續吃第二次,如此他的氣憤可想而知。
  黎軒大部分事情都聽他的,只有兩件事態度強硬,一是在床上,二就是錢,找他要錢簡直約等於要他的命,所以有件事小玉一直都覺得非常驚奇,甚至還有些驚悚。
  「黎軒……」他仰躺在床上,低聲喘息著,一向清冷的聲音蒙了層沙啞,直讓某只生物更加興奮,大型犬喘著粗氣,額頭被汗水浸濕了,沾住了少許劉海,很是性感,他低頭吻上去,經過一陣衝刺後才停下,然後閉眼享受了一陣餘溫,慢慢退出在身邊躺下,將老婆摟進懷裡,親著他的臉頰,「說,我聽著呢。」
  小玉盡量拉回游離的意識,低聲問,「當初你為了我幾乎和你全族的人都翻了臉,最後老爺子讓你用你全部的家底換我的命,你為什麼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你心不疼麼?」
  「疼啊,疼得我都要死了……」黎軒捂著小心臟,可憐兮兮的說。
  「那你為什麼還同意?」
  「我能有什麼辦法,錢沒了能再賺,」黎軒將老婆的手指拉過來放在唇邊吻了吻,盯著他略帶水汽的眸子,「可你若沒了我就生不如死了,到時候和你一起上路,要那些錢又有什麼用。」
  小玉心底一顫,面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手卻沒抽出來。
  黎軒的尾巴立刻就搖了起來,歡樂的等著自家老婆表揚,順便再來個投懷送抱神馬的。
  小玉扭頭看他,「錢沒了能再賺,我要買直升機。」
  黎軒的表情瞬間僵住了,嘴唇直抖,「老婆……」
  小玉淡淡的看他一眼,撐起身準備下床,被子從身上滑下,胸膛大片的痕跡立刻就露了出來,黎軒略微挑了一下眉,伸手一把扣住他的腰用力帶到懷裡,低頭咬他的耳朵,含混不清的說,「老婆……」
  小玉心底瞬間閃過不好的預感,急忙掙扎起來,黎軒卻又用了分力氣,將他重新拖回去,繼續吃。
  因此這段時間小玉非常、非常的氣憤。
  某只大型犬科類生物享受完大餐後便哼著小曲去工作了,小玉癱在床上思考了一下,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他暗中看了黎軒一眼,拿出手機開始發短信,吩咐手下給龍駿昊送東西,接著再撥號打過去,讓手下給自己拿點東西過來。
  黎軒就在一旁聽著,再加上他剛剛溫存完,正是最放鬆的時候,自然沒有絲毫懷疑,而且老婆的東西他不敢讓人搜,於是那一箱炸彈便堂而皇之的運了進來,到了某王爺的眼皮底下。
  龍駿昊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把事情弄明白了,指著桌上的盒子,「就是說小玉想讓我隨便炸點東西分散黎軒的注意力,然後他就可以脫身了?」
  面前的兩個人點頭,「是的。」
  龍駿昊想了想,他目前還沒有離開的想法,畢竟他還要等他家小妾,若說炸著玩……他盯著盒子裡的一堆東西看了看,搓下巴,「這個嘛……」他還要再思考一下,畢竟他沒玩過這種炸彈,萬一最後演變成自殘怎麼辦?
  那兩人見他猶豫其中一個急忙開口,「先生請放心,具體使用方法我會教給您,而且我家老闆說事成之後先生若想乘直升機出遊他隨叫隨到。」
  直升機!龍駿昊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將桌上的盒子向懷中一抱,豪爽的說,「放心,都交給本王了,你們下去吧!」
  那二人是第一次聽他王爺的自稱,都忍不住嘴角一抽,暗道他家老闆將這種危險物品送給一位病人,這……這真的可行麼?
  某王爺高興的扔下他的愛妃向回走,剛剛邁出亭子又走了回來,「對了,你們過來一個,教教本王怎麼用,萬一到時候造成誤傷炸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對吧?」
  「就在這裡吧,我們不能久留。」
  「那好吧。」某王爺又將東西放回桌上,束文同志的書即將看完,這次忽然放在他面前的盒子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便扔下書看過去,看清後神情立刻專注起來,拿出一個放在手上研究,「這是……」
  那兩人立刻驚了,然而還未等他們做出反應某王爺就上前搶了過來,「愛妃,這是本王用來炸東西的,你不能拆。」
  束文同志一見到他就習慣性的羞澀,「夫君……」
  「嗯嗯,」龍駿昊應著,舉了舉炸彈,「這個本王有用,你不能碰。」
  束文看著炸彈的眼神迷茫了些,下意識想要研究研究,可他家夫君發了話,不讓碰,他頓時委屈了,「為什麼?」
  「因為這個對你的身體和胎兒都不好,你要專心安胎,」某王爺放下炸彈執起他的手,深情狀的說,「對本王來說沒什麼比愛妃的身體更重要,乖,你要聽話。」
  束文更加羞澀,盈盈點頭,「是,倫家一定乖乖聽話。」
  「嗯,我家愛妃最乖了。」
  「夫君……」
  龍駿昊點頭,拿起一旁的書塞到他手裡,接著隨手招來一名護士,讓她送束文回去,深情的說,「愛妃,你先回去,本王有事情要處理,一會兒就去看你,不,馬上就去看你。」
  「那……那好吧……」束文滿臉不捨的、一步三回頭的慢慢走了。
  龍駿昊扶著小亭的柱子,目送他離開,硬是將夫妻間不捨分離之景演繹到了極致,直到束文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抹了把臉回頭,換上正經的表情,「好了,我們開始吧。」
  那二人表情扭曲的看著他,甚至都快哭了,他們老闆把這些東西交給這個人,真的……真的沒問題麼?!為什麼他們覺得問題很大?!
  龍駿昊奇怪的看著他們,「怎麼了,快點吧,你們不是要趕時間麼?」
  那二人吸吸鼻子,最後抹了把臉,一副破釜沉舟的樣子,沉痛的點頭,「好吧……死馬當活馬醫……」
  龍駿昊眼一瞇,眼神銳利的逼視他們,「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本王告訴你們,本王很正常,根本就沒病!」
  那二人繼續吸鼻子,點頭哽咽的道,「哦……」
  龍駿昊怒了,困獸似的來回走,自從和孤辰攤牌後他已經多久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了?他停下指著他們,「本王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人!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們這是在敷衍!赤果果的敷衍!」
  那二人急忙道,「我們錯了,我們要向全世界道歉,對不起啊對不起……」
  龍駿昊更怒,「你們這是什麼態度?!」
  「是是是,我們改,一定改……」
  龍駿昊深吸了口氣,表情猙獰了半晌,最後硬是把這口氣嚥了回去,「你們應該慶幸你們跟的老闆是小玉,若是這裡的人本王絕對讓人把你們拉出去打八十大板子!」
  「是是是……」
  龍駿昊又看了看他們,哼了一聲讓他們講解,那二人早已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便給他講了一遍,事後也沒問他會不會,還有哪裡不明白,扭頭急忙走了,他們實在怕這人立刻引爆炸彈傷及無辜。
  龍駿昊盯著他們走遠,不爽的再次哼了一聲,抱著盒子向回走,暗道就憑這條他都要讓他們老闆多躺幾天再行動。
  他慢悠悠回到住處,將小土狗抱出來玩了一陣,又去看了看他家愛妃和變身的香菇以及正在補眠的禽獸,最後實在無聊,視線又慢慢落到那個盒子上,咬著手指想了想,要不……炸點東西玩玩?只用一顆的話黎軒應該不會親自出來,出來的是他悲催的小助理。
  嗯,就這麼辦吧。他彎腰拿起其中的一顆,哼著小曲向外走,左右看了看,黎軒將這裡建的相當典雅,簡直都能弄成景點讓人參觀,要說唯一讓人不爽的地方就只有……某王爺將視線移到遠處,在心底補充,就只有那堵高高的圍牆了。
  想罷他開始向那邊走,準備找個風水不錯的牆角炸炸,而就在這時從後院響起了一陣巨大的轟鳴,他頓時咦了一聲停下腳步,這個聲音他早已熟悉,知道是直升機發出的,頓時困惑了,心想小玉難道成功脫身了?那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龍駿昊將炸彈放進口袋裡,快步向後院走,接著很快看到黎軒從院長的小院奔了出來,後面還跟著小助理和……小玉?
  他頓時更加困惑,再次加快了腳步,走到他們身邊,「怎麼回事?誰開的直升機?」
  「宿從,」黎軒簡單回答,抬頭看著不遠處人群,眼神有些沉,「宿清出事了。」
  「那只烏鴉?」龍駿昊詫異了一下,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小玉的直升機只佔了停機坪的四分之一,另外一大半中佔據了整個停機坪二分之一的地面早已從中間緩緩打開向兩邊平移,裡面的檯子慢慢升起,上面赫然就是一架飛機,轟鳴聲正不停的傳來,他張大了嘴,「這裡竟然還藏著一架飛機!」
  黎軒不理會他的話繼續向前走,宿從就站在飛機下,顯然正準備上去,他精緻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眼底的光異常冰冷,讓人望而生畏。他的那幫隨從大概從未想過會有這個鏡頭出現,都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想上前攔駕卻不敢,此刻一見黎軒過來都像看見了救星般眼睛直冒光。
  「宿從,」黎軒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強硬的將他向外拖,稍微遠離了點轟鳴,這才問,「誰通知你的?」
  宿從的聲音也是極冷,「那群老頭,說他出了事,讓我回去主持大局,」他的眼神又冷了些,「好一個主持大局!」
  黎軒握在他手腕上的手緊了一分,「冷靜點,現在還沒到最壞的結果,我知道你要去找他,但記得一定要回來,別做多餘的事。」
  宿從沉默了一下,並沒有看他,「這是他告訴你的?」
  黎軒點頭,「他在出事前……也就是在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們好好看著你。」
  宿從再次沉默了一下,「……還有什麼?」
  「還有……」黎軒看著他,有些艱難的說,「他說萬一他真的……讓你別做傻事,如果不願意做當家就做點讓自己開心的事。」
  宿從渾身一震,霍然抬頭看他,聲音有些發顫,「你讓他把那句話說完了?!」
  「怎麼可能,」黎軒想也不想的反駁,「他的烏鴉嘴這麼厲害,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打斷他了。」
  宿從莫名的呼出一口氣,他也覺得他家大哥烏鴉嘴的功力有些高,他掙開他的手,「我走了。」
  「記得我說的話!」
  宿從沒有回答,抬腳上了飛機,他的主治醫生對黎軒點點頭,也跟著上去了。龍駿昊剛才也在一旁聽著,此刻看著他們遠去不禁喃喃道,「又一個人在本王之前離開了這個鬼地方,本王好不甘啊!」
  「……」
  「喂,」龍駿昊扭頭看著黎軒,問道,「我聽孤辰說過宿從的事他的主醫也知道,那人真是醫生?」
  「不是,」黎軒望著天空,「那是他的貼身保鏢。」
  「保鏢啊……」龍駿昊45度角仰望天空,「真是有錢人,保鏢這麼高級的東西都請得起。」
  「……」
  「喏,」某王爺斜眼看著財迷,「那只烏鴉怎麼了?」
  黎軒嘆了口氣,「在海上墜機了,弄到最壞的局面……也許連具屍骨都找不到。」
  「你是說……他在墜機前還特意給你打了個電話交待後事?」
  「嗯,語氣還相當的淡定。」黎軒也覺得他這位朋友有點神奇。
  「真不知道他……咦,等等,」龍駿昊想了想,「我記得孤辰說過他想削了家裡那群元老的權,可他才剛剛出事那群人就給宿從打了電話,這麼說來……」
  「是啊,」黎軒嘆氣,「明顯就是那群人下的手,所以我才擔心宿從,他要是氣場全開沒人敢攔啊。」
  「什麼意思?」
  「既然孤辰這些都告訴了你,那宿從是嫡出並且當初原本繼位的人是他的事你也知道吧?」
  「知道,」龍駿昊點頭,「結果不是被烏鴉搶了麼?」
  「嗯,其實也有上代當家默許的成分在裡面,因為宿從當時有一個很恐怖的稱呼,叫曼珠沙華,意為死亡之花。」
  「啊?這是什麼?」
  「也就是說宿從每次出去完成任務都會造成大規模殺傷,死在他手上的人簡直不計其數,走到哪裡都會帶去死亡,所以就有了這麼一個稱呼,」黎軒唉唉的嘆氣,「他現在肯定也知道是那群老頭搞得鬼,我就怕他去和那些人硬碰硬,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啊,他也出了事我怎麼和宿清交代啊?」
  龍駿昊想了想宿從那張臉,頓時縮脖子,「他真有這麼恐怖?」
  「真的。」
  「難怪上次槍戰時孤辰讓我站在宿從身邊……」龍駿昊嘀咕了一句,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聽見停機坪上忽然傳來一聲低咳,正是黎軒悲催的小助理。
  他們抬眼望過去,原來小玉見他們聊天便慢吞吞向他的直升機蹭,如今已經打開了駕駛艙的門,黎軒立刻就瘋了,急忙奔過去一把將老婆抱下來,也不顧他的反抗,扛著老婆就向院長室狂奔。
  「……」龍駿昊呆呆的目送他們離開,又將口袋的炸彈掏出來看了看,心想如此關鍵的時候還是別打擾他們了,讓小玉先躺著好了,誰讓他的手下讓他很不爽。
  嗯……打定主意的某王爺將炸彈重新放回去,哼著小曲走了。

 

  47、灰走
  
  宿從一走便沒了消息,而眾人對那天情景的討論卻越發的熱烈,各種版本皆有,龍駿昊蹲在一旁聽了聽,什麼「轉院說」、「心愛的女人死了所以經受不住打擊發瘋,結果又沒死卻要和別的男人結婚」、「父親病重,撒手人寰」、「大哥車禍,命懸一線」之類的,他嘆口氣站起身,暗暗對八卦的力量感慨了一番,心想也就只有最後一條還勉強沾點邊。
  黎軒從那天後沒有再出來,倒是經常有外來人進去,接著很快又離開,行色匆匆的,龍駿昊猜測那些人到底是黎軒的人還是宿從的抑或是宿清的,結果猜來猜去沒人給答案,這讓他對小妾的消失更加不滿,只能默默的扭頭拉著自家愛妃尋求安慰。
  束文同志房間的藏書越發的壯觀了,專注度也在逐漸升高,以至於他成功認出他家男人的困難度也隨之提高,直看得龍駿昊心驚膽戰,一有時間就到那裡報道,不由分說的拉著他去散步,也好讓他增加點運動量。
  這天他照例拉著愛妃出去,結果剛剛走到中央的小院就又看到了小玉的那兩名手下。他懶洋洋的挑了挑眉,「怎麼,有事啊?」
  那兩名手下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說,「老闆讓我們來問問龍先生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哦,動手啊……」龍駿昊瞇了瞇好看的眼,拉長了音懶洋洋的說,「看心情吧,其實小玉現在在床上躺著吃喝都有人伺候,生活也不錯,你們說呢?」
  那二人擦了擦冷汗,沒理會他後面的話,而是問,「那龍先生您什麼時候心情好啊?」
  龍駿昊意味深長的笑了,「這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那二人一愣,「我們?」
  「嗯,」龍駿昊點頭,掰著手指心情甚好的看著他們,「你們上次看本王的眼神、對待本王的態度實在是太讓本王不爽,所以本王只能找你們老闆算賬,讓他在床上多躺兩天。」
  敢情這是個記仇的主?那二人看著面前的人,弱弱的伸爪子試探的問,「那……」
  「想要賠罪啊,可以,本王一向大度。」龍駿昊笑得更加開心了,吩咐人搬來桌椅,自己和愛妃紛紛坐落,又讓人上茶,這才笑瞇瞇的看著二人,好脾氣的商量,「讓本王消氣很容易,真的很容易,來來,我們慢慢談。」
  那二人站在他面前聽他把話說完,表情瞬間扭曲了,開始在心底思考究竟是衝進院長室劫獄還是乖乖聽這人的話,他們想來想去,最後握緊了拳,心想就算衝進去被打一頓都比現在屈服要好的多!
  龍駿昊慢悠悠喝了口茶,「別這麼看著本王,這只是一個提議,照不照辦是你們的事,本王不急,反正躺在床上的人不需要付本王工資,你們說對不對?」
  那二人齊齊的吸了吸鼻子,將心一橫,沉痛的點頭,「好吧。」
  龍駿昊滿意了,向後一靠,「來,你們開始吧。」
  那二人抹了把臉,一起拉住一個路過的小護士,其中一人哆嗦了半天,最終悲痛的開了口,「我是瘋子,我有病,真的,我有病,你看看我……」
  另一人輕飄飄的看他一眼,默默的扭頭看著搞不清狀況的小護士,忽然燦爛的笑了,「姐姐,我會飛,我真的會飛……」
  「啊?啊?」那小護士簡直傻了,哆嗦的看著某王爺。某王爺依然是那張笑瞇瞇的臉,懶洋洋的道,「記得換人,還有多換點花樣。」
  那二人頓時抽噎了,欲哭無淚的扔下小護士繼續找人,不停的變換對話,久而久之小院內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眾人紛紛議論,「是不是新來的啊?」
  「有可能,你們想想看,天師的情況越來越好,長髮美人也剛剛離開,咱們院長估計開始進貨了。」
  「嗯,分析得很對!」
  「你們懂什麼,」龍駿昊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這兩個人惹了本王,現在給他們一個教訓而已,」他看著思維早已麻木的二人,大發慈悲的說,「行了,本王心情忽然好了,你們回去覆命吧。」
  這一句估計是那二人唯一能聽到的話,急忙捂著小臉哆哆嗦嗦的跑了,小玉此時正穿著睡袍靠在床頭看報紙,見手下進來便斜眼看黎軒,大型犬收到信號二話不說急忙離開,乖乖的關好門,小玉這才問,「怎麼樣?」
  那二人仍處於凌亂狀,思維也沒有調整回來,下意識回答,「娘娘,大軍壓境了……」
  另一個哭了,「姑姑,我是過兒啊……」
  「……」
  龍駿昊大仇得報,心情爽的不得了,只覺渾身舒暢,滿臉燦爛的走到愛妃面前準備拉他起身,誰知還未等他伸手腰間就傳來一股力道,帶著他向後撞進一個人的懷裡,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少許笑意,「那兩個人怎麼招惹你了,嗯?」
  束文抬頭看了一眼,頓時怒了,「你這個紅杏出牆的人還有臉回來?這個家不歡迎你,對不對夫君?」
  「紅杏出牆……」來人無奈的笑了,低頭繼續在龍駿昊耳邊問,「這是你教的,嗯?」
  龍駿昊張了張口,仍然沒從剛才一霎那的震顫中回神,只覺心臟跳得厲害,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人對他的影響力竟變得如此之大了。
  束文見他不答乾脆起身走過去準備強行分開他們,怒目而視,「賤人,放開我家夫君!」
  孤辰摟著龍駿昊輕鬆躲開,另一隻手揉了揉他的頭,「昊昊。」
  龍駿昊這才回神,掙開身後的人上前握住愛妃的手,認真的說,「愛妃,你放心,本王這就休了他,馬上就休,你先回去休息,這裡的事本王來解決。」
  束文看看他身後面帶微笑的孤辰,懷疑的問,「……真的?」
  「真的,」龍駿昊誠懇的點頭,「本王什麼時候騙過你?好了,你快點回去,好好安胎。」
  束文又狠狠瞪了孤辰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龍駿昊慢慢轉身看著孤辰,這人似乎瘦了點,但嘴角的笑容依然很溫和。
  孤辰摸了摸臉,笑著上前將他拉到懷裡揉揉,「怎麼,不認識了?」
  熟悉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龍駿昊深深吸了一口,慢慢伸手抱住他,悶悶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我去找黎軒談了點事,出來時見到這裡圍了一群人就過來看看,」孤辰低頭在他耳邊笑,「那兩個人是小玉的手下吧,到底怎麼回事?」
  「哦,那個啊,就是……」龍駿昊下意識要脫口而出,可轉念一想他的那些家底就是被這人扔的,急忙剎車,「沒什麼事,呵呵。」
  「……」孤辰說,「你覺得我會信?」
  龍駿昊默默的將頭埋進他懷裡,不答。孤辰的眼一瞇,將他的頭抬了起來,捏著他的下巴和他對視,「嗯?」
  龍駿昊沒骨氣的顫了一下,剛要全部交代忽然想起一件事,馬上怒了,一把掙開他,「賤民,本王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先質問起本王來了!」
  「……」
  龍駿昊憤恨的在他面前來回走,停下看他,「你說,為什麼一聲不響的背著本王去找雷巖爬牆,嗯?」
  孤辰無奈的道,「昊昊,不是爬牆……」
  「反正差不多!」某王爺繼續怒,在他面前來回走,孤辰眼看他又要發作,急忙上前將他揉進懷裡,拖著他向自家小院走,很快就進了臥室,將他向床上一扔。
  龍駿昊被他摔得七葷八素,剛剛起身就被按住了。孤辰的一隻手從高處探進他的領口,滑了進去在肩膀和鎖骨慢慢揉捏,另一隻手插-進他的髮絲強迫他抬頭,低頭就吻。
  熟悉的味道瞬間從口中漫延開,溫熱的舌捲進來,龍駿昊只象徵性的推了兩下便放鬆了力道,體內的熱情漸漸湧上來,他勾著他的脖子就吻了回去。
  孤辰的呼吸重了些,吻得更深了,手也快速下滑解了他的衣服,等二人幾乎要坦誠相對的時候,被熱情燒得滿臉通紅的某王爺才稍微拉回了點神志,喘息的推他,「等……等等,我還有問題。」
  孤辰繼續脫他的衣服,湊過去吻了吻他,「問。」
  「你這次回來不是為了看我對吧……」龍駿昊深吸了幾口氣,板著他的頭,「是因為那只烏鴉吧,你是不是馬上就要走了?」
  「對,你一向很聰明。」孤辰快速回答,將他最後一件衣服也脫了。
  龍駿昊頓時怒了,抬頭就咬上他的肩膀,抹嘴憤恨的道,「賤民,你當本王是小倌館的小倌讓你嫖完了就扔啊?不,本王連小倌都不如,小倌伺候完人還有錢可拿,本王有什麼?啊?有什麼?!」
  孤辰笑了,快速在他臉頰親了一口,揉著肩膀道,「聽我解釋,現在宿從被那群老頭逼得沒辦法只能回去,他這算是剛剛上位,暫時還沒弄清哪是自己人,宿清的親衛隊必須在他身邊保護,所以我要去那片海域繼續找人,不過我剛剛和黎軒談了談,再加上雷巖也不希望宿清失蹤或死亡,以及他目前沒有要殺我的意思,因此不會抽風的去炸快艇,所以嘛……」他笑著捏起他的下巴,「我可以帶你一起去,我們坐直升機去。」
  龍駿昊猛然張大了嘴,眼睛立刻亮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激動的連聲音都在抖,「你……你說真的?」
  「真的,」孤辰的拇指緩緩的在他下巴的皮膚上摩挲,摟著他,「黎軒說你最近有點心理不平衡。」
  龍駿昊頓時含淚點頭,「嗯!」
  「……」孤辰揉揉他的頭,「乖哈,我帶你出去。」
  龍駿昊抹了把小眼淚,再次點頭,「嗯!」
  孤辰便笑著去吻他的額頭,開始脫自己剩下的衣服,某王爺將眼角最後的淚抹掉,翻了個身興奮的向外爬,孤辰一把抓住他的腳腕,拖回來壓住,「想去哪?」
  某王爺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走啊,去坐直升機,你不是說馬上離開麼?」
  孤辰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表,拉過被子將彼此蓋上,「直升機還沒到,我們現在有足夠的時間……」
  「做什麼……唔……」
  孤辰將他剩下的聲音全吞進了肚,放任自己沉浸。
  於是某王爺拜他家小妾所賜,華麗麗的錯過了直升機的起飛過程,等他清醒時已經在半空上了,孤辰將他揉在懷裡,見他睜眼便在他臉頰親了親,「醒了?」
  龍駿昊有一瞬間的茫然,坐起身左右看了看,又感受了一陣,隨即便想明白了,他頓時握緊了拳,熱淚盈眶,「本王終於飛了!」
  「……」孤辰無言的摸他的頭,指著窗戶,「大海,我們現在在太平洋上。」
  龍駿昊眼睛亮了,慢吞吞蹭過去扒著窗戶向下望,再次握緊了拳,「本王終於見到大海了!」
  「……」
  所以遠在療養院的毫不知情的兩位人士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爆炸聲,互相對視了一眼後默默的蹲在牆角畫圈圈思考這次到底要用什麼詞語時,他們的老闆小玉再次找到了他們,他們立刻脫口而出,「哼。」
  「哈。」
  「……」小玉說,「你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直升機緩緩降落到快艇時已是深夜,四週一片黑漆漆的海面,空中還下著零星小雨,孤辰讓人拿了件外衣給龍駿昊披上,二人一起從上面下來。
  快艇上亮著探照燈,宿從此刻就站在甲板的盡頭,背對著他們,龍駿昊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背影能看出少許冰冷,他抬頭看孤辰,孤辰揉揉他的頭走上前和宿從說了幾句,又在他肩上拍了拍,接著宿從似乎低聲說了一句,孤辰點頭,宿從便轉身向直升機走,精緻的臉冰冷銳利,讓他不敢靠近。
  龍駿昊看了一眼,走到孤辰身邊,「他要回去?會出問題麼?」
  「不知道,」孤辰望著起飛的直升機,將龍駿昊拉進懷裡替他擋風,低聲說,「但願他能冷靜點。」
  宿從回到本宅時同樣是深夜,就彷彿時間沒有變動過,他知道此刻太平洋是上午時分了,就是不知道孤辰有沒有那人的消息。
  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二十分,本家燈火通明,都在等待他的歸來,他冷笑一聲,抬腳向前走,一直走到當家的書房停下。
  他的眼神銳利,不含絲毫溫度,再加上以前的稱號,眾人不敢造次,都沉默的看著他,只有帶頭的幾位元老寒暄了幾句,宿從環視一周,耐著脾氣簡單說了幾句,便借口休息讓他們都散了。
  他看著眼前熟悉的擺設,一時間思緒有些飄遠了,眾人皆以為他是因為沒有登上那個位子才憤恨離去,其實不是,他記得當時就是在這間屋子,在那個人坐上當家不久的時候,那人似乎喝了點酒,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看他,「宿從,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他有些愣怔,只當他是喝多了,便笑著答,「不知道,投緣的吧,到時候生個孩子,平淡的過一輩子也不錯。」
  「生個孩子……」那人默念,「一定要是女的麼?」
  他愕然,隨即再次笑了,「這點沒考慮過,嗯……我覺得我的性向應該很正常,哥,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隨便問問,我比較好奇,你說你性向正常估計是還沒遇到喜歡的男人,或者就是沒向那方面想過,嗯,我們可以做個試驗,比如……」那人說著忽然起身繞過書桌走到他面前,雙手撐在他兩側低頭看他,「比如說我,你有什麼想法?」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有少許不適,向後靠了點,搖頭,「哥,你喝多了。」
  「或許吧,喏,」那人再次靠近了點,呼吸都噴在了臉上,「仔細想想,會有想法麼?」
  「不可能的吧,哥,」超乎異常的親暱讓他更加不適,伸手推他,「我就算對男人有意思也不可能對你發-情啊,那叫亂-倫。」
  那人一把握住他的手,死死攥在手裡,沉聲問,「那又如何?」
  他一驚,霍然抬頭看他,那人一向淡然的眼深深的沉了下去,帶著隱隱的危險,他只看一眼就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急忙抽身離開。
  那人卻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帶到懷裡,低頭在他耳邊沉聲說,「既然被你發現,我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他張嘴想吼,那人卻板著他的下巴迅速的吻過去,並在他還未做反應前粗魯的撕了他的襯衣,快速退下把他的手腕從身後綁住了,開始低頭吻他的脖頸。
  「哥!你做什麼?!」他的聲音蒙了一層尖銳,「你給我清醒點,我是你弟弟!」
  「我知道,」那人把他按在書桌上,低頭親吻他的後頸,呼出的氣息熱的驚人,「我一直都知道,你應該慶幸你是我弟弟,否則我早就動手了……」他說著將他的皮帶抽出,啞聲道,「你乖一點,我不想弄傷你。」
  「哥!」他的聲音更加尖銳,身後頓時傳來一陣冰涼,他知道褲子被人退了,立刻炸了,「宿清!!!」
  可這個稱呼並沒有讓那人清醒,反而更加刺激了他,讓他越發的控制不住力道……那次後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星期。
  宿從看著那張椅子,也是在這裡,他記得那時是黃昏,窗外的夕陽打進來,讓那人的表情看不清楚,那天他選擇從這裡搬出去,那人沉默了半晌,忽然說,「宿從,你這是在逃避,逃避對我的感情。」
  他沉默不語,轉身向外走,最後在關門的剎那聽到那人淡淡的問,「宿從,到我死的那天……你會想明白麼?」
  宿從慢慢閉了眼,睜眼後緩緩向外走,低聲說,「燒了。」
  他的手下一愣,「少爺?」
  宿從緩步出去,聲音淡淡的傳來,「這間屋子……給我燒了。」
  「……是。」

 

  48、過渡
  
  「那個誰……對,就是你,過來給本王倒杯酒。」大海粼粼波瀾泛著白光,一艘快艇停在海面上,附近就是群島,海鳥的鳴叫從遠處的蒼穹慢慢傳到這裡,閉眼傾聽一陣,便恍如掉進了夢境。
  龍駿昊躺在甲板的躺椅上,悠閒的看著遠處湛藍的一片,心情甚好的吩咐,「嗯,倒紅酒,本王還沒喝過紅酒……」
  被叫到的人滿臉扭曲的走了過來,龍駿昊懶洋洋看他一眼,「你怎麼又是這種表情?孤辰手底下都是你這種人麼?本王要你倒酒又不是要你的命。」
  那人欲哭無淚,心想現在這種狀況和要命沒啥區別,這艘船是宿清的快艇,雖說昨夜跟隨宿從走了一批,但大多數人依然是宿清的手下,所以在這些人的當家生死不明的情況下,他慢慢從船艙內給這位爺搬出一把躺椅、一張桌子外加一把遮陽傘的時候,可想而知他在這些人安靜而冰冷的注視下會是什麼心情。
  可是,他顯然低估了這位爺的水平,因為此刻桌上擺著剛剛出爐的海鮮大餐外加一瓶宿清的藏酒,他在沉悶的安靜裡哆哆嗦嗦蹭過去,心想若不是看在他家老闆孤辰的面子上,這些人其實是很想把他們連人帶椅子一起扔下去餵鯊魚的。
  他抖著手將酒倒上,然後急忙狂奔到一個小角落縮著,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龍駿昊拿著紅酒遙遙的看他一眼,忽然感興趣的問,「孤辰到底是怎麼選的人?」
  那人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嘴唇動了半晌,最終弱弱的說,「爺,我們不是來度假的……」
  「我知道啊,」龍駿昊喝了一口紅酒,舔舔嘴唇說,「你們不是來找那只烏鴉的嘛,我一開始就知道。」
  那人再次肝顫了,哆哆嗦嗦承受著因為一句「烏鴉」而再次射來的視線,接著害怕似的緊緊抱著一旁的欄杆防止自己被扔下去,滿臉冷汗的和面前的大爺繼續溝通,「那……那您老既然知道……」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被龍駿昊打斷了,「啊,你再過來一下,我覺得紅酒不好喝,還是換果汁吧,你怎麼又是……」某王爺皺眉,妥協的道,「好吧,我換個問題,你的五官是不是從生下來就是這樣的?我是說就是這樣扭曲在一起的?」
  「……」那人吸吸鼻子,一副慘遭凌虐似的看著他。
  「……好吧,」某王爺也覺得這個問題似乎傷害了人家的幼小心靈,便道,「本王就是隨便問問,你不用太在意,現在,給本王換果汁。」
  「……」那人哽咽了一聲,糾結了半晌忽然破釜沉舟的站起身,大步走過去將果汁給他倒上,雙手因為情緒的影響而有些抖。龍駿昊看了一眼,頓時心下惻然,安慰著,「你不用擔心,他會沒事的。」
  那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心想您老終於說了句好話,他抖著嘴,「真……真的麼?」他多麼希望這位爺能大聲的重複一遍,也好讓這些人的視線別這麼冷啊喂!
  「真的,」龍駿昊端著果汁,滿臉誠懇的看他,「禍害遺千年嘛。」
  「……」那人的心臟頓時「咯啦」一聲全碎了,他將果汁放下輕飄飄的去找他家老闆,準備讓他給自己換個差,他覺得再在這裡伺候這位爺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孤辰此刻正拿著地圖研究,他帶來的手下就站在身邊,用通訊器和空中的直升機聯絡,末了扭頭看他,「老闆,還是沒有,這片海域都差不多被咱們搜遍了,而且這已經是第四天了……」剩下的話自覺的嚥了回去。
  孤辰瞇了瞇眼,沉聲道,「繼續搜。」
  「是。」
  孤辰看著茫茫的大海,再次叫來宿清的手下確認了一遍事發地點,他用望遠鏡觀察了一陣,側頭問,「搜索群島的人有消息了麼?」
  「暫時還沒有。」
  孤辰皺眉,這裡海域廣闊,只有少許島嶼和礁石,可直升機早已不知向外延伸了多少海裡,得到的結果卻依然是沒有……他沉默了一下,吩咐著,「向附近的群島出發,告訴那些人仔細搜,一寸都不能落下,包括礁石。」
  「是!」
  孤辰將望遠鏡放下,剛要再去看地圖他的另一名手下就過來了,抓著的袖子就開始訴苦,他沉默的聽完,向遠處看了看,當看到某王爺愜意的樣子頓時無奈了,讓手下留在這裡,慢慢向那邊走。
  龍駿昊愜意的微瞇著眼,見他過來立刻笑了,「找到了麼?」
  「還沒有,」孤辰搖頭,在他身邊坐下,揉了揉他的頭,「別玩得太過了,小心被人扔下去。」
  龍駿昊放下果汁向他身邊蹭了蹭,「你在這裡他們敢扔我麼?」
  「不敢。」
  「那不就得了,」龍駿昊說,「本王好不容易才出來啊,當然要充分享受了。」
  孤辰無奈的揉揉他的頭,看著面前的大海沒有開口。龍駿昊抬頭看他一眼,拉他的袖子,「不樂觀?」
  「嗯,」孤辰的眸子有些沉,「這裡的視野足夠開闊,可除去出事那天,一連搜了三天還沒找到,如果群島和礁石附近仍然沒有……我們很可能就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龍駿昊想了想,擔心的問,「那宿從怎麼辦?他對那只烏鴉有感覺麼?」
  孤辰搖頭,「不知道,他曾經恨過宿清,畢竟當時宿清的態度太強硬,現在他們的關係雖然有些緩和,但宿從究竟是什麼態度我們都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即使對宿清沒有那種感情,這麼多年的兄弟之情還是在的,如果宿清真的出什麼事……他很可能會把那群老頭全宰了。」
  「那群老頭也真是膽大包天了,」龍駿昊起身看他,「在我們那裡他們這種行為叫做弒君,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他們就不怕宿清沒死回來找他們算賬麼?」
  「怕當然是怕了,他們現在肯定也時刻緊盯這裡,」孤辰揉揉他的頭,「但即使這樣他們也有退路,我想他們早就作好了證據,到時候再找幾個替死鬼,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宿從身上,畢竟宿清回去後宿從就坐在當家的位置上,而且他們兄弟因為繼位的事鬧得決裂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極少有人知道其中的曲折。」
  龍駿昊聽得咋舌,只聽孤辰繼續說,「宿清不死他們是委曲求全,宿清死,他們就是開國功臣了。」
  龍駿昊張了張口,「……他們哪來這麼大的權力?」
  「這就是百年世家的弊病,即使不真正掌權他們也有各自的關係利益網,說話也有份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除盡的,宿清很早就看這些人不順眼了,不過他們算來算去還是漏算了一點,那就是宿從一開始就無心掙那個位子,所以無論宿清是死是活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孤辰看著越來越近的群島,慢慢起身,「乖乖的待著,我去前面看看。」
  龍駿昊目送他離去,重新窩在椅子上。那名悲催的手下自以為擺脫了這位爺,剛剛鬆了口氣,還未來得及暗中慶祝,他家老闆就回來讓他繼續過去伺候,他頓時就抽噎了,看了一眼某王爺,生怕這人再做出什麼要命的事,糾結了半晌最後默默的走進船艙找醫生要安眠藥,讓那位大爺睡過去算了。
  那名醫生是宿家的,冷著一張臉,弄清他的來意後二話不說立刻拿出一大瓶藥扔了過去。那人肝顫了,「我我我就只要一片……」
  那名醫生推了推眼鏡,眼中冰冷異常,顯然不準備將那一瓶藥收回,那人再次肝顫了,顫顫巍巍的捧著瓶子出去,看了一眼仍是很悠閒的某王爺以及周圍沉悶的氣氛,開始認真考慮究竟放一片還是放一把,然後……動作迅速的拿出一片,開玩笑,若放一把他家老闆絕對會宰了他,他慢慢蹭過去,諂媚的看著躺椅上的人,「爺,喝果汁麼?」
  某王爺閉眼縮在椅子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人看了看,覺得自己的諂媚功力沒有練到家,抹了把臉,重新問,「爺,喝果汁麼?爺?爺?」
  某王爺依然毫無反應,呼吸綿長而均勻,顯然是睡著了。
  那人僵了一瞬,忽然很想上前把他搖醒,老子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準備下藥的?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的睡著了?!他深吸了口氣,到底是忍住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果汁,默默的扔了一片進去,重新回去縮著。
  龍駿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雖然睜眼後還是一片大好的艷陽,但他似乎陷入了深度睡眠,只覺渾身舒暢,他喝了口果汁,左右看了看,竟沒有發現人影,頓時揉眼,暗道那些人該不會都被外星人叼走了吧?
  他定了定神,忽然從後方聽到少許喧嘩,便慢悠悠向那裡走,剛剛走到就看到熟悉的人準備下船,立刻叫道,「孤辰,你要去哪兒?我也去。」
  孤辰正準備下皮艇,聞言回頭看他,神情還帶著未退盡的激動,點頭對他伸手,「那好,過來。」
  龍駿昊便伸手過去站在他身邊,挑眉,「找到了?」
  孤辰點頭,對前方了揚了揚下巴,龍駿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前方是一片礁石,亂糟糟的,另有兩艘皮艇正圍在一處礁石前,不知在幹什麼。
  他們很快靠過去,只見這裡有一處裂了一個缺口,他們要找的人就被卡在了裡面。孤辰仔細看了看,宿清的臉色很差,嘴唇因為缺水而裂開一道口子,見他望過來稍微牽動了些嘴角,顯然還留有意識,他問,「你怎麼樣?」
  「不好,」宿清的聲音很輕,依然是淡淡的,「我的左腿受了傷,又被海水泡了幾天,已經沒知覺了,搞不好……」
  「說到這裡就行了,其他的不用說。」孤辰快速打斷他,看著他們將水遞過去,皺眉問,「出不來?」
  「嗯,」宿清喝了一點水,「我試過了,沒辦法。」
  「……你是怎麼進去的?」
  「不知道,估計是當時的衝擊力太大把我拍進來了……現在想想,當時沒有把我直接拍到礁石上撞死還真不是一般的幸運……」宿清咳了幾下,低聲問,「宿從呢?在本家?」
  孤辰點頭,看著周圍的人,「有什麼辦法?」
  「最好就是用小型炸彈炸一個缺口,可我們沒帶……帶來的威力都太大,萬一出了事……」
  孤辰頓時皺眉,宿清將水扔在一邊,輕聲吩咐,「讓空中部隊繼續偵查,這裡留一艘皮艇,其他的都去附近搜,別讓人發現這裡的狀況,傳令下去,封鎖消息。」
  「是。」
  隨著話音的落下,他們將能用到的工具全留了下來,又留了幾個人手,便乘著皮艇走了,孤辰沉默的觀察附近的地形,試圖找個有效而快捷的辦法。
  龍駿昊看了看,慢慢在自己的口袋摸了摸,小玉的炸彈自從上次就一直沒拿出來,而孤辰昨晚估計走的太急,只想著把衣服給他套上,竟沒有細看他口袋的東西,如此……他默默的摸出遞過去,「給,炸彈。」
  孤辰扭頭看著他掌心的東西,沉默了一下問,「這是從哪來的?」
  龍駿昊低頭不看他的臉,弱弱的說,「這不是重點……」
  「不,」孤辰盯著他,「這是重點。」
  龍駿昊的聲音更小,「這不是……」
  孤辰將炸彈拿過來遞給身後的人,吩咐他們事先為宿清做好防護,接著重新看他,伸手捏起了他的下巴,「說,哪來的?」
  龍駿昊被迫和他對視,忽然覺得視線一片模糊,「我困了……」
  「需要我提醒一遍你才剛剛睡醒麼?」
  「我真的困了……」龍駿昊含混不清的說,慢慢向前倒了過去,孤辰急忙接住他,仔細看了看,忽然抬頭看著跟來的手下。
  那人被他視線一掃頓時就顫了,繼而冷汗直冒的兩眼望天。
  「……」
  宿從自他家大哥出事的那天神經就一直處於緊繃狀態,這幾日也一直沒有休息好,他身邊的手下對視了一眼,暗中在他的水裡放了少許助眠的藥,這才讓他稍微睡了一小會兒,但他睡得並不踏實,夢裡無數的聲音纏著他,帶他回憶之前的歲月,那聲音低沉溫和,來自同一個男人。
  「宿從,以後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我保護你,誰讓你是我弟弟。」
  「宿從,我知道你不想坐那個位子,我替你坐,理由?呵……也許在某一天我會告訴你。」
  「好吧,宿從,我知道我用的方式不對,可能讓你一時間沒辦法接受,你如果想打我或殺我就先養好自己的身體,來,把飯吃了。」
  「那好,我陪你,你一天不吃,我也不吃。」
  「唉,宿從,你這樣的脾氣以後誰受的了你?」
  「哦,恨我沒關係,最起碼你能把我放在心上。」
  「宿從,乖一點,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如此的愛一個人了……」
  ——宿從,到我死的那天……你能想明白麼?
  「夠了!」宿從皺眉起身,低頭揉著額頭,黃昏從落地窗打進來,讓室內顯得有些衰敗,他看著周圍,忽然覺得很冷,一直屬於自己東西沒了,有的時候並不在意,等到消失的時候才發現那對自己有多麼重要,就彷彿整個生命早已經被那件事物填滿了,而現在只剩他一人在世上茫然的對面一切,讓他忽然從心底生出了一種也會活不下去的感覺。
  他的手下聽到聲音急忙進來,「少爺您沒事吧?」
  「沒事……」宿從低低的說了一句,抬頭問,「有消息麼?」
  「還沒有。」
  宿從覺得又冷了些,低聲問,「證據找到了麼?」
  「剛有眉目,正在追查。」
  「嗯,」他慢慢起身,「去查,如果我哥……到時候我讓他們一起陪葬!」
  「是!」
  宿從揮手讓他出去,起身開始看送來的大概資料,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他打開來看,上面是孤辰的短信,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卻讓他霎那間紅了眼。
  ——他還活著。
 
  49、兄弟
  
  搜索部隊帶來的藥物和儀器足夠為宿清治療,孤辰讓人把他小心的抬到船艙讓醫生醫治,他則把龍駿昊抱到躺椅上,又讓人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他對面,接著再吩咐廚房準備大餐。
  他看了一會兒報紙,等宿清的傷勢初步穩定後便開始和空中部隊聯繫,讓上面的直升機降下一架,簡單交待了幾句就讓他們離開,現在盯著這裡的人不知有多少,此刻突然飛走一架直升機必然會引起眾人的警覺,便尾隨而至,一路跟蹤到療養院,見他們裝上一隻小土狗再返航回去。
  「……」
  孤辰知道那些人肯定會氣的跳腳,也同樣知道他們會加強警覺,便如法炮製,又分別派出兩架直升機,空運新鮮水果以及各種美食送來,於是當龍駿昊悠悠轉醒後便看到了忽然多出的一桌子美食以及甲板上的小土狗,他頓時楞了,「孤辰,這是怎麼回事?」
  此刻已是黃昏時分,晚霞從天邊一直燒過來,給人塗了一層……血紅的光。孤辰坐在他對面,聞言在桌上的高腳杯裡倒上紅酒,將其中一杯推過去,溫和的說,「知道什麼叫斷頭飯麼?」
  龍駿昊剛剛伸出的手一抖,急忙又縮了回來,臉色雪白的看著他。
  孤辰和他對視,笑得特別溫柔,繼續說,「喏,你看,飯菜也有,糕點水果也有,」說罷指了指小土狗,「親人也有,該吃的、該見的都有了,而且您老也圓了出療養院的夢,安心上路吧。」
  龍駿昊看著面前的一堆東西,越發的肝顫,「有有有話好說……」
  「哦,可以,」孤辰贊同的點頭,「來,說說炸彈的事,那東西從哪來的?」
  「……」龍駿昊吸吸鼻子,咬著嘴唇看他,可憐兮兮的。
  孤辰看他一眼,望著遠處的大海,悠哉游哉的說,「其實葬身大海也不錯,好多人都想著死後把骨灰撒在大海裡……」
  「我我我說……」
  孤辰笑著點頭,「好,很有覺悟。」
  龍駿昊看他半晌,不甘心的小聲嘀咕,「可我怎麼說也幫上忙了呀……」
  孤辰挑眉,慢條斯理的起身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順便把他抱進懷裡,龍駿昊頓時肝顫的看他,孤辰對他笑了笑,把他按在懷裡揉了揉,最後捏著他的下巴吻了起來。
  他吻的很認真也很溫柔,龍駿昊心中一動,剛要考慮要不要來個美男計神馬的,就見這人慢慢放開了他,還順便將他打橫抱起向船舷走,遺憾的說,「好了,我們也吻別過了,看來我們今世無緣,只能來世再續了。」
  龍駿昊死死抱著他的脖子,他的整個身體已經懸空在外了,只要孤辰放手他就要掉下去,雖然理智上知道這人不會放開,但從這個角度看著下方還是讓嬌生慣養不會水性的他很肝顫,「賤賤賤民……本王要休了你,一定要休了你!」
  孤辰看著他發白的臉,多少有點心軟,收手撤回將他重新按在懷裡,「王爺,您老現在可是在我的地盤上。」
  龍駿昊死死扒著他的身體,想也不想的吼,「屁,這裡是公海!」
  「我說快艇。」
  「那是宿清的!」
  「現在歸我管。」
  「啊……好吧……」龍駿昊吸吸鼻子,在他懷裡緩了幾口氣,弱弱的道,「那本王也要休了你……」
  孤辰說,「要不……再來一次?」
  「別——」龍駿昊緊緊抓著他,生怕再經歷一遍剛才的事,孤辰低頭看他,「還不說?你就這麼喜歡炸彈?你看,你現在已經出來了,直升機快艇也都坐了,你還要炸彈做什麼?」
  龍駿昊頓時一愣,恍然大悟,「啊,確實。」
  「……」孤辰無奈的將他抱回,「說吧,誰給的。」
  「小玉……」
  「他給你炸彈做什麼?」
  龍駿昊便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末了看他,弱弱的伸爪子,「那,我現在能吃飯了麼?」
  孤辰摸他的頭,「……乖,吃吧。」
  「嗯!」龍駿昊點頭開吃,含糊不清的說,「但是賤民,本王還是要休了你,本王答應過愛妃,不能食言的。」
  「……」孤辰說,「沒事,這次我納你。」
  「本王不同意。」
  孤辰強調,「大房。」
  「那也不同意。」
  「此生唯一的大房,我不納妾。」
  「那……本王考慮看看。」
  孤辰便笑著再次摸了摸他的頭,和他在夕陽的光暈裡悠閒的享受了一頓晚餐。宿清的傷勢已經基本穩定,孤辰第二日換了一片海域繼續搜,空中部隊不停的輪換,基本晝夜不歇,他再次讓其中幾架直升機飛去買東西,當問到龍駿昊時,那人傻兮兮的來了句麥當勞後他頓時就沉默了。
  龍駿昊看他,「怎麼了?」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孤辰無奈的道,「原本想浪漫奢侈一把的,偏偏有人大煞風景,你讓去買麥當勞的人情何以堪?」
  「……」
  「沒事,吃吧……」孤辰摸摸他的頭,慢慢走了,如此又過了兩日,孤辰覺得那些人的警覺差不多都快磨沒了,便讓人送龍駿昊回去,順便把他這幾日買的東西裝箱運走,而他則繼續搜。龍駿昊雖然不甘心但也照辦了,因為他的行李中還有一件大件物品,那就是宿清。
  孤辰馬不停蹄的再次換了海域,直到出事後的第十日才不甘心的收隊回宿家,人在不喝水的情況下能活七天,若加上環境惡劣維繫的天數還會少,現在收隊回去,雖說沒有對外公佈什麼,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算是徹底放棄了。
  宿從知道他家大哥的下落,但為了不讓那些人起疑只能繼續在本家待著,順便暗中搜集資料,也好讓他們謀害當家的罪名做實。
  現在他除了要逐步接手家族的生意外還有一件事要處理,那就是他家大哥的後宮。古代有宮闈一說,他覺得他家大哥的後宮就大抵如此了。其實他有時也想不明白這種向當家的後園裡拚命送美人的做法有什麼意義,也不知道這種做法延續了幾代,只知道他們的父親也是如此過來的。送進來的都是門當戶對的小姐,典型的先上車後買票,懷孕生出男孩後正式舉行婚禮,他和宿清的出生沒差幾天,可他的母親地位較高,所以最終娶的是她。
  有時宿從想想就覺得挺作孽的,都是世家小姐,偏偏大把的年華都耗費在了這裡,而雷家則是長輩為後輩選擇?,「他既然不碰她們當初收這些人有什麼用?」
  宿清的得力助手在一旁恭敬的道,「當家說先留著,沒準哪天就讓您看見了,到時候看看您會不會吃醋……您看……」他是極少知道宿清心思的人,這點宿從也知道,便什麼顧忌。
  宿從耐著脾氣進去轉了一圈,最後揉額頭,「都送走,還有,那個懷孕的又是怎麼回事?」
  「那次當家喝醉了……」
  宿從的額頭瞬間跳了跳。
  助理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臉色,急忙說,「但事後當家說他做沒做心裡有數,他只是沒挑明罷了。」
  宿從一驚,「不是我哥的種?那個女的膽子也太大了,我哥怎麼能容她?」
  「當家說先留著,沒準哪天就讓您看見了……」
  「……」
  助理猶猶豫豫的問,「您看……」
  「先留著,」宿從揉額頭,「等孩子生下來做個DNA,如果不是再讓我哥處理。」
  二人說話間忽然從一旁衝出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抓著宿從的褲腿仰頭看他,眼中的光很銳利,「二哥,他們都說大哥是你害死的,是不是?」
  宿從一怔,遲疑的問,「這是……我小叔家的子?」他記得他小叔一家出了事,就剩下一個孩子了。
  「是,」助理點頭,「自從上次的事情後當家就把小少爺接了過來,一直養在身邊。」
  那孩子繼續看他,「到底是不是?」
  現在是關鍵時刻,宿從不能對他說什麼,只能揮手讓人把他拉下去,聽著他漸遠的「一定不會放過你」、「為大哥報仇」之類的,側頭問,「我哥對他很好?」
  「是,」助理說,「當家說他這輩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您若是……咳,所以養一個孩子將來接管這個家。」
  宿從扭頭看他,「我若什麼?」
  助理猶猶豫豫看著他,宿從眼一瞇,「說。」
  「當家說您將來若有孩子……」助理咽嚥口水,艱難的道,「有一個他掐一個,您若恨就恨好了……」
  宿從靜靜的聽著,沒有開口,宿清這個人從一開始對他的態度就很強勢,並且準備這麼一直強勢下去,不會後退半步,就彷彿在害怕只要退一步他就會跑了似的,如果按照正常的順序,那人沒有出事並成功解決了家裡的老頭,估計下一步就會把他綁回來,就這麼耗一輩子。
  他扭頭向前走,「你覺得我哥適合做什麼?」
  助理一怔,不明所以的看他。
  宿從似乎也不準備等他回答,慢慢說,「他適合做土匪。」
  「……」
  宿從便開始處理後宮,經常有人哭著上門,有的更過分,跑來說什麼真正愛的人是他,弄得他恨不得一把火燒了後院,但他到底是忍住了,耐著脾氣處理完,不過代價就是等他終於找到一個理由回療養院看宿清的時候,宿清的眼角再次青了。
  「宿從……」宿清的一條腿吊著,靠在床頭捂著臉,「你下手真重。」
  宿從冷笑一聲,「我只打一拳已經夠便宜你了。」
  宿清便揮手讓手下出去,頂著瘀青的眼角看他,半晌伸出手,「過來。」
  宿從有一瞬間的猶豫,每當他和這人獨處時總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宿清直直的看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再次重複,「過來。」
  宿從便慢慢走過去,站在床邊看他,剛要開口手腕就被人抓住了,一把帶過去,他一驚,忙要起身,「你做什麼?」
  宿清將他死死按在懷裡,低聲道,「你覺得我現在這樣能對你做什麼,乖,讓我抱一會兒。」
  宿從的胸膛與他緊密的貼在一起,輕而易舉的感覺到了他劇烈的心跳,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隨他去了。
  宿清調整了一個姿勢,牢牢抱著他,久久沒有開口,等宿從覺得身體都有些發僵的時候才聽他淡淡的說,「宿從,和我在一起吧。」
  宿從心底一顫,只聽他繼續說,「我覺得我沒救了,記得出事的那幾天我想的不是如果我死了你就能解脫了,而是我死後你和別人結婚,」他的手臂緊了分,「我只要想起你將來愛上的人不是我,覺得死都死不瞑目,我做鬼都不甘心,做鬼都要爬出來繼續纏著你……」
  宿從靜靜聽著,動了動身體將頭埋進他的脖頸處,沒有說話。宿清撫摸他的長髮,低頭在他頭頂吻了吻,「宿從,你什麼時候才能想明白。」
  宿從還是不答,宿清再次吻了吻他,「沒關係,我還活著,可以慢慢等。」
  宿從默然。
  「反正這輩子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休想去找別人。」
  他終於嘆了口氣,「我想明白了。」
  宿清一震,只覺那個霎那身體都不會動了。宿從趁機掙脫出來,坐在床邊和他對視,還能看到他眸中未退盡的驚喜和震驚。
  這個人從以前開始全部的心思都只為了他……他呼出一口氣,再次重複,「我想明白了。」
  宿清又是一震,張口想說些什麼,而這時他的下巴就被捏起來了,他家弟弟換上了往日的表情,笑吟吟的看著他,「不過我有件事一直很不明白,希望你能幫我解答一下,親愛的哥哥,」他湊近了些,緊緊盯著他的眸子不放,「你說——同樣是男人,為什麼我就要做下面的那個?嗯?」
  「……」

 

  50、老大

 

  龍駿昊回到療養院後並沒有在意他們究竟是怎麼把宿清運出來的,而是抱著小土狗向自家小院走,他知道孤辰要過幾天才回來,便快速跑回去,關好門將小土狗隨手一扔彎腰把那個盒子拿了出來。
  小玉送的炸彈很小,只有掌心那麼大,厚度也小,整齊的擺在盒子裡,一共擺了三層,他來回摸了摸,心想孤辰回來後絕對會把這些東西處理了,雖說他這次終於出去了,也坐了回直升機,可這麼一盒便利的東西在手,要他眼睜睜的看著飛了……
  他頓時喃喃,「還真是不捨啊……」
  但是他剛剛休的小妾太難對付,盒子裡的東西必定無法保全,他看著最上層用掉一顆後留下的空地,心想他就算藏幾顆孤辰也能看出,到時候還是會被搜出來處理掉,該怎麼辦才好呢……他搓著下巴想了想,漂亮的眼睛一瞇,頓時覺得豁然開朗。
  小土狗叼著骨頭看他一眼,急忙扭頭就向櫃子下鑽,雖然它這段時間把自己吃胖了,鑽進去特別不容易,但它鑽得義無反顧,鑽得無怨無悔,因為站在房間中央的人類實在是笑得太恐怖,它直覺認為沒好事。
  龍駿昊瞇眼笑了一陣,暗暗思考了一下孤辰回來的時間,轉身將盒子重新放回,悠哉游哉的出去了,他找到他的那幫隨從吩咐了幾句,接著在小院四處轉了轉,剛走了兩步就見一名醫生衝他跑了過來,神色慌張。
  他「咦」了一聲,認出這人是他愛妃身邊的主醫,便急忙問,「我家愛妃又怎麼了?」
  「王……王爺……」那醫生喘了口氣,「您快去看看吧,您的岳丈和岳母讓我請您過去,王妃他現在看書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誰勸都沒用啊。」
  龍駿昊再次「咦」了一聲,「愛妃的父母讓本王過去?」他記得他上次把束文毒打一頓後那兩個人恨不得撲過來咬死他,這次又想幹什麼?
  「是啊,」那醫生說,「他們聽說王妃只聽您的話,就讓我們請您過去。」
  龍駿昊瞭然,一甩衣袖負手而立,皇家之氣頓時外溢,沉聲道,「那,前面帶路。」
  那醫生一呆,想也不想的說了聲「庶」,扭頭向前走。
  「……」龍駿昊便跟著他到了束文的小院,剛剛踏進走廊遠遠的就見臥室門前站了一群人,束文的爸媽分別扒著門框的兩邊,小心的向裡望。
  帶路的醫生清清嗓子,「王爺駕到。」
  人群立刻向他們這裡望,束文的母親則快步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向那邊拖,「哎呀,賢侄啊,上次都是誤會,你別怪我們,這次你可要勸勸我家寶貝,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
  龍駿昊被她拖著有點彆扭,便加快了腳步,「賢侄?」
  「哎哎,我家和你家也算是世交了,雖然上次……唉,都過去了。」束文的媽很快到了臥室前,把他向前推,「你快看看,他……他怎麼又是這樣了啊,誰勸也不聽。」
  龍駿昊抬眼看過去,也驚了,臥室裡擺滿了各種書籍,他家愛妃就坐在中間,認真的算著什麼,他側身坐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還能看到他下巴上的胡茬,顯然已經好幾天沒刮鬍子了。
  龍駿昊慢慢走過去,圍著他轉了一圈,試探的叫,「愛妃?」
  束文連頭也沒抬。
  龍駿昊又叫,「束文?」
  束文仍是沒有抬頭。
  龍駿昊估摸這次真的懸了,可憐他剛剛休了小妾又要痛失愛妃,難道當真要讓他嫁出去麼?他頓時仰天長嘆,悲痛的搖了搖頭,「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莫多情,情傷己啊情傷己……」
  門外眾人默默的冒下一頭黑線,還未有何反應只見某王爺慢吞吞抬了腳,對著束文就踹了過去,一腳把他踹倒在地,順勢踩在他的胸膛上。
  束文的母親見狀急忙要衝過去,卻被束文的父親一把按住,低聲說,「先看看再說。」
  束文經他一踹著實嚇了一跳,手上的書也掉了,臉上一片茫然,眼底似乎還有未褪盡的公式,密密麻麻的,他看著面前的男子,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是?」
  龍駿昊俯身居高臨下的看他,貴氣橫生,看了他半晌才慢條斯理的說,「我是你男人!」
  束文的表情繼續茫然,「……啊?」
  「啊什麼啊?你很意外?」龍駿昊再次靠近了些,腳上也用了分力氣。
  束文回神握住他的腳腕,再次認真看了看,點頭,「很意外,我不認識你。」
  「唉……」龍駿昊深深看他一眼,眼底的悲哀彷彿有形之物慢慢湧出,密密麻麻的包裹了他,他嘆氣,「我就知道是這樣……」
  束文似是被他身上的悲哀所感,眼神迷茫了些,忽然叫道,「夫君……」接著他猛然頓住,滿臉驚訝。
  龍駿昊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急忙點頭,「對對,你看你還記得我。」
  束文再次茫然了,最後搖頭,「我確實不認識你。」
  「沒關係,」龍駿昊說,「那是因為你忘了,你得了間歇性失憶症,不信你問他們。」他說罷回頭看著眾人,溫柔的鼓勵,「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在他的逼視下急忙點頭,「是是是……」
  「你聽到了,」龍駿昊回頭看他,「所以我真是你男人。」
  束文張了張口,忽然想說他對男人沒興趣,但他還未開口就被眼前的人從地上拉了起來,並且說著,「沒事,你忘了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認識,現在你去洗個澡再換件衣服,我們出去散步,曬曬太陽慢慢聊。」
  束文也覺得有必要弄清楚一下,便點頭進了浴室。
  門外的眾人這才進來,開始收拾屋子,束文的媽一把握住他的手,滿臉感激,「還是你有辦法,那什麼……我家兒子以後就托你照顧了,是同志沒關係,只要他能生活的好就行,我們做父母的也認了,好孩子,有空叫上你爸媽咱們一起吃頓飯,以後就算是一家人了。」
  龍駿昊嘴角一抽,頓時滿臉黑線,「我不是……」
  「哎呀,放心吧孩子,我們都同意,」束文的母親快速打斷他的話,拍拍他的手,「而且剛才也是你自己說的是我家寶貝的男人,你還有什麼好害羞的啊真是的,行了就這樣吧,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家寶貝啊。」說罷看了看一直沉默的男人,那人收到視線後上前拍拍龍駿昊的肩,什麼也沒說,拉著束文的媽就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龍駿昊表情凝固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默默的去看剩下的一群人,「你們說,他爸媽是什麼意思?」
  眾人猶猶豫豫去看他的表情,最後什麼也沒敢說,繼續低頭整理屋子。
  「……」
  浴室的門卡嚓一聲被人打開,束文收拾妥當出來,看著站在中央的男人,眼神依然有些茫然,呆呆的道,「我好了。」
  龍駿昊回神,走過去勾著他的脖子向外走,「走吧,出去透透氣。」
  束文被他拖著,想掙開又不敢,因為那樣會讓他下意識想起這人剛才眼中的悲哀,當然,提前是他不知道那是某人裝的。他看著這個自稱是他男人的人,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張了張口,「那個……」
  「想說你不記得我或者對我沒感覺?」龍駿昊打斷他的話,扭頭對他笑,「沒關係,那我們以後就做朋友吧,你可以叫我……」他想了想,「嗯,叫我老大。」
  「……為什麼?」
  龍駿昊垂下眼,「因為先忘記的那個人,是你。」
  束文立刻點頭,「好好好,我叫,老大……」他遲疑的問,「你……不會傷心麼?我這樣……」
  「哦,沒事,」龍駿昊望著前方,傷感的說,「本來今世本王和你的夫妻緣分也快要盡了,你不用太自責。」
  束文張了張口,「這又是為什麼?」
  龍駿昊繼續遙望遠方,語氣中的傷感濃了一分,「因為本王馬上就要出嫁了啊……」
  「……」
  龍駿昊拉著他在院子裡轉了轉,束文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處境,龍駿昊便耐心的給他講解了一番,最後又拉他回去。他心想這人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便時常過去看看,束文坐在地毯上看書他便在一旁看著,孤辰曾說過這人的抗擊打能力太差,而這人研究的東西似乎有些麻煩,經常出現暴躁崩潰的跡象,每當這時他便擄袖子開打,順便痛心疾首的教育,「這點失敗的打擊都受不了怎麼當我的小弟?!本王受的打擊比這個更嚴重,還不是挺過來了?」
  束文滿臉瘀青,可憐兮兮的看他,「老大,你……你也受過挫折?」
  「那當然!」龍駿昊說罷便將他悲痛的歷史說了一遍,「怎樣,你要向本王學習,要越戰越勇!」
  「哦……」束文愣愣的點頭,忽然問,「你真不是瘋子?」
  龍駿昊一眼瞪過去,束文急忙縮頭默默的繼續看書。龍駿昊看了他半晌,摸摸他的頭,溫柔的說,「乖,重新算,要相信自己嘛。」
  束文再次縮了縮脖子,抖著手繼續算。龍駿昊繼續在一旁看著,等時間差不多就拉他出去轉一圈,偶爾還跑兩圈,增加運動量。而束文在這樣的蜜糖加鞭子的錘煉下竟硬挺了過來,等到後來他如願以償的登上領獎台,握著手中好不容易得來的獎盃時瞬間便熱淚盈眶了,眾人都道他是激動,殊不知他是因為回去後不用挨老大的毒打而高興。
  龍駿昊盡責的照看了幾天小弟,孤辰仍是沒有回來,倒是宿從來了,來看宿清。他想了想,覺得宿從很有可能知道孤辰的下落,便向那邊走,準備去問問,當他到時那二人正在擁抱,他在門外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等等,又過了一會兒,宿從慢慢走出,笑吟吟的,陰風陣陣。
  龍駿昊立刻縮了縮脖子,猶豫的看著他。
  宿從看他一眼,笑吟吟的問,「王爺是想問孤將軍的下落?」
  龍駿昊聽到他對孤辰的稱呼嘴角一抽,「算是。」
  「哦,他過幾天就回來了。」
  龍駿昊點頭,又和他聊了幾句,最後目送他笑吟吟的離開,總覺得他的笑容有點意味深長,想了想,慢吞吞蹭進了宿清的房間。
  烏鴉此刻正捧著茶杯喝茶,神情依然淡然。龍駿昊看了一陣,忽然覺得他的淡然裡還透著少許呆滯,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弟弟和你說了什麼?」
  「他不是對我說了什麼,」宿清淡淡的說,「他是想對我做什麼。」
  「哦,那他想對你做什麼?」
  宿清不答。
  龍駿昊看他一眼,換了問法,「那他做了麼?」
  宿清搖頭,「沒有,我的腿還沒好,估計等我好了後他就……」
  他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了,龍駿昊猛然睜大了眼,不可置信,「你竟然自動停了?」這人難道終於認清了自己烏鴉的本質?
  「嗯,」宿清點頭,淡定的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如果說出來不太好。」
  「……」
  龍駿昊並沒有在宿清的房間裡待多久,因為他怕話題忽然引到自己身上,只聊了幾句就告辭向自家小院走,他的一干隨從正在等他,見他回來便上前道,「王爺,您上次要的東西送來了,就放在臥室裡。」
  「哦?太好了!」龍駿昊眼睛一亮,急忙奔進去,當看到地毯上的東西後立刻就笑了,揮手讓他們出去,彎腰將那個盒子拿出來,從裡面取出幾顆藏好,接著再讓他們進來,「你們抱著這些東西和我走。」
  他說著抱著盒子率先出去,向楚堅的小院而行。
  羅易最近很慘,因為他家老婆總讓他出去工作,而且自從老婆恢復記憶後他能成功撲倒的難度係數大大增加,讓他後悔得直想去撞牆,心想若在這人很聽話的時候撲倒幾次就好了,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老婆……」羅易看著自家老婆,他今天終於有了假期,而他家老婆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便思考了一下成功吃到手的可能。
  楚堅靠在自家小院的走廊上曬太陽,聞言懶洋洋的扭頭,他的睫毛很長,這樣望過來還能看到被陽光澆了一層金光,直看得羅易心癢難耐,舔舔嘴唇慢慢向那邊蹭,眼看就要伸出犯罪的爪子,可就在這時他家小院忽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喲,好久不見。」
  楚堅望過去,「怎麼,你終於想通了,要來告訴我雷巖的機密麼?」
  「哦,不是……」龍駿昊笑瞇瞇的看著他,「我說楚大特警,羅大黑幫老大兼片警,你們有沒有興趣玩一場真人CS啊?」他退開一點,亮出身後隨從手裡抱著的東西,繼續笑,「裝備我都買好了,我們叫上幾個僱傭兵,而且我這裡還有一盒威力小的炸彈,可以炸點通道或者炸點障礙啥的……如何?」
  楚堅看著那些東西,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摸過槍、出過任務了,雖然這些都是假的,但若加上僱傭兵的話……羅易看著自家老婆發亮的眼,默默捂著小臉別過了頭。
  「羅易,」楚堅說,「我要玩。」
  羅易說,「哦。」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走啊,去叫人。」
  羅易哽咽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未伸出的爪子,悲憤的說,「哦!」

 

  51、真人CS

 

  轟隆聲忽然從療養院的上空傳開了,悲催的小助理急忙奔進院長室,黎軒在慇勤的給老婆捶肩,小玉手裡拿著報紙,一旁的桌子上還放著杯熱騰騰的紅茶,白霧裊裊的,讓他過人的容色有些模糊不清。
  黎軒一邊捶還一邊討好的問,「老婆,這個力道怎麼樣?還可以吧?」
  小玉低頭看報,「嗯。」
  「那就好。」黎軒笑瞇瞇的繼續捶,這時房門砰的一聲開了,來人風風火火的衝進來,臉色雪白,「老、老闆,不好了。」話音剛落外面又響起一聲轟鳴,黎軒終於向外看了一眼,唉唉的嘆氣,「說吧,又怎麼了?誰殺來了?」
  「不是誰殺來了,是王爺,」說著又是一聲爆炸,小助理磕磕巴巴道,「王、王爺和楚大特警在玩真人CS,而且他們手裡有一盒炸彈……正、正在炸東西……」
  黎軒的手一頓,眨眨眼,又眨眨眼,慢慢消化這句話,終於問,「炸什麼東西?」
  「炸通道,」助理臉色慘白,「他們現在已經炸壞好幾面牆了。」
  黎軒的手又是一頓。
  助理小心翼翼看他的表情,試探的叫,「……老闆?」
  黎軒還在消化這句話。
  小玉翻了一頁報紙,漠然的說,「繼續捶。」
  黎軒便愣愣的動作僵硬的開始捶,小助理看了一眼,再次試探的叫,「……老闆?」
  黎軒還在消化,只聽外面又響起一聲轟隆,他頓時回神,臉色雪白,急忙奔過去抓住他的手腕,「你……你說他們炸的哪兒?!」
  「就在院子裡炸的,」小助理焦急的說,「正在拆牆!」
  黎軒渾身一抖,困獸似的開始轉圈,這是他花了多少錢建的啊!他們炸得不是牆,是他的命!他猛地一跺腳,「這群敗家玩意兒!」說罷飛速向外跑,小助理急忙跟上。
  小玉淡然的看了看洞開的大門,慢條斯理的起身向外走,而就在他將要踏出房門時黎軒卻又回來了,二話不說抱起他就向大床走,將他向床上一扔,拿過一旁的繩子刷刷兩下就把他的雙手綁在了床頭,小玉頓時怒了,「黎軒!」
  黎軒雙手直抖,冒著冷汗,哆哆嗦嗦,「對對對不起……我我我錯了,我馬上回來,到時候要殺要剮都都都行……」
  小玉更怒,還未發火黎軒便扭頭又跑了出去,身影瞬間消失了。
  楚堅對真人CS的熱情特別高,他們從後山叫來幾名僱傭兵,接著就開始了準備工作,用某王爺的話說,多炸幾條路地形複雜好玩,於是就有了這個鏡頭。療養院的牆壁被炸得亂七八糟,醫護人員哆哆嗦嗦的縮在一旁,肝顫的看著他們。
  羅易認命的在他們後面跟著,看著自家老婆興奮的背影,頓時唉聲嘆氣,扭頭對旁邊傻笑的某王爺說,「你又作孽了。」
  龍駿昊盯著盒子裡的炸彈,心想這樣一來孤辰就不會發現有兩顆被他藏起來了,哦哈哈哈。羅易看著他發亮的眼,顫顫巍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心想這又是犯病了?
  龍駿昊回神,「幹什麼?」
  羅易重複,「你作孽了。」
  這時前面的楚堅返身回來又取了一顆炸彈,繼續去開拓,龍駿昊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減少的炸彈,呵呵直笑,「沒事,我作的孽多了,不差這一個。」
  「……」
  楚堅特警和身旁的僱傭兵低頭商量,力圖炸得有點技術,而這時只聽前方一聲怒喝,「住手!都給我停!你們在幹什麼?!」
  黎軒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奔過來,一把奪過楚堅手中的炸彈,接著將目光轉到僱傭兵身上,瞬間就笑了,說不盡道不明的意味深長,「喲,還有你們啊。」
  那幾名僱傭兵渾身一抖,心頭立刻閃過不好的預感,哆哆嗦嗦,「是是是……」
  「哦,」黎軒繼續笑,溫和的說,「破壞公物是不對的啊知道麼?」
  幾名僱傭兵的臉瞬間白了,「老老老闆……」
  黎軒點頭,拍拍他們的肩,「念在你們跟了我這麼久的時間還是初犯,就扣你們兩個月的工資好了。」
  幾名僱傭兵痛苦的看著他,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黎軒繼而將目光轉到楚堅身上,「楚大特警,你知不知道這裡是療養院啊?」
  「知道,」楚堅對這位財迷沒有絲毫好感,挑眉懶洋洋的問,「怎麼?」
  「既然知道也應該明白這裡住的都是病人吧,」黎軒痛心的教育,「他們的精神狀況本來就不好,被炸彈一嚇病情就更加嚴重了!我知道你們想玩,但你們不能如此自私的一點也不為他人著想啊,你以前還是警察呢!」
  長髮美人不在,楚堅看看自己又回頭看看龍駿昊,最後向束文的院子望了望,心想那人沒出來或許就是因為爆炸的關係,這位財迷說的不無道理,便對他的反感降低了點,認真的說,「抱歉,以後不會了。」
  「嗯,」黎軒滿意的點頭,期待的看著他,「那……你看這個精神損失費怎麼算?」
  原來這人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錢,楚堅的眼一瞇,「你是這裡的院長,而且我現在還沒出院,也是這裡的病人,病人出了什麼狀況你負責,憑什麼我掏錢,不掏!」
  黎軒頓時憤恨了,抬眼瞪著羅易,羅易便兩眼望天,黎軒磨牙,扭頭盯著僱傭兵,「扣三個月的工資!」
  「……」僱傭兵的表情扭曲了,為什麼啊?
  黎軒不理他們,扭頭盯著某王爺,他已經得知了大概的情況,知道炸彈是王爺提供的,便走過去伸手,「炸彈沒收。」
  龍駿昊轉轉眸子,心想也成,這樣能防止孤辰根據炸彈的數量算出剩餘,從而得知他到底藏沒藏,便痛快的遞過去,「給。」
  黎軒接過,「誰給你的?」
  龍駿昊想也不想,「你老婆。」
  黎軒的肩膀頓時塌下來,吸吸鼻子默默的扭頭走了。楚堅看他一眼,扭頭,「好了,我們開始吧。」
  那幾名僱傭兵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爺,陪玩……有工資拿麼?」
  「……」楚堅同情的點頭,「好吧,有工資。」
  「太好了,謝謝爺。」
  「不客氣,」楚堅說,「而且不是我掏錢,是羅易掏。」
  羅易,「……」
  龍駿昊同情的在他肩上拍了拍,過去分配裝置,接著宣佈開始。楚堅已經好久沒有玩得如此痛快了,若只有王爺羅易和幾個隨從陪他,他或許不會得到如此大的樂趣,可這裡還有僱傭兵,這就好玩了,就像真的一樣。
  他越玩越開心,最後將槍向肩上一扛,不可一世的盯著他們,「來,這次我挑你們一群。」
  幾位僱傭兵被他挑釁的眼神激的熱血沸騰,不服氣的道,「來就來,看你這局能活多久!」
  楚堅哼哼一笑扭頭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再次開始。幾名僱傭兵低頭商量了一下對策,最後扭頭看著某王爺和羅易,某王爺不用說了,純粹廢物一個,羅易雖說也有些身手,可是和他們的對抗擺在一起也就不值一提了,某王爺說,「我們兩個需要做什麼?」
  僱傭兵說,「要不……誘餌?」
  「……」
  楚堅的身手荒廢了兩年,無論體力還是敏捷度都比以前差,因此前幾次總是殺到一半被人打死,但隨著局數的增加他的狀態越發的好,勝利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可是經常遇到小麻煩,因為他把僱傭兵順利解決後還要尋找兩隻藏起來的廢物。
  那些僱傭兵悲催的發現,每當他們將勝利的希望放在那兩隻身上後,那兩人的死亡都異常離奇,丟臉至極,偶爾還會出現被活捉甚至投降的局面,弄得他們恨不得詐屍將那兩隻也拖進地獄。
  但不管怎麼說,某王爺丟臉是實實在在的,羅易還是有些用處的,尤其在對付楚堅方面,最後一局勝利的人就是他,因為他充分觀察了老婆的行動習慣,事先找好地方隱蔽,等自家老婆在自己面前經過時衝過去抱住了他,並在老婆出手之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防止他開槍,轉身將他抵在牆上,另一隻手捏著他的下巴,低頭就吻,一條腿也在他掙扎的空當擠進他的雙腿間,時而向上頂一下,摩擦著他的敏感地帶。
  楚堅微微仰著頭,口中的溫熱濕潤纏綿,他掙扎了兩下便放緩了力道,呼吸也重了起來。羅易自然能感覺到,更加熱烈的吻他,握著他手腕的手揉捏著,慢慢卸了他手中的槍,握在手中轉了個方向,舌頭退出在他唇上舔了一下,用槍抵著他,貼著他的嘴唇玩味的道,「老婆,我贏了。」
  楚堅喘息著,眸子染了少許水汽,聞言雙眼一瞇,還未發作羅易便湊過去親了他一口,把槍一扔,彎腰將他抱起,對周圍看熱鬧的眾人一笑,「好了,今天到此為止。」說罷狂奔而去,還能聽到楚堅的暴怒,「羅易,你他媽竟然使詐!」
  「這說明你愛我,親愛的,作為報答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誰他媽要你伺候,放開我!」
  「不放,你想憋死我啊。」
  「憋死你算了!」
  「哎喲,寶貝,你太慘忍了,我要好好教訓你。」
  ……
  聲音逐漸遠去,眾人滿臉黑線,某王爺說,「那啥……散了吧。」他揉揉發酸的胳膊向回走,抱著兩顆炸彈就開始笑,直嚇得小土狗再次鑽進了櫃子下。
  龍駿昊原本以為楚堅第二天一定會下不來床的,誰知他竟然下來了,並且再次召集人手繼續玩,一連玩了好幾天,僱傭兵的數量也隨時增加。
  某王爺蹲在角落,聽著不遠處某人囂張的大笑,哆哆嗦嗦,「我我我作孽了……」
  羅易蹲在他身邊,聞言翻白眼,「你才知道!」他們兩人被楚堅解決掉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因為在遊戲的開始他們首先會被隊友解決掉。
  某王爺默默的起身,「我不要玩了……」
  羅易一把拉住他,「別,你走了誰陪我啊。」
  「找你老婆去。」龍駿昊掙開他就要走,就在這時只聽頭頂上方一陣熟悉的轟鳴,他向停機坪那裡望,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了宿從的身影,還有……還有孤辰。
  他嗚嗚兩聲,立刻跑了過去,撲倒。孤辰一把接住他,低頭看著他一身的裝備,不禁笑了,捏捏他的臉,「你又在玩什麼?」
  龍駿昊看著他,委屈的揉了揉胸口,「他們打我,疼。」
  孤辰便抬眼向前面望,「這裡怎麼……變成這樣了?」
  「嗯,我們炸的,」龍駿昊拉著他向前走,「走,給我報仇。」
  宿從看他們一眼,獨自去找他家大哥,宿清腿上的傷已經差不多好了,正捧著茶杯喝茶,見到他家弟弟表情忍不住一僵。
  宿從笑吟吟的走進去,反手關門,愉悅的問,「怎麼,你每次看見我不是很高興麼?」
  宿清點頭,淡淡的說,「很高興。」
  宿從在床邊坐下,捏著他的下巴,「那笑一個給我看看。」
  「……」
  宿從慢條斯理的將他手上的茶杯拿過來放在一邊,笑吟吟的問,「我上次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
  宿清將下巴上的手扯下握緊,「你要在上面?」
  「嗯,」宿從湊近他,雙眼一瞇,「宿清,你讓我上一次,你之前把我綁在床上蹂躪我的那些賬就一筆勾消了,如何?你佔便宜的,不是麼?」
  「……」宿清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臉,看著他眼底的光,慢吞吞的說,「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要把我綁起來……」他的話還未說完握在手裡的手瞬間用力,手腕一翻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將他的手抵在床頭,另一手跟著遞出,握著一隻手銬。
  宿清心底一驚,急忙伸手去抓,但他到底還是晚了,耳邊只聽卡嚓一聲,他的手就被銬在了床頭上。宿從笑吟吟的收手看他,「親愛的哥哥,你依然如此的聰明。」
  「……」
  宿從拍拍他的臉,湊過去吻了吻他,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宿清心底一顫,只覺甜美的感覺如電流般順著脊背而下,幾乎不會動了,而就在這時耳邊再次響起一聲卡嚓,他看了一眼被扣在床頭的另一隻手,沉默半晌慢吞吞的說,「我以前也曾這樣對待過你,我記得還有一次沒做潤滑,那……」
  宿從嗯了一聲,在他嘴唇舔了舔,「所以這次我也不做。」
  「……」
  宿從再次在他唇上舔了舔,宿清忍不住微微張開嘴,宿從便探了進去,二人很快纏綿起來,彼此的呼吸都跟著變重,宿從的手慢慢下滑一顆顆解了他的扣子,接著是睡褲,拉扯間他碰到了火熱的東西,同時耳邊也聽到了一聲呻吟,便與他額頭相抵,低笑,「哥,你硬了……」
  宿清緊緊盯著他,眼神深邃異常,宿從將他的褲子徹底退下,看了他半晌終於問,「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之前都是我強迫你,沒想到當你願意的時候……這麼美,比我想像中的還美,」宿清盯著他看,「如果不是我現在被銬……」
  「你早就忍不住了是吧,」宿從瞭解的接過去,笑吟吟的,「沒事,我會滿足你的,親愛的哥哥。」
  「……」
  宿從在他唇上親了親,伸手去拿潤滑劑,「還是我比較心軟啊。」說罷倒出一點探到他身後,試探的擠進一根手指。
  宿清不禁一僵,怪異的感覺讓他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宿從慢慢開拓,湊過去吻他,低聲說,「放鬆,你不是經常說這句話麼?」說罷再次加了一根。
  宿清暗道今天算是徹底完了,便深吸了口氣,努力放鬆身體,宿從的手指成功加到第三根,他慢慢退出,翻身上床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宿清瞇眼看著,眼底的光又深邃了些,宿從低頭看了看他家大哥原本軟下的器官再次精神起來,玩味的笑了,「哥哥,你又硬了……」
  「誰讓你在我面前脫衣服……」宿清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緊緊盯著他。宿從被他毫不掩飾的眼神盯得有些臉紅,便快速將自己身上多餘的東西脫掉,分開他的腿,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哥哥,我可要開始了。」
  「……」
  宿從湊過去吻他,然後一點點的把自己的慾望插了進去,一直進到最深處。宿清忍不住哼了一聲,只聽宿從說,「放鬆……」他的聲音已經啞了,顯然忍不住了,話音剛落便緩緩動了起來。
  宿清的雙手被銬,又被他整個人壓下,除了任人宰割外別無他法。
  「宿清……」宿從只覺熱的厲害,他激烈的吻著這個一生都無法擺脫的、一門心思都是他的男人,沙啞的說,「我們在一起了,以後永遠的在一起。」
  宿清心底一顫,熱烈的回吻。
  激烈的糾纏一直持續了很久,最後宿從將鎖打開,心滿意足的下床去放熱水,宿清活動了一下手腕,又看了一眼掛在床頭的手銬,拿起來慢吞吞的向浴室走。
  浴室被蒙了層白濛濛的霧氣,宿從的精神特別放鬆,見他進來忍不住笑,「怎麼,原來你還能動,看來我果然很心軟。」
  「不,」宿清慢慢過去,「是你對我太好。」
  「哦,」宿從點頭,「那我下次一定爭取讓你下不了床。」
  宿清不置可否,淡淡的問,「水溫怎麼樣了?」
  宿從聞言便回頭去看,宿清慢慢過去從身後抱住他,宿從只覺胳膊傳來一股涼意,還未弄清雙手就被握了起來,耳邊是熟悉的卡嚓聲,宿清扣著他的腰將他死死勒在懷裡,咬著他的耳垂低聲道,「現在……該我了。」

 

  52、消失

 

  冰涼的觸感從手腕傳來,宿從低頭去看,自己雙手被扣在了身前,身後男人的胸膛緊密的貼著他的背部,溫度不斷升高。
  宿清將他的頭髮撥到一邊,低頭從他的脖頸一寸寸向後背吻,他家弟弟的皮很薄,輕輕一吮就能留下明顯的痕跡。他一隻手探到宿從的身前輕輕給與撫摸,另一隻手在他腰間緩緩揉捏。
  宿從剛剛發洩過後的又被他挑了起來,腰間的揉捏也讓他有些站立不住,「宿清……」他喘了幾口氣,「給我解開……」
  「不行……」宿清吻著他的肩膀,沙啞的說,「我沒帶鑰匙。」
  「去拿……」宿從一句話還未說完放在腰間的手便離開了,接著很快來到身後,試探的擠進了一根手指,他忍不住哼了一聲,「輕點……」
  宿清不答,繼續吻他,呼出的熱氣都拂了過去,彷彿能點燃皮膚,他又加了根手指,在身後進進出出的,不停刮著柔軟的內壁,一點點向外擴張。宿從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宿清抽出手,將懷裡的人向牆壁一壓直接衝了進去,巨大的快感瞬間淹沒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聲音又啞了些,「好緊……」
  宿從的雙手被銬,無助的撐著牆壁,模糊間聽到這句話,還未來得及回答身後的人就動了起來,每一下都深深的撞進去,讓他幾乎站立不住,他喘息著,「哥……輕點……」
  宿清緊緊扣著他的腰,放在他身前撫摸的手一直沒停,他以前曾無數次的擁抱宿從,但那時他們的身體雖然緊密的融在了一起,心卻離的很遠,這讓他每每發洩過後都會感到一陣無力的苦悶,心裡總有一個念頭,宿從明明被他按在懷裡為所欲為,卻是不屬於他的,就算印上更多的記號都不會屬於他,這種苦苦求而不得的感覺折磨著他,讓他只能更加用力的索取。
  但現在不一樣,宿從承認了這段感情,這種身心合一所帶來的快感幾乎讓他窒息,他將他的頭轉過來激烈的吻過去,「宿從……」他貼著他的嘴唇低聲道,「我愛你……」
  宿從只覺熟悉的感覺不斷從體內聚集上來,電流順著脊背上竄大腦,讓他被情-欲燒得都有些神志不清,他的呻吟破碎不堪,從彼此的唇齒間叫他,「哥……哥……」結果換來的是越發用力的衝撞,最終他只覺眼前一花,彷彿全身的體力都抽了走,瞬間軟了下來。
  宿清一把抱住他,勒在懷裡,經過一輪激烈的衝撞才發洩出來,浴池的水快要溢出了,白濛濛的霧氣充滿了整間屋子,他將水關上,抱著宿從進去。
  溫熱的水讓身體更加放鬆,宿從懶洋洋的不想動,將頭埋在他的懷裡,低聲說,「解開……」
  「鑰匙在外面。」宿清將他抱在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接著慢慢的將他按在了自己身上。
  宿從哼了一聲,再次埋進體內的東西灼熱硬挺,他不禁喘了口氣,「……還來?」
  宿清低頭吻他,「現在才剛剛開始……」
  孤辰被龍駿昊拉著到了戰場,終於慢慢弄清了現狀,他一臉稀奇的看著周圍的斷壁殘垣,笑著問,「黎軒竟然沒瘋?」
  「他剛剛知道的時候確實瘋了,喏,」龍駿昊指著不遠處光榮陣亡的僱傭兵,「但他後來看到了他們,就扣了他們的工資。」
  孤辰點頭,溫和的問,「炸牆的炸彈是你提供的?」
  「嗯,」龍駿昊實話實說,「剩下的全被黎軒沒收了。」
  「哦,」孤辰應了聲,捏起他的下巴,「你沒有藏幾顆?」
  龍駿昊心底一顫,故作鎮定的眨眨純潔的眼,忽然「啊」了一聲,滿臉悔恨,「對!我怎麼沒想到呢?」
  孤辰繼續含笑打量他,龍駿昊冒著小冷汗,沒骨氣的肝顫了,「怎……怎麼了?」
  「哦,沒事,」孤辰揉揉他的頭,「我困了,要去睡一覺,你呢,是陪我還是繼續玩?」
  龍駿昊現在特別心虛,正想著要找理由離開,誰知他要去睡覺,便急忙點頭,「你去吧,我再玩幾局。」
  孤辰「嗯」了一聲,在他額上吻了吻,扭頭走了。龍駿昊看著他的身影消失,默默的重新蹲在小角落裡,抱起扔在地上的搶。
  羅易此刻正驚悚狀的盯著不斷上升的僱傭兵陣亡人數,順便擦擦冷汗,見他過來不禁詫異的問,「他呢?」
  「去睡覺了。」
  羅易點頭,心想估計要倒時差,便繼續問,「你怎麼沒陪他一起去?怕壓啊?」
  「你才怕壓,你們全家都怕壓。」龍駿昊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小聲嘀咕,「我這不是心虛麼……」
  「哎,心虛?」羅易恰好聽到,頓時來了興趣,「心虛什麼?」
  龍駿昊默默的低頭畫圈圈。
  羅易想了想,雙眼一瞇,「嗯……你背著他偷人了?誰,束文?哦,不對,他本來就是你的愛妃,那是誰?呃……」他說著警惕的看他,「你怎麼會忽然找我老婆玩CS?你該不會看上我家老婆了吧?」
  龍駿昊僵硬的抬頭看他。
  羅易的目光更加警惕,「到底是不是?我告訴你,休想打我老婆的主意,他是我的!」
  「我怎麼可能打他的主意,」龍駿昊深吸了口氣,笑瞇瞇的看他,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道,「我愛的是你啊,親愛的。」
  羅易一僵,某王爺繼續笑,「我愛你愛到恨不得掐死你。」
  「……為什麼?」
  「因為你不愛我,」龍駿昊盯著他,「你難道沒聽過因愛生恨麼?」
  羅易想說些什麼,楚堅扛著槍從他們所在的半截牆壁後探頭過來,居高臨下的和善的對他們笑,「二位在說什麼有趣的事麼?也讓我聽聽如何?」
  龍駿昊和羅易都僵住了,羅易率先反應過來,急忙起身向後退了一大步,認真的看著地上的某王爺,絕然的道,「我們是不可能的,我的身和心都是屬於我家老婆的!你還是死心吧!」
  楚堅滿意的點頭,低頭繼續看仍在僵硬狀態的某王爺。
  龍駿昊依然蹲在地上,整個身體都緊繃了起來,只覺身後的視線彷彿能射穿他的後背,讓他渾身發毛。
  楚堅溫和的道,「王爺。」
  龍駿昊一顫,哆哆嗦嗦的扭頭,「我我我還有事,就先先先走了……告告告辭……」說完急忙起身,扭頭就跑,實在太恐怖了!
  楚堅看著他走遠,慢慢將視線收回,羅易同志急忙討好的上前,「老婆,我的表現你還滿意麼?」
  楚堅點頭。
  羅易咽嚥口水,伸爪子,「那……有肉吃麼?」
  「……」楚堅說,「我還是把你讓給他吧。」
  「……」
  龍駿昊一路狂奔到自家小院,心想還是他家男人好相處,便一把打開了臥室的門,然後……再次華麗麗的僵住了。
  孤辰剛剛簡單沖了個澡,只在腰間繫了條浴巾,上半身全露了出來,肌肉緊繃性感,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手中正拿著一顆熟悉的炸彈。孤辰聽到開門的聲音便那邊望,頓時笑了,特別溫柔,「扒著門框抖什麼,來,進來。」
  龍駿昊搖頭,哆哆嗦嗦,「不了,您老睡吧,我去找個地方史一史。」
  孤辰將炸彈隨手一放,走過去把他拉進來,接著快速關門將他抵在門上,單手撐在他的頭頂,低頭看他,「你是不是該對我解釋點什麼?」
  龍駿昊急忙道,「我錯了。」
  孤辰「嗯」了一聲,「還有呢?」
  龍駿昊眨著無辜的眼睛,特別純潔的看他,「還有什麼?」他的小心肝直抖,蒼天保佑,幸虧他把兩顆炸彈分開藏的,孤辰搜走了一顆還有另一顆。
  孤辰低頭靠近了些,玩味的看他,「你說呢?我困了。」
  龍駿昊的悟性特別高,眼睛立刻亮了,痛快的道,「好,我去洗澡。」
  孤辰聽著浴室的水聲,轉身看著還未搜到的地方,慢慢走了過去。龍駿昊洗澡很快,等他出來時孤辰恰好搜到另一顆炸彈的藏點,嚇得他急忙抖手扯了浴巾,翻身向床上一躺,雙腿叉開,豪爽的道,「來吧!」
  孤辰目睹了他從浴室出來的整個過程,怔了一下立刻就笑了起來,在床邊坐下,伸手捏他的臉,「來什麼?」
  龍駿昊純潔的看著他,「你不是要那個麼?」
  孤辰繼續笑,扯了浴巾也上床,拉過被子蓋上,將他抱進懷裡,「我是讓你陪我睡覺。」
  龍駿昊點頭,「是啊,陪睡嘛,我知道啊。」
  孤辰將他按在懷裡揉了揉,無奈的道,「我是說單純的睡覺,你剛才在做什麼?還是說,」他低頭捏起他的下巴,語氣變得玩味了些,「還是說你想要了,嗯?」
  龍駿昊心底微微顫了一下,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眸子,猶猶豫豫不知說什麼,孤辰摸摸他的頭,把他向懷裡帶了帶,「行了,睡覺,我已經兩天沒合眼了。」
  「啊?」龍駿昊驚訝的看他,「你去哪了?」
  「有事。」
  龍駿昊沉默了一下,「還是因為雷巖的事?你到底要做什麼?」
  孤辰沒有正面回答,只道,「讓他放棄對你出手。」
  「我問你究竟想怎麼做,」龍駿昊去扒他的頭,「看著我,我知道你手裡也有股權,你想幹什麼,分權還是逼宮,或者用手上的權利換我的命?」
  孤辰盯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手上有股權?」
  「于傲說的,他的催眠解了。」
  孤辰頓時挑眉,「雷巖也知道了?」
  「沒有吧,」龍駿昊想了想,「我覺得于傲似乎陷進去了,他不想讓禽獸死,所以決定暫時不聯繫雷巖。你還沒回答我你到底想幹什麼,還有你們家到底是幹什麼的?」
  「什麼都干,黑白道都涉及,」孤辰簡單介紹,「我手中的股權大都是白道生意,雷巖管的是黑道,但你要知道,黑道有時要通過白道洗錢,我現在正在試圖和他談,還沒徹底和他決裂,他既然上次說了不殺你就不會殺,但你確實看到了他的秘密,所以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讓他同意我把你綁在身邊就近監視,如果你有洩漏秘密的想法我會親自動手殺了你。」
  龍駿昊根本就不知道那所謂的秘密是啥,便點頭,「這個主意不錯,他會聽你的麼?」
  「不知道,我試試吧。」
  「如果不成功的話……他會殺你麼?」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殺我,我畢竟是他血緣上的弟弟,雖說他不太喜歡我,但也沒到殺我的地步,除非我逼宮,」孤辰嘆了口氣,「如果我能弄清你看到的秘密是什麼就好了,或許會有轉機。」
  「別問我,我就是個替人背黑鍋的,」龍駿昊想了想,弱弱的伸爪子,「那個……也許真是順口溜的視頻?」
  「……」
  「他會為了視頻殺我麼?」
  孤辰默默的點頭,「……會吧。」
  「為什麼?」
  「有損老大的威嚴。」
  「……」
  孤辰摸摸他的頭,「乖,只要你住在這裡應該沒事。」
  龍駿昊吸吸鼻子,「我上次就差點被炸死,黎軒到底是幹什麼吃的?哦對了,我那個妖孽爹似乎知道我的事啊?」
  「嗯,你可別小看他,在你第一次出事時他就已經知道了,但他畢竟只是個商人,力量有限,所以他去找黎軒談了什麼,似乎還達成了協議。」
  龍駿昊猛然睜大眼,「什麼協議?噢,對不,既然有協議你第二次回來的時候黎軒為什麼不事先阻止你,還有,雷巖來的時候他為什麼也沒阻止?」
  「我也沒想明白他第二次不阻止我是看出我會放棄任務,還是準備再親手砸一次搖錢樹,」孤辰說,「至於雷巖,他想殺你卻一直沒動手,一是這裡有僱傭兵守著,他派的殺手很難進來,二是黎軒和他也有生意來往,再加上宿從也在這裡,所以他不能大張旗鼓的殺過來。」
  「他上次來還不叫大張旗鼓麼?」
  「不叫,」孤辰再次摸摸他的頭,「如果沒有黎軒和宿從,他其實可以直接把這裡炸了的,你是他的手下,他來這裡清理門戶黎軒也不好說什麼,可黎軒畢竟是這裡的院長,還和你父親有協議,所以我猜黎軒應該和雷巖談了什麼,以至於這麼長的時間局面都處於一種僵持狀態。而上次雷巖過來應該就是長期僵持的一次爆發,不僅你我在賭,黎軒和雷巖估計也在賭。」
  龍駿昊揉額頭,「太複雜了,我怎麼覺得黎軒只認錢呢……」
  孤辰在他額上吻了吻,「好了,別想了,你只要知道暫時住在這裡沒事就行了,剩下的我來想辦法和他談,睡吧。」
  龍駿昊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只覺腦袋有點混亂,閉眼躺了一會兒竟真的睡過去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孤辰早已出去了。
  他起床穿衣,思考了一下,彎腰把剩下的炸彈拿出來,在房內轉了半天也沒想好對策,而這時房間的門一把被人推開了,他一驚,急忙蹲在床邊,將褲腿擄起來,迅速將炸彈塞到了襪筒裡,拉好褲子抬頭。
  進來的人剛好繞過大床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他,卻是楚堅。龍駿昊呼出一口氣,拍拍嚇倒的心臟,「幹什麼?」
  楚堅將手中的槍扔過去,吩咐著,「陪我玩,他們都不行了。」
  「我也不要。」
  「哦,那好吧,」楚堅說,「我把剛才看到的東西告訴孤辰。」
  「別——」龍駿昊一把按住他,楚堅回頭,和善的對他笑,龍駿昊直磨牙,最後將心一橫,起身看他,「哼,玩就玩,誰怕誰啊!」
  說罷向外走,他走的非常之瀟灑,可當半個小時後他就後悔了,空彈打在身上太疼了……而這位大特警似乎故意和他過不去,他直覺認為這人在為剛才的事報仇,可他是廢物一個,逃不掉,腫麼辦啊……
  遊戲再次開始的時候某王爺抱槍轉圈,四處尋找藏身之地,接著餘光一撇忽然看到了小玉的直升機,他轉轉眸子,這一局故意讓楚堅打死並提出時間不夠,他無法準備充分,楚大特警大手一揮,非常仁慈的給了他十分鐘,站在原地低頭看表,十分鐘後再行動。
  某王爺便迅速向停機坪跑,打開駕駛艙的門就鑽了進去,再慢吞吞爬到後面,向坐位一縮,終於踏實了。
  小玉揉著手腕,淡漠的慢慢走,他的兩名手下討好的在後面跟著,「老闆,您放心,我們弄的迷藥絕對管用,他們要明天才能醒來。」
  小玉「嗯」了一聲,很快到了停機坪,開門上去,他的手下也紛紛踏上,然後愣住了……龍駿昊看看他們,又看看小玉,「呃……你要去哪?」
  「買直升機,買完再回來。」
  「再回來?」
  「嗯,示威,你呢?」
  龍駿昊默默的扒著窗戶向外看,當看到楚堅向這裡走來時二話不說急忙道,「我和你們一起,快走。」
  小玉扭頭,淡然的發動。
  於是當孤辰從宿清那裡出來後便找不到某人了,而療養院的眾人當晚也發現了一件嚴重的事情,他們的鎮宅之寶、院中的吉祥物,消、失、了。
 
  53、飛來橫禍

 

  孤辰回去後便要找龍駿昊一起吃晚飯,一路尋到了楚堅那裡,楚堅將槍向肩上一扛,神采奕奕的說,「我也正在找,我開局給了他十分鐘做準備,原本以為他沒多少本事的,結果到現在還沒找到,嗯,不錯不錯,原來他竟然深藏不露,有意思。」說罷扭頭繼續找。
  孤辰眼前瞬間閃過龍駿昊委屈的摸著胸口喊疼的樣子,心想那個人大概是害怕的躲起來了,便拉住楚堅,「算了,今天就到這裡吧,該吃晚飯了。」
  「不行,」楚堅正玩得起興,立刻否決,「最起碼等這局結束再吃飯,我一定要找到他。」
  「那好,你可以找他,」孤辰指著他手裡的槍,「這個就不用拿了吧,反正也是最後一局,等你找到他就算你獲勝了,如何?」
  楚堅想了想,點頭,「也行。」說著把槍向旁邊一扔,興奮的走了,好好的一個真人CS愣是改成了捉迷藏。
  孤辰無奈的站在原地等,等到楚堅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出現了第三次後終於走上前,「怎麼,還沒找到?」
  楚堅眼底的光更亮,扔下一句沒有立刻換了個方向繼續搜。孤辰思考了一下,心想那人該不會隨便找了間房子窩進櫃子裡了吧?他覺得很有可能,因為龍駿昊一向沒什麼骨氣。
  想罷他便向回走,進了臥室將衣櫃打開看了看,沒有發現某人的蹤影,再次思考了一下,本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則他又去楚堅的院子轉了轉,仍是沒有發現某人。
  「會去哪了……」孤辰沉吟片刻,他剛剛從宿從的院子出來,那裡是不可能了,剩下的就是束文、于傲和黎軒的院子,而龍駿昊一向討厭黎軒,於是他先去束文的院子看了看,接著向于傲的院子走,途中還吩咐幾名醫護人員一起找。
  「你他媽的混蛋,給我滾!」
  剛剛踏進于傲的院子他就聽到了一聲嘶啞的怒吼,尾音的部分簡直都能算是撕心裂肺了,他無奈的笑了一下,慢慢踏入走廊,接著又聽到一聲怒吼傳來,「鬼才喜歡你,老子喜歡的不是你!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還知道一加一等於幾麼?別整天做白日夢!」
  孤辰繼續笑,只聽邪氣熟悉的聲音慢悠悠的響起,「寶貝你在害羞麼?我記得那天晚上有人明明說過……」
  「說過屁!」先前的聲音急忙打斷他的話,啞著嗓子吼,「你的腦袋本來就不正常,那是你的幻覺,知道什麼是幻覺麼,就是假的!假的!」
  「你緊張麼?」邪氣的聲音慢悠悠的道,「做賊心虛啊。」
  「緊張?」那人冷笑一聲,「你不光喜歡騙別人還喜歡騙自己,你的腦袋絕對有問題,大腦養魚小腦養蝦,腦袋裡有鋼板,肚子裡有法-輪!」
  「……鋼板?」
  「對,太笨,不會拐彎!」
  孤辰再次無奈的笑出聲,只聽于傲的聲音悠哉游哉響起,「你可真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了,不過你不要轉移話題,那天晚上的事究竟是不是假的我們心裡有數,還有寶貝,我看你好像很精神的樣子,端來的晚飯你也不吃,要不……我們繼續?」
  聲音靜了一秒,接著再次傳來撕心裂肺的吼聲,「給我滾!」
  孤辰終於走到了門口,只見臥室的門沒有關,難怪能聽得這麼清楚,他向裡望了望,于傲穿著一身睡衣坐在床邊,何天凡則癱在床上,扯著被子和他吼,肩膀露出的皮膚都是慘遭蹂躪的痕跡。于傲伸手捏著他的下巴,「別這麼絕情啊,難得我出來一次,你不想我麼?哦,我知道你肯定說不想,沒事,反正我也不在意,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是吃飯,二是我們繼續,選吧。」
  何天凡頓時咬牙切齒,于傲察覺到了什麼向外看了一眼,孤辰斜靠在門框上,對他笑了笑,「昊昊來過這裡麼?」
  「不知道,就算來過我也不可能注意到,如你所見,」于傲攤手,邪氣的笑,「我剛才比較忙。」他說完就察覺到床上的某人又要炸毛,便笑著起身將一旁的支架桌打開,擺上飯菜,低頭看著某只禽獸,「寶貝,起來吃飯。」
  何天凡瞪他一眼,下意識想要吼回去,可他的後腦忽然被人一把扣住了,口中瞬間捲進一股溫熱。于傲強迫他仰起頭,站在床邊俯身吻他,吻得特別深,不給他絲毫反抗的機會。
  何天凡伸手抓著他的手腕,這個吻熱烈而不容拒絕,近乎粗魯,可帶來的感覺卻很刺激,再加上房間的門沒關,將這份刺激更加放大,他的呼吸幾乎立刻就重了。
  于傲慢慢放開他,貼著他的嘴唇低聲笑,「乖乖的吃飯,別總說些我不想聽的話,也別讓我知道你還有多餘的力氣。」說著拍拍他的臉,轉身出去了,卡嚓一聲關門。
  何天凡喘了幾口氣,用拇指擦了擦嘴唇,他感受著自己失速的心跳,最終只能憤恨的瞪著房門磨牙,然後不情願的起身吃飯。
  孤辰看著他關門,笑著問,「聽昊昊說你的催眠解了?」
  「是啊,」于傲向前走了幾步,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不過我還沒聯繫老大。」
  孤辰挑眉,「你怕收到殺何天凡的命令?」
  于傲嘆了口氣,「嗯。」
  「你陷進去了?」
  「算是吧,所以我不能讓他死,只能先拖著,」于傲扭頭看他,「你有什麼辦法麼?」
  「也不一定非死不可,」孤辰想了想,「雷巖之前就很欣賞何天凡的能力,如果你能讓何天凡承認是因為愛上你想得到你所以才為你做催眠,之後再勸他同意加入組織,我覺得雷巖不會殺他。」
  「哦,這可麻煩了……」于傲笑嘆了一聲,扭頭看著院內的籐蔓,「他那個人一向隨心所欲、無拘無束的過慣了,嘴硬骨頭也硬,且不說讓他承認愛上我,單是服從組織的管制這一條他都不可能同意。」
  孤辰看著他微瞇起來的眼,笑了,「確實,不過你似乎已經有辦法了。」
  「嗯,這麼好的機會不用可惜了,雖說有些冒險……但還是有試一試的必要,大不了和他一起死了,」于傲抬眼看他,「我家老大也不是半點情面都不講的人,是吧?」
  孤辰聳肩,不置可否,又和他聊了幾句,說道,「既然昊昊不在這裡,那我走了。」
  「王爺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不是,」孤辰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窩著。」
  于傲笑了,「不是還有幾座上鎖的空院子麼?你說他會不會翻牆進去了?」
  「那些地方楚堅都搜過了,沒有,」孤辰無奈的道,「行了,我走了。」
  于傲揮手,「祝你好運。」
  孤辰出去後向黎軒的院子走,院長的小院一派安靜,彷彿沒有一個活人,他輕微皺了眉,推開院長室的門,又進入內室,只見黎軒正躺在他那張大床上,他可憐的小助理則躺在床邊的地毯上,二人睡得都很沉,此外桌上還有幾杯喝了一半的紅茶。
  孤辰只看一眼便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他剛剛在宿從的院子裡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音,原本還以為黎軒放行了,現在看在才知道原來不是。他無奈的轉身出了小院,腳步不禁一頓,心想龍駿昊如果在逃命的過程中遇到了小玉,那他現在應該在……他急忙掏出手機撥號,等了一會兒,小玉手下的聲音慢慢響起,「孤先生麼,請問有什麼事?」
  「昊昊是不是和你們在一起?」
  「昊昊?」那人愣了一下,接著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我,是我,把手機給我……」然後又經過一陣嘈雜,某王爺的聲音立刻響起,「孤辰,我又飛了,哈哈哈~」
  「……」
  「哦,對了,楚堅那個傻X是不是還在找我?」
  孤辰默默的抬頭,楚大特警的身影立刻從視線內飛速而過,去別的地方繼續搜,他沉默了一下,「還在找。」
  「哦哈哈哈,他肯定找不到,活該!你就和他說知道我藏在哪裡,但別告訴他具體地點,他一定會繼續找的,哼,最好找一晚上!你一定要幫我保密,我要報仇,他差點打死我!」
  孤辰揉額頭,「小玉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去宿清的地盤買直升機,買完了就立刻回來。」
  孤辰「嗯」了一聲,「你跟緊他們,別到處跑知道麼?」
  「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回去。」
  「那就好。」孤辰又聊了幾句,掛斷電話慢慢向回走,一干醫護人員正在等他,見他回來急忙圍上前,焦急的說,「不好了,孤醫生,我們到處找都找不到王爺。」
  「是啊,孤醫生,鎮宅之寶吉祥物不見了,怎麼辦啊?」
  「……」孤辰說,「這是哪來的稱呼?」
  「院長說的,他說自從龍先生變身王爺後院內的幾位病人都有好轉的跡象,他終於可以去打廣告了,他說有了吉祥物,療養院的生意會越來越好。」
  「……」
  雖已到了秋季,可天氣依然炎熱,龍駿昊脫了外面的裝備扔在直升機上,穿著一件棉布T恤和小玉他們下了直升機,這裡的管事和小玉很熟,笑著走過來打招呼,二人邊說邊向前走,龍駿昊無聊的在後面跟著,餘光見小玉的隨從之一拿著個袋子,好奇的問,「裡面是什麼?」
  這二人自從上次的事情後知道這位爺不好惹,便恭敬的說,「這是黎先生睡著後老闆從房間裡搜出來的銀行卡。」
  「……」龍駿昊可以預見黎軒得知後崩潰的表情。
  小玉的目標很明顯,他想要的一直是宿清上次開的那款型號,便痛快的買了,交易很快完成。龍駿昊剛剛睡醒就被楚堅拉出去挨打,後來又坐直升機飛了幾個小時,他知道馬上要離開,便急忙奔去廁所解決生理問題。
  他現在再次從那個鬼地方出來透氣,心情非常好,蹦蹦躂躂的向前走,差點撞上從女洗手間出來的人,那個女人顯然也沒想到剛剛邁出來便撞人,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啊,抱歉,」龍駿昊禮貌的說,「沒嚇到你吧?」
  女人搖頭,「沒事。」
  龍駿昊便「哦」了一聲越過她繼續走,走了兩步腳步不禁一頓,回頭看著她的背影,他怎麼覺得這個女人很眼熟呢?
  「不可能的吧……」他抓抓頭髮,轉身進了廁所,解決完生理問題向回走,又到了剛才相遇的地方,他皺眉想了想,忽然渾身一顫,剛才那個女的不就是……不就是雷巖身邊的助理麼?!上次解說炸彈的也是她!蒼天……難道雷巖也在這裡?!
  他白了臉,急忙向前走,準備找到小玉趕緊回去,誰知剛剛拐了個彎後腦便傳來一股劇痛,他兩眼一黑,不客氣的暈了過去。
  小助理低頭看了看地上的人,「還真的是他……」她對身後的人吩咐,「派一個人把他抱到車裡,注意別讓他們的人看見。」
  「是。」
  助理看著他們走遠,這才慢慢向回走,去找這裡的管事,笑著說,「貨看了沒問題,我們老闆說三天後提貨。」
  管事點頭,「好的,沒問題。」
  「那我就告辭了。」
  「慢走。」
  小玉站在新買的直升機旁遠遠的看了他們一眼,繼續等待龍駿昊歸來一起回療養院。
  龍駿昊醒來時是在一輛高級的豪華轎車內,額頭和鼻下有點涼,不知被人抹了什麼東西,他皺眉起身,身邊立刻傳來一個甜甜的聲音,「龍先生,您醒了?」
  龍駿昊一驚,急忙扭頭看她,繼而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半晌才張了張口,「這是在汽車上?」
  助理點頭,「是的。」
  龍駿昊吸吸鼻子,熱淚盈眶。助理看他一眼,「龍先生不必緊張,我們老闆上次說了不殺您,您不必害怕。」
  「不,」龍駿昊說,「我不是在想這個。」
  助理掏出鏡子放在他面前讓他看看發紅的眼,「那您這是?」
  「我激動,」龍駿昊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風景,「本王有生之年終於能坐一次汽車了啊。」
  「……」
  龍駿昊暗暗感慨了一番,這才察看自己的狀況,車內的空間很大,除了他和助理外還有兩個保鏢,分別守著兩扇車門,他想跳車是不可能了,他動了動腳腕,這些人似乎沒有細搜他的身,他當初慌亂狀態下藏在襪筒的炸彈還在,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有啥用。
  他再次吸吸鼻子,心想小玉啊,如果這次本王能靠這顆炸彈逃走,回去後本王一定買幾炷香,好好的拜拜你!
  車子很快在一座大廈前停下,此刻已經入夜,大廈內很少有人進出,他仰頭看了看,只覺這個樓好高啊,如果從上面跳下來一定會摔成一堆爛肉。
  「龍先生,請吧。」助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深吸了口氣,認命的向裡走,跟著進了電梯,頓時抹了把小眼淚,「沒想到本王有生之年也能坐一次電梯,值了啊……」
  「……」
  龍駿昊看了看發光的數字,見是頂層便立刻肝顫了,頂層啊……雷巖一定在上面吧……
  他忐忑的看著數字變化,電梯很快叮的一聲打開,他被帶到了一扇門前,保鏢將門打開,助理的聲音再次響起,「龍先生,請。」
  龍駿昊輕飄飄的看她一眼,哆哆嗦嗦邁進去,房門在身後砰的一聲關上,他立刻一抖,顫顫巍巍的看了看,這裡是一間辦公室,裝飾很豪華,最重要的是,目前視線範圍內……沒有人。
  他左右看了看,真的沒有人耶!他不禁呼出一口氣,拍拍嚇到的心臟,慢吞吞的蹭到窗戶前向下望,頓時縮脖子,開玩笑,這個高度簡直太恐怖了。他轉轉眸子,心想外面的人離開了麼?他趁現在逃走行麼?
  想罷他便小心翼翼的向門口蹭,誰知剛剛走了兩步大門便開了,進來一位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人,他立刻僵了,哆哆嗦嗦伸爪子,「好好好久久久不不不見見……」
  雷巖,「……」

 

  54、哥

 

  辦公室內的低氣壓漫延開來,龍駿昊將自己縮到一個小角落,但很快就被雷巖的手下毫不留情的拉出來按在椅子上,而雷巖就坐在他的對面,沉默不語。
  某王爺努力把自己往椅子裡縮,臉色雪白的看著他,「你……你說過不殺我的……你說話算話吧?」
  雷巖點頭,低頭開始寫著什麼。他的助理看了一眼,甜甜的說,「我們老闆只說不殺。」那意思就是還有可能對他採取其他的措施。
  龍駿昊肝顫了,「那、那你想對我做什麼?」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宿清牌烏鴉的敘述,臉色更白了,「你要今晚動手麼?」
  雷巖搖頭,低頭繼續寫。
  龍駿昊咬著嘴唇想了想,吸吸鼻子,「我真的不記得之前的事,我聽他們說我以前是你的手下,好像還很厲害的樣子,那看在我曾經也為你效過命的分上,你就饒了我吧。」
  雷巖的手一頓,刪除,重新寫。
  龍駿昊又說,「你看我就是一個小人物,你何苦和我過不去呢,況且我真的失憶了,我也很冤啊,這樣吧,如果有天我真能想起來並且知道自己罪大惡極,我親自過來領死,您看成麼?」
  雷巖看看寫到一半的字,抬頭沉默的看著他。龍駿昊咬著小嘴唇和他對視,神情極其無辜,他就是在故技重施用上次的老辦法和他耗,他知道結果就是雷巖扔了他的高科技開口說話,他覺得這樣也不錯,最起碼能拖延時間。
  他期待的問,「要不我自殺也行,您看呢?」
  雷巖放下手中的高科技,揮手讓助理出去,看了他半晌才說,「現在、在、在、你、你……」
  龍駿昊弱弱的伸爪子,試探的問,「你想說我現在身邊沒有孤辰?」
  雷巖搖頭。
  龍駿昊又問,「嗯……沒有黎軒?」
  雷巖再次搖頭。
  龍駿昊咬著手指想了想,「那就是……我不在療養院裡?」
  雷巖終於緩緩的點頭,繼續說,「也沒、沒、沒……」他沉吟了一下,然後……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個「2」。
  「啊……這個,」龍駿昊盯著他的手,弱弱的說,「你的意思是我剛才說的第二條,就是我身邊也沒有黎軒?」
  雷巖點頭,伸手比劃了一個「1」,擺手。
  「嗯……至於第一條孤辰在不在我身邊……你是不在乎的?」
  雷巖「嗯」了一聲,深深看他一眼,沉聲道,「聰明。」
  「哎,謝老大誇獎,」龍駿昊急忙討好的笑,「那麼就連起來,我現在不在療養院,身邊也沒有黎軒,孤辰這個因素您不考慮,好了,您繼續說。」
  「……」雷巖說,「我看、看、看誰、誰能、能救、救、救你!」
  「……」龍駿昊渾身一抖,顫顫巍巍說,「其……其實您剛才說的話我都沒聽懂,您重新說一遍吧。」
  雷巖表情不變,身上的氣息卻冷了下來,不怒而威。龍駿昊用力的把自己向椅子裡縮,臉色雪白,哆哆嗦嗦,「你說了今晚不動手的,你不能出爾反爾……」
  雷巖點頭。
  龍駿昊繼續抖,「你……你想用什麼辦法對付我?烏鴉說你會挑斷我的手筋腳筋,挖眼睛割舌頭,關一輩子……」
  雷巖沉聲道,「烏鴉?」
  「就是宿清。」
  雷巖沉默了一下,「主意、意、不、不、不錯!」
  龍駿昊都快哭了,「我我我騙你的……我說著玩……」
  雷巖沉默不語,顯然在思考可行性,下意識拉開手邊的抽屜,拿出一件東西,龍駿昊看的清楚,頓時驚了,那是一把匕首。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某種程度上來講我也是受害者,我根本就不記得之前的事,我的靈魂也不是之前的那個人的,他犯了錯憑什麼讓我扛?我好好的王爺不當,跑到這裡來受罪,周圍的人都把我當作精神病患者,便宜爹還時不時的給我下套,我已經夠慘了,你還不放過我……到底要怎樣……」瀕死的威脅逼迫著龍駿昊,他越說越多,越說越憤恨,越說越不甘,彷彿是想在臨死前把自己的怨恨全都發洩出來似的,最後將心一橫,伸手一指,「你簡直是不分青紅皂白!虧你還是一方霸主,你連道理都不講!」
  雷巖穩如泰山,輕輕佻了挑眉,似乎對他的怒喝有些意外,但身上的氣息依然不變,沉聲道,「我怎、怎、怎麼、不、不、不……」
  「你就是不講道理!」龍駿昊知道他要說什麼立刻打斷他,繼續憤恨的道,「我都說了我忘了,不知者無罪,你為什麼還要找我算賬?!」
  「東西、西、是你、你、親、親……」
  「我知道,你想說東西是我親自看的對吧?」
  雷巖點頭,「你自、自、自作、自、自……自受!」
  「可是我忘了!你到底要我說幾遍?」龍駿昊霍然起身,憤恨的開始轉圈,他在療養院眾星捧月的生活並沒有讓他更改多少身為王爺高人一等的皇家風範,再加上此刻他已然處於死亡邊緣,早已將一切都豁出去了,只求發洩,便見什麼砸什麼,「本王忘了!死都想不起來,你這樣做等於冤枉我,我都說了如果真想起來就過來領死,你還想讓我怎麼樣?!虧你還是個老大,竟如此的心胸狹窄,怎能成就大事?!我真不明白你的那些手下為什麼還願意繼續跟著你!」
  裡面亂糟糟的聲音驚動了外面的人,他們試著敲了幾下門,見裡面沒反應急忙推門進去,然後全傻了。
  某王爺仍在砸東西,「獨裁!!心狠手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要有一顆仁慈的心懂不懂?我又沒刨你家的祖墳!」
  雷巖將目光轉向門外,揮手讓他們出去,接著沉默的看著龍駿昊,眼神有些深,這人似乎……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樣。
  眾人動作僵硬的將門關上,在那一霎那似乎看到某人衝過去把他們老闆心愛的小掛鐘拿起來啪的一聲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大門徹底關上,眾人面面相覷,彼此的眼神都很驚悚。
  龍駿昊呼哧呼哧的一通發洩,最後揉揉發疼的胳膊,跨過滿地的狼藉,默默的向沙發一窩,仰天長嘆,「哎喲,累死本王了。」
  雷巖盯著他看,臉上並沒有怒氣,沉聲道,「都說、說、說完、完了?」
  龍駿昊一驚,終於拉回了神志,呆呆的看了一眼周圍的慘狀,再看看坐上雷巖一張威嚴的臉,立刻就抽了,急忙奔去一個小角落窩著,他的膽子已經用完了,只能哆哆嗦嗦的看他,沒什麼氣勢的開口,「說……說完了……」
  他的身影隱蔽在一片狼藉後,雷巖不想再叫人進來將他壓過來,便起身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聲道,「無規、規、規矩……不、不成……方、方圓,你、你……膽大……包、包天……侵、侵入……我、我的、的電、電腦,偷、偷看……機、機密……出逃,本、本就……該、該死,此其……其一。」
  龍駿昊愣愣的聽著,心想這人是在推翻他之前的話,而這只是其一,後面還不知有多少,他弱弱的道,「哥,你說話累麼?」
  雷巖的眼瞬間瞇了起來。龍駿昊急忙向後縮,「咳,您說,您說。」
  「第二,」雷巖看了他半晌才開口,「你、你、屢次……成、成口、口舌……之、之利,戲弄……於我,即便你、你、不是……我、我的、手、手下……我都、都不、不會、放、放過、過你,現在……我、我不、不要……你、你的命,抓、抓你……過、過來……稍、稍加……懲、懲罰……有什、什、麼錯?」
  龍駿昊吸吸鼻子,咬著嘴唇不說話,淚汪汪的瞪著他。
  雷巖繼續看著地上的人,他從小就是太子,被人捧著長大說一不二,雖然口上有疾,卻也無人敢嘲諷他,這個人是迄今為止第一個敢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屢次挑釁他的人,也是第一個敢在他面前砸東西的人,看來這個人確實變了,變得有種了!他是向天借的膽子吧?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有種的人了,他看著這人的氣焰因他的話而消失,從小豹子變成小貓,竟覺得心情好的不得了,眸中的厲色稍緩,「但你……有、有句……句話……說、說對、對了,你、你……之前……確、確實……為、為我……效、效了、……不、不少、少力,我原……原本還、還還、以……以為……你說……忘、忘了……是、是在、在、敷、敷衍……我,現、現在……看、看來……竟、竟不、不、不是。」
  龍駿昊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弱弱的伸爪子,「那……那哥你的意思是?」
  雷巖的眼睛又是一瞇,「我、我不、不、不、是你……你……」他一跺腳,「你哥!」
  「哎,不要那麼計較嘛……」龍駿昊急忙討好的看他,「你既然是孤辰的哥自然也是我哥,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嘛,雖然我知道你不太喜歡孤辰,但他畢竟是你弟弟,我畢竟也是你的弟媳婦,所以你說的稍加懲罰……能不能降低點力度啊?」
  雷巖瞇眼看他,面沉如水。龍駿昊乾咳一聲,再次向後縮,「那好吧,反正你已經說了今晚不出手,你再考慮考慮吧……男人何苦為難男人,一家人何苦追殺一家人啊……」
  雷巖看了他半晌,他原本計劃速戰速決的,沒想到這個人竟真的忘了,但這人的思維很好,並不像精神患者,如此看來這人只是失憶,失憶的意思就是……他早晚有一天能想起來。至於多久想起來……這點就難說了,看來他要再想想,其實他倒希望這人能永遠失憶,看著比以前有趣多了,關起來當個寵物養著也是可以的。
  龍駿昊咬著手指看他,實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便弱弱的道,「哥……你吃飯了沒,我晚上沒吃飯。」
  「……」雷巖抬手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九點多,這座辦公樓也沒有多少人了,該回去了,他率先向大門走,「走吧。」
  龍駿昊便從地上爬起,屁顛屁顛的跟上,「哥,我們吃什麼?」
  雷巖不答,龍駿昊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還是決定不問了,因為不該問的別問。
  等在門外的手下兼助理看到他們的老闆出來便要跟上,接著就看到他們老闆欲除之而後快的人完好無損的出來了,還笑瞇瞇的跟在老闆身邊,他們腦中立刻閃過這人之前砸東西的場景,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龍駿昊跟著他們乘電梯下樓,然後司機取來車將車門打開,雷巖率先上去,龍駿昊看著眼前的金屬高檔產品,咽嚥口水,他上次是在昏迷的情況下被人抬上了車,下車後又因為害怕而沒有細看,這次卻是在清醒時仔細的近距離的觀察,心情自然激動。
  他抖著手伸爪子在車門上摸了摸,又彎腰進去,摸了摸座位和車頂,笑得就彷彿偷腥的貓,「汽車耶……真好……」
  雷巖,「……」這人真的沒病?
  眾人,「……」他又來了。
  助理看他一眼,扭頭詢問自家老闆去哪,當得知是去西餐廳的時候她再次驚了,表情扭曲的看著傻笑的人,這個人到底用了什麼辦法死裡逃生的?
  車子很快在一家餐廳前停下,龍駿昊跟著雷巖下車,仰頭看了看,眼睛再次亮了,「西餐廳啊,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啊……」說罷又開始傻笑。
  「……」雷巖看他一眼,破天荒的問,「吃……吃什、什麼?」
  龍駿昊維持傻笑的臉扭頭看他,抹了把口水,「哥,我想吃泡麵……」
  「……」
  「在療養院裡的時候他們說那個東西沒營養,不讓我吃……」龍駿昊吸吸鼻子,「我這輩子還沒有吃過泡麵,真是太失敗了。」
  「……」
  一片死寂下,小助理乾咳了一聲,弱弱的說,「龍先生,西餐廳裡沒有泡麵。」
  「啊?那……那我吃漢堡,哦,再來杯可樂……我上次吃的麥當勞很好吃……」
  再次死寂,龍駿昊想了想,「哦,對了,」他扭頭討好的蹭到雷巖面前,「哥,吃完飯我們去酒吧看看吧,我還沒去過酒吧……」
  「……」
  小玉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某人回來,便吩咐自己的手下過去看看,得到的結果竟然是失蹤了,他想了想,吩咐他們把這裡所有的洗手間無論男女都看一遍,那兩名手下傻眼了,這裡的地方有多大啊,全看一遍?還不分男女?
  小玉淡漠的看他們一眼,那兩人肩膀一塌,認命的走了。小玉繼續等,可這次的結果依然是沒有,他再次想了想,暗道那個人或許迷路了,便去找這裡的管事,管事得知後二話不說立刻派出人手尋找,接著又調來錄像,在一番搜索後終於在停車場的錄像裡看到了他們要找的人。
  小玉看著畫面上的女人上了裝有龍駿昊的車,然後轎車慢慢離開攝像頭的範圍,便揮手讓他們將畫面倒回,沉吟了一下,「這個女人……」
  一旁的管事立刻道,「這是雷巖身邊的助理。」
  「雷巖……」小玉喃喃了一句,掏出手機給孤辰打電話,「喂,我記得雷巖和你家那位有仇對吧?」
  「對,」孤辰問,「怎麼?」
  「哦,是這樣,」小玉淡漠的說,「雷巖的助理今天恰好也在這裡,然後我有一個非常遺憾的消息要告訴你,你猜猜是什麼。」
  「……」

 

  作者有話要說:唉,寫雷老大的對話真是累死人了……
  雷巖:……

 

  55、兩處沉吟

 

  孤辰弄清事情的始末後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因為按照時間推算龍駿昊很可能已經見到雷巖了,而雷巖會做出什麼事他們都不知道,往最壞的方面考慮,雷巖從此讓龍駿昊在他們面前消失都是有可能的,這個認知讓他身上的氣息一時間冷到了極點,抖著手拿起電話就開始撥號。
  黎軒已經被強行弄醒了,被拖著到了宿清所在的屋子,正一臉凌亂的透過玻璃望著黑漆漆的夜空,眼眶發紅。宿清看著他的背影,淡淡的問,「你在看什麼?」
  黎軒繼續望眼欲穿的看著夜空零星的亮光,哽咽的說,「在看我的錢什麼時候回來……」
  「……」
  宿從白天被宿清折騰慘了,正懶洋洋的靠在自家大哥的懷裡,他看著面色陰沉的孤辰,問,「你給誰打電話?」
  「雷巖。」孤辰扔了兩個字,緊緊握著手機,聽筒裡傳來清脆的機器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該死……」他咒罵了一句,收了電話轉身就走,宿清將目光轉向他,「去哪?」
  「去找他。」說著便要開門出去。
  「別——你去哪找?」黎軒抹了把小眼淚終於將注意力集中到目前的問題上,小步跑過去一把按住他,「你都不知道雷巖現在在哪兒要怎麼找,何況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他若是有心把王爺藏起來你去找他和他對峙也沒用啊,冷靜點,我們想點別的辦法。」
  「沒有別的辦法,時間拖的越久昊昊就越危險,」孤辰掙開他,「我必須去找雷巖談談,用我現在手上所有的股份和他換,該選什麼雷巖心裡清楚,實在不行……」
  「實在不行你就要魚死網破了是吧?」黎軒用力按住他,「你既然已經準備要豁出去了就更應該從長計議,雷巖上次說了不殺王爺,我覺得他就算要做什麼也不會今晚動手,而且王爺這人聰明,暫時應該沒事,我們利用這個時間好好想個辦法……」
  孤辰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放開握門把的手,揉揉額頭轉身靠在牆上,過了很久才說,「硬闖肯定不行,只能過去和他談,如果提前知道昊昊人在哪就好了。」
  黎軒想了想,「也行,你去轉移他的注意力,然後我們去救人,就算你談判失敗最起碼人救回來了,可問題是怎麼知道他現在在哪?」
  他的話音剛落孤辰身邊的門就開了,于傲慢慢走進來,「也許……我能幫點忙。」他已經在門外聽得差不多了,便推門進來。離他最近的黎軒和孤辰立刻挑眉看他,那意思很明顯,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覺得出了問題就過來看看,」于傲對他們的眼神做出回應,攤手,「結果我果然沒感覺錯,具體情況我剛才都已經聽到了,雖說我和你們不是一夥的,但我剛好準備回去找老大挑明我和禽獸的事,最壞的結果很可能就是死,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做個交易,我替你們找王爺,如果我出了什麼不測……你們答應我保護禽獸的安危,如何?」
  黎軒看他半晌,扭頭看孤辰,孤辰也看著于傲,沉默了一下才說,「你和我不一樣,你死了,那個人搞不好繼續去花天酒地,這麼做值?」
  于傲聳肩不答,笑著和他對視。
  孤辰便不問了,在某種事情上他們其實挺像的,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好,」他點頭,「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何天凡有事。」
  「那我就放心了。」于傲說著看拿出自己的通訊器和雷巖聯繫,過了一會兒抬頭看著他,「老大最近不去別的地方就在總部,所以他如果不打算把王爺藏起來,那王爺現在不是被關在總部就是被拖回雷家大宅了。」
  孤辰精神一振,深深的看他一眼,「昊昊剛出事你就聯繫他……他一定會對你起疑。」
  「我知道,反正我也準備直接攤牌,」于傲聳肩,笑得很輕鬆,「我沒什麼好掩飾的,所以借我一架直升機,我要回總部。」
  孤辰回頭看著宿從,後者看了看時間,懶洋洋的起身,「我也該回去應付那群老頭子了,送你一程吧。」
  于傲笑了,「那好,我去外面等你。」他說著開門出去了,孤辰和黎軒對視一眼,二人也出去了。宿清在房門關上的霎那一把將自家弟弟拉下,在他唇上狠狠的吻了吻,又輕輕咬了一口,低聲說,「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不,應該是我問你什麼時候準備回去?」宿從掙開他起身,「你的傷已經好了吧?」
  「快好了,」宿清靠在床頭,「這幾天你還是繼續坐鎮吧。」他自從上位後就一直幻想自家弟弟能幫他治理祖宗打下的江山,可惜他上位不久就把弟弟惹毛了,如今終於能完成這個願望,他自然要多偷懶幾天,他覺得看著自家弟弟為他效命服務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宿從懶洋洋看他一眼,「隨你吧,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那群老頭子開始給我擴建後宮了,我前幾天還看到幾個長相不錯的美人。」
  宿清超爽的心情頓時被潑了盆冷水,宿從已經笑吟吟的出去了,卡嚓一聲關上門,宿清僵了很久,急忙摸出手機給心腹打電話,讓他們準備接駕,他要啟程回宮清理他弟弟的後宮。
  于傲見宿從出來便和他一起離開了,走廊只剩黎軒和孤辰二人,黎軒繼續45度角仰望星空,而孤辰則聯繫自己的手下簡單吩咐幾句,末了再次試著給雷巖打了個電話,結果那人依然沒接,他不禁皺眉。
  黎軒目不斜視,「他還是不接?」
  孤辰「嗯」了一聲剛要說些什麼手機便響了起來,他連來顯都不顧不上看,急忙接起,還未開口就愣住了,「媽,什麼……你們回來了?現在已經到家了?哦,那好,我回去。」他掛了電話,沉吟了一下看著黎軒,「我爸媽旅遊回來了,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契機,雷巖就算再討厭我也不會在我爸面前殺我。」
  黎軒不語,因為天際傳來了一陣轟鳴,他急忙狂奔而去,「錢啊……我的錢……嗚嗚嗚……」他家老婆小玉終於回來了。
  「……」孤辰默默的看著某財迷的身影消失,收起手機慢慢向回走,一邊等于傲的消息一邊思考應付雷巖的辦法,心想如果昊昊真在雷家的本宅,他便二話不說急忙趕回去,他實在想知道那人的近況如何,他嘆了口氣,今晚注定是難熬的一夜啊。
  而此刻讓他們如臨大敵的人與讓他們擔憂的人正在同一張桌子上吃晚飯。
  雷巖對這人改觀後便帶他去了一家高檔西餐廳,他知道這人以前一直在國外上學,因此飲食方面應該更偏向西方,雖說失憶了,但口味總不會變的吧?所以經過一番糾結和討論後,當他們一夥人站在喧鬧的KFC接受眾人好奇的注目禮時,他瞬間就有一種想扭頭走人的衝動。
  他們原本已經進了餐廳,某人雖說對吃不到泡麵有些怨念,但他同樣沒去過西餐廳,便滿臉高興的跟著進去了。
  雷巖對他的識時務很滿意,原本以為自己能愉悅的享受晚餐,但他隨即發現了問題,因為某王爺正滿臉傻笑的左看右看,恨不得眼睛能飛出來將這裡的每寸地方都看一遍,他把爪子在褲腿上好好的擦了擦,顫抖的去摸桌椅和桌上的小花,又看看頭頂的吊燈和遠處的小提琴,起身撫摸餐廳的柱子再順便摸了把盆景可憐的小葉子,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環視一周後,終於傻呵呵的開了口,「原來這就是西餐廳啊,真帥……」
  他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系列丟臉的舉動成功的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眾人驚奇的、呆滯的、嘲諷的看著他傻兮兮的坐回到座位上,然後齊刷刷將目光放到與他同桌的另一個男人身上。
  雷巖沉默的接受周圍詭異的視線,一語不發。
  侍者早已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待點餐,愣怔的看著某人走過來坐下,輕咳一聲回神,詢問他吃什麼。龍駿昊好看的眉微微皺了皺,他不知道什麼好吃什麼不好吃,稍微思考了一下,心想雷巖吃的東西應該不難吃吧?便指著雷巖說,「我哥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這時恰好有離開的客人,不知是哪家的夫人小姐,她們也看到了某人的舉動,此刻便低聲笑著說了句,「先生,你弟弟真可愛。」
  雷巖神色一頓,藉著暖色的光線看著對面的龍駿昊,仍是一語不發,她們也沒在意,笑著看了看龍駿昊,接著便離開了。晚餐很快上來,龍駿昊看著盤子裡的東西立刻叫起來,「根本就沒熟,這家餐廳怎麼回事,讓我吃不熟的飯?看看,這上面還有血絲,本王又不是野人!」
  他的叫聲再次吸引了周圍的注意,目光齊刷刷的向這邊射。雷巖僵硬的握著刀叉,沉默的低頭看著自己面前七分熟的牛排,愣是半天沒動。
  龍駿昊在叫完那聲後便向雷巖的盤子望,想看看餐廳是不是差別對待,但當他看到同樣的食物後就愣住了,盯著那塊東西發呆,暗想難道這個原本就是這樣的?他下意識向周圍看,眾人對上的他的視線急忙移開目光,雖說他們移動的速度很快,但龍駿昊還是發現了,他於是悲催的知道自己又烏龍了。
  可是啊……他低頭看看那塊東西,又拿叉子戳了戳,實在沒辦法吃下去,便抬頭討好的看著雷巖,「哥,我不想吃這個,能換麼?」
  雷巖思考了一下,心想換了後就只他自己是野人了,而且這人從進門到現在讓他承受了如此多的視線,絕對不能饒過他,便低頭在自己的高科技上刷刷寫了一行字,身後的助理一看,嘴角立刻抽了一下,暗道她家老闆有一天也能說這句話,不過她很快調整回狀態,甜甜的對某王爺說,「龍先生,老闆說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龍駿昊頓時癟嘴,有錢的人是大爺,這一句真是無論到了哪個時代都是真理,他拿起刀叉再次看看那塊東西,試探的切了一小塊放心嘴裡,表情立刻扭曲了。
  雷巖見他吃了才開始動了動刀叉,心情甚好的享受晚餐,龍駿昊嚼了兩下便直接嚥了進去,看著對面老大悠閒的樣子,再想想自己飛走的泡麵和漢堡,頓時憤恨了,他越想越不甘,切牛肉的手也越發的用力,劃在盤子上留下一長串的尖銳的吱呀聲,讓人聽得渾身發毛。
  雷巖首當其衝,立刻停了手裡的動作,周圍的視線再次投過來,某王爺不管不顧繼續切,切好後便憤恨的用叉子對著碎肉狠狠的插了下去,耳邊只聽卡嚓一聲,盤子竟然碎了。
  龍駿昊眨眨眼,在一片死寂下抬頭,眼淚汪汪的看著雷巖,哽咽的道,「哥,我還是想吃麥當勞……」
  雷巖深吸了口氣,在一片詭異的視線下緩緩的點頭,沉沉的擠出一個字,「走……」說罷起身向外走,扔下手下付賬。
  龍駿昊頓時高興了,急忙小跑過去跟在他身後,二人很快出了餐廳,又很快發現了附近的KFC,某王爺覺得似乎都差不多,便去了KFC,雖然現在已是晚上,但這裡是繁華的地區,KFC裡依然有很多人,所以眾人看到一群人簇擁著兩個人進來便都好奇的望過去。
  雷巖沉默的站在中央,他覺得把他從小到大丟臉的次數加起來都沒有今晚的多!但他畢竟是一方霸主,沉穩的樣子不變,讓手下去買吃的,而他則和龍俊昊找了個地方坐下,接著他又吩咐手下都出去,只留助理坐在旁邊,這才稍微降低了人群的視線。
  龍駿昊見他的手下離開急忙伸爪子,「等等,我剛才看到附近有超市,反正你們也要出去,就去買泡麵吧。」
  那幾名手下齊刷刷的看向雷巖,見他們老大揉了揉額頭,緩緩點頭,他們便表情扭曲的認命的出去了。
  某王爺滿意了,抓起漢堡吃了起來,表情那叫一個幸福,雷巖沉默的看著他吃,在助理驚悚加放光的眼神下試探的拿起一根薯條沾了點番茄醬放進了嘴裡,然後覺得似乎也不是那麼難吃,便又拿了一根。
  小助理的眼神更加放光,她看著這位一向高效的、犀利的、沉穩的、沒什麼人類感情的老大吃薯條,覺得霎那間便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彷彿雷巖看上去更真實了些,給人的距離也更近了些,並不是那麼冷血了,她壯著膽子激動的顫聲問,「老闆,要不……我再去買點薯條吧?」
  雷巖抬頭看著龍駿昊,龍駿昊嘴裡都是漢堡,含糊的嗯了一聲點頭,將吸管插-進可樂裡喝了一大口,又將另一杯可樂的蓋上插上吸管,遞給雷巖,「哥,給。」
  雷巖看著遞到面前的可樂,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杯子的側面被這人油膩的手抓了一下,吸管也是,但他看了一會兒愣是拿起來喝了一口,然後對僵在旁邊的助理揮手,示意她去買薯條。
  那助理看著龍駿昊,瞳孔直顫,抖著身體亢奮的走了,心想那個人太不可思議了!
  龍駿昊心滿意足的吃完飯已經快要十一點了,他跟著雷巖向外走,「哥,我們去哪?」
  雷巖沉穩的道,「回家。」
  「啊?為什麼啊?」龍駿昊傷心了,「我們不去酒吧啦?去吧,我還沒去過。」
  雷巖看他一眼,龍駿昊立刻縮脖子,癟嘴,「你說了今晚不動我,我當然要趁今晚好好玩玩了,誰知道我明天還有沒有命啊……」
  雷巖沉默了一下,拿出高科技刷刷寫了一行字,小助理甜甜的說,「龍先生請放心,老闆說在他還沒想好怎麼處理你之前你是不會有事的,老闆說他明天暫時不會考慮這件事。」
  龍駿昊弱弱的伸爪子,「也就是說我明天安全唄?」
  「是的。」
  「啊,好吧,我今晚就不去酒吧了,反正我也累了,回去睡覺。」龍駿昊妥協,再次上了車,他看著手下買來的一大袋子口味各異的泡麵,眼睛立刻亮了,摸摸肚子,「嗯,還是明天再吃吧,好,明天的三餐我各吃一種口味的泡麵。」
  「……」
  汽車很快駛進雷家大宅,雷巖下了車向裡走,客廳內燈火通明,除了管家外還坐著兩個人,雷巖剛剛邁進去便輕微的愣了一下,接著淡淡的對其中的男子點頭,「父親。」
  龍駿昊跟在他身邊,聽到這個稱呼也愣了,抬眼看著沙發上的一男一女,拉拉雷巖的袖子,小聲問,「這麼說他們是……」
  雷巖知道他要問什麼便「嗯」了一聲,龍駿昊將頭扭向那二人,那二人也在看他,然後慢慢盯著他拉著雷巖袖子的手,雷巖的性格他們清楚,還從未有人和他如此親近過。
  龍駿昊與他們對視著,深深吸了口氣,顫聲道,「爸媽,我是你們的兒媳婦啊……」
  那二人渾身一震,驚悚的看他一眼,然後慢慢的……將目光轉到了雷巖身上。
  雷巖整個人都僵住了,嘴角甚至還有輕微的抽搐,餘光見某人激動的要上前認親,便一把摀住他的嘴,在那二人驚悚的目光下拖著他就上樓了,將他向床上一扔,一字一頓的道,「睡、覺!」
  龍駿昊脖子一縮,咬著嘴唇看他,雷巖轉身,砰的一聲關門。
  某王爺呆了呆,「又抽什麼風啊……真是的……」

 

  56、烏龍

 

  龍駿昊知道自己暫時沒事便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很早就醒了,他昨夜處於死亡的邊緣,神經一直緊繃,也就忘了一件大事,此刻驟然想起便急忙收拾妥當開門出去,結果他在走廊轉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該去哪裡找人。
  老管家看他一眼慢慢走上前,他昨晚也聽到了這人說的「兒媳婦」,再看看這人和他家大少爺的親密舉動也就全想明白了,他雖然對這件事感到驚悚,但也知道他家大少爺的脾氣,那是絕對不容別人置喙的,他便也不敢說什麼,但他看龍駿昊的眼神卻帶著輕視和怨恨。
  他知道雷家的規矩,雷巖最後娶的人一定不是這個人,而是長輩挑選的世家小姐,可這人卻以為能攀上雷家而亂認親,所以他輕視。可他轉念一想他家少爺畢竟是第一次談戀愛,萬一認真起來也許會和那些長輩硬碰,他是看著雷巖長大的,對他的感情很深,自然不願意看到他受傷,所以他怨恨。
  綜上所述,他對龍駿昊絕對沒有任何好感,但他看著這人轉圈也不能不管不問,便上前,「早上好,先生。」
  「哦,早上好。」龍駿昊停下看他,他是很聰明的,雖然這人眼底的光掩飾的很好,但他還是發現了問題,心想難怪孤辰不回來,這些人連這個家裡剛過門的兒媳婦都討厭,更何況是媳婦的男人,不過孤辰忍氣吞聲並不代表他也會,便懶洋洋的斜了面前的人一眼,大爺似的問,「我找我哥,他人呢?」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樣子,爺今天若是在氣場上輸給你以後也就別想在這個家混了!
  老管家一愣,「你哥?」
  「就是雷巖。」龍駿昊不耐煩的道,他記得這人昨晚也在場,所以應該聽到了他的話,但這人怎麼回事?裝傻?哦,對了,孤辰似乎不叫雷巖哥,唉,難道對這些人來說孤辰就是個外人?他真是越想越替孤辰鳴不平。
  老管家心想男女談戀愛還有什麼哥哥妹妹的稱呼呢,也許他們也一樣,他看了這人一眼,對他盛氣凌人的態度更加不滿,但還是耐著脾氣道,「大少爺在外面的花園散步。」
  「哦。」龍駿昊點頭,餘光見一旁路過的女僕,便叫住她,「你,對,就是你,過來帶我去花園找雷巖,至於你……」他看著老管家,回屋拿了袋泡麵遞給他,「喏,吩咐廚房給我煮了,我一會兒吃。」
  管家捏著那袋泡麵,臉色鐵青,聲音幾乎在顫抖,「先生,我想一頓早飯我們還供應的起!」這個人怎麼回事?明明想攀附雷家還要吃泡麵?他做給誰看?讓少爺以為我們不招待他好裝委屈麼?沒想到這人長得不錯心機卻如此之深!
  龍駿昊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亂顫的瞳孔,懶洋洋的說,「我就是想吃泡麵,去做。」
  老管家瞪著他,心想少爺也一定不會讓這人吃如此沒有營養的東西,就算吵起來他也佔個理字,便道,「恕難從命。」
  龍駿昊驚怒了,看看,他連指揮這些人煮一碗泡麵都不行!這讓他皇家的臉往哪放!雷巖散步回來時就看到某人在老管家面前走來走去,顯然在炸毛,他慢慢走過去,「怎麼?」
  龍駿昊和老管家見到他都是眼前一亮,急忙奔過來,老管家率先開口,委婉的表達了一下你的新寵不好好吃飯,要吃沒營養的東西,順便暗示這人心計深,想攀附雷家,絕對不是個優秀的伴侶。
  雷巖自然知道管家誤會了,頓時無語,龍駿昊就比較直接了,抓著他的袖子,「哥,我要吃泡麵!哦,他們還欺負我,我好歹也是這個家的新主人了,連指揮他們給我煮一碗泡麵都不行!你讓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除了昨夜在場的老管家外,經過的傭人都驚悚了,瞳孔亂顫的看著他們。
  雷巖沉默的盯著龍駿昊,忽然很想把他的嘴縫起來,他看著這人不過癮的還要繼續說,急忙摀住他的嘴往房裡塞,然後回頭對管家揮手,「去、去煮……」說罷進屋了。
  老管家震驚的盯著關上的房門,他家少爺因為那人的幾句話竟然同意了?!一點也沒有在意他之前的暗示?!他捏著泡麵的手都在抖,心想禍水啊禍水!他家少爺怎麼攤上一個如此蛇蠍心腸的禍水啊!他深吸了幾口氣,最終顫顫巍巍的扶著牆下樓了。
  雷巖將龍駿昊拖進屋,看著他無辜的眼神,深吸口氣,「你、你……」
  「我什麼?」龍駿昊無辜的看著他,忽然一頓,「啊,對了哥,我正想去找你來著,我要給孤辰打個電話,不然他會著急的。」
  雷巖一怔,看著他,然後微微搖頭。
  「啊?不行啊?」龍駿昊傷心了,「為什麼啊?」
  雷巖拿出自己高科技刷刷寫了一行字,遞給他,龍駿昊接過,上面寫著,「在我想好怎麼處理你之前你不能聯繫別人,不然我會立刻動手。」
  他的肩膀塌下來,「唉,好吧。」
  雷巖點頭,指指樓下,示意他下去吃飯,龍駿昊沒意見,跟著他向外走,接著想起了一件未完成的事,上前拉拉他的袖子,「哥,你今天忙麼?我想去酒吧轉轉,我還沒去過酒吧。」
  雷巖在他說話之際剛好開門,還未回答就僵住了。雷巖的父親和後媽也要下樓吃飯,恰好路過他們的房間,見房門忽然打開下意識扭頭望,接著便看到了龍駿昊挽著雷巖的胳膊,二人一起出門,顯然在他們看來這二人也是剛剛起床,準備下樓吃飯,換言之,這二人昨晚是在一間臥室睡的。
  龍駿昊見到他們立刻笑了,揮爪子,「爸媽,早安。」
  雷巖的父親和後媽經過了一晚上的震盪心情已經平靜,雷巖的父親深受家族婚姻所害,支持自由戀愛,再加上他對雷巖有愧,所以不會反對他們,便笑著點頭,「你也早。」
  而雷巖的後媽、孤辰的親娘的臉上也掛著笑,雷巖不曾稱呼過她,沒想到這個兒媳婦如此乖巧,便也點頭,「早安,孩子你叫什麼?」
  龍駿昊繼續甜甜的笑,「你們叫我昊昊吧。」
  「哎好,走,下樓吃飯。」
  「嗯。」
  雷巖僵硬的看著他的父親和後媽下樓,又看看身旁的某人,瞳孔直顫,心想還解釋什麼,這次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龍駿昊目送他新認的爸媽下樓,扭頭看著雷巖,「哥,我們今天去……咦,哥,你怎麼了?」
  雷巖沉默半晌,一副大勢已去的、緩緩的伸手摀住了臉,「你先、先閉、閉、閉嘴!」
  「哦,好吧。」龍駿昊識時務的說,然後下樓吃他的泡麵,剛剛走下去就聽到一個聲音,「你們怎麼能給他吃這種添加了防腐劑的東西?誰給你們的膽子?給我倒了!」
  他立刻驚了,急忙奔過去,老管家正要解釋就見他來了,心想這人的目的還是得逞了,雖然暴怒的是老爺,但結果一樣,都是獲得了同情,那麼接下來是不是就開始裝可憐了?可是晚了,他有許多人證證明這碗泡麵是這人的要求,最好的證人就是大少爺!
  龍駿昊直直瞪著那碗麵,完全無視管家的眼神,一把搶過去,「別,我的泡麵啊,別倒,我好不容易能吃碗泡麵啊!」
  老管家怔住了,為什麼和想像中的不一樣?不是應該委屈的來一句「不用了,我吃碗泡麵就可以了」麼?!
  早已落座的二人也愣住了,雷父說,「孩子,你要吃這個?」
  「是啊。」龍駿昊點頭,捧著寶貝似的把那碗麵端上桌,看著他們的眼神,「怎麼了?」
  那二人依然愣愣的看著他,在心裡組織語言,龍駿昊見他們不答也不再問了,低頭聞了聞,心想好香了,挑起幾根吃了一口,瞬間熱淚盈眶,「嗯,好吃,原來這就是泡麵,真好吃!」
  那二人更加發愣,心想把泡麵當作美食……這難道是個苦命的孩子?老管家也愣了,為什麼和想像的越來越脫軌了?
  雷巖便這在一片死寂下慢慢走了進來,他看了看眾人的表情,瞬間就弄明白了大概的情況,沉默的坐下解決早餐。
  事件的主人依然在埋頭吃,完全沒有察覺到周圍的氣氛,雷巖的後媽乾咳一聲,「孩子,你在哪裡住?」
  「哪裡住……」龍駿昊嚥了口中的面,抬頭看著他們,心想總不能告訴他們在療養院住吧?便思考了一下療養院的位置,含糊的說,「哦,在山上。」
  山裡出來的人……那二人對視一眼,果然是苦命的孩子!老管家的腦袋混亂了,山裡的孩子……哪來的那股氣勢?
  雷父看著某人臉上滿足的笑,心下惻然,「孩子,慢點吃,不急,以後別吃這種沒營養的食物,讓小巖帶你去吃點好吃的。」
  「對,孩子,以後這就是你的家,誰要是欺負你一定和我們說。」雷巖的後媽也心疼的說。
  龍駿昊嚼著面,乖乖的點頭,「嗯嗯。」
  雷巖沉默的僵硬的解決早餐,默默的擦手。雷父看他一眼,「小巖,這孩子的爸媽呢?」
  雷巖環視一周,拿出高科技開始寫,他在家裡也有一名助理,是個男的,說出的話一點感情都沒有,以此來說明他對這個家也沒多少感情,那人看了一眼,無感情的說,「老闆說他要向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先生,這人名叫龍駿昊,以前曾是他的手下,並且是龍氏財團董事長的獨子。」
  全體震驚,龍氏集團他們自然聽過,老管家擦了擦冷汗,心想難怪這人的氣勢透著一股貴氣,這人根本就不用攀附雷家嘛!雷父也驚了,山上能說是別墅,那泡麵呢?他問,「孩子,你為什麼要吃泡麵?」
  龍駿昊將最後一口面嚥下,「因為沒吃過。」
  「……」眾人沉默。
  雷巖不理會他們的反應,繼續寫,他的助理面無表情的繼續說,「而且,這位龍先生還是小辰的戀人。」
  眾人再次震驚了,老管家怔了一下,只覺豁然開朗,而雷巖的後媽的瞳孔則開始亂顫,她記得這二人明明是從一個房間出來的,她知道他們兄弟的感情不好,小巖討厭她兒子,難道……他討厭到連他弟弟的戀人都要霸佔麼?!不,不對,看早晨的情形這二人相處得還蠻愉快的,也就是說這位龍先生把她兒子踹了?或者……腳踏兩條船?不……還不對,這人以前是小巖的手下,那就是說很可能是故意去勾引她兒子,玩弄一番後狠心的拋棄?!
  她越想腦袋越混亂,腦中都是她家兒子心痛欲絕的臉,最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雷父急忙起身過去,眾人也都去扶,一時間人仰馬翻,龍駿昊自然也要奔過去,可他剛剛起身就被雷巖一把按住了,拖著他向外走,他只能默默的回頭看一眼,不捨的走了,「我媽怎麼了?生病了麼?不對啊,她的表情明明是震驚,她為什麼震驚……」他的腳步猛地一頓,張了張口,「哥……我昨天有提孤辰的名字麼?」
  雷巖沉冤得雪,並且扔了一顆重磅炸彈,心情非常好,嘴角似乎還有若有若無的笑,聞言看著他搖頭。
  龍駿昊僵住了,聯繫昨晚到現在一系列的事,扭頭就要向回跑,「嗚嗚嗚,我要去解釋清楚……」
  雷巖死死按住他,將他拖上了車,關門去公司。龍駿昊憤恨的撓玻璃,最後扭頭看他,「哥,你說我媽為什麼會暈?不接受我和孤辰?」
  雷巖想了想,「不知。」
  龍駿昊吸吸鼻子,「我心情不好,我要喝酒,今晚去酒吧。」
  雷巖點頭,「可以。」
  龍駿昊回頭再次看了看雷家大宅,默默的縮在座位上不動了。雷巖坐在一旁,沒有開口,他母親去世的很早,雖說他當時痛恨這個家,但每每想起自己還有個弟弟就會感覺很奇怪,或許是體內流有相同的血吧,讓他最開始的時候見到孤辰雖然討厭但並沒有太憎恨,孤辰也許感覺到了他的討厭,盡量不出現在他面前,然後漸漸的他就忘了這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紛紛長大,交流便停在了工作上,他以前曾經想過,如果孤辰不是那個女人生的他們或許會相處很好,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有一個弟弟的感覺,他扭頭看著龍駿昊,大概就是現在的感覺了吧。
  汽車很快駛進總部,于傲早已等候多時,他是凌晨到的,簡單休息了一下便到這裡等人,他早已想好說辭,如果老大問起他就說那些人讓他來打探消息,他便剛好藉機出來,這樣也就能解釋他在出事當天與總部聯繫以及乘坐宿從的直升機從療養院出來的事了,若老大再問那些人為何會相信他,他就如實的把他與何天凡的事交代了,看看老大是什麼意思。他家老大就算不同意也不會當場宰了他,他可以多拖幾天,用來打探龍駿昊的下落,其實他心裡也明白如果老大有意藏人這件事便凶多吉少了,所以他還要再想一個好的對策。
  他將計劃在腦中過了一遍,挺直腰板站在總部等著自家老大,他覺得自己幾乎都算得上破釜沉舟了,所以當他看到某王爺笑著和他打招呼的時候,瞬間的反應就是孤辰玩我呢吧?不是說王爺被抓了麼?這是被抓的樣子麼?!
  「喂,你怎麼了?」龍駿昊見他不答便伸手在他眼前晃。
  于傲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王爺?」
  「哎,我是,嚇我一跳,我還以為禽獸又給你催眠了呢。」
  「……」于傲表情扭曲了,王爺您老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麼?
  雷巖看他一眼,拖著他新得的寵物向辦公椅走,坐在椅子上,讓龍駿昊站在旁邊,龍駿昊頓時傷心了,「你要讓我站一天麼?」
  雷巖想了想,讓助理又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一旁,龍駿昊這才滿意了,乖乖坐下。于傲看傻了眼,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他家老大咳了一聲他才回神,看著自家老大,「我的催眠解了。」
  雷巖點頭,依然沉默的看著他,面無表情。于傲知道這人的意思是讓他敘述,便緊張的握了握拳,思考到底該如何說起。龍駿昊看看雷巖,又看看于傲,弱弱的伸爪子,「哥,我知道,他這是要找你攤派。」
  于傲的表情凝住了,哥?
  雷巖扭頭看著某人,挑眉,那意思就是你知道?
  「知道啊,」龍駿昊說,「不就是你派于傲進去嗎,然後禽獸也就是何天凡想上小嵐,結果被于傲反上了,所以不甘心就給于傲催眠,讓他愛上他,準備來個虐身虐心,結果還是被上,不過上次于傲替他擋了一槍,禽獸愧疚就把催眠解了,可是于傲似乎愛上他了,就來找你攤牌唄。」
  雷巖扭頭看著于傲,于傲表情扭曲的、呆滯狀的、緩緩的點頭,得,全說了,一點作假的可能都木有了啊!
  「其實吧,哥,」龍駿昊看著雷巖,「我覺得禽獸也愛上于傲了,剛好你可以讓于傲把他弄進來,我記得你一直想把何天凡吸收進組織的對吧?但他們說你有可能殺了他,可我知道你養于傲很久了,就是養花花草草養了這麼久也有感情了,你若殺了禽獸那于傲他……況且于傲也沒有背叛你,你如果饒了禽獸于傲以後會更加忠心的為你賣命,而且你還可以再得到一名有能力的手下,這個買賣很划算啊。」
  雷巖繼續沉默,于傲和他對視,忐忑的站在原地等,一時間場面落針可聞,過了很久雷巖才看向龍駿昊,寫了一行字。
  龍駿昊看了看,「哦,你說他如果不同意或者不愛于傲怎麼辦。」
  于傲心底咯登一聲,更加忐忑。
  「那更好辦了啊!」龍駿昊雙眼一瞇,握拳憤恨的道,「到時候你讓于傲把禽獸關起來,最好關一輩子,順便強-奸一輩子!,這樣禽獸是生不如死,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如果于傲一個不慎被他逃了,你再把他們卡嚓掉也不遲。」
  于傲雙眼通紅感激的看著他,王爺您老就是吉祥物!
  雷巖再次思考了一下,又寫了一行字,龍駿昊看了看,念道,「如果何天凡撒謊說愛上于傲又假裝同意進組織來保命怎麼辦?我不需要不忠的人……」他抓抓頭髮,「我也不知道耶……」
  「我知道,」于傲急忙開口,「我有個辦法能試一試。」
 
  57、狗血

 

  孤辰回去後將事情未來的走向考慮了一遍,接著就坐在床上不動了,他的眸子沉的很深,腦中都是那個人的笑臉,相遇後的點點滴滴不斷從眼前滑過,如此深刻的印在腦海裡,彷彿早已和生命融在了一起,
  小土狗從櫃子下鑽出歪頭看他一眼,圍著大床轉了一圈,伸脖子向床上望,孤辰俯身摸了摸它,「別看了,他不在,但我很快就會把他帶回來的。」
  小土狗再次歪頭看看他,又對他搖了搖尾巴,最後扭頭重新鑽進櫃子下。孤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嘆氣向後倒在床上,他知道自己現在需要保持充沛的體力,便閉眼睡覺,但他隨即皺眉睜了眼,他只要閉上眼就不可抑制的想起那個人被虐待的或者是被關在黑暗的地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盼著他的畫面,他伸手摀住了臉,他見不得那人受傷,甚至連稍微想一下都會讓他心疼得幾乎要窒息。
  他望著昏暗的天花板,最終強迫自己休息了一下,天還未亮就醒了,他拿過一旁的手機看了看,于傲已經到了總部,暫時還沒有傳來別的消息,他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回去,畢竟他的爸媽回來了,他現在回去很自然,而且雷家大宅和總部就在一個城市,如果發生了什麼突發的狀況他也能快速的趕過去處理。
  想罷他起身洗漱,等到紅日東昇就去黎軒的院子和他商量了一番,將事情盡量考慮周全,然後便準備離開,只是他沒想到他剛剛邁出小院就被人擋住了去路,而擋住他去路的人還是這個人,他頓時挑眉,「有事?」
  「有。」何天凡點頭,眼底有少許血絲,顯然也沒有睡好,他緊緊盯著孤辰,「于傲去哪了?」
  孤辰看著他的眼神,多少有點詫異,「你對他也……」
  「我問你他去哪了?」何天凡快速打斷他,聲音有些高,顯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孤辰沉默了一下,「你心裡應該有數。」
  「他去找雷巖了是不是……」何天凡低聲道,聲音有些啞,他自然明白那個人的目的,他承認他對以前的于傲動心了,可現在的明顯不是之前的那人,可當他得知這個消息時一顆心還是懸了起來,寢食難安,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想他何天凡風流了這麼久終於陰溝翻船了。
  孤辰只看他的反應就能確認他也陷進去了,在他肩上拍了拍,什麼也沒說,越過他走了。
  「你去哪?」何天凡急忙叫住他。
  「雷家本宅。」
  「雷家本宅……」何天凡想了想,幾步追上他,「我和你一起去,雷家的總部也在那裡吧?」
  孤辰腳步一頓,扭頭看他,「我去就行了,你在這裡等消息吧。」他答應過于傲要護這人的周全,可他沒想到這人也下了決心,如此……難道要把這人綁起來或關起來?關多久?如果于傲出事難道要關一輩子不成麼?
  何天凡瞇眼,立刻敏感的問,「那個混蛋和你說了什麼?」
  孤辰想勸幾句,他的手機卻在這時忽然響了起來,他拿出看了看,是他老爸的號,便接起,「喂,爸。」
  電話那頭一片嘈雜,他爹的聲音異常焦急,「小辰,你快點回來,你媽媽暈倒了!」
  孤辰心底一震,「什麼?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為你們……哎,等等,醒了……」電話那邊再次雜亂起來,似乎傳來幾句低低的交談,接著便傳來他娘親的哽咽聲,「小辰……」
  「媽,你怎麼樣?」孤辰皺著眉,「怎麼會忽然暈倒,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我沒事,」他娘親的聲音依然哽咽,「好孩子我沒事,我問你,你愛那個龍先生,哦,就是那個叫什麼昊昊的人麼?」
  「昊昊?!」孤辰瞳孔一縮,驟然握緊了手機,「媽,你是怎麼知道他的?你是不是看到他了?他現在在哪兒?」
  「小辰……」他娘親更加哽咽,她只聽兒子的一大堆問題就知道那人對她兒子的重要性,頓時哭了起來,聲音近乎淒厲,「小辰,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對不起你,我不應該自私的把你帶到這個家,不應該自私的只顧自己的幸福,結果讓你哥這麼討厭你,媽對不起你……」
  「媽,你別這麼說,我挺好的,我又沒受欺負,我哥也沒有對我怎麼樣啊,」孤辰安慰了幾句,把話題轉回,「媽,你剛才說的昊昊是怎麼回事?你見到他了麼?他還好麼?」
  「小辰你想開點……」他娘親繼續哭,「天涯何處無芳草,兒子,你看開點……這個沒了你還能遇到下一個……」
  孤辰的心臟咯登一聲,只覺渾身的血液在剎那間退了乾淨,手腳冰涼,他張了張口,很久才找到自己聲音,顫抖的問,「媽,你……你到底在說什麼,昊昊他……他怎麼了?他出了……出了什麼事?」不可能的,他死死握著手機,力氣大到連手背的青筋都凸了出來,雷巖說了不會殺他,他就算受傷了也……也不會……他伸手捂著臉,幾乎要站立不住。
  他娘親聽到他的話,知道她家兒子到現在還蒙在鼓裡,到現在還在為那個人著想,頓時哭得更加傷心,蒼天啊,為什麼要讓她兒子遭受如此無望的情劫啊!她倒抽了幾口氣,最後再次承受不住打擊的暈了過去,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混亂。
  「小辰,」過了很久那邊才傳來他爹的聲音,「你媽媽她又暈了,你快點給我回來,還有你先告訴我你們……哦,就是你、小巖以及昊昊到底是怎麼回事。」
  孤辰只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絕望的漩渦吞沒了,基本上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了。電話那頭的人等了等,繼續說,「現在不說也行,你回來,等晚上小巖和昊昊回來後你們三個人當著我的面給我解釋清楚,就這樣吧。」說罷掛斷。
  孤辰在漩渦中猛然抓住了一根稻草,精神一震,他老爹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小巖和昊昊回來?也就是說那個人現在沒事,而且住在雷家大宅?他握著手機,想打過去詢問又怕自己剛才聽錯了,糾結了半天最後把手機塞進了口袋,心想他這就回去,如果事實證明他真的聽錯了、那個人真的出了事,他就和雷巖拚命。
  想罷他扭頭大步就走,結果被忽視很久的何天凡一把按住他,「你要回去麼?我和你一起去!還有,那個混蛋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孤辰這才想起身邊還有只禽獸,他和于傲的交易是于傲替他打探消息,他則替于傲保護禽獸,可現在他已經知道昊昊的下落,這只禽獸……該怎麼辦呢?
  何天凡死死瞪著他,一步不讓。
  孤辰思考了一下,從禽獸堅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已經下了決定,如此也許真的可以賭一把,一來這人和于傲能順利過關,二來還能轉移雷巖的注意力。所以于傲……對不起了。
  他點頭,「好,你和我一起,具體情況我們路上說。」
  何天凡走到他身邊,「我們怎麼去?機場?」
  孤辰點頭,「這裡目前只有一架直升機,我不會開,小玉還在睡。」
  何天凡應了聲,跟著他走,走了兩步只聽遠處的天際忽然傳來一陣轟鳴,二人回頭,一架直升機飛了過來,緩緩降落,孤辰的眼一瞇,「是宿從。」宿清昨晚連夜走了,如此看來宿從應該是把爛攤子丟給他自己回來了。
  孤辰率先向停機坪走,「我們坐宿從的直升機去。」他瞇眼,心想順便再把宿從拐過去,到時候拼起來還有個得力的幫手。
  何天凡自然沒有異議,快速向那邊走,而這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起,聽了兩句便臉色陰沉的掛斷了。
  孤辰回頭看他,「怎麼?」
  何天凡咬牙,「雷巖的手下打來的,說我如果想要于傲活命就馬上趕過去。」
  孤辰挑眉,心想這是試探?于傲竟然把雷巖說動了?他用的什麼辦法?他裝模作樣的安慰了幾句,繼續走,很快到了停機坪。
  孤辰上次幫了宿從一個大忙,現在宿從聽完他的話馬上就點頭同意,直升機再次起飛,向遠處而去了。
  雷巖面無表情的坐在辦公椅上看著面前的一群人,久久的沉默著。按照于傲當初的計劃他只要坐在座位開一槍就可以,到時候何天凡會做何選擇一目瞭然,但某人說這樣看不出效果,萬一禽獸只是一時激動或者暫時妥協呢?所以應該更加逼真些,一點點的來,慢慢的來,全方位觀察禽獸的反應,爭取做最準確的判斷。
  他覺得某人說的有些道理,就問他該怎麼辦,某人便滔滔不絕的說了故事的流程和具體步驟,然後他便陷入了沉思,因為這簡直就是一場狗血的肥皂爛劇!
  除他以外在場的三個人,他的助理如同打了雞血似的激動得渾身直抖,瞳孔亂顫,雙眼放光的看著他,鼓起勇氣說,「老闆,這個主意不錯!」
  故事的發起人龍駿昊托著下巴看他,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哥,這是絕佳機會,一定能幫你判斷禽獸究竟是不是甘心跟你,到時候你就能收穫一個人才了。」
  他的手下于傲忐忑的站在原地等,望著他的眼神帶著祈求、崇拜等多種情緒,典型的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瞬間就沉默了。
  而現在,他看著室內多出的血袋、化妝師、群眾演員手下甲乙丙以及沙發上新鮮出爐的劇本……深吸了口氣,緩緩的伸手揉額頭,他雷巖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人生,可此刻他卻產生了極大的質疑,為什麼他輝煌的人生要添上如此狗血的一幕?
  但即使這樣他卻不得不承認,這裡終於有了些人氣,不再死氣沉沉的了,他沉默的看著他的寵物,那人正好奇的盯著化妝師給于傲上妝,見他望過來立刻綻放一個大大的微笑,奔過來看他,「哥,到時候你只要坐在這裡看著就行了,其他的我們來。」
  雷巖非常想說他就算看戲也不想看狗血,但目光觸及到這人亮晶晶的眼睛後便再次沉默了。
  龍駿昊當他默許,扭頭走回到沙發旁盯著于傲看,見他四處望,便問,「你在看什麼?」
  「看室內的擺設,」于傲實話實說,「我記得以前那個架子上有好多藏品的,怎麼全空了?老大要換辦公室?」
  龍駿昊回頭看看,「哦,那個啊,都被我砸了。」
  于傲一抖,化妝師為他上血色的化妝筆跟著抖,在臉上劃了長長的一道,甚是恐怖,她「啊」了一聲,急忙擦掉重上。
  龍駿昊看著他的亂顫的瞳孔,「怎麼了?」
  「沒……沒事……」于傲肝顫的看著這人,心想這人真是太神奇了,老大的東西都敢砸?他剛才得到了暗示,老大暫時不允許別人知道這人的情況,他想了想,這次若成功他和何天凡就一起進組織,若失敗他就把何天凡關起來,無論哪個結果他和何天凡都會活著,所以不用孤辰保護了,而這人目前一切安好,所以暫時不通知孤辰也是可以的吧。孤辰……對不起了。
  龍駿昊在他身邊轉了一會兒就去別處,小助理正指揮那些人背台詞,他走過去看著她發亮的眼,「你好像很高興啊?」
  「那當然,」小助理捧著劇本,「狗血神馬的我最喜歡了,哦哈哈哈~」
  「……」
  雷巖繼續面癱的坐著,拜這群人所賜,當何天凡來的時候他的臉色足夠陰沉,非常之應景,龍駿昊不能露面,只能蹲在辦公桌後、他家大哥的身邊用聽的,他看著雷巖的側臉,小聲的讚揚,「哥,你好厲害!演得好像!」
  「……」雷巖沉默的看著在他面前上演的「是我的錯要殺就殺我」以及後來轉變的「要死一起死」的戲碼,嘴角開始有輕微的抽搐了。
  龍駿昊眨著亮晶晶的眼睛聽著,拉拉雷巖的褲腿,「喂,哥,怎麼樣,我就說禽獸也喜歡他吧?你這次又吸收了一個人才。」
  「……」
  最後完美落幕,何天凡扶著「重傷」的于傲去治療,至於假傷于傲怎麼解決就是他們的問題了。龍駿昊揉著酸疼的腿慢慢起身在一旁坐下,很高興,「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啊~眷屬~」
  「……」
  雷巖今天沒有加班,因為他也很想去喝一杯,便拉著龍駿昊吃飯,然後去酒吧。他會這樣選擇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個女人一定會給孤辰打電話,所以不出意外孤辰此刻應該在雷家大宅等著他們回去,他一向討厭這個弟弟,於是乾脆讓他再等會兒。
  孤辰是中午到的,他的娘親還在昏迷中,他的父親打定主意要晚上人員到齊再解決,所以隻字不提,而孤辰則是因為害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沒敢問,於是父子共處了一個下午誰也沒有將話題向那個方向引,直到傍晚時分他的娘親轉醒他才得知了一件震驚的事。
  「你說什麼?!」他的表情扭曲了,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蒙了層尖銳,「他們相處的很好還睡在了一起?!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兒子,你冷靜點……」床上女人嚶嚶的哭,「我知道你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但你看開點,天涯何處無芳草……」
  孤辰還在轉圈,「昊昊不是那種人!」
  「怎麼不是,你被他騙了……」女人哭得更加厲害,「聽媽的話,不要恨你哥,本來就是我們母子對不起他,媽對不起你啊……我苦命的兒子……」
  孤辰深吸了口氣,「媽,你別哭了,你確定他們是睡在一起的麼?我是說你是親眼看見我哥進了昊昊的房間然後整夜都沒出來麼?」
  女人擦眼淚,「沒有看見……」
  孤辰鬆了口氣,「那就好,我就說嘛,我哥明明想殺了昊昊,怎麼會和他睡在一起?」
  女人停止哭泣,「……啊?」
  孤辰便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女人張了張嘴,「那……他們這是?」
  「我也不知道,只能等他們回來了。」
  幾人便望著掛鐘等人,一直等到晚上也不見人影,孤辰再次轉圈,心想難道雷巖準備今晚動手?
  「不行,我去總部找他們!」他說著開門出去,恰好看到補眠後的宿從,便拉著他就走。但令人意外的,等二人到達總部時那裡竟然亂成了一團,孤辰隨便抓了個人,「怎麼了?」
  「啊,二少爺!」那人扭頭看他,聲音焦急,「不好了,老大在酒吧遇到仇家派來的殺手,雙方打起來了,可我們的人手不足,目前老大已經失蹤了。」
  孤辰瞳孔一縮,「那我哥身邊的那個人呢?!他在哪兒?」
  「你是說以前技術部的龍先生?」
  「對!」
  「他和老大在一起,二人一起失蹤了!」
  孤辰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完結的事,看到親們說不想完結,可是啊,事情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再寫下去就都是抽風了……而且作者我雖說平時總抽,寫起來無壓力,但我每個月總有幾天正常的時候啊是不是……
  再話說有親說3P,這個是因為我想逐步軟化、感化雷巖,所以墨筆比較多,還有乃們也說雷巖是受……兩受在一起能幹啥啊……
  再再話說雷巖的CP問題,這個我真的有認真考慮,但我不知道誰能攻他,如果空降一個會有開外掛的感覺……
  最後就是這一章……讓狗血來的更猛烈吧……扭頭……

 

  58、激戰

 

  雷巖帶龍駿昊去了一個比較著名的酒吧,其實他剛開始是想去一個普通的,可某人說那樣不過癮,要求去個過癮的地方,結果他們一行人就到了這裡,道上有名的銷金窟,只要有錢,在這裡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
  經理自然認識雷巖,見到他急忙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恭敬的要將他們請到樓上包間。
  「包間?」龍駿昊敏感的捕捉到一個詞,「不要,我不要去包間,就在這裡。」說罷繼續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五彩斑斕的酒吧,傻笑,「哇,這就是酒吧啊……」
  雷巖看他一眼,環視一周後把他拉到了一個角落坐下,顯然聽了他剛才的建議,經理驚訝的看著龍駿昊,似乎對他的身份感到好奇,但他隨即很好的掩飾了下去,知道保命原則,不該問的不問。
  雷巖要了一杯酒,扭頭看龍駿昊,龍駿昊盯著那張單子,他也不知道喝什麼,但有了上次的牛排事件他這次說什麼也不和雷巖要一樣的東西,想了想,在腦中搜索了一個詞,「嗯,雞尾酒是什麼……」
  經理立刻恭敬的將水單翻了一頁,耐心的等著他選。
  龍駿昊盯著上面的圖片,最後試探的弱弱的指著其中的一款,「就它吧……」
  經理看著上面的「長島冰茶」,恭敬的退下了。龍駿昊抬眼看著周圍絢爛的光,這時還未到深夜,酒吧並不是最熱鬧的時候,若是一般的酒吧這時多半在放悠揚的鋼琴曲,而這裡是銷金窟,音樂自然也要振奮得讓人聽後便立刻被挑起熱情才可以,他隨著音樂晃著腦袋,看著穿梭在舞池的人群,喃喃,「真是不成體統……」
  雷巖沒聽到他的話,見他盯著舞池直看便問,「想去?」
  龍駿昊急忙搖頭,他覺得那裡的人太恐怖,簡直能用如狼似虎來形容。雷巖便不問了,酒水很快上來,龍駿昊端起來看了看,試探的喝了一口,只覺甜甜的很好喝,心想這次的選擇很成功嘛,他果然是最厲害的,便笑著又喝了一大口,滿足的舔了舔嘴角。
  雷巖側頭看了一眼,長島冰茶,雖取名冰茶,卻在沒有使用半滴紅茶的情況下調製出具有紅茶色澤與口味的美味雞尾酒,其酒精成份相當高。他看著這人捧著酒杯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左看右看,順便再喝上一大口酒,頓時沉默了,開始在心裡盤算晚上把這人扛回去的幾率。
  龍駿昊的長相是很出色的,再加上被曖昧的光線一照,頓時就引來無數的視線,甚至還有幾個上前搭話的,雷巖剛開始以為這些都是不入流的混混,也沒太在意,吩咐手下打發掉,可那些人卻異常固執,雙方立刻爭執了起來。雷巖在他們推搡間掃到了那些人腰間的槍,心頭一凜,急忙拉著龍駿昊起身,那些人狀便再也不裝了,掏出槍就扣下了扳機,雷巖早已加了分警覺,拉著龍駿昊快速躲開,耳邊能清除的聽到子彈打入沙發的嗖嗖聲。
  這些人的手槍都裝了消音器,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恐慌,雷巖探手入懷,掏出手槍對著天花板就開了三槍,驚叫聲頓時四起,酒吧大亂,他的手下也已經和殺手交了上手。龍駿昊腦袋暈暈乎乎,看著混亂的場景,「……怎麼回事?」
  雷巖來不及和他解釋,拖著他進了一旁的走廊,向後門走去,後門是一條小巷,燈光昏暗,他掃了一眼身後,後面只跟著一名手下,他把龍駿昊塞到他手裡,命令道,「保護,」頓了頓,他再次沉聲道,「回去。
  最簡單的話,他的手下顯然聽懂了他家老大的意思,龍駿昊顯然也聽懂了,急忙叫起來,「什麼叫保護我回去,你去哪?我跟你去!」
  雷巖皺眉,龍駿昊卻不管不顧的衝過來死死拽著他的袖子,固執的和他對視,「哥,我要跟著你!」
  後門的喧嘩變大,雷巖無奈只能拖著他走,這條小巷很深,曲曲折折,這過程他的那名手下為了引開殺手去了別處,只剩他二人,雷巖臉上不見慌亂,只是眼神沉的很深,他的仇家有很多,敢大膽的到他的地盤上來殺他的還是頭一次,他回去後一定要派人仔細的查,但現在想這些沒用,他們竟然敢殺過來就必定做了萬全的準備,他的手機為了方便寫字放在酒吧的茶几上了,而龍駿昊自是不必說,他就算有手機在被捉的那天也被他的手下搜走了,現在只能希望總部的人快點過來。
  他靜靜聽著遠處的聲音,拉著龍駿昊繼續走,低聲問,「為什、什麼……要跟、跟……」
  「哦,為什麼跟著你啊,」龍駿昊說,「因為你是老大啊,老大哪有這麼容易死的,那些小兵靠不住啊……」
  雷巖頓時無語,提醒道,「他們……是、是、來殺……殺我。」
  龍駿昊腳步一頓,扭頭看他,「所以跟著你反而越危險?」
  雷巖點頭。
  龍駿昊欲哭無淚,「你為什麼不早說……」
  「……」雷巖覺得他就不應該期待這人能說些好聽的話,可這人的膽子也太大了,這種情況應該要裝裝的吧?
  「唉,算了,」龍駿昊拍拍他的肩,「誰讓你是我哥呢,我相信你會沒事的,而且我自己回去也倒霉,我爸媽還在誤會我,沒了你當證人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雷巖心想這也是句實話,剛要說些什麼就見這人再次拍拍他的肩,「沒事啦,這點場面算啥,你看看本王,本王都被人追殺慣了,早已練成那什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了,懂麼?」
  「……」雷巖終於知道了,敢情這人的酒勁上來了。
  龍駿昊勾著他的肩,哥倆好的繼續走,「走,你要相信咱們馬上就會安全滴,哦,順便再回酒吧喝一杯,可惜本王好不容易去一次酒吧結果連屁股都沒坐熱就又出來了,你說本王這是什麼命啊……嗚嗚嗚……」
  雷巖側頭看看他,心想他剛好不知道這人喊他哥究竟是真心還是故意蹭關係,便試探的問,「你、你覺得……我、我……怎樣?」
  龍駿昊想也不想,「陰險。」
  「……」
  龍駿昊接著說,「很不錯。」
  「……」雷巖沉默,對這人來說陰險是讚美詞?
  龍駿昊想了想,「他們說你沒有人類感情,我剛開始也這麼想,可後來發現你給我的感覺好像我皇兄啊……我皇兄就對我特別好,特別疼我,他都不知道我來了這裡,他如果知道該多麼傷心啊……嗚嗚嗚……」
  雷巖接著沉默,這人說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不是說酒後吐真言麼,他怎麼覺得這人酒後就不正常了呢?
  龍駿昊拉起他的袖子,把鼻涕眼淚都擦在了上面,「嗚嗚嗚……皇兄,我好想你啊……」
  雷巖藉著微弱的光打量自己袖子上的不明液體,嘴角有了少許抽搐,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察覺到不遠處傳來了少許聲音,他立刻警覺,拉著龍駿昊側身躲了起來。
  龍駿昊腦袋混混沉沉,越想越傷心,抱著他的胳膊繼續哭,「嗚嗚嗚,皇兄,我的命好苦啊……」
  「閉嘴。」雷巖低聲吩咐,認真的聽著,手槍了舉了起來。
  他的聲音有些沉,如果放在平時龍駿昊一定會識時務的聽話,可現在不同,他喝醉了,便繼續哭,「皇兄……他們都欺負我……還把我當成神經病……」
  聲音嘈雜了些,雷巖注意力都在外面,可某人還在耳邊不停的哭,他立刻想也不想的低聲喝道,「你給我閉嘴!」
  靜——
  龍駿昊閉嘴愣愣的看著他。雷巖也愣了,張了張口,「剛才……怎、怎麼……回、回事?」
  「你好了,」龍駿昊托腮,雙眼放光的看他,「哥,你好了。」
  雷巖張口想說些什麼,只聽遠處的聲音嘈雜了一瞬,接著靠近了,並且聲音在慢慢消失,他知道那些人在接近,拉著某人就跑,幸好巷子足夠曲折,他們跑了一會兒又拉開了彼此的距離,但問題來了,他們到了一處死路,這裡被鐵網攔住了,而且這個鐵網的鎖貼著地面死死扣住,鎖頭在另一邊,中央是一根手臂粗的水泥柱,他就算想用槍打開都沒辦法,可是向回走又不行,誰知道那些人在哪。
  龍駿昊蹲下看了看,開始在身上摸,接著樂顛顛的奔到他面前,「哥,給,炸彈。」
  「……」雷巖說,「你帶、帶這、這個……做、做什、什麼?」
  「這個說起來一言難盡,」龍駿昊吸吸鼻子,抹了把小眼淚,「總之都是被那群瘋子逼的,咱們還是逃命吧。」
  雷巖默默的接過來,望著鐵網後面的地方,心想炸彈一響那些人就會被吸引過來,如果前面沒路就糟糕了,可現在再退回顯然也很危險,只能賭一把了。
  於是孤辰帶著大部隊趕到時就遠遠的聽到黑暗的空中傳來一聲轟隆,他心底一驚,立刻帶人殺了過去。
  雷巖想的沒錯,炸彈一響那些人就過來,而且他們確實做了充足的準備,來的人很多,只是剛才為了搜索都分散了,此刻自然都向這邊湧了過來,雙方很快交上火,而孤辰就是在他的子彈快打沒的時候趕來的。他在一處死角,向外望過去兩邊都有殺手,孤辰解決掉一邊的殺手並用火力壓制另一邊,率領部下大步就衝了進來,瞬間便看到了被雷巖護在身後的龍駿昊。
  「昊昊!」
  龍駿昊見到他一怔,立刻撲過去,「賤民!」
  雷巖原本還對他撲過去感到少許不爽,但聽到這聲稱呼後就立刻爽了,並沒有阻止。孤辰接住他,按在懷裡用力的抱了一下,然後組織人手慢慢向外面移動,可殺手的數量卻越來越多,他便果斷把龍駿昊塞到宿從手裡,「帶他離開這裡。」
  宿從點頭,拖著他就走。
  「賤民!」龍駿昊回頭看他,又看看雷巖,「哥!」
  雷巖對他點頭,示意他離開。孤辰僵了一瞬,默默的扭頭看他,「……哥?」
  雷巖連鳥都不鳥他,拿過手下的槍,繼續應付變多的殺手。
  「……」孤辰開始覺得事情有點奇怪了。
  這邊宿從扛著一把M系列的狙擊步槍,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銳不可當,直接殺了一條血路出來,殺手本來就多,再加上那些人正都向這邊湧,所以他們不可避免的會遇見,可宿從總是從容不迫,輕鬆解決,龍駿昊被這一地的死人直嚇得臉色雪白,他這才想起這人的稱呼,曼珠沙華。
  但是漸漸的他便感到不對了,只覺這條路似乎沒有盡頭般,他的耳邊能清楚的聽到警車的鳴響,卻看不見人、看不見康莊大道。
  宿從依然從容不迫的拉著他繼續走,拐了個彎,龍駿昊看著前方地面熟悉的屍體,沉默了一下說,「我覺得我們繞回來了……」
  宿從靜了一秒,拉著他換了個方向接著走,龍駿昊依然覺得這條路沒有盡頭,他弱弱的說,「其實你根本就不認路的對吧?」
  宿從沉默的拉著他再次換了個方向。
  龍駿昊看著前方的屍體,吸吸鼻子,「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每次出任務都會造成大規模殺傷了,原來你不是凶殘,而是單純的找不到路。」
  「……」
  「那……你在療養院為什麼沒事?」
  宿從終於開了口,「療養院有我出的資。」
  「這我知道。」
  「所以我有權選擇療養院的格局。」
  龍駿昊猛然想起療養院眾多院子圍成一個大院,嘀咕,「那我也沒見你走錯過……」他說到這裡頓住了,因為他想起小院上面有顏色,顏色各不相同,所以這人才從來不迷路麼?!
  果然,宿從淡淡的說,「因為有顏色……」
  「……」龍駿昊張了張口,「幸虧你不是色盲。」
  「……」
  雷家在這裡的勢力早已根深蒂固,和政府的關係也牽連頗深,再加上死的都是殺手,便很快解決了問題,雷巖揮手讓助理對趕來的警察說明情況,回頭就看見孤辰忽然伸手撫住了額,「我忘了……」
  雷巖不明所以的看他。
  孤辰扭頭和他對視,「宿從是路癡……」
  「……」
  二人沉默了一下,紛紛扭頭望著前方曲曲折折的、昏昏暗暗的、四通八達的小巷子。
  另一邊宿從扛著槍繼續走,被某人口中不停的「路癡」和「色盲」逼得身上的氣息越發的恐怖,直想找幾個人殺一殺。
  龍駿昊哆哆嗦嗦的感受著他身上散發的氣場,忽然很想大哭,孤辰,你在哪啊!哥,你在哪!我不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來個小劇場——
  龍俊昊:嗚嗚嗚,皇兄……
  另一邊的某個朝代,龍小天才班師回朝,面見聖上:哥,我打勝了!
  當朝天子龍顏大悅:好,昊昊想要什麼封賞?朕給你和孤將軍賜婚如何?
  龍小天才想也不想:不要,我才不要那個傻缺!
  孤將軍:……

 

  59、謝幕

 

  龍駿昊絕望的跟隨宿從在這條暗無盡頭的小巷穿行,最後自暴自棄的向地上一坐,輕飄飄的說,「乖,你走吧,本王決定這輩子就住在這裡了。」
  「……」宿從說,「起來,我們馬上就出去了。」
  「本王已經不信你了,」龍駿昊繼續輕飄飄的說,「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本王寧願住在這裡都不願意再跟著你走,累死了。」
  宿從低頭盯著他,試探的問,「那……換你帶路?」
  「不要,本王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逛到殺手大本營怎麼辦?你就算再能打也沒用啊,雙拳難敵四手嘛。」
  「……那你想怎麼樣?」
  「在這裡等人,」龍駿昊指指天,「你聽,已經沒有槍聲和警車聲了,孤辰帶來的幫手很多,而你後來又宰了一大批殺手,所以孤辰他們很可能贏了,他如果沒有被警察叔叔帶走回去發現咱們失蹤一定會派人來找的,等著吧。」
  宿從想了想,「既然你推測孤辰贏了哪裡還有什麼殺手大本營啊?」
  龍駿昊唉唉的搖頭,「錯,我只說他們贏了,又沒說殺手死光了,萬一他們縮在一起準備逃走結果讓咱們遇見了怎麼辦?」
  宿從盯著他看了半晌,慢慢開口,「還好你不是宿清。」
  「那當然,你哥那個人太神奇,如果我是他就一刀捅死自己算了,否則早晚有天會把自己咒死,」龍駿昊捶著酸疼的腿,由衷的建議,「你也歇會吧,我剛才只是假設,萬一他們被警察叔叔帶走誰知道什麼時候能……」他說到這裡頓住了,因為他看到宿從淡然的掏出了手機開始打電話,接著很快掛斷看他,「他們贏了,而且沒有被警察帶走,馬上過來。」
  龍駿昊愣愣的盯著他的手機,沉默良久才開口,「……高科技神馬的真是方便啊,可恥,太可恥了,白白浪費了本王這麼多的腦細胞。」
  「……」
  孤辰果然很快就趕了過來,遠遠的就看到某人坐在地上拿著小棍子畫圈圈,樣子那叫一個可憐,他急忙奔過去,「昊昊!」
  龍駿昊在酒吧喝了酒精成分很高的雞尾酒,原本就醉了,雖說被冒出的殺手拍走了些醉意,但後來逃亡時付出了大量的勞動力,此刻驟然鬆懈下來只覺困的不行,幾乎要看著地上的圈圈暈過去了,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自家男人的聲音,精神頓時大震,抬頭望向聲源,淚眼汪汪的瞪著他,悲憤的指控,「你怎麼能隨便把我交給一個路癡?!」
  「……」宿從立刻笑吟吟的看他,陰風陣陣。
  孤辰急忙擋在宿從面前防止他抓狂,擔憂的看著地上的人,「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龍駿昊吸吸鼻子,伸爪子給他,「喏,拉我起來,累死了。」
  孤辰將他拉起,一把帶到懷裡緊緊抱住,摸摸他的頭,「乖,我們回家。」
  「嗯。」龍駿昊扒著他的身體,在他懷裡蹭。孤辰被他蹭的心癢難耐,直想把他拖回去做一些該做的事情,便拉著他向回走。
  雷巖也跟了過來,一直在旁邊沉默的看著,這兩天和龍駿昊短暫的相處總讓他感覺很奇怪,雖然他無語的時候居多,但並沒有產生負面情緒,最重要的是現在讓他再下殺心……已經不可能了,他一直沒弄明白他對龍駿昊的態度,而現在當看到這二人相擁的畫面後他終於懂了,他不爽,很不爽,哪裡蹦出來的登徒浪子也敢肖想他弟弟?
  於是當龍駿昊被孤辰拉著向回走時,就見到他家大哥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沉默不語,他立刻撲了過去,「哥~」
  雷巖應了一聲,在孤辰僵硬的目光下拉著龍駿昊就走,心情由陰轉晴。
  「……」孤辰越來越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他看著前方的二人,忙跟了過去,走到龍駿昊身邊,三人並行向外走,這條小巷有些地方很破敗,時常出現一些障礙物,出現在兩邊還好辦,出現在中央時龍駿昊不可避免的要繞道,每當這時孤辰便要伸手把他拉到身邊,可每次都會被雷巖搶先拉過去,他默默的縮回僵硬的手,開始覺得事情嚴重的不對勁了。
  龍駿昊倒沒覺得有什麼,樂顛顛的走,問道,「哥,我們還回酒吧麼?我的雞尾酒還沒喝完。」
  雷巖想了想,搖頭,「關了。」
  龍駿昊心想也是,那裡剛剛發生過槍戰不關門才怪,便說,「我們可以換一家嘛。」
  雷巖想了想,再次搖頭,「殺手。」
  龍駿昊知道那意思是不清楚這次刺殺的殺手有幾批,立刻縮脖子,他可不想再經歷一遍剛才的事,只能悻悻的說,「好吧,我們回家啊?」
  雷巖點頭。
  「那我吃泡麵,我晚上沒吃飽。」
  雷巖還沒回答,孤辰先開了口,果斷否決,「不行,餓了吃別的,那東西沒營養。」
  雷巖扭頭看著龍駿昊,龍駿昊水汪汪的眼睛裡都是期待的光,眨也不眨的和他對視,「哥,只吃一兩頓沒事的,吃泡麵吃不死人的對吧?」
  雷巖還在思考。
  龍駿昊更加期待的望著他,「哥~」
  雷巖點頭,「可以。」
  孤辰的表情瞬間僵住了,默默的扭頭盯著龍駿昊,眼神溫柔至極。龍駿昊頓時縮脖子,慢吞吞向雷巖身邊蹭,抓著他的袖子,「哥……」
  雷巖看了他們一眼,和龍駿昊換了位置擋住孤辰的視線,並且還斜了他一眼,孤辰頓時咬牙切齒,耐著脾氣回到雷家大宅,他的父母已經得知大概的情況,便都看著雷巖,似乎想知道他會作何決定,也似乎想讓這三人的關係緩和些,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爸媽,」龍駿昊開門後急忙撲過去,誠懇的看著他們,「嗚嗚嗚,你們聽我解釋啊,你們誤會了啊!」
  那二人愣愣點頭,「我們聽小辰說了。」
  龍駿昊的眼睛亮了,弱弱的伸爪子,「那……你們相信我了?」
  那二人繼續點頭,龍駿昊頓時鬆了口氣,拍拍小心臟,狂奔上樓。
  那二人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接著再次將視線轉了回來。雷巖對他們的目光完全無視,等龍駿昊從樓上取來泡麵便吩咐廚房煮了,他的父母見狀都驚奇不已,不由自主的望向孤辰,眼底的意思很明顯——你確定他們有仇?
  孤辰的表情更加僵,一語不發。於是龍駿昊便在萬籟俱寂下、在眾人的目光中滿足的吃了一碗泡麵,最後呼出一口氣,「好吃啊好吃……果然泡麵也是個神奇的存在,話說……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
  「……」眾人更加沉默。
  孤辰揉額頭,率先開了口,「很晚了都去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他的父母對視一眼,覺得氣氛似乎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便扔下他們不管了,龍駿昊看看孤辰,又看看雷巖,最後指指自己,「我呢?」
  「你也去睡覺,」孤辰走過來拉他,溫和的說,「我和你一起睡。」他要和這個人好好算算賬!
  龍駿昊直覺自己要倒霉,急忙回頭尋求幫助,「哥……」
  雷巖就站在他身邊,聞言便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看著孤辰,淡然的吐出兩個字,「分房。」
  「……」孤辰額上暴起青筋,終於問出口,「到底誰是你弟弟?」
  雷巖想也不想,「他。」
  「……」孤辰深吸了口氣,「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嗯。」
  話音剛落二人同時放開龍駿昊,某王爺咬著嘴唇左右看了看,實在覺得這二人的氣場太恐怖,便小步跑開,哆哆嗦嗦的爬上樓了,而在血緣上有兄弟關係實則一點兄弟情分都沒有的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秒後淡定的大步邁上了樓,走進書房卡嚓一聲關門,聊天去了。
  對於那晚的談判眾人有多種猜測,但到底談了什麼除了當事人以外誰也不知,只是事後有人稱某王爺曾竄到了雷巖的辦公室,問道,「孤辰的股份都給你了?」
  雷巖淡定的點頭,彩禮自然要多收一點。
  某王爺眨著水汪汪的眼看他,「哥,你想讓我們以後喝西北風去啊……」
  「……」雷巖便默默的又退了一半的股份,好吧,他安慰自己,就當是嫁妝了。
  某王爺這才滿意,樂呵呵的向回走,他在雷家大宅住了一段時間,每日被好吃好喝的供著,受了委屈還有個大哥頂著,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愜意,但他還是要回療養院,一是他要撒潑打滾的讓他的妖孽爹給他辦出院手續,二則是因為他家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他覺得再住下去最後倒霉的人絕對是他。
  孤辰對他的識時務很滿意,拉著他回去了,療養院沒了某王爺著實安靜了些,這時見他回來眾人相互對視一眼,這位難伺候的爺又回來了,他們的生活要再次進入水深火熱中啊啊啊!
  龍駿昊讓孤辰聯繫他的妖孽爹,卻得知那人正在歐洲暫時回不來,他只能唉唉的繼續住下去,而這時束文的研究恰好進入了關鍵階段,他便整日盡責的守著,繼續蜂蜜鞭子療法,成功讓那人登上了領獎台。他自認為完成了一件大事,高興異常,拉著孤辰去小亭喝酒,孤辰笑著看他,「很高興?」
  「那當然,這下連束文都好了,據說楚堅也要出院,」龍駿昊的眼一瞇,握緊了拳,「我看那個財迷去哪裡賺錢,哦哈哈哈~」
  「不,就是因為都好了,所以他可以去打廣告,」孤辰伸手指著周圍的小院,「看看,發現什麼了沒有?」
  龍駿昊便詫異的扭頭看過去,他前段時間一直在束文的院子待著,早出晚歸,後來又和他一起飛去參賽,自然對這裡的狀況不瞭解,此刻定眼一看頓時大驚,「這些院子怎麼……怎麼都開了?!」以前明明有好幾個空院子的。
  「是啊,病人多了。」
  「哪來病人?」龍駿昊更驚,「我怎麼沒看見?!」
  「當然有,比如……」孤辰看了看,手指一伸,「喏,你看,這不就來了一位麼?」
  龍駿昊驚奇的看過去,只見一位美女風風火火的跑到了中央院子,後面跟著一群隨從,那女人指著一棵樹,怒道,「大膽賊寇,老娘今天要赤膊上陣!」說罷一把撕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白花花的一大片。
  某王爺瞬間噴了,孤辰扭頭看他,「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我……我……」龍駿昊咳了幾聲,默默的望天,「我看到了陽光,啊,陽光好耀眼……把我的眼都照花了。」
  孤辰滿意的點頭,龍駿昊還在望天,孤辰向那邊掃了一眼,「行了,可以看了。」
  龍駿昊便扭頭驚悚的盯著那位大姐,只見一群醫護人員正在瘋狂的向她身上圍東西,那人正瘋狂的向下撕東西,而人群外還站著一個男的,他抹了把鼻血,「老婆,豪爽!老婆,純爺們!」
  「……」龍駿昊說,「果然是新品種啊……」
  「……」
  「喲,王爺,好久不見啊。」
  二人回頭,只見羅易和楚堅向這邊走了過來,楚堅也在驚悚的盯著外面,半晌才張口,喃喃,「我以前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羅易急忙點頭,抱著他吃豆腐,「對對,我作證,絕對不這樣。」
  楚堅滿意的嗯了聲,一把推開他,坐下看著龍駿昊,「你什麼時候告訴我雷巖的秘密?」
  龍駿昊不答反問,「你現在做回警察了?」
  「沒有,我還沒出院呢,」楚堅皺眉,「不過聽說想要再回去會很麻煩。」
  龍駿昊看著羅易,後者笑呵呵的點頭,他立刻成懷疑狀。羅易乾咳一聲,明智的轉移話題,「王爺,您老出院後有什麼打算啊?」他暗暗擦了把汗,心想當然麻煩,他怎麼能讓自己的老婆再次從事高危險的職業?如今只有拖了,能拖一陣是一陣。
  「哦,我還沒想好……」龍駿昊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說,「不過本王也是要進入社會的人了,應該要找一份工作嘛,最好是我會的、輕鬆的、還有工資要高……」他說到這猛然頓住了,眼前一亮,「孤辰,我決定了,我要來這裡做醫生,把我之前的住院費全部賺回來!」
  孤辰對他的決定沒有絲毫意外,點頭,「可以,你有經驗,吃不了虧。」
  「對!」龍駿昊握拳,「我要把錢賺回來,哦哈哈哈~」
  楚堅頓時挑眉,「工資多高?」
  龍駿昊默默的伸出手指,楚堅一怔,頓時拍板,「好,我決定了,在我調回去前也來這裡工作。」
  羅易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動異常,「老婆,我支持你!」
  楚堅點頭,和龍駿昊商量了一下就去找黎軒,對黎軒來說這二位就是活的廣告牌,自然歡迎,反正他也要繼續招醫生,便當下痛快的點頭,什麼?你說他們沒有學過醫不是醫科畢業?切,那種東西對黎軒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於是,當眾人以為能成功送走這二位時就見他們又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繼續以他們獨特的方式禍害群眾。
  黎軒對病人爆滿的療養院感到異常滿意,準備擴建招收更多的人,他回去寫計劃,題目為「提高多少住院費能把擴建的錢湊出來」,他依然在想盡各種辦法賺錢,順便養一個敗家的老婆。
  何天凡也回來了,他識破了于傲的假傷立刻炸毛,但他沒能馬上回來,因為他在床上度過了幾天,等到某個混蛋變回香菇才憤恨的奔回來,並且在療養院大門掛上一個牌子,上書:于傲與香菇不得入內。
  羅易繼續做他的小片警,偶爾偷偷摸摸的賣點軍火,掙的錢全部上交,順便跪幾天的搓衣板。
  宿清成功清除了家族元老的勢力,如今大權在握,把宿從向懷裡一抱,任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束文已經出院了,他現在知道要適當的休息,有時間便過來看看,他的研究讓他結識了一群新的朋友,有好有壞,壞的那個整天圍著他轉,連來療養院都要跟著,束文不理他,看著池塘出神,喃喃,「當初我男人只要說一句話我都能跳下去……」他的話還未說完旁邊的人便蹭了過來,「親愛的,這算什麼,我也能跳。」說罷一躍而下。
  束文喃喃的把話說完,「不過我當時腦袋不正常……」他盯著池子,「如此,這個人的腦子也不正常……」隨即扭頭走人。
  池塘的人很快爬上來,繼續在後面追,「親愛的……」
  孤辰和龍駿昊此時就坐在小亭養神,某王爺看著那二人,驚奇的說,「原來我愛妃也有春天啊!」
  他們躺在躺椅上,孤辰從身後抱著他,聞言摸摸他的頭,「是一頭熱。」
  「管他呢,愛情嘛,總要有一個主動的才可以。」
  「呵,你說的對。」
  宿從最近被宿清弄得渾身酸痛,不得已回到療養院避難,此刻也在亭子裡,正在憑欄眺望,他看著面前的景色,沉默很久後忽然張開了口,龍駿昊瞇眼看了看,下意識以為這人又要唱曲,可他等了等,卻聽到低沉磁性的男音響了起來——
  當蕩魄的歡樂已成為過去
  如果,愛和真誠猶能夠繼續
  尚有生命,儘管狂熱的感受在作深沉黑暗死一般的安息……
  他的聲音很好聽,很容易侵入人心,引起共鳴,龍駿昊聽了一陣,毫無形象的大大的打了個哈氣,翻身窩在孤辰懷裡睡覺。
  那溫柔的雙眸脈脈深含情意
  而想像其餘
  燃燒並且成為無形烈火的燃料
  也就足夠
  你若能始終如一,不變依舊
  龍駿昊向孤辰懷裡縮了縮,小聲嘀咕,「什麼亂七八糟的?」
  孤辰笑著在他額上吻了吻,「雪萊的詩。」
  「哦……」
  每當年歲又經歷過一度休眠
  紫羅蘭花會在林地重新出現
  天地和海洋
  萬物都會復甦
  例外的獨有賦予萬物以形態、給予萬物以活力的生命和愛
  某王爺繼續嘀咕,「聽不懂……」
  孤辰揉了揉他的頭,沒有回答。
  「孤辰……」
  「嗯?」
  「我現在覺得能穿過來也不錯。」
  孤辰笑了,「我現在覺得當初殺了他也不錯。」
  「切,我就算不穿過來你一樣會殺了他,」龍駿昊扒著他的身體把臉埋進他懷裡,「我困了,你讓他別念了。」
  「他念完了。」
  「是麼,切,還沒本王念的好聽。」
  「哦?比如?」
  「花謝花飛花滿天……」
  「乖,睡覺吧。」
  「……」
  孤辰無語的將他抱進懷裡,這個人總埋怨別人妖蛾子,其實最大的妖孽就是他自己,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生活才更有趣,也更加豐富多彩。
  「喂,能夠認識你太好了。」
  「……」
  「竟然睡著了……好吧,等你醒了我再告訴你。」
  龍駿昊迷迷糊糊換了個姿勢,他似乎做了個夢,夢裡他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療養院,他們瘋狂、變態、抽風,每個人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詮釋生命,他們嘻嘻哈哈,笑聲此起彼伏,彙集成歡樂的海洋……他忽然覺得一陣惡寒,一個激靈便坐了起來,「孤辰、孤辰!」
  孤辰被他嚇了一跳,急忙問,「怎麼了?」
  某王爺受刺激的大叫,「謝幕!趕快謝幕!」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文章到這裡就算完結了,近期開制定,改稿加點小番外,想收藏實體書的親不要錯過哦~
  話說這是我寫文到現在成績最好的一篇,我認識了許多新朋友,感謝大家一路上的陪伴與支持,感謝每一個給我撒花留言扔霸王票的人,謝謝你們。
  最後那點算是給了束文一個交代,至於雷巖,他是受,好的,他是受,我心底雖然有了壓他的人選,但和這篇文的關係不大,也許哪天我想寫黑道文就寫他們了。
  最後(認真狀)我覺得龍小天才的故事會很萌,但我暫時沒有大綱,所以我決定開始存他的稿子,自認為填坑速度還可以,所以喜歡看他的人偶爾關注一下我的作者專欄,沒準哪天就開了。
  再最後的【號外】,新文已開,講的是一個悲催的小流氓的事,他是天師世家,可死得不明不白,最後重生了,但悲催的是只要有點法術的人都能看出他有問題,因此他經常被人當成妖孽,欲除之而後快,故事背景為現代,有些靈異,但絕不恐怖,因為我本身就是個膽小的人,而且新文雖然不像這篇如此抽風,但總的來說還是很歡樂的,乃們要相信我的實力,所以萌萌的妖會有滴,萌萌的天師也會有滴,so,感興趣的可以看看,收藏一下,撒把花神馬的,天師的世界乃們不懂沒關係,因為我也不懂(眾人:什麼?!)
  咳,來來,讓咱們手牽著手一起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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